《妄途》颜墨朝夕

6、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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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黑瞎子顺着人群出来的时候正巧碰上立在门口送客的解语花，解语花显然也认出他是刚才谎称不喝酒的男人，笑着对他点头。

　　“今天觉得怎么样？”解语花问。

　　“新郎帅，新娘美！”黑瞎子正儿八经地答。

　　“他们都这样说，我都听腻了。”

　　“哦，那……准备生女儿还是儿子？”黑瞎子换了个话题。他想不论解语花答“女儿”还是“儿子”他都能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在他的掌控之中。

　　“你和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很像。”出乎意料地，解语花眯起眼眸对他说，在黑瞎子感叹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的时候，又停住，似乎轻叹了口气，接着笑得风轻云淡，“不过你没他那么欠揍。”

　　黑瞎子知道他此刻说的是谁，正是因为知道，所以他只能装傻应和。

　　“忘了我说的吧。”解语花也察觉自己失礼了，微微躬身，失礼又带有疏离，“再见，吴辞仁先生。”

　　黑瞎子回头时，正巧夕阳西下，薄薄的金色罩了解语花一身。逆着光，看不清表情，身影却格外寂寥，凝固在空间里，旁边是探出头的一枝一叶一派生机。黑瞎子突然产生一种冲动，他想冲回院子里，把霍秀秀从洞房里面绑出来，拴在椅子上，让她听自己讲关于解语花的注意事项。

　　“不要让他喝酒。喝酒对嗓子不好以后就没法唱戏了。而且别信花儿爷什么我不会醉的说法，那绝对是骗人的。

　　不要让他看见尸体。心理障碍还没有消，我记得十六年前他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可是吐了好久还弄脏了件我的衣服。

　　不要让他单独出去。要是路上遇见了绑票的虽然靠花儿爷的身手不至于不能自保，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把他给我老老实实地绑在家里就好。

　　最好你啊锻炼一下你自己，想想啊，要是你被当做筹码和花儿爷交易，你觉得他有多大的可能来交换你呢？最好还是不要生孩子了。”

　　——再见喽。黑瞎子朝解语花挥手，寂寥的身影也回应他。

　　——再见喽。黑瞎子无声的说。不想告诉他，不愿告诉他，抱着这个小小的希冀活下去也挺好。

　　这次告别之后就真的不会再相见了哟。把我的名字刻在你的一寸骨肉一寸血脉上吧。

　　他转身，大步走远，没有回头。踏起的灰层宛若开到极致之后凋零的花朵，他们的爱情如此匆匆结束连个交代也没有。这场告别没别人知道，却是隔断两人的鸿沟，你不见我，我不见你、我们彼此天涯海角，我们彼此碧落黄泉。

　　解语花见背影消失在灰色破败的墙角，离去的身影被夕阳拖长拖长。他迟疑地放下手，愣了好久，才对着空无一人的巷子低声说。

　　“再见。”

　　——就这样吧，就这样吧。

　　——从此山水不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