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游 清梦（清穿）》豌豆

25、剪剪随清风（二）

　　“吱……”冬日午后的阳光沿着窗棱暖暖的射下来，屋里的人影放下手中的书，缓缓地站了起来，走着优雅的步子来到门前，阳光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他站到我面前，倾身说道：“回来了。”
　　我推开房门，看着他放下书，微笑地朝我走过来，踱着优雅的步子，踩着他独有的频率，站到我面前，清醇地嗓音浅浅地说道：“回来了。”

　　突然有种身在梦里的感觉，从心底里透出的微笑弥漫到脸上，就那么浅浅的一句，却让我心里开出了幸福的花儿。

　　“这是怎么了？见过了氤氲便让你如此欢喜了？”

　　我笑着不回答，有些被看穿的心虚，却依旧不想放弃看他的笑颜，他眸子里渐渐盛满笑意，鼻翼轻轻抖动，嘴角渐渐翘了起来，向我伸出了右手。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了视线，微微抬起左手，却又不敢伸复又放下，手心渐渐渗出汗来。他的手依然稳稳的抬着，等着。我抬起视线，望着那双眼睛，终于下定决心，将手放在他的手上，紧紧地握住。

　　两手紧握，微一用力，就靠在了他的怀里。以后便是这个人，陪自己一生吧，我听着彼此的心跳，寄望能这样相伴到老。

　　※

　　“玉儿，良主子叫你过去。”不是烟兰来找，而是墨竹。“哎，这就来。”我放好《全唐诗》拍拍衣服，走了出了，“怎么是你来？主子有何要事？”我边走边问。

　　墨竹用有点奇怪的声音地声音说道：“还不知道，福晋也在，主子让你快去。”

　　什么？！八福晋！我顿了一下，望了墨竹一眼。她满眼复杂地看着我，脸上浮着不明意味的笑容。

　　情人见到正室应该是何表现？是趾高气扬地不屑？是哭哭啼啼地委屈？还是默不作声的沉默？

　　我默然，这一天总是要来的。

　　同墨竹一起进去，给良妃和八福晋见了礼，便问道：“主子有何示下？”

　　“便是这丫头了，跟了我也有些年头，现下管着书籍上的事儿。我冷眼瞧她也算老实，并不作势。”

　　八福晋微微起身了下，陪道：“额娘调教的人岂有不好的。臣妾毕竟年轻，若论调教人，还差额娘远呢。”

　　“你是个明白人，我想着你们夫妻多年也未有子嗣，好不容易有了一个，不到几个月还又掉了，我是又心疼又不免着急。也听宜姐姐说过，皇上对此也颇有微辞。我左思右想，外人不知根底，这丫头以前常在我面前服侍，禩儿也是熟知。我瞧着她人老实，又有根底，想让她过去当个丫头，你若觉得好就留下当个臂膀；若觉得不好了，还告诉了我，我叫她回来。你觉得如何？”

　　我一直低头听她们的对话，这时方才明了，这是要我进他府里了么。八福晋她……她会怎么看？忍不住抬头看她，见她凤目稍怒，交叠放着的双手狠狠的攥着手里的帕子。

　　一室无言，每个人都在静待她的反应。

　　过了片刻，八福晋用有些颤颤地声线回道：“额娘说的是。臣妾回府就安排。”

　　“好孩子，难为你了，唉。”良妃也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八福晋又静坐了片刻，起身道：“额娘若无他事，臣妾请先行告退。”

　　“嗯，去吧。后日，我差人送玉儿过去。墨竹，送八福晋。”

　　“臣妾知道，臣妾告退。”八福晋礼毕，墨竹送了出去。

　　这厢，我静立一旁，等着良妃的训话。

　　良妃开口道：“玉儿，你过来。”

　　“是。”我走到良妃面前。

　　良妃上下看了看我，拉了我的手，缓缓说道：“这几年你和禩儿，我也看在眼里，这宫里不缺宫人。比你美的有烟兰，比你有才气的有墨竹，就连云梅也比你年轻活泼。这些人禩儿都没看在眼里，这几年他对你的种种，想来你也记在心里，现今我问你，你可是真心对禩儿？”

　　我连忙跪下，一字一字认真地回道：“主子，我若不敢肯定自己的心意，必不会答应。”

　　良妃拍拍我的手，“起吧，我自是信你。禩儿既然要你去，必然有万全的准备。只是韵凝这里，我却不得不如此说。你放心，这里总是有你的地方。”良妃指指自己的心口，“若受了委屈，不必忍着。”

　　我点点头，“奴婢谢主子恩。”

　　“主子，明日让奴婢伺候主子吧。”

　　“好……”

　　我看着良妃，有些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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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服侍良妃歇下，我轻轻关了房门。身后传来墨竹的声音：“玉儿，恭喜了。”我回身，墨竹站在廊下，促狭地笑着。

　　“做什么又取笑我？”我有些羞臊，回敬了一句。

　　“啧啧，这就有了主子派头了？”我在她脸上轻轻拧了一把，“你这张刀子嘴，不刺儿人几句就不消停。”

　　她啪地拍开我的手，我的手隐隐发疼，“哟哟，这就恼了？还是，想叫我行礼啊？”依旧是笑着的语调，却透出一丝恼意，她脸上取笑之意益盛，却掺了别的意味。

　　我拿帕子遮住，揉了揉手，扯开话题，“明日让我服侍主子一日吧。”“成。明日就交给你了。这会子主子歇了？”“嗯，刚歇下了。”“那我去给主子备些热水。”“那我先回后殿去了。”各自做事去了。

　　晚间烟兰过来，我把后殿书籍的存放之处，一一说明，并书籍名册一并交代给她，直至晚间。

　　次日清晨，我早早起来候着良妃起身，服侍她梳洗完毕，静静地看着她练了一上午的字。良妃的字帖，已然换做了历代碑拓。

　　中午，我在小厨房做了几样拿手小菜，熬了碧玉梗米细粥，给良妃送来。我和墨竹服侍良妃用过午膳，略说笑了一阵，便报八阿哥来请安。

　　我有些局促，良妃见了，叫我出去备茶。我应了一声，快步走出了门去，正瞧见他踏步上来。我闪到一边给他行了礼。他在我面前停了停，“去做什么？”

　　“回贝勒爷，奴婢前去备茶点。”我努力用正常的声音回答。

　　“嗯，去吧。”

　　我答应着，待他过去后，去了小厨房。心跳的有些快，又有些羞涩。深呼吸了几下，将已经备好的茶点端上过去。

　　进了门，良妃瞧着我只微微地笑，我有些尴尬，还好良妃也未多说什么。八阿哥略坐了坐也告退了。

　　送他出了宫门，他回头道：“天气冷，出来记得穿暖些。”

　　我低着头，低声道：“知道了。贝勒爷也多注意身子，不要过于操劳。”

　　他脑袋伸了过来，“怎么连看也不敢看了？可不像你。”

　　我不禁笑出声，抬头白了他一眼，“哈哈”他浅笑两声，不多赘言，转身走了。

　　是夜，我在灯烛下，整理了自己的行礼，多是他送来的东西，书，笔，砚，怀表，玉器……我自己绣坏的樱花手帕，一个一个地拿起来，想一想，笑一笑。

　　在最后看到了一个竹编的蝈蝈笼子。

　　我提起那个已经泛黄有些变形的笼子，想了片刻。这个是……卫麟送的！那个有点呆有点木的人，我笑了笑，收进了包袱，就是这些了。

　　明日，迎接我的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