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无雨之城

6、第 6 章

　　坐着董浩的自行车，小妤慢慢停止了哭泣，额头顶在董浩的后背上，双腿随着车子的节奏无力的摆动着，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小妤觉得真是无助极了，心里空荡荡的好像什么也不能想，什么也不愿意想。打从记事时候起，小妤就没见过爸妈吵过架，拌过嘴，两个人总是和和气气的，两个人真的是传说中的相敬如宾的夫妻。小妤真希望今天晚上看到的一切都是一场梦，醒来后还是前一天的世界，什么都没有变。小妤就这么坐着车，头脑里昏昏沉沉的，不知董浩把她带到了何处。

　　董浩停下车子，用一只脚支撑住，轻轻的说：“小妤，要到家了，你上去吧，我不送你了。”
　　小妤强迫自己慢慢的直起身体，站在当地，浑身感觉无以言说的疲惫，看看三楼那亮着橘黄色灯光的窗口，在寒风中依然显得温馨，爸爸肯定在等自己回家，妈妈呢？不知道妈妈现在哪里。小妤不知道如何面对爸爸和妈妈，也不想现在回家去。
　　“董浩，把你手机给我。”小妤伸手过来。
　　“给，你打给谁啊？”董浩掏出手机给她。
　　小妤稍微想了想，拨了号码，电话通了。
　　“喂，湘湘吗？你在哪儿？”
　　“在家啊，那好，你没事吧？好，我也没事。”
　　“不会，怎么会呢，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我们总是好朋友。再说了，也不一定有什么的，他们可能是凑巧碰到了，对吧？”
　　“跟你说个事，你帮我打个电话给我家好吗？就说我跟你在你家呢，今晚不回家了。我不能直接打，我家座机有来电显示。要是我爸爸要我接电话，你就说我正上厕所呢。”
　　“好的，谢谢你，湘湘，等会儿你告诉我我家谁在家好吗？我不知道我妈妈回家没有。”
　　放下电话，小妤揣在了自己兜里，推着董浩说：“走吧，去你那里，你得收留我一晚上了。”
　　“啊？你还是回家吧，或者我送你去肖湘家也好，我那里……，我那里不好吧。”
　　“别罗嗦了，我现在不想看见妈妈，我也不想去湘湘家，更不想看见她爸爸。要不我自己去找个酒店开房吧。”
　　出去酒店开房？小旅店不安全，大酒店太贵，也得自己陪着小妤，不可能一走了之，想了想，还是去自己那里安全合适些，董浩还真怕小妤想不开，出什么意外。
　　转身出了院门，董浩顶着寒风骑了起来，小妤兜里的电话响了。
　　“喂，湘湘啊，打了电话了，好。”
　　“是我妈妈接的电话，好的，谢谢你，湘湘。”
　　“我啊，你不用操心了，你早点休息吧。放心，安全着呢。”
　　“胡说什么，就这样了啊，挂了。”
　　董浩感觉到一只手伸进裤兜里，把手机塞了进去，然后退缩了下，又往里伸了伸，最终还是缩了出去。

　　晚上九点多了，两个人来到董浩的宿舍楼下。大部分房间都没有灯光，警队单身的人本来就不多，很多单身的不愿意在宿舍住，人多眼杂的，都在外面自己租房住，跟女朋友提前过日子了，虽说多了一笔花费，图个心安理得，耳根清净。只有董浩这样的纯光棍才会窝在警队宿舍里。
　　楼梯间的灯不是很亮，董浩在前面带路上楼梯，小妤缩头缩脑的跟在后面。打开宿舍门，一只昏暗的电灯泡照亮一间窄仄的小房间，四个铁架子床占据了大部分的空间，
　　三个床上摆满了箱子书籍等杂物，一张床上是不算整齐的董浩的铺盖。
　　董浩让小妤坐在床上，又打开床头的台灯，让房间更亮一些，接着把椅子上的一摞书挪到一张床上，为自己腾出个休息的地方，一屁股坐了下去，今晚在风里骑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可真是有点累了。
　　两个人相对无言的坐了一会儿，董浩真找不出什么话来安慰小妤，看到小妤脸上的泪痕，起身去水房打了些凉水，又拎着两个暖瓶下楼去打了两瓶开水，兑好水，又从衣架上拿下自己的毛巾，递给默默看着她忙碌的小妤。
　　“小妤，先洗洗脸吧。”
　　小妤撩着盆里的水洗了脸，用香皂把毛巾搓洗了一遍，在盆里投了投水，拧干毛巾擦了脸，揩了手，把毛巾展开，晾在衣架上。董浩又出门把水倒掉，顺便自己洗了脸，回来用毛巾擦了。
　　回来的时候，小妤正用手翻着一本书，目光却不在书上，盯着一处地面在发呆。
　　“小妤，别想那么多了，也许事情不是我们想的那样。你在这里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好吗？”董浩试探着开解小妤，这时候说话就比不说话强。
　　“董浩，我没事，真的没事，我只是一时接受不来，想不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不想说这些了，我想睡觉了。可你怎么办？睡哪里？我不该来的，对不起。董浩，这是我家的事儿，不该让你牵扯进来的。”小妤带着哭腔说道。
　　“我啊，很好办，我去看看别的房间有没有没人的空床去凑合一夜吧。”董浩轻松的说着，转移话题也是减轻压力的好办法。
　　“那怎么行，我看这楼里也没几间有人的，再说你怎么跟人解释啊，自己的床呢？”
　　小妤问道。
　　“就说来亲戚了，凑合一夜，没事。”董浩说着就要往外走。
　　“别走，董浩，你不能走，我怕。”小妤可怜的说着。
　　董浩挠挠头，想了一下，开始动手收拾一张床，把乱七八糟的东西往别的床上放，小妤也上来帮忙，很快腾空了一张床。
　　董浩又翻开自己的一只箱子，把里面没穿的棉衣，衬衣，大衣，统统摆在床上，勉强可以凑合睡一夜了。
　　黑暗中，董浩睁着眼睛，感受到空气中传来小妤的味道，清新而充满诱惑，但他知道自己万万不能有非分的举动，况且在目前这个情况下，怎么稳定小妤的情绪，帮她度过这难过的关口，才是主要的。
　　“董浩，你睡着了吗？”过了十几分钟的样子，小妤忽然在黑暗中轻轻的问。
　　“没。”董浩转了个身，面对小妤的方向。
　　“你在想什么呢？”小妤在床上也转了个身。
　　“没想什么，早点睡吧，你明天还得上学呢。”董浩轻轻叹了口气。
　　“现在还早呢，我们聊聊天吧，我睡不着。”小妤恳求着。
　　“聊吧，你想聊什么？”
　　“我也不知道聊什么，你说吧。”
　　“---嗯，你妈妈不是坏人，感情这个东西，不是好坏可以概括的，你明白吗。”董浩在黑暗中酝酿良久，觉得始终还是要让小妤过了这段心理关，始终要正面对待这个问题，回避不是好办法，尽自己可能帮她面对吧。
　　“……，我妈妈当然不是坏人，可我真的不想她做出这种事，我心里好乱。”小妤说着，声音轻得好像在呢喃。
　　“当然，我能理解，谁也不想发生这种事，可毕竟已经发生了，你就得想办法接受，明白吗？况且，也许他们真的只是偶然遇到了才在一起吃饭的。”董浩自己也不太相信这个解释。
　　“我明白，我明白的。但愿如此吧。”小妤回答道。
　　“你打算告诉你爸爸吗？”董浩问。
　　“你觉得呢？要告诉爸爸吗？”小妤问董浩。
　　“最好不要告诉你爸爸，应该先跟你妈妈谈谈，看看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万一是误会呢，张扬开了可不好，对吗？”董浩说。
　　“再说吧。妈妈会不要我们了吗？我好怕。要是没有了妈妈，我和爸爸该怎么办呢？我不想没有了妈妈。湘湘的爸爸要跟她妈妈离婚，要娶我妈妈，我妈妈会和爸爸离婚的。”小妤的声音有点发抖。
　　“那就更要先搞清楚你妈妈的想法，我看你妈妈不会不要你和你爸爸的，你看平时根本没有迹象嘛，肖湘她爸爸都这么闹了，你妈妈要是想嫁给她，不会一点痕迹也不露的，对吗。”董浩也觉得自己的分析有道理。
　　“也许吧，要不你明天跟我妈妈谈谈吧，问问她，行吗？”小妤恳求着董浩。
　　“我不好掺合你家的事情吧？你明天放了学，还是正常的回家，找机会单独问问你妈妈，不是更好吗？我想你能处理好的，千万不要有什么异常，别让你爸爸察觉到什么。”董浩说。
　　“嗯，好吧，我尽量吧。睏了，睡吧，晚安啊，董浩。”小妤躺平了身子，闭上眼睛。
　　“晚安。”董浩也躺平了身子，睁大的眼睛望着天花板的方向。

　　又过了半个小时的样子，董浩迷迷糊糊的快要睡着了，忽然感觉到有一只手在自己身上摸索着，他睁开眼睛，黑暗中依稀是小妤站在他床前。
　　“怎么了小妤？”董浩嗓子眼发干，声音略带嘶哑，吓了自己一跳。
　　“没怎么，我看看你冷不冷，你又没被子，这样睡会感冒的。”小妤坐了下来，一只手搭在董浩肩膀的位置。
　　“没事的，我身体好，再说还有大衣呢。”董浩拉拉身上的大衣，膝盖处感觉一阵凉意。
　　“你起来吧，到自己床上睡，盖被子睡。”小妤站了起来，不由分说的拿掉了董浩身上的大衣，拽着董浩坐起来。
　　“你快睡吧，别管我了，我都快睡着了，你干嘛啊，瞎折腾。”董浩躺了下去，又往身上盖大衣。
　　小妤不吭声了，就站在董浩床前。董浩等了半晌不见动静，知道犟不过小妤的脾气，只好又坐起来，下了床，站在地上。
　　小妤麻利的收了大衣，铺在董浩被子上，然后自己先钻进了被子，往墙里挪了挪位置，轻声说：“快睡吧。”
　　董浩进退不得的在地上站了一会儿，心一横，上床躺在了小妤身边，小妤把被子往董浩这边拉了拉，勉强够两个人盖。
　　两具僵硬的身体并排躺在一起，谁也不敢轻易动一下，寂静得都能听到自己心脏快速跳动的声音。董浩能听见小妤沉重的呼吸声，节奏不快，分明是在强自压抑着，董浩喉咙一阵发痒，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小妤转过身来用手放在董浩额头上，关心的说道：“是不是着凉了？我说你不能在那张床上睡吧。”
　　小妤呼吸时的气息喷到了董浩的脸上，热热痒痒的，董浩实在忍不住了，侧身过去，两个人在黑暗中脸对着脸，小妤略往后缩了一下头，却没有转过去，闭上了眼睛等待着。董浩的手轻轻抚摸着小妤光滑的脖颈，手指在小妤脸上摩擦着，小妤轻轻扭动了几下，身体往董浩身边靠了靠。董浩紧张的咽了一下口水，蠕动了一下喉结，慢慢凑上去，嘴唇迟疑着覆盖上了小妤的嘴唇，从那嘴巴里呼出的气息热烈如火一般，两个人不由自主的紧紧吻在了一起，小妤生硬而坚决的配合着董浩，满屋都是小妤轻轻的呻吟声。

　　董浩手伸进了小妤的后背，想把她的衣服脱掉，小妤反抗着，却又配合着脱掉了外衣，就在董浩的手掀开小妤的内衣，接触到小妤后背的肌肤时，小妤轻轻哼了一声：“妈妈。”
　　董浩仿佛被电击一般停止了动作，转而慢慢收回了手，重新平躺在了床边。小妤察觉到了董浩的变化，也羞涩的躺好了位置，慢慢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脸朝里背对着董浩。
　　等心不再狂野的跳动了，董浩说了一声：“小妤，睡吧。”
　　小妤没有吭声，仿佛已经睡着了。
　　良久，小妤仿佛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声：“谢谢你，董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