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无雨之城

5、第 5 章

　　晚上，董浩吃完晚饭后，就在警队办公室上网，整个办公室就他一个人在。打了一会儿游戏，看看论坛新闻，董浩准备洗澡睡觉了，这时手机响了起来，看看是老郭家的号码，董浩按下了接听键，小妤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董浩，你好啊，我是小妤。”
　　“哦，是小妤啊，找我有事吗？你爸爸呢？”
　　“没事不能找你吗？爸爸在洗澡呢，妈妈加班还没回来。”小妤不客气的说道。
　　“能，没事也能找我，可是你能有什么事儿啊？”董浩好奇的问。
　　“是这样，明天晚上我们请你吃饭，确切的说是肖湘请我们吃饭。”
　　“她请客？为什么啊？又为什么请我啊？”
　　“不为什么，她心情不好，就想我陪她一起散散心。我跟她说了你是我未来的男朋友，她说请你一起。”
　　“啊？你胆子也太大了吧，不怕你爸妈知道啊？”董浩对小妤的胆大妄为真是无可奈何。内心里，他想要小妤做女朋友的，可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老郭了，万一老郭不同意，那将来该如何相处呢？想起这些，董浩心里就像塞了一团乱麻。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先不说了，爸爸要出来了，明天晚上六点，百凤大酒店门口见，拜拜。”
　　“喂……,喂……”董浩面对嘟嘟作响的手机，无奈的往办公椅上一靠。

　　第二天下班后，其他同事都离开了，老郭拿着饭盒朝警队食堂走，董浩问：“师傅你怎么不回家吃饭？”
　　“老婆今天又加班，小妤出去吃饭，同学请客，我就只好队里解决了。”
　　董浩没再说什么，推着自己的山地车朝大门走去，心想：要是老郭知道我跟小妤一起吃饭，他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我对小妤不怀好意啊？小妤毕竟才十八岁而已，唉，这十八岁的姑娘，比我这二十六岁的小伙子胆子大多了。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穿插在下班的车流中向百凤大酒店赶去。

　　暮色降临，华灯初上，街道两边的路灯和建筑景观灯把城市打扮得多姿多彩。赶到百凤大酒店附近，已经差五分钟六点了。董浩找了个存车点先把车存了，才慢慢走到酒店门口来。酒店门前的停车场上已经陆续停了很多小车，门前上方的霓虹灯不停变换着色彩图案，灯光经过锃亮的车身反射到董浩脸上，董浩不禁慢下了脚步，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慌张。这可是他第一次来这么高档的酒店，门口两排身材高挑，穿着棉旗袍的美女迎宾俏立在寒风中，向走进店里的客人齐声说着：“欢迎光临百凤。”董浩前面是一队大腹便便的人马，西服革履的男士和性感妖娆的女士们，都迈着沉稳的步伐不慌不忙的走进酒店，对迎宾小姐的问候充耳不闻。倒是形单影只的董浩对美女们报以羞涩的一笑，美女们目不斜视，把模式化的问好声和微笑送给下一批进店的客人们。

　　走进酒店前厅，就看见小妤和一个同样面貌姣好的女孩坐在沙发上，在一群吃客当中显得分外突出。小妤拉着那个女孩儿站起来，快步走到董浩面前，嘴里嚷嚷着：“董浩你怎么这么晚啊，跟女士吃饭也不积极点儿？”
　　“怎么晚，这不才六点吗？我得上班，不能提前溜号啊，不象你们放学早啊。”董浩申辩着。
　　“行了行了，快上去吧，我都要饿死了。”小妤一边拉着一个，朝电梯走去。
　　“对了，这是董浩，我未来男朋友，这是肖湘，我的铁哥们儿。”在电梯里，小妤不顾周围还有很多人，为两个人做着介绍。
　　董浩看到边上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用猥琐的目光盯着小妤她们两个清纯美女，急色的目光在俩人的身体上睃个不停，又带有一丝艳羡的看看他，末了以不屑的微笑收回目光，轻轻摇了摇头，仿佛看到的是垮掉的一代，没有希望的年轻人。出了电梯，这男人直奔餐台，嘴里大声的说着：“刘局，王处，都来了哈，我单位有点事，迟到一步，自罚三杯，上了茅台没有？赶紧的，喝完还得请张老板带我们去继续下半场娱乐节目呢。”

　　酒店的二层和三层是餐饮，装修得是极尽奢华，灯火明亮。董浩三人来到二楼靠窗的一张小桌前，分别落座后，身穿紧绷黑色仿古衫裤的下单小妹挎着小篮子，给每人递上一条热气腾腾的净面毛巾，稍待片刻后又面带微笑的送上一碟盐渍花生米，一碟白云凤爪，一碟蒜泥海带，一碟碧绿黄瓜，然后就像小学生上课做笔记一样，一手拿笔，一手拿着点菜单，恭恭敬敬的站在桌边等着。
　　“董哥，你点吧，挑自己喜欢吃的点。”肖湘手拿餐牌递给董浩。
　　“别，我不会点，你们来，你们来。”董浩有些紧张，手心出汗，那餐牌上的特色菜价钱没有少于三位数的。
　　“你点吧，湘湘，你是请客的主人，我们是蹭吃蹭喝二人组。”小妤大方的说道。
　　“你呀，重色轻友的家伙，我来点吧，咱们随便吃点。”肖湘一边打趣，一边打开餐牌点起菜来。
　　“小妹，来一个葱烧辽参。”肖湘手指点向餐牌。
　　“是，小姐。”下单小妹笑黡如花，快速的下着单。
　　“再来一个鲍菇菜心，一条清蒸石斑鱼，一煲极品豆腐羹。”肖湘嘴里说着，手指连动，在菜单上快速指点着。
　　“够了吧，咱们就三个人。”董浩看肖湘没有停下的意思，连忙出声提醒。
　　“甭管了，今天咱们吃个痛快就是了。”看来小妤没少见识肖湘的豪爽风格，见怪不怪的说。
　　“再来三碗鱼翅，一份皇家干炒牛河，行了。”肖湘仿佛意犹未尽一样。
　　“好嘞，三位来点酒水或者饮料吗？”小妹愈加亲切的微笑着问。
　　“先来三听啤酒吧，喝完再上。”肖湘不耐烦的说。
　　“好的，马上下单。”小妹写好菜单，生怕肖湘后悔一样急急的走了。
　　“今天我们第一次见面，相信你也知道我家里的事情，谢谢你和小妤来陪我，你抽烟吗？董哥。”不知什么时候肖湘手里夹了根香烟，熟练的点上火，嘴里徐徐喷着烟雾说。
　　“我不抽烟，小妤也不抽烟。”董浩说，用担心的眼光望着小妤，心想现在的青春美女可真够生猛的啊，小妤可别也是这个样子吧？平时可真看不出来。
　　“呦，这就心疼起来了啊。小妤不抽烟，你别害怕，我只有跟小妤在一起才这样，平时在学校在家里，我都是乖乖女，好学生，我还是我们年级团支书呢！”肖湘仿佛看透了董浩的心思一般，有点不高兴的说。
　　“是呀，我们湘湘不是坏女孩，平时是不抽烟也不喝酒的，偶尔为之，你理解理解吧。”小妤替两个人打圆场。
　　“没事，小妤的男朋友，就是我的哥哥了，来，大家干杯，为你们两个。”肖湘豪爽的说着。
　　董浩端起酒杯，脸红了起来：“谢谢你请我们吃饭，你们家里的事我不好说，你无能为力的时候就干脆别想，任其自然吧。”
　　“别说这些不高兴的事儿，咱们今天就是来吃好喝好的，来，干杯。”小妤端着酒杯，先喝了一小口。
　　“好，干杯！”肖湘一口气喝了一杯啤酒，又把自己的杯加满。
　　看到肖湘如此，董浩只好把自己的酒喝完，又自己加上。
　　一时，菜陆续上来了，色香味俱全，三个人你来我往的边吃边喝，时时聊些学校的事情，再问问董浩的大学和警队情况，要不就是聊聊时下流行的话题，不知不觉就到了快八点了。

　　这一顿饭吃下来，三个人是吃得兴高采烈，心怀大开。小妤和董浩在席间彼此感应着对方的关怀和温情，比起在郭家的拘谨有很大不同，慢慢竟有了心有灵犀的感觉，彼此看到对方的眼光中开始带了闪躲和渴望的味道，肖湘这个机灵鬼哪有看不出的道理，看在眼里，为好友开心之余，想起自己家的糟心事，不由得多喝了几杯，带了微醉了。
　　看看天色晚了，董浩提议回家了，肖湘示意小妹来买单。
　　董浩摸摸钱包，他是做了请客的准备的，虽说事前约定是肖湘请客，但自己作为一个男孩，第一次和小妤出外吃饭，还是要自己来请客的，这个面子董浩很想要，但是，这顿饭的花费明显不是他兜里的钱能负担的，恐怕这个面子是要不起了。果然，小妹银铃般的声音报出一千六百八十的饭钱时，董浩只能装作坦然的端起茶水喝喝。
　　肖湘拿出一张银行卡，潇洒的甩给小妹，并吩咐了一句：“要□□。”
　　“咱们这顿饭吃的太多了吧？”董浩心疼的说，看着小妹端着托盘走远。
　　“多什么，又吃不穷那个老混蛋。”肖湘不屑的说。
　　小妤和董浩相视一笑。

　　三个人在电梯前等着，董浩站在前面按电梯，两个女孩子在他身后说说笑笑的，小妤要坐董浩的自行车回家，肖湘自己打车走。电梯的黄色指示灯灭了，电梯打开，里里外外的人都愣了，里面的男女牵着的手瞬间分开了，董浩轻轻叫了声：“张阿姨。”
　　小妤叫了声：“妈妈，你们……”随即愣在当地。
　　肖湘把手里的包包狠狠的朝男人身上砸去，转身朝楼梯冲了下去。男人拨开张阿姨，说了声对不起，拾起包包追了下去，嘴里喊着：“湘湘，湘湘，等等爸爸。”
　　遇到如此尴尬的情景，董浩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张阿姨拉了拉愣着的小妤，三个人进了电梯，来到一楼大堂沙发上坐下来。
　　张阿姨看着站在一旁的董浩：“董浩，你先回去吧，我来照顾小妤。”
　　小妤一直是懵懵懂懂的样子，听到了张阿姨的话，霍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拉着董浩就往外走，根本不理在身后追赶的张阿姨。三个人在两排迎宾小姐‘感谢光临，欢迎下次再来’的送行声中来到大街上。小妤沿着人行道一个劲的直往前走，几次甩开张阿姨来拉扯的手，董浩上前帮着把小妤紧紧的拉住，小妤还是用力的挣扎着，站在当地无声的抽泣着，两行泪水从苍白的脸上有如断线的珍珠一般落个不停。过往的行人带着诧异的眼光看着三个人，张阿姨示意董浩拉紧小妤，三个人走到路边。
　　张阿姨对着小妤说：“小妤，有什么话，我们找个地方说好不好，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小妤疯狂的喊着：“不是我想的样，那你们是什么样啊？你不是说单位加班吗？跟肖湘爸爸一起吃饭就是你们单位的加班吗？你撒谎，你骗人，骗我和爸爸！你每次加班，都是来和他约会，是不是？你说啊！”
　　张阿姨张口说：“小妤，怎么和妈妈说话呢？妈妈会解释给你听，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小妤烦躁的用力挥动着手臂说：“我不要听你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肖湘爸爸要离婚了，他要跟你结婚是不是？你也要跟爸爸离婚了，不要我们了是不是？好，你离婚吧，我跟爸爸过，我不要你当妈妈了。”
　　张阿姨欲言又止，终于是没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小妤。
　　小妤见她无话可说，掉头在人行道上自顾自的走了起来。董浩见张阿姨愣愣的样子，眼见不是事儿，忙对着张阿姨说：“张阿姨，你先走吧，我会看好小妤的，你放心。”说完追着小妤去了。张阿姨默默的叹了口气，在原地看着两个人走远了，良久才转身慢慢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