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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三十七 缘起缘灭 几世清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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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德避暑山庄北面狮子沟南坡有座须弥福寿之庙。这座庙自山脚顺山势向上延伸,气势雄伟。是乾隆当年为了迎接六世□□额尔德尼要来避暑山庄祝寿,特地按照日喀则札什伦布寺的形式兴修。中央是一座重檐大殿,名妙高庄严殿,俗称金瓦殿,是庙中最大的殿,殿顶用鎏金铜瓦铺盖,四脊上有8条金龙。西有吉祥法喜殿,为□□寝殿,重檐歇山顶鎏金瓦顶。
自从佳兰来过之后,奕詝的心情就再也无法平静,他很介意她们叫他皇上,所以就开始上街打听当今皇上的事。八国联军进犯北京,朝廷割地赔款,他这个皇帝,在百姓的心目中,只有无所决策,迷于酒色,荒废朝政的诸多骂名。奕詝听着众人对皇上不堪的评价,他真不知道自己失去了记忆是幸还是不幸。他漫无目的地一路走到了着里——须弥福寿之庙!
“到来佛相原如是静处尘深那更生。”这是写在吉祥法喜殿的门联,奕詝望着法喜殿这三个字,不知道为什么有种熟悉地简直要落泪的感觉。他俏俏推门进去,喇嘛们还在大殿念经,所以这里静悄悄一个人也没有。殿内袅袅堪巴草的浓香,殿的两边悬挂着各种经幡和佛像。
“这些都是什么佛啊?怎么都那么恐怖啊?”跟着奕詝一起进来的还有几个好奇的香客,因为都是藏传的佛像,所以很多形象中原的佛弟子是不认识的。
“是威德金刚、马头金刚、吉祥天母、大白伞盖佛母……” 奕詝一路看过去,他倒是如数家珍。他的脑海浮出一个画面,有个衣着华贵的妇人抱着一个小孩,前面还有一个相貌威严目光却很慈祥的男子,是他在一一介绍着佛像。那个男子的脸由模糊转清晰,他居然脱口而出:“皇阿玛?!”
“啊?!”围观的香客们奇怪。
“我来过这里……”奕詝的头又开始剧痛,他几乎站不稳,眼前的景象又转变为一个中年喇嘛带着一个十几岁的小喇嘛……
“珠杰,你快过来!”
“师父,弟子在拜黄财神!”
“你就是想着发财,为师和你说了多少次了,我们身为佛弟子,一定要戒除酒色财气。”
“弟子明白,酒是穿肠的毒药,色上刮骨的钢刀,财是下山的猛虎,气是惹祸的根源嘛……”
“你别光会说!”
在奕詝神识恍惚之际,喇嘛们的法会结束了,他们发现有人居然闯入了活佛的寝殿,就焦急地把他们拉出去,香客们识相地马上离开,只有奕詝不愿意走,他觉得这个地方有他的回忆。可是小喇嘛见活佛快要回来了,怕他惊扰了活佛,就用硬拉着将他推出门,奕詝不由生气:
“大胆,居然敢对朕无理!”
“啊?!”小喇嘛们面面相觑,他莫非是个疯子?
“……”奕詝意识到自己失言,有些尴尬。
“算了,这位施主要留下就留下吧!”门口响起一个洪亮的声音。是本寺的主持□□活佛。小喇嘛们立刻上前礼拜然后默默退下。
□□活佛今年50开外,个子高大,身材魁梧,站在那里,给人一种威严感。可是奕詝却丝毫没有恐惧感,相反还对他有种似曾相识的亲切感。他上前行礼:“□□大师!”
“施主,到来佛相原如是,静处尘深那更生。”活佛一见他就哈哈大笑起来。
“……”活佛莫名其妙地笑搞得奕詝一头雾水,“不知大师因何而笑,请大师开示!”
“了世皆如梦见心无所生……”活佛大笑着拉过奕詝的手,“来来来,我们还真是有缘啊~~~”
“有缘?”
□□活佛拉着奕詝坐到释迦牟尼佛面前,给他一本佛经《宝箧印陀罗尼经》:“贫僧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施主愿不愿意陪贫僧一起念部经呢?”
“??”奕詝一脸疑惑,但看看经文很短,就答应了。活佛不像是开玩笑,他很认真地敲起法器,开始念经。那个宝箧印咒语很长,但是奕詝奇怪自己居然念得一个字都不错,他真是觉得太匪夷所思了。
时间不早了,奕詝怕宝儿回府见不到他会担心,就先告辞了。
“这么快就想回去了?贫僧还怕施主不愿意回去呢~~~” □□活佛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奕詝踏出回弥福寿之庙,感觉就象之由世外桃源回到凡尘俗世,他留恋地回头看着这红墙金瓦,心中一阵失落……
曹府。
宝儿已经回府,看不见奕詝果然有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正要招呼着三兄弟出门找找看,奕詝推门就进来了,她才长长舒口气。
“四爷,你去哪里了?”宝儿张罗着开饭。三兄弟麻利地铺好桌子,端上酒菜。
“随便走走……”奕詝望着满桌的鸡鸭鱼肉,这些荤腥的味道和沁心的堪巴草的香气形成了强烈地对比,使他一阵反胃,“我吃不下!”
“啊?为什么这些都是你最爱吃的啊~~~~”宝儿奇怪,她替奕詝倒上杯陈年佳酿,“那喝点酒,这可是九江的贡酒,至尊!老百姓可没得喝的,是小羊偷来的!”
“我不是说过不要老做些偷鸡摸狗的事,做人要踏踏实实!” 奕詝不满地看了小羊一眼,“你让你我怎么喝得下?”
“算了,算了,老百姓就是这样的,脸皮厚一点才能生存啊~~~~”二牛陪着笑。
奕詝喝上一口酒,至尊!为什么这酒的味道和名字那么熟悉?耳边有个女子的声音:……皇上是真命天子,你倚靠的是上天和大清祖宗的威德,凡夫岂能与天斗?你何惧之有?……
“皇后?”他又是脱口而出!
他的一声皇后,让同桌的宝儿等四人立刻吓得呆住,难道四爷的记忆恢复了?
“四爷,你说什么?”宝儿怯怯地问。
“我有说什么吗?”奕詝奇怪。
“没有!”宝儿见他这么回答,擦擦冷汗,一场虚惊。
吃过饭,宝儿早早打发了三兄弟,能和奕詝独处一室,做些甜甜蜜蜜的事,是她忙死忙活干了一天唯一的期盼。往日奕詝也很享受男欢女爱,可是今天他却提不起劲来,宝儿失望啊~~~~
这晚,奕詝一闭上眼睛,耳边就响起法器和宝箧印咒语,伴着这些声音他做了一个诡异的梦,这个梦真实的让他如临其境——
道光元年。青海法幢寺,那是个建在雪山上的小寺院。自己是个出家的小喇嘛珠杰。(珠杰汉意是龙腾。)他当时10岁。和他一起修行的还有他师弟扎西,扎西的脸和□□非常相似。他们的师父是法喜,刚过30年纪轻轻但是佛法的造诣极高,是主持寺院的活佛。法幢寺有大小喇嘛20多个,但法喜最喜欢的就是自小出家的珠杰,他最有慧根,又聪明伶俐,各种经文可以过目不忘,心怀慈悲最喜欢为各类众生超度,对佛前鲜花供香点灯也最殷勤,因为他听师父说,这可以培养福报,人也可以变漂亮。但是法喜活佛一直劝他不要执着有为法:“财色名食睡,地狱五条根!”
珠杰从小出家,过着清贫的日子,他虽然饱读经文,知道荣华富贵过眼云烟,但是知道归知道,真正的出离心还是不够,他总想着能多积累功德福报,有朝一日一定能出人头地。
道光十年,珠杰二十岁,开始情窦初开,他幻想自己有段美好的爱情,又幻想自己面貌犹如皎洁的明月,可以人见人爱,他跑去找师父,问怎么做才能达成心愿。
“为师一再告诫,要戒除酒色财气,学佛不是为了求人天福报,是为了了脱轮回,永离生死苦海,你为什么就是如此执着?”法喜生气。
“师父,弟子自小因家境贫寒,被迫送来出家,该享受的也都没享受过,自然放不下啊~~~”珠杰不满,“做佛祖也要有三十二相八十种好,做佛祖也要有大福报大智慧啊~~弟子一点点慢慢来,先在人世间修些相貌和福报,和众生结些善缘嘛~~~”
“你呀~~~就爱耍嘴皮子!”法喜无奈,“幻躯无常,有何意义!去把弥陀经念上一百遍。”
“啊~~~”珠杰失望。
不久,珠杰患上大病。早前法喜师父让珠杰念弥陀经就是看出他的这世尘缘已尽,希望他在经文中能体悟阿弥陀佛的慈悲大意,发愿往生净土,不要再轮回生死,但是珠杰又怎么会了解师父的苦心呢。
“师父,为什么弟子做了那么多好事,念了那么多经,却要被病魔折磨?如今还要受短命之报?”珠杰感觉自己命不久矣,伤心欲绝。
“你的前世是一个屠夫,虽然是屠夫但是还算忠厚,也是愚昧无知才入错了行,在临终时被宰杀的动物现前索命,你一念内疚,想着自己要为这些无辜的性命超度解脱,所以这世才可以出家。因为前世是屠夫所以这世有疾病短命之报。”法喜师父抚摸着珠杰的头,“如今是最关键的时刻,你一定要提起正念,念佛往生净土!”
珠杰离世,最伤心地就是他的好友扎西,他抱着珠杰哭得死去活来,他哀求法喜师父办场盛大的超度法会,让珠杰可以早日往生净土。
“不必了!”法喜活佛无奈地叹气,“珠杰放不下世间名利,他的神识已经投生,不经历一番情感纠葛,人世的烦恼,他又那能回头呢?”
“那师兄到底投生在哪里了?请师父开示!”扎西急。
“三十年后,你在热河承德的须弥福寿之庙就能见到他。”
“但是人海茫茫,弟子怎么能认出他?”扎西不解。
“他面如皎月,身份贵不可言,但是愁眉深锁心事重重,你一眼就能认出他。”法喜活佛叹气,“一念脱离一念沉沦,到时候就看他的造化了。”
道光十一年六月初九,全贵妃在圆明园内产下了四皇子爱新觉罗.奕詝。
“……爱新觉罗.奕詝!”奕詝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青海法幢寺?法喜活佛?珠杰?扎西?”他迫不及待想求证这一切是不是真的,于是连夜再度跑去了须弥福寿之庙。
一边跑,一边记忆慢慢开始恢复,出生、十岁失去额娘、十八岁大婚、二十岁登基、开始面对国库空虚,军伍废弛,吏治腐败,天灾不断,民众起义此起彼落,西方列强虎视眈眈这样的一副烂摊子……他身心俱疲,他有想到自己深爱的皇后佳兰,他所想到的只是那次佳兰歇斯底里地哭泣:“为什么不忘了佳兰这个人,硬是要招惹我,得到我,说尽花言巧语哄骗我,让我为你放弃了一切,放弃了自由,放弃了奕訢,跟你闯进这场腥风血雨的历史风波里?现在还让我独立面对和承受这一切痛苦……”对她,我有的只有伤害吗?他又想起自己拥有过的那些女人,哪个不是看中他的地位和相貌,懿贵妃更是要将他除之而后快……
须弥福寿之庙居然山门大开,灯火辉煌,经声洪亮,他们念得正是《宝箧印陀罗尼经》,□□活佛正在山门口翘首以待,似乎知道奕詝一定会回来。
“去时千斤重,回来轻如风,看破便放下,一切都是空。”奕詝一步步走到□□活佛面前惭愧之极,他郑重其事地想跪下礼拜活佛,“请大师度弟子出家,助弟子出离苦海……”他还没拜下去就被□□一把拉起:“师兄,你要折煞小弟啊?”说着又是一阵开怀大笑,“你不但是贫僧的师兄,也是当今圣上,要贫僧下跪行礼才对啊!”
“原来大师已经看出我的身份?”奕詝意外。
“你的面相贵不可言,眉宇之间透露真龙之气,贫僧一看便知。”□□活佛乐呵呵,一边说话一边将奕詝迎进自己的寝殿,法喜殿。“再说当年师父也说过,三十年后我们会在此地重逢,你面如皎月,身份贵不可言,但是愁眉深锁心事重重,我一眼就能认出你。”
“师父……”奕詝有隔世之迷,对于前世的事情已经完全忘记,但是他记得梦里的师父叫法喜,怪不得看见法喜殿,他会那么有感触,“弟子想去见见师父,不知道他现在还在不在?”
“没看见你迷途知返,上师怎么可能放心圆寂呢~~~哈哈哈。”□□又是一阵爽朗地笑。
看见□□大师总是开口而笑,无烦无恼,奕詝真是十分羡慕:“朕虽然贵为人王,但忧国忧民争权夺利事事烦恼,哪及大师笑看风云无牵无挂。”
“黄金白玉非为贵,惟有袈裟披身难!世间难比出家人,无牵无挂得安闲!”□□活佛微笑着叹气,“师兄终于可以相通,相信师父也会为你高兴的。”
“那我们是否可以立刻起程见师父?”奕詝急,“弟子一身罪孽,想求师父帮忙忏悔!”
“只是师兄如今身为一国之君,又岂能说走就走?一国失去皇上会不会天下大乱啊?”□□挠挠头,“虽然我们是出家人,但是也不能离开世间法。皇上是不是有必要象谁交代一切?”
“……”能信任的人只有佳兰,奕詝借过笔墨写下两封信,并取下自己的玉佩一并交□□活佛,“那就麻烦大师替我交给皇后。”
“师兄为什么不亲自去呢?也许这一走就是天人永隔,你不想再见她一面吗?”
“朕曾经许她生死相惜,可是转眼失去记忆之时却对她倒戈相向,可见海誓山盟是那么脆弱……即便今生与她再恩爱缠绵,双眼一闭生死流转,来世为猪为狗,说不正是被最爱的人宰杀。身躯都是业力幻化,何况是爱情。”奕詝苦笑,“怪只怪朕悔悟得太晚,伤害了她,伤害了很多人。朕怕回宫面对皇后、大阿哥、小格格,留她们孤儿寡母,会舍不得,再度退转出离心。”
“师兄肺腑之言足见你已大彻大悟!好!小弟就随喜师兄,为你跑这一趟,要打要骂,小弟就替你受下来,毕竟渡人出家也是功德一件。”□□活佛欣然接受。
“别人朕不敢说,但是皇后笃信佛法,尊敬大师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打骂大师?”奕詝笑。
承德避暑山庄。
前阵子看到小良子有了惜月之后心情好转,佳兰就放心了,她忙于和秦楚天研究皇上失忆的对策。但是惜月是个风尘之人,见皇上宠爱她,便想长久留住他的心,居然用起了销魂散和□□来迷惑他。小良子大病初愈,身体虚弱怎么禁得起这般没日没夜的纵情纵色,终于又再度病倒,这次太医诊断他患得居然是肺痨!肺痨在当时是绝症,佳兰得知之后,悔不当初,立刻将惜月拘禁,但是小良子用情太深,不顾自己身体,苦苦哀求皇后饶了惜月,真是叫佳兰为难。
东跨院。
“是本宫逼他假扮皇上,之后又为他找了惜月这个贱人,如今害他得病……”她倒在秦楚天怀中痛哭,小良子从她穿越来时就认识了,他对皇上忠心耿耿对自己也很照顾,“这么多人死,为什么死的不是本宫,本宫看不见这一切,就不会那么痛苦……”
“佳兰!”秦楚天自回来后,连一句题外话都没好好和她聊上,他所看见的就只是佳兰的叹息、哭泣、生气和无奈,比起曾经认识的那小女孩,她虽然相貌完全没有改变,但是心情却沧桑了太多,他还是这句话,“其实你可以抽身而出,你难道不想回去了吗?我穿越的那个时代,对于任何事情百分之九十的对治方法是两句话,关我何事和关你何事,虽然显得人情淡薄世态炎凉,但也落得清静自在。”
“……”佳兰知道这两句话是关我屁事和关你屁事,只是秦楚天将它美化来说而已,她不由笑了一下,这个时候也只有他还有办法让自己苦中作乐。她将头埋入他的怀中,“谢谢你,秦大哥……”
已经一筹莫展,这时双喜又带来了坏消息——皇上不见了。
佳兰见过皇上后,她就派双喜监视高朋满座和曹府,双喜也是等晚上他和宝儿休息后,才敢离开。但是今天早上宝儿醒来却发现四爷居然不见了,三兄弟又发现了暗中监视的双喜,宝儿就一心以为是双喜将他带走了,寻死觅活地揪住她要她将四爷还给她。双喜觉得皇上失踪事关重大就将宝儿带来见皇后。
东跨院。
“皇后娘娘,求你让奴才见见皇上啊~~~~”宝儿哭得伤心欲绝,不断磕头求佳兰可怜她。可是佳兰根本没有见过奕詝,如何解释她就是不听,宝儿磕得头破血流就是不愿起身,终于虚脱地昏倒在地。太医替宝儿诊治,发现她居然已经怀孕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宝儿怀孕,皇上却不见了,佳兰急得不知所措。
这时御林军来回报:须弥福寿之庙的主持□□活佛求见。佳兰本没有心思现在和大师讨论什么佛理,但是活佛呈上了皇上的玉佩,让她大为惊喜,立刻在避暑山庄正殿澹泊敬诚殿召见活佛。
澹泊敬诚殿。
这殿是历代皇上举行重大庆典,百官朝觐,接见少数民族首领和外国使节的地方,皇后选择在此殿接见□□大师,可见她对大师的尊重。
□□大师见皇后如此有诚意,就不转弯抹角了,他将奕詝的信交给佳兰,并将奕詝的出家因缘详细说给她听,希望她能理解:“贫僧知道皇后也是深信佛法,当年佛祖也是弃国捐王行作沙门,才能觉行圆满教化众生,因而功德无量。如今皇上能够有此觉悟,希望皇后能随喜……”
“大师!”佳兰淡淡轻哼。
是的,就是因为她尊敬佛法,所以现在还能冷静地听完大师的滔滔不绝,如果现在她面前的不是□□大师,而是皇上本人,她早就一顿痛骂了,“倒底是弃国捐王?还是逃避责任?皇上怎么可以想要就抢来玩,不要就随手丢?还要本宫随喜他的任性妄为?如今大清内忧外患,大阿哥只有六岁,皇上一走了之?他想让本宫如何是好?难不成让本宫也学他一样,如今撒手归西去,管你万代与千秋?”
“皇后此话差矣!”□□活佛知道皇后生气是必然的,他只有陪笑安慰,“莫道僧家容易做,皆因屡世种菩提。这是师兄的因缘到了,就算皇后不甘心找他回来,就如同将雄鹰剪去翅膀关入笼子,将明珠投入污泥,只有使他痛苦,想必皇后娘娘也于心不忍,既然缘尽于此,一切何必强求?”
“强求?”佳兰生气,“那他当年为何又要强求?强求本宫做了这个莫名其妙的皇后?如今更是陷入无法自拔的困境?试问本宫现在如何脱离苦海?”
“皇后娘娘!”□□活佛收住笑,“百年世事一局棋,而这局棋并不是一局,人人有自己的棋局。在你的局里自己是个帅,但在他人局中可能就只是一个小卒,人与人的因缘千丝万缕,又有谁能说得清呢?你怪师兄强求你做了皇后,你又怎么知道,其实在你的棋局,师兄只是使你成为太后的一块垫脚石?而今他完成使命,自然功成身退。”
“可本宫根本不想做什么太后啊?”佳兰懊恼。
“路边的野狗又何曾想做饿死街头的畜牲?”□□正色,“一切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娘娘试想,要不是当初你远到而来闯入我师兄的生活,要不是你劝他回宫见垂危的道光帝,他又怎么会当上这个皇帝?思前想后,师兄对你是否真心一片?他对天下百姓是否也曾呕心沥血?师兄如今出家修行不是辜负你,更不是逃避君王的责任,是为了觉悟正道普渡众生,那么现在你还一味不甘心地怪他吗?”
“……”佳兰无语,泪水悄然而落,“谢谢大师当头棒喝!皇上能放下荣华富贵儿女情长,出家学道,本宫理应随喜……但是,皇上离开,本宫一介女流,如何懂得治理国之道?”
“勿近愚痴人,应与智者交,尊敬有德者,是为最吉祥!”□□大师见皇后已经释怀,不由开怀而笑,“佛说法49年,留下无数经典,这些经典有如无穷的宝藏,只要皇后娘娘认真研读,别说是治国之道,就算是成佛做祖也不在话下。希望有缘,他日再见,我们都已经是另一番心境了。”
“多谢大师开示!”佳兰拜别□□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