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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二十六 尽管错 让我错到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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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真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了,奕訢已经在洞中转了好几个时辰了,但是别说是找佳兰了,就连出口也不知道在哪里。
“我不可以被困在这里,佳兰在等我,额娘也在等我!为什么要把我困在这里?”奕訢面对这样毫无头绪的困境,无奈、痛苦、愤怒一股脑的爆发出来,他一拳狠狠打向漆黑的岩石,岩石龟裂开,露出两个用血写成的字“寄魂!”
“寄魂?”奕訢望着这两个字,不解。
“天涯何处可寄魂,浑浑噩噩渡乾坤!”黑暗中意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他一跳。仔细一看,在有字岩石的下面居然坐着一个人,因为他的皮肤头发和衣服都漆黑的和岩石无异,所以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察觉到。他抱着一只蝙蝠,正在用刀割开自己的手,给它喂血。
“你?!”奕訢见他居然割自己的血喂蝙蝠,不由皱起眉担心地问,“你难道不痛吗?”
“痛!痛得钻心!”老头这么回答,“但是它喝不到血就会死,到时我会更痛!”
奕訢想,修道的人可能都是这么珍惜生命的,想当年佛祖也割肉喂鹰,他的行为虽然不是常人所能理解,但是值得赞叹,“老先生,你真是位菩萨啊~~~”
“菩萨?哈哈哈~~”老头大笑,“我要是菩萨就不会被困在这里,这么多年了。”
“你也是被困在这里?” 奕訢奇怪。
“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那时我还是象你一样的少年。”老头含泪,“我为了求道抛妻弃子,冒然踏进这雪山。可是因为我一边想着求道一边又无法忘怀妻儿,所以进入寄魂洞就再也没能走出去。哎~~~欲倚绿窗伴卿卿,颇悔今生误道行。有心持钵丛林去,又负美人一片情……”老头抹泪,“如今只能与这只臭蝙蝠相伴,用血养它,让它替我找食物!”
啊?!原来是这样?奕訢在上山时也听过关于阿尼玛卿山神的传说,说是心不真诚的人是无法上山的,当时他只是以为那是无稽之谈。而现在他被困在这里,难道说是山神指责他来意不诚?但是怎么会呢?他明明为了救佳兰真心一片啊!
“年轻人,你可以骗他人,骗自己,但是能骗得过老天爷吗?”老头一眼就看出奕訢一脸的不甘心,“你不但心不诚,而且对命运不满得很啊~~~~~”
“我没有!”奕訢狡辩,“我哪有不满啊?我贵为恭亲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侵朝野,本王有什么不满?”
“哼!”老头冷笑,“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就象老夫就是不承认放不下世间情爱,以为自己是出世高人,结果夹在这缝隙中多少年了?”
“你是说,如果本王不能面对自己的真心就无法离开这里?”奕訢心慌,“真心吗?我真的不满吗?我有什么不满呢?”
“问你自己吧!”老头站起来,离开了。
“你去哪里?”奕訢焦急,想伸手拉住老头,他却眨眼就不见了。
怎么办呢?这里可真是个诡异的地方,难道自己真的就这样迷失在这里?奕訢懊恼,开始抱怨:“好,这就对了,所有的不幸都加注在我身上,这就对了!反正我天生就是遵守礼教的好人,不用怕我会报复。反正我很坚强,不怕挫折压垮我。从小我就不会去争不会想抢,因为我总觉得只要自己有本事,阿玛一定会看得见,可是结果我再怎么努力还不及四哥的几滴眼泪。我付出真心的爱的人,莫名其妙离开我,却嫁给四哥,我有责怪她吗?没有,我不但不怪她还一直帮着她,结果呢?她还不是为了四哥拒绝我?我的亲额娘,一天到晚害人,我为了袒护她,被迫要做坏人,老天有眼的话就不要这么折磨我了~~~~到头来一个恭亲王的头衔又有什么用?爱的人得不到,我多年的理想和抱负也不能尽情伸展,我奕訢自问一向战战兢兢,遵守五常之道,问心无愧与天地,可为何得不到老天的眷顾?难道说一切真的都要耍手段要抢要夺才是真道吗?如今我又做错了什么?我放额娘不管,陪佳兰找药,可四哥呢还不是在紫禁城花天酒地?如果就此老死在这山洞,是我的命运,这真的公平吗?”
“六爷?”黑暗中一个熟悉的声音令奕訢喜出望外,他立刻停止了埋怨,“佳兰?”
“六爷!”佳兰扑进他的怀中伤心地哭起来,“我终于找到你了!太好了~~~~”
“佳兰~~~” 奕訢抱着她,真怀疑是自己在做梦,刚刚还怨天尤人唉声载道的,一说真心话,的确奇迹就出现了,还真是古怪。
从佳兰身上传来好闻的香气和醉人的暖意,原来的确是自己在骗自己,他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迷失,为什么心不诚。扪心自问他的确没有想过要和佳开离开这里。回去佳兰就是皇后,而留在这里,即使只有几天,至少她在自己身边。
“这个迷宫叫做寄魂!”奕訢望着佳兰,她的双眼如湖水般清澈,令他心神荡漾,“来到这里迷失的人,是因为不真诚,只有面对自己的真心,才可以离开。所以我要表达自己的真心……”他吻着佳兰,“……我再不想逃避了……”
出乎意料,这次佳兰没有推开他,居然热情地回吻……
……奕訢的头脑一片空白,当他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居然身处在钟粹宫。壁炉里生着火,空气中飘着迷魂香的味道,而自己和佳兰依偎在壁炉前的波斯毯上。
“……”奕訢奇怪,“我们怎么会在这里?我们不是应该在雪山吗?”
“六爷,你在雪山感染了风寒回来大病一场,居然把什么都忘了!”佳兰将脸贴在他的胸前,“我们在好几个月前就已经回宫了,而且我的毒和你额娘的病都已经好了!”
奕訢的心激烈地跳动着,怎么会?他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了,另外为什么自己又会和佳兰如此亲密?难道是他疯了?在做梦?
“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了吗?”佳兰继续啊,“你说你不想逃避,以后都不会再逃避。就算是命运,你也会用自己的力量将它改变,绝不怨天尤人!”
“改变命运?不再逃避?”奕訢似乎想起了自己曾说过的话。是的,一直以来他都在忍耐,忍耐命运的不公,所以在浑浑噩噩中失去了一切,但是从今以后,他不要再这样。就算是负天下,也不能负自己,“就算自己一再退让,又有谁会心存感激呢?”他伤心地望着怀中的所爱,“就算我最爱的人也让给了他,他又何尝懂得珍惜?他既然不珍惜,我就要抢回来……”
……
一直以来,奕訢对待婉伊和锦凤都象是家人一样,尊重和爱护,但是没有激情和眷恋。如今和佳兰的肌肤之亲,使他第一次感觉,什么才是幸福,即便那种甜蜜的感觉犹如毒药一般,麻醉了自己的灵魂,使他欲罢不能,每一天都生活在思念能和她缠绵的深渊中……
皇上近来宠信玫贵人,这个女人出身低贱,所以特别会谄媚人,把奕詝哄得龙心大悦。这使得奕訢可以经常有机会留恋在钟粹宫,他甚至几个月都没有回过恭王府。婉伊和锦凤都伤心欲绝,锦凤更是几次寻死觅活,在寿康宫大吵大闹,在康慈皇太后的再三劝说下,他才勉为其难回了一次府。
恭王府。
奕訢受够了,他以前总是扮演着好人容忍着,但是他发现自己的纵容,得到的却是锦凤一次又一次的无理取闹,她刁蛮任性也就算了,如今口无遮拦地乱说话,扬言要去皇上那里告发他和皇后的奸情。
“住口!”奕訢一气之下写下休书,“你想知道本王对你的感情,好!本王现在告诉你,是皇上下令让我娶你,本王只是利用你打击太平天国的势力,这是你在本王心中唯一的价值。如今你的价值已经利用完了,本王养你在府中已经是仁至义尽,你却不知好歹,屡屡坏本王好事,让本王心烦,你现在马上给本王滚!”
“不会的!你骗我!”锦凤一声惨叫伤心地昏死过去。
“六爷,你怎么可以这么和锦凤说话?”婉伊惊恐,上前拉着奕訢,他给她的感觉好陌生,简直象变了一个人,“你究竟怎么了?为什么会变得如此残忍?”
“这才是真正的我!” 奕訢冷冷地回答,“如果你无法接受大可以和锦凤一起走!”
于是当晚婉伊和锦凤都离开了恭王府,各自回了娘家。婉伊还带走了小贝勒。
“怎么会这样?”佳兰没有想过要破坏奕訢的家庭,她知道一切后,内疚不已,“不可以这么对她们,她们都是六爷的家人,你为了无名无份的我,赶走你的家人?”
“所谓的家人,现在对我而言一点意义也没有。我只要有能让我快乐的人就够了,你!是这世上唯一能让我快乐的人。我一分钟一秒钟都不想转移我的视线去关心别的人,你是我生存的意义,是我的最爱。” 奕訢什么都不想管,什么也不在乎。一旦踏出万劫不复的第一步,他就会不后悔地去贯彻一生,即使贯彻的力量来源于世人所谓的“恶”。人生有多少个十年?没有时间犹豫,没有时间浪费,他抱着佳兰,“最爱这件事,真是很奇妙。竟然每隔一秒,就被后1秒超过,我拥抱你越多就越爱你,没有止尽。要是有人敢伤害你,不管是谁我都不会原谅。为了保护你,即使要与众人为敌也在所不惜! 要是谁敢妨碍我,我就除掉谁! 谁也无法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六爷,我何德何能居然能得到你如此的深情?”佳兰感动地含泪,“就算辜负了皇上,辜负了天下,我也不会再辜负你。”
这日,奕訢习惯每日下朝就去钟粹宫,可是双喜却躲在门口拉住了他,“皇上来了!”
“他来干什么?”奕訢沉下脸,他不是很久都不关心皇后了吗?
“是皇后设计让他来的。”双喜压低了声音,“皇后有了你的骨肉,如果再不和皇上亲近,如后身形有变,如何可以掩人耳目?”
“啊?!真的吗?”奕訢喜出望外,但是想到她居然还要为此应酬皇上,不由恨恨捏紧拳头,“本王如何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