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天后》圣的真红

27、二十七 顷刻一声罗鼓歇，不知何处是家乡 。

　　寿康宫。
　　康慈皇太后起先很恼恨奕訢地疯狂，而且婉伊还带走了小贝勒，使她失去了弄孙之乐。但是很快皇后有了奕訢血脉的事，让她立刻又兴奋起来。
　　“皇后生下大阿哥，将来就是太子！这是老天对我们母子的补偿！”她得意地笑起来。
　　“可是，懿嫔已经怀有八个月了，她要是先生下大阿哥，将来太子的人选又会有悬念了，还有丽贵人也已经有了4个月的身孕。”奕訢担心。
　　“杏儿那个贱人，她配做皇太后吗？”康慈皇太后冷笑，“放心，老六。”
　　很快后宫发生了一件大事。
　　懿嫔知道皇后怀孕了，就端着燕窝去看望她。但是这时康慈皇太后和皇上也正巧到了，皇太后认为杏儿本就出卖过皇后，这次一定又是居心不良，想用打胎药来害皇后。懿嫔百口莫辩就喝下燕窝表明自己的清白，可是居然之后果真流产了。皇上大骂她居心叵测，居然还害死了自己的龙脉，就将她打入了冷宫。而丽贵人知道之后吓得一步也不敢出宫，所以皇太后暂时找不到机会对付。不过老天帮忙，丽贵人生下的是格格。之后果真皇后生下了大阿哥。
　　为了能时常和佳兰在钟粹宫一家三口一聚天伦之乐，奕訢煞费苦心地四处为皇上寻找绝色美女，以迷住皇上的身和心。
　　但是每每他建议册封大阿哥为太子时，皇上却总觉得大阿哥还年幼，此事以后再说。很快晋升为玫妃的灵儿也怀孕了。
　　“那个贱人一定是对皇上猛灌迷魂汤，所以皇上才不立太子！”皇太后恨恨，在寿康宫和奕訢急谋对策。
　　“玫妃时肃顺的人，因为那个老贼的提携，才会受宠，万一她真的生了小阿哥，对大阿哥一定是威胁！”奕訢说过，今后不再会听从命运的安排，相反他要一手掌控命运，“只要是威胁本王利益的，本王就要将他们铲除。”
　　之后，宫中传出玫妃和肃顺关系暧昧的传闻，就连玫妃的孩子，都说可能是肃顺的。皇上颜面无光一气之下，将肃顺革职，赶出军机处。而玫妃受迁怒，惊恐之下，也流产了。
　　钟粹宫。
　　佳兰对于最近所发生的事，总觉得过于诡秘，为什么自从有了大阿哥，其他妃嫔的孩儿就屡遭天灾？她担心自己的孩子命太硬，会不祥。
　　“怎么会呢。”奕訢逗玩着佳兰怀中的大阿哥，“他是命中注定的真命天子。所谓一佛出世万佛护持，那些离开的，才是不祥的之人，因为凡胎之智，如同烛光，真龙之智，耀若红日，日光一出，烛光何显。”
　　“真命天子？”佳兰心惊，“不可以，这是我们的孩儿，不是皇上的骨肉，我们已经欺骗了他，如果再夺他江山，那如何对得起他，如何让对得起历代先帝？”
　　“先帝？”奕訢冷笑，目光锐利，“先帝有眼光吗？皇上现在花天酒地，要不是我为四哥守着这江山，大清的基业早就毁了。我没有拨乱反正，自己做皇帝已经仁至义尽了，现在只不过是用我的皇儿来要回属于我的东西，有错吗？”
　　“你的皇儿？！”门口一声厉吼！居然是奕詝！
　　“啊？！皇上？”佳兰惊恐立刻下跪行礼。而奕訢则无所谓地站那那里。
　　“你们这对狗男女！亏朕如此信任你们，居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私通苟合之事！”奕詝气得七窍生烟，伴随着一阵猛烈地咳嗽，一口鲜血愤然喷出，“来……来人……”话还没有说话就昏倒在地。
　　“皇上！怎么会这样？”佳兰心急地扑上去，抱起奕詝，好些日子不见，他的脸色居然变得如此苍白，“快传太医啊~~~”
　　“没有必要！”奕訢的神情是那么冷漠，他安排了美女每日再皇上的饮食中加入鸦片，并且用大量迷魂香诱惑他沉醉在情色之中，他的身体当然已经垮了，“皇上已经知道我们的事，如果他一旦醒来，一定不会放过我们。如果他驾崩，大阿哥就是新帝，到时候我就是摄政王，我们亦可效仿孝庄文皇后下嫁多尔衮，你就可以和本王名正言顺的结为连理。这不是我们一直想要的吗？”
　　“六爷？”佳兰倒吸了一口冷气，“难道说这就是你一直想要的？难道说皇上的病，后宫妃嫔的孩子之死，都是你一手安排的？”
　　“事到如今，讨论这些有什么意义！”奕訢上前，将佳兰拉开，然后从袖中又取出一包鸦片，强灌入奕詝的口中，“我不会让他醒过来破坏我的计划。”
　　“你太可怕了！弑兄夺位，将来盖棺定论，不怕遗臭万年吗？”佳兰嘶声裂肺地叫喊，“不！！！你不是我爱的六爷了，你是魔鬼~~~~”
　　“佳兰你太不理智了！”奕訢面对佳兰的指责，毫无感觉，“这就是丑陋的世间，你放过他们，他们何曾会放过你？只有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利，才能得到想要的一切。盖棺定论？遗臭万年？本王才不怕呢，本王不怕死只怕生不如死，所以更要好好活着，因为我们会死很久很久。”
　　他估计如今的皇上绝对已经回天乏术，才传来太医。很快皇上驾崩。而奕訢便以领班军机处的名义下了诏书，封大阿哥为新皇，改国号祺祥。自己理所应当地成为摄政王大权在握。
　　咸丰出殡那天，孝贞皇后跳井自尽，虽然被救起，但是昏迷不醒。
　　“……还君一钵无情泪，悔与君逢乱世时……”她的手巾上用血写下这几个字。
　　“佳兰！你说过永远不会辜负我！如今居然要弃本王而去？”正当奕訢大计得成，他享受着人生胜利的最大喜悦时，佳兰却离开了他。这叫他如何可以接受？他心碎、心哭，埋怨她的负心。第一年他发誓如果佳兰能醒来，就和她归隐山林，做与世隔绝的神仙眷侣。第二年他发誓如果佳兰能醒来，就大赦天下，两人积功累德，造福万民。到了第三年，他已经绝望了，他指天叫骂：“如果你能醒来，本王一定要杀了你，让本王不再为你任何事担心，使本王不再为任何情绪所苦，包括心疼、悲伤、难过、背叛、泪水。但是本王怎么舍得杀你，那你就来杀了本王，我已把所有感情都献给了你。只有那些日子，才是我的一切。”
　　祺祥四年。新帝只有四周岁大，一日宫女抱着他在御花园散步，一个疯女人突然冲出来，一把抱住宫女连人带孩子一起推入了莲花池。然后自己一起跳入了池内。新帝就这样驾崩了。那个疯女人居然是被幽禁在冷宫逃出来的杏儿。
　　奕訢不能让大权旁落，于是登基为王，国号：瑞祥。但是此时的他心如死灰，早就失去了想拥有权力的快乐。他将婉伊和小贝勒接回皇宫，封载澄为太子，婉伊为皇贵妃，依然要将皇后之位留给佳兰。因为自己的额娘是嫡福晋却不册封为皇后，载澄为此怨恨奕訢，两人之间的父子感情十分淡薄，几乎形同陌路。载澄虽有文才，但在晚清诸王子中，却是以放荡顽劣驰名。不但仗着自己是太子，时常在娼楼酒馆宵游夜宴，寻花问柳，还自导自演抢娶族姑，奕訢恨不得与他父子情义断绝，想到是自己唯一子嗣，才无奈任其逍遥。载澄有病，奕訢不忧反喜，早日盼其死，载澄日久病重，很快身亡。奕訢于是改立载澄的长子溥伟为太子。
　　瑞祥三十五年，奕訢已经年过花甲，他感觉自己亦走到终点。回顾着荒谬的一生，他宁可选择忍耐而不是放纵，现在纵然得到皇位又如何？他以为自己赢了天下，其实却是输了，他输了灵魂。
　　钟粹宫，依然是如此。壁炉里虽然生着火，奕訢却感到彻骨地寒冷。
　　呆呆望着佳兰依旧沉睡的脸，他默默切开自己的手臂，将血滴入她的口中。一位江湖术士曾经说过，要想皇后的容颜得以保持，必须每日以鲜血滋养。于是多年以来，他就一直用自己的血在喂养皇后。而这一刀，他似乎切得太深了，血越滴越快，越滴越多，他慢慢失去了意识，恍惚中他觉得自己俨然是当年雪山中的老头，用血喂养着那只蝙蝠……原来吸血蝙蝠就是心中的执念，而拥有它的代价就是割裂血肉的巨痛……
　　突然间，空中传来一声响彻天际的清脆磬声，之后一切万籁俱静……
　　恍惚中一只蝙蝠飞走了……一个声音在对他说：“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奕訢艰难地睁开眼睛，他发现佳兰居然就在自己的眼前，他一时惊喜地不知道这是梦还是真实，“……”欲言无语。
　　“六爷，你终于醒了！”佳兰激动地放下手中的磬，上前抱住他，“你知道吗？我好担心啊~~~~我下山时，在山洞边发现你，怎么叫你都不醒，好象失了魂一样。于是我记得可以用法器磬来叫醒游魂，所以就借来试试，果然有用。”
　　“佳兰！真的是你？”奕訢感受着从她身上传来的暖意，他望向四周，这是雪山的客栈，他还是年轻的模样，原来一切都是梦，可为何如此真实？真实得令人一想到就毛骨悚然。这一定是那位老修行者对我的开示：酒色财气、人我是非，人生如梦，万事皆空！他彻底放下了，原来得不到并非不幸，而得到了也亦非幸福。
　　“六爷，我拿到解脱法药了，我们要立刻回宫救你额娘！”
　　“那你的毒也解了吗？”奕訢焦急。
　　“你看！”佳兰撩起手臂的衣服，已经没有任何黑色阴影了。
　　她的手臂宛如素玉般洁白光润，奕訢看到还是会心动不已，梦中与她朝夕欢愉的情景立刻跃然眼前。但是今非昔比，他知道所谓的输赢不是是否拥有自己的所爱，而是是否能战胜自己的妄念，因为最大的敌人不是别人是自己。“太好了，原来我们这次都大有所获！”他由衷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