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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马修觉得最近的田沛然有点儿奇怪——以他密集的工作安排来说几乎能和田沛然在一起的机会就是夜晚了,而且一周最多两三天。应该说,每次从什么地方坐上飞往北京的航班的时候他的心里都是期待的,虽然前方还有很多工作在等待他,虽然知道飞机落地之后自己一打开手机马上会响个不停,但一想到晚上能和他在一起,心中某个角落还是会下意识的柔软起来。
      有时候半夜醒来,望着枕边人的睡颜,他都会感谢上天让自己抓住了他。过了这些年,当初一见到他就被他那飘忽的眼神吸引,不顾一切的想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的狂热虽然不可避免的消逝了,但即使再辛苦,一想到自己是他合法的丈夫,历尽万水千山仍在一起,竭尽所能给了他舒适的生活,换来了他满心的依赖和‘顺从’,还是会有一种骄傲的满足。
      但是最近,偶尔半夜醒来,总会发现身边空荡荡的,找过去,会看到漆黑的客厅内,只有笔记本的荧光在闪烁,田沛然在带着耳机全神贯注的看一些乱七八糟的电视剧。马修感到十分的错愕——在他的印象中,田沛然的品位万万不至于此。之前,据自己所知他唯一称得上是‘嗜好’的东西就是去海洋馆观赏海洋生物。交往之初知道这个的时候也曾经感到不解,甚至私下偷偷托人介绍了个心理医生咨询过,对方的回答是,
      ‘应当是一种潜意识心理需求的投射——期待某种安宁适意生活的需求…’
      扪心自问,自己做到了啊。
      某个早餐时间,马修不着痕迹的提到了这个,田沛然的回答是反正睡不着,看一些时下流行的电视剧好歹能和同事们有些共同语言。马修对此不置可否,只是叮嘱他注意休息,不要耽误工作。但过后,心里仍是止不住的腾起疑问,
      不是说中国医疗资源匮乏吗?这边的医生真的有那么多时间追看电视剧还可以在工作场合交流?!
      某天约好的应酬对象爽约,难得可以准点下班,马修想了下开车去了田沛然供职的医院——他很少来这边,一是因为这家医院位于市中心,很容易发生拥堵;二是田沛然总是提醒他要考虑到中国国情,没事儿要尽可能的低调。
      运气很好在地面停车场找到了个位置,计算着田沛然的下班时间,坐在车里等着,想要给他个惊喜。等了一会儿,看见他出来了。长长的开襟毛衣,随意的在腰间挽个结,两只手插在毛衣兜里。马修情不自禁的苦笑——北京的冬天这么寒冷,自己出入有车还总记得在车里放件大衣备用。而不管自己怎么说,田沛然总是不习惯像马路上的大多数人一样穿件羽绒服什么的,连羊绒大衣都不肯穿,说是穿多了肩膀疼。只肯穿从X国带回来的那件厚开司米毛衣,直到磨毛。现在身上的这件还是自己发现之后又给他挑了同款不同颜色的几件之一。
      手摸到手机上,刚想拨出去,却看见从医院里又追出一个男人,一把拽住了田沛然的胳膊。马修的手慢慢从手机上移开——明明看到那人穿着西装摆明了不是这边的医生,心里还是告诉自己应该是有什么急事儿才会有这样的肢体行为的。
      田沛然回头,愕然发现是任松岩,摆上一个公式化的笑容,
      “任先生,有事儿吗?”
      同时不着痕迹的微微用力想挣脱他钳制的手。任松岩察觉到了却更加用了力——‘任先生’!用得着叫那么客气吗?撇撇嘴,
      “今天晚上主要科室的负责人都去XX吃饭,为什么你不去?”
      “…我家里有点儿事儿,下次吧好吗?”
      其实今晚聚会的事儿他一早上就得到口头通知了,一直没吱声。直到快下班了才找了个今晚回去、为人最沉稳的主任编了个借口说了一声,想着赶紧溜。没想到还是被抓住了。
      任松岩拽住他的手不自觉的越攥越紧,田沛然在躲他,这点他察觉出来了。但是他真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就那么招人嫌?不能啊,做这么多年销售业绩不是假的啊。的确,自己是对他产生了好奇,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对那个未知群体的生存状态产生了好奇。但是自己也没怎么表现出来啊,更没有什么歧视啊…心里千回百转一时没控制住,
      “你是不是因为我不去的啊?”
      田沛然愣住了:的确是有这个因素,当然更多的是因为懒得应酬,更不喜欢那种喝多了酒还得时刻提醒着自己在坐的都是同事一定要谨慎措辞的局促感。当然这个原因他绝对不会告诉眼前这个人,斟酌了下自己该用什么情绪来回答这个问题,最终露出的是一片惊讶——什么也没说,只是略微瞪大眼睛好像没听清,更好像没听明白一样。等着任松岩自己发觉不对而改口。
      任松岩却是一副豁出去了的样子,站得更直,
      “我是说…田副主任,您是不是真的看我不顺眼啊?”
      田沛然心里微微松了口气——还知道叫自己官称,看来没什么别的意思,于是露出更亲切的笑容,
      “我真的对你个人没什么意见…”
      “那您干嘛忽然说不去啊?”任松岩的调门又高了起来,弄得身边出出进进的人都开始往这边看。田沛然注意到了,有些尴尬的再一次尝试把胳膊拽出来,
      “我真的是有事儿,临时的…你先把我胳膊放开好不好,你看这人来人往的…”
      也许是‘心有灵犀’,正僵持着,田沛然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在医院他习惯性调成振动,刚出来还没来得及开声音。忙不迭的从兜儿里把手机掏出来一看,是袁芃,朝任松岩示意一下真的是有人来电话了赶紧接通,还没等那边说什么直接回答,
      “啊,我都出来了。别着急我马上过去,你们等着我啊…”
      不等那边回话赶紧挂掉——任松岩离得太近,要是让他听见不是那么回事儿就糟了。转过头对住面前的男人,
      “你看,那边都在催了,家里人的事儿,我真得赶紧走了。”
      任松岩看这情况今晚的饭局他是真去不了了,讷讷的松开手,忽然笑起来,
      “没事儿,我就是怕哪儿做的不好让您对我有意见了,既然家里有事儿您忙您的去吧。是我不对,在医院门口这么拽着您,这要是碰上您的病人没准儿还得以为我是医闹儿呢呵呵。”
      田沛然笑得腰都弯了下来,
      “那成,我赶紧走了。今晚你们好好玩儿。赶紧回去吧,大伙儿还等着你带队出发晚上结帐呢。”

      马修坐在车里静静的抽着烟——的确他有吸烟的习惯,但是没什么瘾,只是偶尔出去应酬的时候会点上一根。平时在室内、车里都会自觉的不吸,更别说在田沛然面前了。但是此时此刻他情不自禁的从贮藏盒里翻出半包点上一根——坐在这里必然听不到那边都在说什么,只能看到那个男人一直死死的拽住田沛然的胳膊,个子比田沛然稍微高一点,从自己的角度望过去只能透过那人的肩膀看到田沛然的半个表情。以自己对他的了解,能看得出那些笑容都是应酬性质的,但仍克制不住的嫉妒两人最后的相视而笑。狠狠的捻灭了烟头——这就是田沛然最近状态不对劲的根源吗?!
      田沛然走了,刚过了马路袁芃的电话又来了,上来先是一副严肃的声音,
      “到哪儿了?这儿都快火烧眉毛了…”
      田沛然的声音倒是很放松,
      “成了别装了,警报解除,找我干嘛?”
      “嘿嘿,没事儿闲的打个电话慰问你一下。刚才怎么着啊,躲谁呢?”
      三言两语,最后的结果是相约一起吃晚饭,按袁芃的说法,是‘熊熊的八卦之火在汹涌的燃烧…’
      田沛然知道马修晚上有应酬,想想自己也没事儿就答应了。
      而任松岩,却在笑语盈盈的带着几位财神爷到了订好的地方招呼着大家尽情点菜的间隙,不自禁的一遍遍在脑海里加深着对‘袁芃’这个名字的记忆——他视力很好,纵然田沛然只是拿手机那么晃了一下,仍然记住了上面来电显示的名字…

      约好的地方离袁芃公司不远,田沛然到的时候他已经在等了,眨巴着晶亮的大眼睛,一上来先声明,
      “你知道我攒钱买房呢,而且今天又给你解了围,这顿你请啊!”
      田沛然微笑,
      “成,我请…你下了班怎么不回家啊?方适不在?”
      说到这个袁芃不乐了——方适在家,天天在家。但最近他的生意很忙,忙到即使人在家也跟没在没什么区别。自己最近的应酬其实也不少,可纵然自己怎么打扮,怎么醉醺醺的回来,方适都无动于衷。甚至在自己回来故意说出什么有人好像对自己有意思之类话题的时候方适都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模样,
      “你要是去接触什么演艺圈儿的人也就算了,那边儿GAY的几率高一点儿。你说你去见的都是做汽车的,哪儿那么多喜欢男人的啊。就算有,估计也都长得跟切诺基似的你也看不上…”
      气得袁芃咬牙。
      不过这些没面子的事儿他不愿意跟田沛然说——没错,他虚荣,这点他自己也知道。但这份虚荣也仅限于乐意在旁人面前做出一副快乐无忧的幸福模样让人羡慕而已,又不伤天害理!
      “甭管他!跟我说说,刚才谁啊把你逼出那样?”
      “…就是一医药代表,今儿请了我们那儿好几个科的头儿,死活要拉我一起去…”
      菜上来了,袁芃夹着菜跟那儿分析,
      “做销售的嘛,而且又代理你们科需要的药,多献点儿殷勤也很正常。不过真没至于到死拽着你不放的地步吧,还死契白咧的追问你是不是结婚了…是不是看上你了?”
      田沛然嗤笑,
      “想什么呢,马路上是个男的就是GAY啊?这些我自己也想过了,他目标客户的几个科室都拿下了,就差我这儿。问我结没结婚呢,可能是看有没有机会从我家里人这边儿突破,你知道很多人收钱不是自己出面的,都是家里人…”
      袁芃点头,
      “也是…不过他这套在你这儿没用。别说你不可能让他认识马修了,就算他认识了,马修真收了也不会给你吹枕边风哈哈。”
      田沛然想象了一下那情景,也笑,
      “马修才不会收呢,他那个人,正直的狠,最讨厌商业贿赂什么的了。”
      “嗯嗯,从他开那车就看出来了——标准商务人士配车,多严肃认真。不过既然这个销售把你们那儿大部分主任都拿下了,就你一个人不给面子也不好吧?我是说别的主任会不会觉得你不识时务连起来孤立你什么的?党同伐异这种事儿我见多了,而且这些收钱的吧,总是恨不得大家都一身泥,看见有干净的想方设法也得把人一起拉下水…”
      田沛然叹口气,
      “这我也知道,所以在院里我对任松岩…就是那销售代表态度一直很好。就是做给其他人看的,反正只要我不跳出来说,他们也不知道我们私下有没有什么交易是吧?采购科买的药品那么多,专业不同他们估计也没那兴趣一个个查哪个是任松岩代理的。再说了,药这东西,常用的就那么几种,而且还都是在医保报销名单上的,剩下的,就算我进了,向病人推销不出去也没辙啊是不是。”
      袁芃想了想,
      “哦对,我还真没想到这环节——弄进来的药还得要你们向客人推销呢。不过能进你们那儿的病人为了保命什么不听医生的啊…唉,当医生真好,掌握生杀大权啊。”
      田沛然苦笑,
      “这纯是看见贼吃肉没看见贼挨揍。当医生压力多大我跟你说的还少啊。”
      “那今天还都能准点儿下班,还一起出去聚会而且有人跟着去结帐!”
      “今天情况不一样。今天是有个高位截瘫孕妇剖腹产,提前4个月大家就都在做准备。五个科的主任都在产房里守着以备出现紧急情况。最后母子平安大家才说一起出去放松一下的。”
      袁芃听的目瞪口呆,
      “高位截瘫还生孩子啊?”
      “是啊,腰部以下无知觉,所以只能采用剖腹产。而且产妇是因为车祸脊椎骨受到撞击才瘫痪的,已经卧床几年了,心脏也有些问题,胎儿的位置又有点特殊,所以骨科、心外、妇产、儿科主任还有我都亲自上阵。一般来说,我们不建议高位截瘫的女性怀孕,单就我们麻醉科而言,产妇下半身无知觉,但并不是截肢。所以平时那种通过身高体重计算麻药用量的经验不能运用到她身上。一般手术呢,在病人身体可以接受的范围内我们是会酌量的多加一些麻醉量,但对于孕妇来说,稍微多加一点就可能对胎儿产生影响,甚至造成胎儿脑供血不足当场死亡。少了呢,又怕手术过程中出现什么意外临时加长手术时间。”
      “…既然都瘫痪几年了,干嘛还非要生孩子啊,这生下来,自己恐怕也带不了吧。”袁芃皱起眉头。
      田沛然笑笑,
      “每个女性都有做母亲的权利啊,作为医生,只能说尽可能的满足病人的愿望。而且我说了,这个病人是因为车祸导致的高位截瘫。车祸前她的身体非常好。事实上现在的确有一个比较先进治疗方法就是利用造血干细胞来培育组织和器官,可以运用在糖尿病、帕金森和脊髓受损患者身上。也就是说,如果技术达到了,这位妈妈也许可以重新站起来。目前的技术大部分是运用人造干细胞,但是它毕竟有其缺失,现在呢,我们在婴儿出生的第一时间从脐带、胎盘中提取了足量的干细胞贮藏。这位患者希望,在身体允许的前提下尝试着用亲生孩子的干细胞为自己做培育移植。即使手术不成功,好歹也是给孩子增加一份保障——万一以后这孩子遇到什么意外呢是吧。”
      田沛然说得十分通俗易懂,近乎科普。袁芃听明白了,但稍一思索,不可避免的有些忧伤,
      “是啊,女人要是遇到这种情况,还能生个孩子给自己个希望。我们呢?如果我明天得了白血病,是不是真的只能指望脊髓库里那不到10万个陌生人的配型了?…你说我爸我妈怎么生我的时候就没那个意识给我留个干细胞什么的存医院啊是吧。”
      田沛然苦笑,
      “这也是近十几年来才兴起的技术。我们永远预见不到科学能在某个节点发展到什么程度。咱们这一代人,据我所知留脐带血的人很少。不过说到脊髓库,我也做过配型报备。本身是做医生的嘛,也早就登记过了遗体捐献,联系人是马修。”
      “遗体捐献?供人解剖?多可怕!”袁芃咂舌。
      “有什么的,哪个医生没解剖过别人捐献的遗体啊,每次上解剖课大家都特别严肃——就是因为捐献来的遗体少,所以才要特别认真的珍惜这种机会…你别拿那种眼神看着我好不好。”
      “马修也真答应!”
      “他有什么不答应的?这是我们在一起之后相互签署的一揽子协议证明中的一份而已。除了这个,还有对对方身体的处置权,也就是说,无论未来法律是否变革,州一级的法院是否还承认同性婚姻,我都同意在我的身体处于危险中而我个人无法行使自主权的时候,他可以代为行使…用最简单的话来说,就是如果我病危了,无论是待会儿遇到车祸还是老到什么器官衰竭,不管这边承认不承认我俩的婚姻关系,马修都可以在我的手术确认书上签字,我授予他这个权利。就算我没挺过去,即使我的家人把他告上法庭,他也不需要负任何法律责任,我认同他是我的亲人,我认同他有这个权利。”
      袁芃放下筷子一字不落的听着,的确,在此之前他从未想到过这些。听见田沛然说的那句‘无论我待会儿遇到车祸还是老到什么器官衰竭,马修都可以在我的确认书上签字…’,不知怎么的忽然鼻子有点儿酸。是啊,两个本来陌生的人死缠烂打的在一起图什么?无非是自己老、病、死的时候能有个人陪在自己身边。自己可能这辈子都等不到国家允许他和方适结婚,本来已经看淡了——允许不允许是国家说了算,在不在一起是我俩说了算。但还真没想到过如果有一天,自己、或者方适怎么样了,明明相互是最亲密的关系,是最亲的人,却不能为他做力所能及的一点事,可能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错过最佳治疗时间…
      拿过纸巾擤擤鼻子,让自己冷静下来想了一下,
      “那个,我咨询一下啊…”

      田沛然到家之后愕然发现马修已经回来了,还是挺高兴的,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约好的客户临时出差了。”
      “哦,那你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早知道我就不答应袁芃一起吃饭,下班直接回来了。”田沛然有点儿后悔。
      马修微笑,
      “没关系,虽然应酬取消了,但还在公司加了半天班,我也刚回来没多久呢。”
      “那你吃饭了吗?冰箱里还有意面,还是你想吃点儿别的?”
      “不用了,我在办公室叫了PIZZA…沛然,很少听到你说和你们院里的同事一起出去吃饭什么的呢。”
      马修看着田沛然换衣服,放东西,状似无意的问起。
      “哦,其实今天就有聚餐呢。今天我们做了个很麻烦的手术,好几个科室的人都守在那儿。然后有人就叫了一个医药代表来让他晚上安排大家一起出去放松一下,你知道,费用问题嘛…”
      难得马修会问起自己工作上的事儿,田沛然很高兴的坐在他身边给他讲——不过可能是因为之前和袁芃都说过一遍了,到了马修这里倒没什么兴致再复述一遍手术的凶险了。又或者,不想让马修知道自己在手术中承担了多大的责任?!
      “嗯…那你怎么没去?”马修也知道他的顶头上司:麻醉科主任是不怎么上班的。
      “就是,觉得去了也没什么可说的。我们医院有附属医科大啊,院里的医生大部分都是校友,可我不是,所以他们聊起当年的某个教授什么的我就插不上嘴;上次那聚会我倒是去了,后来他们聊起电视剧,就我一个人没看过…”
      半偎在马修身上,田沛然觉得无比放松,语气甚至是有些撒娇的。
      “所以你就半夜不睡觉自己起来看电视剧。以你的智商,这么恶补还怕跟不上他们啊?”
      田沛然的确高中毕业就出国留学了,上的是X国一所名校,分数高到本国学生都很难考进去,而且还一路顺风顺水的读到博士毕业,马修相信他的头脑。
      “唉,我也以为自己补得够了,就先到我们科里试验了一下——主动跟大家提起了相关的话题。试验结果证明,我看的还不够细,理解的还没他们深刻。住院医级别的讨论都跟不上,就别去主任级讨论会上发言了呵呵…”
      马修也跟着大笑——感觉刚在一起时的感觉又回来了。田沛然的确是个对陌生人有些淡漠的人,淡漠到来往了很长时间还总是怀疑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不过咬牙坚持下去之后发现一旦进入了他的视线,他就会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刻表现出一种冷幽默。虽然大部分时间是一种自嘲,但Selefdeprecation也是一种自信的体现啊。
      “…那么,既然一起参加手术的人都去了,只有你不去,可以吗?我记得你好像前一阵也接过医药代表的邀请电话呢吧。”
      “对啊,就是那个给我打电话的。死活要我去呢,还在医院门口拽着不让我走,你不知道当时我多尴尬。幸好袁芃电话进来了我说家里有事儿才脱的身…”
      田沛然随意的说着,摸到电视遥控器,信手打开胡乱调台。谈话进行到这里,马修已经在心里和方才见到的情景对上号了,那个纠缠的男人应该就是那个销售代表了。忽然间对自己的窥视行为感到一点不好意思。看着旁边男人的侧脸,回味着他刚才避重就轻的话束,即使自己到现在为止还不太了解这边职场关系的复杂性,但也能听出他在尽力的融合但目前为止仍然不十分成功。忽然觉得自己对他的关心太少了——在X国的时候因为两人都工作的关系他们选择住在市中心的高层公寓。那里虽然出入方便但是不像那些住在郊区的人一样能有个以邻居为主体构成的小社交圈子。到了这边,因为社会意识问题,他们的关系又不能完全的公开,自己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而且供职的公司很多留学回来的即使自己哪天出柜预计情况也不会太糟。而田沛然…
      心里叹口气,伸出胳膊揽住他,
      “你不是跟我说袁芃和你提到过哪天有时间去他家一起吃饭吗?你安排下时间吧,我一定会去。咱们房子都买了,也应该安定下来扩展一下社交圈了。”
      田沛然讶异的转过头——袁芃的话他是和马修提到过,不过也只是一语带过,因为就连他自己都没指望过马修会为了这个腾出时间,他实在是忙,真的忙。看到马修眼里温柔的肯定,田沛然笑得很开心,
      “好,明天我就给他打电话…来,跟我一起看会儿电视吧,科里的人说这是时下最热门的呢,讲的是一个…”
      ——
      马修不是莽汉,他意识到了一些问题并很快找到了一个‘假想敌’,不过很快就PASS了,他相信田沛然还是爱自己的,如自己爱他。
      我知道中间关于手术什么的题外话很多,那些虽然是最亲密关系但是在特定场合无法发挥功用的事例也是很现实的。之所以写了那么多,除了告诉大家这世上很多事不是你爱我我也爱你就能解决的之外,也是一个重要的伏笔,顺便推广一下遗体捐献,至少是骨髓库报备,有咨询的可以留言问我哈哈。
      半生,这章写的时候回想起翻来覆去往你那豆花脑袋里灌输那些话,你可要好好看哈。
      欢迎留言 本周尽量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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