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下的女王》Trivia

83、第83章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
　　看到我醒来，屋内所有的人都松了口气。我揉着仍有些发晕的脑袋，在天浩的帮助下坐起身，坦然地任其在我身上堆好了垫子，然后接过奶妈递过来的红枣粥慢慢喝着，一遍打量着在我房间里的人们。
　　天浩身为医生，呆我身边没有什么好说的，莲身为二小姐出现在我房间里也正常，奶妈是为了帮我把吃的拿来，阿信管家……是为什么站在这里？而被驱逐出去的振，为什么也在这里？
　　“你们怎么都在？”我吃了几口粥下肚，略微安抚了下久未进食的胃，这才问道。
　　莲看了看正在研究埋首茶杯的振，有些担忧地说：“姐姐，你已经昏迷三天了，今天……今天是元旦了。”
　　我一惊，下意识地看向天浩求证。
　　他朝我点点头，补充道：“当时情况凶险，我没有选择，只能把你脑海的针拔了。”
　　什么……什么针？
　　我正想着他话里的意思，忽然发现房间里安静得可怕，疑惑地朝众人看去，却发现我目光所及之处，每一个人都把目光挪开，避免与我对视。还没有化妆的莲脸上煞白煞白，几乎有些透明了，而她的视线所在，却是攥紧了茶杯，几乎要将其捏碎的振。这两人，分明就是知道些什么的。
　　再往一旁看去，阿信管家的脑袋都快低垂到肚子上了，一副心虚的样子。就连站在我身边的奶妈，也躲着我疑问的目光，拿手帕擦起了眼泪。难道我是唯一一个被瞒在鼓里的？挑了挑眉，我看向了把这个话题说出来的天浩。
　　似乎是被我“真诚”的目光所打动，他咬咬牙，面上虽然纠结，但还是开了口：“按照手法来看，应该是我师傅下的针……”
　　天浩的师傅？上一任医尊？我皱起眉头，回想着可能会被下手的时间。
　　良久，无果。
　　“目的呢。”我面无表情地问。我又不是傻子，在场的各位摆出这种心虚的表情来，我就是再迟钝也能看出些缪端来。不过现在振已经被剥夺了继承权，所以他在身份上已经无法和我平起平坐，自然不能像以前那般在我问话的时候开口把话题岔过去。而莲……虽然身为这个宅子的主人，但是她在我面前鲜少像振一般敢于干涉我做的决定，于是乎我很快便得知了答案。
　　一个我并不怎么想知道的答案。
　　“为了封住你的一段记忆。”天浩垂下头，老老实实地回答，双眼在我看不到的角度里闪耀着异样的光芒。

　　当夜的宴会是在小姑姑的庄子，远在A市的郊外。
　　杜氏的元旦晚宴只有杜氏成员能参加，而且必须参加。每年的这个时候，是我和莲最痛恨的日子。
　　身为嫡系，每年的这一天除了必须暴露在对我们有各种企图的人眼皮底下之外，还不能带任何助力。不久前才亲手毁了一个分家的我，即使再怎么给自己打气，心里还是有些惶惶然的。虽然我是没有给别人留下一丝能揪的小辫子啦，但是这种东西只不过是拿出来做借口，让别人针对你的时候说得冠冕堂皇一些而已，真是要找你的麻烦，理由多得是。
　　你的话太多了，拖出去。你的话太少了，拖出去。你的话太长了，拖出去。你的话太短了，拖出去。
　　你今天穿的衣服太难看了，拖出去。你今天穿的衣服太厚了，拖出去。你今天穿的衣服太晃眼了，拖出去。你今天穿的衣服和我家贵宾撞色了，拖出去。
　　你今天看到我没打招呼，拖出去。你今天看到我家贵宾没打招呼，拖出去。你今天看到我家的车队没打招呼，拖出去。你今天看到我家电视机没打招呼，拖出去。
　　……
　　总之，我们如果想要完整地从这个晚宴里脱身，那只能各看本事。

　　当我们走进举办宴会的大厅时，里面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身为嫡系一支，我们有那么点儿矜持可以略晚些到场，不过再晚也不能晚过爷爷大人去。我们一行人由我带队，通过侍从们推开的一扇扇大门，走入了那个金碧辉煌的巨大客厅里。
　　杜弘沅在我身后半步的位置，比杜依莲略前一些，而传闻中的杜恒振杜大少爷，出人意料地站在这两人之后，与医尊楚天浩比肩。我们几人面上表情都十分平静，但也许是因为振的位置变更，也许是因为多了一个新成员，总是觉得有种诡异的气氛盘旋在其中。看完了想要看到的局面，厅里的人们目光纷纷抽了回去，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杜少爷果然失宠了。
　　看到大小姐身后的那个人了么？据说那是大小姐最新的未婚夫呢，还是老爷子亲口指定的。
　　难道老爷子决定把家主的位置给大小姐？开玩笑的吧！
　　怎么可能！我看啊，老爷子是想把权又收到自己手上，人家可是“蓝”分家长老的孙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蓝”家和老爷子的关系……
　　哎……我们下手太慢了，老爷子这招狠啊！
　　……
　　三三两两的私语过后，大厅里终于又回复了原本的热闹。我抿着嘴，从女仆手里的托盘上取过一支香槟，慢慢走到大厅一角的沙发上坐下，跟着我的几人也都纷纷走过来坐下，一时相对无言。
　　我们本来就不是主角，秉着多说少说少错少做少错的原则，我一向都是坐在这个安静的角落里度过元旦的夜晚，以前的振和莲还偶尔会在大厅里和人们周旋一下交际一下，不过现在嘛……
　　我看了看两眼无神的莲和心不在焉的振，又看了看一眼就能看出来他在紧张的杜弘沅，还有从头到尾都觉得自己是在打酱油的天浩。
　　算了，这个夜晚就让它沉闷地过去吧！
　　我揉了揉太阳穴，扶了扶面上紧贴的面具。这是个最新定做的浅蓝色面具，一反我一直要求的大气奢华，没有镶嵌任何宝石或是羽毛，只用蕾丝浆合成了形状后修剪而成，十分低调矜持。
　　但不管怎么说，身在一群光着脸的人之中，再低调的面具也是相当高调的，即使只是余光扫过的那一瞬间，脑海中也会清楚地告诉自己，那是杜氏，杜依兰。
　　杜氏的传奇，杜氏的魔女，杜氏最强大亦是最弱小的敌人。
　　即使一动不动坐在大厅里最冷清的角落，我的身上都牵系着这屋内许多人的心弦。
　　一年才有一次的聚会，不久前一支分家毁灭性的衰亡，一度身在病危的边缘却又强势回归的魄力，那让人战栗的血色一周，多年来默认的继承人失宠……不管是哪一条，都值得众人聊天的时候说起，然后打量和算计的眼神都会投过来在我们身上转一圈，然后在我略带挑衅的眼光中转回去。
　　哼，本小姐刚被塞了个未婚夫，现在可是能把不爽说出口的大好机会，想找晦气的、不怕死的就来吧！
　　然，良久无事。
　　虽说自己确实不希望被打扰吧，可是这种难得的可以借机打击报复的时候居然没有人上来挑点儿事，心里又有些莫名的不爽。
　　这个宴会上没有外氏的人，不相干的保镖们也被命令呆在暗处，场上走动的只有杜氏族里的人，还有小姑姑家里的侍从们。而在这些人当中，比我武力值还高的恐怕也数不出一只手来，摸了摸小腿上的卡巴，又在心里默默盘算了一下今天身上带着的各种“安全措施”，我顿感无事可做，干脆掏出手机玩了起来。
　　若是内部的冲突先要解决了我们，除去不知底细的弘沅和弱不禁风的莲，振的枪法和天浩的针法也不是吃素的；而若是外部的袭击想要攻进来么……这个，要真是被人攻进来了，杜氏可就是被一锅端的主的，所以，为了大家自己的小命，这个宅子当晚的安全指数那可是令人发指的高啊。
　　所以说，我们几人就负责吃吃喝喝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