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尽开颜》芊芊雨

94、第九十四章

　　“老陈，你说实话，你那干儿子是不是真逃跑了？”高元帅开门见山，说出自己的来意。
　　陈将军那里正生气，硬梆梆顶了句：“老子没干儿子！”
　　“放屁，你那干儿子都快成你干爹供着了，快说，他是不是跑了？”高元帅催促。
　　陈将军骂道：“成你祖宗！”
　　高元帅怒了，眼睛一瞪就要骂，被李连山拖着胳膊拽到一边，低声道：“他们……哼！他们为小老虎争风吃醋呢！”
　　高元帅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争风吃醋？再看那几位，陈将军横眼一会瞪颜箴，一会瞪江德劭，颜箴和江德劭一个从眼角斜眼一个眼睛冒火怒视，不一会再向对方翻一个白眼，情景甚为诡异。
　　忍不住就想歪了，难不成……
　　“陈将军生小老虎气，我表哥也生他的气，小老虎一气跑了，”李连山长话短说，把真实情况隐瞒了，信口开合，“颜箴是他师兄，护短，把气撒到陈将军和我表哥身上，现在他们谁也不理谁。”
　　高元帅目光一闪，问：“跑哪了，知道吗？”
　　一提这个李连山就生气，咬牙切齿地说：“还能跑哪，又窜到南伽大营捣乱去了呗。”叽里呱啦说出颜箴根据探马带回的情报所作的判断，又说出他们为了证实这个判断，专门离去南伽大营附近的山上去看江虎那只鹰。
　　高元帅的脸色稍稍缓和，“我说呢……”
　　他话中有话，陈将军顾不上跟俩年青人斗气，过来问：“怎么了？你知道小虎的下落？”
　　颜箴和江德劭也顾不上生气，都过来问。
　　高元帅明知左右没有外人，还是看了看，低声说：“这两天我派了不少人去查，其中一队的队长悄悄告诉我，发现有个极像江虎的人与南伽副元帅在一起。”
　　什么？四人面面相觑，都不敢相信元帅所说的话。
　　“奶奶的，我也不信，可一问小郑，他说江虎已经不在大营，昨天又发生我和监军遇刺一事，我就想……”高元帅话没说完，陈将军破口大骂。
　　“放你娘的屁！你以为是小虎……”
　　“你嚷嚷什么！”江德劭急了，顾不上长幼有别，一把掩住陈将军的嘴，“你怕别人不知道吗？”
　　高元帅骂道：“老子还没说完，你放什么屁！”
　　陈将军用力拽下江德劭的手，瞪眼道：“你接着放！”
　　高元帅半天说不出话，气得脸色铁青。
　　这里面最冷静的是李连山，凭着高元帅说出的零星话语心里飞快地盘算，问：“元帅，你以为昨天的事是小老虎做的？”
　　高元帅怒道：“本来以为不是，可一看这混帐东西，不是也是了！”
　　陈将军怒道：“你说谁是混帐东西？”
　　李连山道：“元帅，这是大事，你别跟陈将军生气就定小老虎的罪。小老虎才不会背叛我们，他在南伽是捣乱去了，南伽的瘟疫就是他整出来的。”
　　高元帅听完李连山根据情报做出的判断，根本不相信，哪有这么神奇的本事，居然能人为造出一场瘟疫来？
　　颜箴上前证实，只要有他们师门秘药，的确可以人为造出瘟疫，不信，他可以证明给他看。
　　于是，监军朱明涛荣幸地成为证明的目标。
　　上次陈将军有意无意地当众打断朱明涛的腿，颜箴恼他动不动就找他们的事，在摸起他的同时，暗中下了药，但后来一直没有接触他的机会，更没有机会催发药力，这次有机会了。
　　商量一番，高元帅把颜箴捆得粽子似的，连气也喘不大匀。李连山看着直乐，跃跃欲试，想再捆得紧点，被颜箴用眼瞪着，威胁说若敢动手等着瞧。
　　李连山哼了一声，缩回手，但还是乐，又问高元帅怎么捆这么紧？高元帅笑着说，不捆紧不行，朱明涛吃过颜箴的苦头，捆松了怕不敢见他面。
　　说着拉着行动不便的颜箴准备走，李连山笑道：“我说，你可得装着点，最好装得快死了的样子，不然朱明涛那王八蛋不见你。”
　　颜箴嘴角弯弯，微笑道：“我看你其实是希望我最好死在朱明涛手里吧？”
　　李连山凝了笑，然后也勾了嘴角，“那样最好。”然后气哼哼地转了头，冲着江德劭和陈将军发作：“你们到底闹到什么时候？还没完没了了。”
　　……
　　颜箴回来居然是被抬回来的，满脸满身是血，陈将军和江德劭顾不上生气，赶紧过来掺扶，询问情况。
　　高元帅摸摸头上的汗，骂道：“他娘的，朱明涛那厮真乃狡狐之徒，不使这苦肉计这王八蛋不上当。”
　　原来高元帅把颜箴带到朱明涛大帐，朱明涛不敢让进，叫来刀斧手立于四周保护，并且立刻要求斩杀颜箴。
　　当时若是换了其他一个将领，颜箴估计就掉脑袋了，连冤都没地喊，幸亏是高元帅，眼神一扫，一帮子手下提着刀，任朱明涛在帐里喊破嗓子，也没人没敢靠近。
　　高元帅大摇大摆地推着颜箴进了帐，用尽办法让他审问。朱明涛先是不肯就范，最后高元帅扯到自己也遇刺一事，说和刺客交手时发现刺客身形也很熟悉，目光扫视一圈，每一个朱明涛的心腹都被他盯了许久，盯得直打哆嗦，盯到恨不得承认自己便是行刺他的刺客。
　　朱明涛看来也是忌惮高元帅的，只好同意先审后杀。
　　这时候颜箴才被准许开口申冤。还是陶大人听过的那些话，自己和陈将军等人被郑大将军关押，不可能行刺，不行，身上还有铁链捆绑的印记。
　　朱明涛根本不信，勉强耐着性子听完，手一挥——拖出去，砍了。
　　高元帅一瞪眼——看谁敢砍，怎么也得看看人家身上到底有没有印记，天朝军纪威严，但从不斩冤屈之人。
　　怕让别人动手暗中加害颜箴，高元帅亲自动手，解开捆绑的绳索，除去他身上的衣衫，露出身上一块块长时间捆绑后留下的青紫痕迹。
　　高元帅哈哈大笑，对着朱明涛说刺客一事还是另查吧。
　　转头看到一边曾被颜箴取过心头血的朱明渐正在咬牙切齿，高元帅貌似关切、实为不怀好意地笑笑，问朱明渐身体复原的怎么样了。
　　朱明渐紧紧握住剑柄，眼神钉子似的，恨不得扎得颜箴千疮百孔，牙齿咬得格格响。
　　颜箴也笑了，来了句：“朱将军身体强壮，非同一般。幸亏监军大人只是腿骨断，若再有疑症，再取一次心头血，只怕朱将军也能挺得住。”
　　朱明渐被取了心头血，受了前所未有的巨大痛苦，好不容易才调养恢复到不用人搀扶、自己能行走的地步，如今看到颜箴，恨得牙痒痒的，只是碍着高元帅不敢动手，颜箴又不知死活地来了这么一句，正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呛啷啷抽出宝剑，用力刺了过去。
　　颜箴想躲，怎奈距离又近，他又正穿着衣裳，行动不便，拼命扭了身子，这才躲过穿腹一剑，只在腰上划了一下，血流如注。
　　高元帅怒了，用力推开颜箴，一把夺过朱明渐的剑，怒喝：“你想行刺本帅吗？！”
　　推开颜箴时用力过猛，颜箴的头猛地撞在朱明涛身上的案子上，顿时头破血流。
　　帐中大乱，朱明涛哪里想到颜箴会突然离自己这么近，心急之下推案想逃，怎奈腿伤未愈，哪里能动得了？那边高元帅已经踹翻了朱明渐，怒吼着他是不是想行刺于他？大叫来人，把朱明渐拿下，拉出去砍了。
　　帐内乱成一团，高元帅发威怒喝的时候眼睛扫了颜箴好几眼，只见他捂着头死了一样的伏在案下，根本不见有其它动作，心里疑惑。
　　朱明涛这会软了，怕高元帅一怒之下杀的自己的堂弟，拍着案子大骂，让朱明渐跪下给高元帅磕头，又拼命地解释，也不敢再追究颜箴的不是，叫人赶紧把他抬走送去医治，再好言哄劝高元帅，送走这尊瘟神。

　　李连山听完撇撇嘴，“你们也就这点本事。”扭了头看看人事不知的颜箴，问：“他不是真死了吧？”
　　颜箴紧闭的眼突然一睁，很不高兴地来了句：“我若真死了，你是不是很高兴？”
　　李连山大喜，骂道：“当然，你若死了，我敲锣打鼓三天三夜。”
　　高元帅心急火燎，凑过来问：“你没事吧？刚才那一下撞得够狠，要不要本帅把王大夫请来给你看看？”
　　颜箴闭了一会眼，缓缓睁开，脸上露出一个微笑，“不必，让元帅费心了。我没事。”
　　高元帅舒了口气，笑道：“这便好。本帅也是着急，要论起医术，这大营几百个医生，哪个能比得上你？”
　　颜箴勉强笑了笑，还想说句客气的话，李连山不耐烦地打断，“有完没完？还不赶紧止血？表哥你别光在那愣着了，这血都快流光了你还不赶紧过来？”
　　高元帅被他用身子一扛，扛到一边，江德劭那边也从茫然的状态中清醒，一边迅速从事救治的工作，一边说出自己所需止血的材料。李连山率先跑出去找水了，陈将军瞪着眼，百般不情愿，但又不得不按他的吩咐去找纱布和药物。
　　为了这苦肉计，颜箴拼着受伤，腰间还没什么，只是划了一道口子，上了药便罢了，只这头上一撞，撞得有些狠了，现在昏昏沉沉，心口烦闷想吐，睡着了也不安稳。
　　不知过了多久，头部如同箍了一块大石头，伤处于持续的、一跳一跳的疼后突然被谁捅了一下似的剧痛，不由哎唷一声，睁开了眼。
　　李连山嗖地缩回手，不敢再碰他的伤口。
　　殷勤地端过一杯水，倒叫渐渐清醒的颜箴大为惊讶，很想知道这水里是不是有什么名堂。
　　李连山先撇撇嘴，好像不撇嘴就不会说话似的说：“一个大男人，睡着了还叫疼，丢不丢人？哼！”
　　颜箴不理，一手捂着头，慢慢地坐起来，端过水喝了一口。清凉的水让他更加清醒，但也更加清楚地感觉到头上的疼痛。躺下时还好，这一坐起来，疼痛外又加上了头晕，只得扶着床榻，要再慢慢躺下去。
　　李连山又翻了个白眼，双手插在他腋下，慢慢让他躺倒，来了句：“你怎么这麻烦？”
　　颜箴没受伤时估计也就忍了，可这时候不知是不是因为受了伤，忍耐力打了个折扣，忍不住说：“这就嫌我麻烦？你受伤时，我怎么对你的？要论麻烦，你比我麻烦！”
　　李连山挑了眉毛，瞪圆了眼，想骂，可人家说的是事实，他背上受伤被迫趴在榻上动不了的时候，何止麻烦，简直难缠。
　　颜箴瞅着他，“没话说了吧？我喝了，给我喂水！”
　　李连山瞪眼道：“你不刚喝了……”
　　颜箴道：“水太烫了。”
　　李连山眼睛睁大了。
　　颜箴道：“你用嘴吹着，口水全进去了，太恶心了，教我怎么喝？”
　　李连山瞪他。
　　颜箴道：“水凉了，重新倒！”
　　颜箴道：“我身上酸，给我揉揉。”
　　李连山用力瞪他。
　　颜箴道：“我要解手，夜壶拿来。”
　　李连山的眼睛快要瞪出来了。
　　颜箴道：“我要大便……”
　　李连山再也忍不住，扑过去要揍他，颜箴哈哈大笑，只笑了一声，就捂着头痛苦地闭上眼。
　　李连山骂道：“活该！”停了停，也笑了起来，用力踢了颜箴一脚，“叫你学我！”
　　颜箴好一会才缓过气，微笑道：“我要解手……”见李连山又瞪起眼睛，赶紧说：“是真的。”
　　李连山瞪眼道：“你休想我帮你拿夜壶！”
　　颜箴道：“我也没让你帮我拿，只是想让你扶我出去。”
　　李连山又瞪了他好几眼，还没说话，旁边有人道：“我来吧。”原来是江德劭……

作者有话说

　　这几天电脑上不了网，更新得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