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尽开颜》芊芊雨

5、第五章 相助

　　台上的曲覃似被李连山逼得无奈，在生死状上写下自己的名字。那边清宁王爷刚才偶尔露出的关心不再出现，寒着脸举手示意继续比赛。
　　这次的交手两人都慎重许多，毕竟立下生死状，就算真的打死只能算自己活该。
　　李连山深深呼吸几下，摆了个可攻可守的招式静等曲覃来攻，曲覃也采取了守势，两人不约而同都采取了以逸待劳的战术，都想让对方先出手。
　　就像曲覃先前所想，李连山采取守势要比曲覃划算，毕竟他还年少，力气和内功都不如可以算做青年的曲覃，所以静待时间越久，他的体力越能恢复，而曲覃则不然，他与李连山斗过几次，深知这没成年的孩子天生就是练武的料，若等他恢复了力气，被打败的可能性只高不低，所以突然一声暴喝，脚尖一点，身子高高跃起，居高凌下飞起一脚，来势凶猛。
　　李连山侧身避过，手腕一翻，一把搭在曲覃的脚踝骨，一扣一拧，就想他筋错骨，被曲覃另一脚电一般直奔面门，转眼间，两人斗了十来招，以快打快，台下不懂行的人只看得见一黑一蓝两团虚影……
　　颜箴看了一会，心揪成一团，皱眉咬牙握拳，紧张得手心里全是汗。他的武功一般，所强者只是医术，对于台上两人精妙的武功不是很懂，但是他知道青年和少年的体力不可同日而语，那些小小年纪武功盖世只是传说，事实上不到十五岁的少年和二十左右的青年无论在体力还是在内功上都还差老大一截。李连山能与曲覃斗到现在，是凭着不胜输的性子努力支持，凭着出神入化的招术，但是体力终究有点不支，出手显得慢了许多，喘息声也清晰可闻。
　　颜箴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李连山快没力气了。
　　曲覃也累得一身的汗，这李连山不愧是清宁王爷教出来的，真是块难啃的骨头。眉头一皱，计上心头，趁着两人过招时闪得稍微慢了点，避过胸口要害，让出了左肩，重重地挨了一掌，顿时倒退几步，一直退到台边，这才站住。
　　曲覃抚住左肩，面露痛苦之色，身子慢慢地弯了下去，一条腿跪在台上，似乎站不起来。
　　李连山收了手，站在那看，犹豫不决。
　　曲覃头垂得低低的，汗水从发间砸在台上，突然张口喷出一口血，引起台下一片惊呼。
　　曲覃使劲用手捂了嘴，鲜血还是一滴一滴从指缝里渗出。
　　李连山皱了眉，犹豫地上前一步，问：“你还打不打？要不你就认输好了。”
　　曲覃用手掩着嘴，咬牙道：“当然还打，咱们还没分出生死，怎能不打？”
　　用袖子抹去嘴边血迹，慢慢站了起来，眼中射出狠厉的光。
　　李连山皱着眉说：“要不向王爷请示，你休息一会再打？”
　　曲覃冷冷地说：“如果你怕了，干脆认输！男子汉大丈夫，一点小伤何足惧，若上了战场，你受了伤，难道还要跟敌军商量等你养好了伤再战？”
　　一句话引得台下大声叫好，曲覃脸上露出微笑，向台下抱拳，然后飞起一脚，向李连山踢去。两人又战在一处。
　　李连山见曲覃吐血，出手留了三分力，而曲覃却如猛虎下山，身手较刚才多了三分凌厉，一反刚才累得气喘手软的模样。
　　台下观众不知所以，以为曲覃受伤后激发了血性，大声为他叫好，颜箴却拧起了眉头，担心地看向李连山。
　　他一眼看出刚才曲覃吐的血颜色新鲜，不是受内伤黑紫颜色血，而是咬破舌尖的鲜红。而且在曲覃捂嘴时，分明看出他拇指和掌心中夹着什么东西，当时怀疑便是续力的药，这一番交手，他更加认定了曲覃刚才是使诈，先咬破舌尖吐血让李连山消除戒心，再借机吃药补充体力。
　　想起第一次见此人时他借刀杀人的事情，不由对此人大感厌烦。
　　李连山毫不知情，以为曲覃受了伤，于是出手留有余地，不想曲覃势若疯虎，出手迅猛，便像刚刚开始比试一样，力大势沉。他本来就体力不支，又失了先机，被曲覃一阵猛攻逼得气也喘不上来，连连后退，很快被逼到台的边缘。
　　颜箴看准李连山的位置，一路挤了过去。
　　这时台上李连山为了躲开曲覃的连环腿，左右和上下全是腿影，他的轻功又不好，无奈只好继续后退，一脚踩空，他反应也不慢，立刻拧了身侧面朝下，一面防备上面，一面想扶住什么人把自己再推上去。
　　颜箴此时刚好挤到他的下方，见状抬手一掌推中他的手掌，另一手闪电般往他嘴里塞了一粒药，李连山眼睛瞪得老大，不知所以。
　　身子却已经反方向回到台上，还没等他把嘴里药吐出，就觉旁边掌风激荡，斜身窜开，招架源源不断袭来的杀招，那药，终究没吐出，而是无奈地咽到肚里。
　　李连山本来连站也站不太稳的身躯突然变得稳如泰山，黯淡疲惫的眼神也突然变得炯炯有神，浑身散发出凌厉的气势，诧异的神情在脸上一闪而过，举手架开曲覃的拳。
　　两人如同刚刚比试时又充满了精力，举手投足干脆利落，刚才如牛的喘息声不复。
　　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觉两个人突然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颜箴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得意地看到自己的药发挥了用处。
　　他的武功不怎么样，不代表眼力也不好，他已经可以确定，曲覃吃的就是前几日他所卖出的药，那种药的效力如何他清清楚楚，心里暗数一、二、三……颜箴的脸上露出微笑——李连山赢定了。
　　曲覃见李连山突然疲态尽消，心下一慌，影响了出手，眼见着李连山一拳电至，疾向后退，没想到这时身体好似一空，力气似乎被什么东西抽走，心知不好，奋力想躲开，只是身不由已，被随后而来的掌劲正正地击在胸口，身子向后飞的同时，顿时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这次是真的受了内伤，喷出的血如梅花般洒落。
　　“怦”地一声，身子重重砸在台子上，再也动弹不得。
　　李连山站在那，身体如标枪一直笔直，冷冷地注视着曲覃。
　　远处宰相先是站起来观看，然后抚袖而去，台下奔上一群人，七手八脚去扶曲覃，一个人骂道：“笨蛋，蠢材，少爷受伤这么重，能扶吗？还不找块门板来？！”
　　清宁王爷也来到台上，随从把曲家的仆人连打带骂赶下台去——比赛还没结束，快滚下去！
　　然后围住两人和王爷，严阵以待。
　　清宁王爷看了看大口吐血人事不知的曲覃，下巴微抬，一个随从俯下身仔细摸着曲覃的脉相，过了好一会，又轻轻按了按他的胸口，在王爷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
　　清宁王爷面沉如水，吩咐人把曲覃抬下，斜眼看看脸色突然变得苍白有点站立不稳的李连山，锥子似的盯了他好久，又转过头冷冷地扫了台下颜箴一眼，从鼻中轻轻哼了一声，然后说：“今年康平武试第一名，瑞王幼子李连山。”
　　李连山站在那，身子有些发抖，面无表情，冰冷的目光从曲覃身上慢慢转到了颜箴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