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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历亲王 ...

  •   地球一统于这个时代,其开端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帝都也好,其他国家也罢,我是这个时代的栋梁这一点,我自己心里也是清楚的。
      我承认,现在的我是一个完美主义者,公众也好独处也好我都不允许自己行为瑕疵。的确,现在的我具有良好的控制力,也是因为这样吧,外界才会惊于我仅仅22岁的年轻。
      我每天都非常忙碌,我承认我有意为之,除了发誓要对我亲爱的侄儿负责外,理由,其实还有一点。一旦我静下来,我仍然会不由自主想起来20岁那年的事。
      我保持如今的完美状态已经两年,可是两年前那个时候,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我的祖先统一了地球,并且交代我们做后人的务必要妥善管理,否则在下面也不放过我们。我曾经有一位非常出色的兄长,可惜,天妒英才,他过早地离开了,并且很不幸的除了病弱什么也没有留给他的遗孤。如今的翼帝只有12岁,天也不知道我对他的爱有多深。他是我的侄儿,我最亲的人。
      为了他,我愿意献上一生的自由。可是仍然年轻的那个时候,我身上的孩子气丝毫不比他少,曾经让皇室的元老们不知道伤透了多少脑筋。翼的眼睛装满春天水面温和的波纹,却没有强大的生命气息。他是我见过极少数的内向的孩子,虽然我也知道,他是因为病弱,才不得不孤独沉闷地独自坐在花园里,日复一日。
      我想逗他开心,用过各种方法,但是他只是对我温柔微笑。他只是对我的用心良苦过意不去,他的心里一点也不快乐。阳光下,我的心沉入阴影。虽然站在他身边,我却不知道该如何让他温暖,我也不知道他心中的渴望,也不知道帮助他真正的方式。因为我太年轻了,我活泼得像一只兔子,根本不能体会他真正的心境。但是,我坚定地知道,我爱他,非常的,非常的爱他。即使什么也做不了,我也会每天站在他的身边。
      十二岁,为什么就必须担负起一个时代呢。我时常蹲下身,轻揉他的头发对他微笑。
      “你说,翼,我们两个要是能相互平均一下就好了。我的活力和开朗,你的温柔和沉默。”
      偶尔听到一句话:男人因为女人而改变。话音一闪而过,我没怎么放在心上。
      第一次见到木凉的时候,她带着夕白在跟一个老婆婆买炸年糕。那天的雪很大,我在帝都巡回视察,因为看见她们的笑脸而停下脚步。木凉的长发不作任何修饰,任意披散在肩前脸侧。她们的衣衫单薄,我的心里突然凉凉的。她们买两块年糕,老婆婆赠送一块。而后,木凉蹲下身子,夕白缓缓趴上她的背,她们就那样缓缓去了。我不由上前两步,看见木凉背上的夕白脸色通红,无力地伏着,手里攥着三串炸年糕。
      雪越来越大,老婆婆支撑不住收了摊子。她是今天街上唯一的小摊,我看见她的旧围裙上满是补丁。
      这件事让我记住两点,一是期望再见到木凉的恳切,一是帝都中还有穷苦的事实。
      翼从帝宫的花园里消失,这是一件不能声张的事情。皇室秘密出动所有的力量,寻找进行得滴水不漏。然而不知道是怎么了,我突然对这一举动厌恶、愤怒并且悲伤。我在心中切齿:必须是我,一定是我!最先找到翼的人。
      我在那个偏孤的山谷找到翼,已经是他失踪一星期之后的事了。使我惊讶的,首先是木凉和夕白的同在,其次才是翼精神奕奕的状况。他们看见我谁也没有不安,我心中一阵温暖,我在他们眼中,仍旧是使人安全的存在。即使是围绕着夕白和翼脚边的白兔,也没有因为我的突然出现而落荒四散,
      我根本忘了我是来干什么的,轻松而幸福地与他们坐在一起,谈笑流连。
      比起侄儿写在脸上的健康,我更加关注木凉轻柔绝美的微笑。也就是那一次,我才知道了她的名字。她跟我说夕白是她的妹妹,然后说了翼的一些情况。坦白说,我听得不仔细,大概是和夕白一起照顾了一星期的兔子,然后起初非常虚弱的身体渐渐好了起来。我虽然知道侄儿向来悲天悯人,更喜欢小动物,但是养七天兔子就能治病的事情我是打死也不信的。当时,我只对她微笑,什么话也没说。
      可是,木凉走开,当我回身仔细看到翼与夕白在一处的场景,我的心弦一阵触动。我好像瞬间明白了,真正能替翼治病的药是什么。至于夕白,她也不似初见时趴在木凉背上那般的虚弱,只是在她的瞳孔中,我看到的生命力依旧很弱。
      夕白的身体生着重病,与翼不同的,真正的重病。
      因为翼的关系,我习惯了去观察所遇的每个孩子的眼睛。在那里有孩子的一切,悲伤、快乐、孤单、幸福、欣喜、愤怒以及生命的活力。
      即使如此,两个孩子依旧欢快地笑着。他们的眼中,只有身边的那几只雪白的精灵。
      “翼。”
      我必须要开口,我没有彻底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也不能忘了翼应该干什么。翼回头看我,眼中的黯然一闪而过。出乎我的意料,他的回答一点也不像个孩子。
      “嗯,也该回去了。我明白。”
      他回头望着夕白,夕白眼中有淡淡的失落。她微微低头,翼的拳头攥了半天勇敢伸出握住她的手向她许诺,一定会回来看她。
      我们离开几步一起回头,木凉和夕白站在她们简陋的小屋前,向着我们微笑。
      从此,我的心里和翼的心里,都有了一个放不下的人。
      我们回到帝宫,继续兢兢业业各自的本职。我们共同计划着下次偷偷去见她们的日期,却意外的被皇室“守护”得严严实实。翼的失踪提醒了他们做出这样恶劣的举动。他们老了,不相信我们的年轻,总怕出什么乱子。
      若是以前,翼不会做出任何回应,因为以前的他什么也不在意。然而现在,我能明显感觉到他心里的凌乱和不安。他与我一样,在外面一个自由平静的地方,有一份美丽而强烈的牵挂。
      我们寻找各种潜出去的方法,不幸的是都失败了。我们心中无力而焦虑,我们出不去,真想让心变成什么东西飞走。
      那个深夜,木凉站在我面前的时候,身上带着伤。她看见我,没有笑容,眼中满满的凄艳。她猜出了我的身份,也猜出了翼的身份,但是我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因为我们的身份而流泪。她呈现在我眼中的泪伤心而冰凉。我关心她的伤,上前想问她很多事,她却转身决然打算离开。
      我从背后抱住她,她停了下来。我为自己的大胆吃惊,我抱着的这个女孩,美好,圣洁。我们,仅仅见过两面,为什么我可以冲动地不经过她的同意抱住她?我想要挽留她的心如此强烈,可是我们之间的内容究竟有多少,并且这仅有的内容似乎还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她久久不动,我也没有说话。可是我听见了,她仍然流泪的声音。
      我很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是什么也说不出。又是许久,她猛然挣开我的手臂,身影一闪消失无踪。
      手掌上沾了她的血。我的心里一片混乱。木凉,好像并不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孩子,她如何找到帝宫,如何进来?她为什么要哭?我想知道答案,我想冲出去找她,可是,我出不去。
      翼病倒了。严重到了危机的地步。我坐在他的床沿,仿佛看到他心里的结一层一层迅速织着,渐渐形成一张巨大的网,打算给自己致命的纠缠。
      “王叔。求你了,带我去见她……”
      他的眼睛因为高烧而模糊,满脸的泪水。一直以来的压抑,沉痛,孤单,因为夕白而看见了光明。我知道,翼只是一个孩子,他需要另一个孩子,一起分享那个只属于他们的世界。
      我的泪竟也流了下来。我狠狠擦拭脸颊,将翼轻轻扶起,答应他就算死也要带他出去。
      下一刻,有个人过来向我们汇报,皇室除去了潜入帝都的森林国余孽。而,翼在听到所谓的“余孽”正是山谷里的那两个仙子后,立刻晕倒在我的怀中。同时,我的身躯,完全僵硬。
      翼,余着丝丝缕缕微弱的气息,怎么也不肯再睁开眼睛。
      我大声喝退所有的仆人和侍从,重重一声跪在翼的床边,泪如泉涌。
      “够了,翼。我失去了最重要的,你也失去了最重要的。她们,再也不可能出现了。”
      几天之后,翼醒了过来,眼中静静流着泪。
      我一个人回到那个山谷,谷中飞舞着一群又一群的蝴蝶。现在我知道了,她们来自不久前帝都颁令剿灭的森林国。如此,大概就可以作为那夜在地宫木凉种种异常的解释了。她知道了我和翼的身份,知道了我们就是毁灭她们家园的人。那么,她们究竟是森林国的什么人,为什么来到帝都?她们心里,究竟有过什么样的打算。
      所有的问题,追随逝去变得不再重要。直到痕迹也消失。
      从此,我变了。就好像跟翼曾经开的玩笑,我得到了他的温柔和深沉,变得独当一面,反过来制约皇室的力量。而我亲爱的侄儿,再也没有生过病。他永远抱着白兔微笑,努力去做他应该做的所有事。
      男人因女人而改变,原来不是玩笑,原来,我一直将这句话放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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