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暮雪续——最后一只童话》言子墨

9、思念

　　不过是短短两个月，一切并没有什么变化，车外的那条路还是那么熟悉，带着久违的亲切感。老马专心开车，偶尔瞄一眼后视镜，而坐在前排的丁管家视线始终没离开过后视镜一眼，一直笑容满面地盯着镜中的我看。
　　我无奈，抬起眼睛和镜中的她对视。她好像有些慌，移开了视线，却回过头来看着我，连声说：“莫先生，您终于回来了，真是太好了，太好了。”老马也附声，“欢迎您回家，莫先生。”我笑笑，不无感动地说：“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家里还好吧。”丁管家答道：“家里一切都好，大家都等着您回来呢。现在您总算平安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我再一次觉得温暖。
　　从车里下来，我感慨的打量了一下四周，一切都是老样子。这个曾经有她的地方，我曾视作唯一的家。
　　香秀早就抱着讨厌在台阶前等着我了，我接过讨厌，两个月不见它长胖了，应该是还记得我，乖乖呆在我怀里，我摸摸它的脑袋，它呜呜地舔舔我的手掌。
　　我的记忆开始泛滥。
　　讨厌是她送给我的，我还记得她抱着还是幼崽的讨厌，匆匆地从楼梯上下来，献宝似地说：“我买了条泰迪……”她的脸上是那种我最讨厌的小心翼翼的讨好的表情，即使我醉眼朦胧，不用看我也能想象得到。我记得我应该是对她发了一通脾气，狠狠的推开了她，可我那时真正生气的是我自己，只有我自己心里最清楚。
　　我抱着讨厌进屋，这个房子处处都有她的影子，我很高兴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坐在沙发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讨厌的脑袋，两个月没感受过了，这种家常的气氛让我觉得很舒服，又有些许的遗憾。
　　而我知道，缺的是谁。
　　丁管家在我身后恭敬地说：“莫先生，我已经准备好了，您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我说了个“好”字，放下讨厌进了浴室。
　　出了浴室我直接上楼进了卧室，头发没干我就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梦里我又看见那幅画了，她画在窗户上的沙滩，大海，我和她的背影，还有蹲在我脚边的讨厌。这样的画面让我觉得很安心，我想我明白，她是在告诉我，她懂得我的孤寂，她愿意站在我身后陪着我。
　　还有那只洁白的纸鹤，它飞起来了，飞得那么优雅轻盈，一直飞进我的梦中。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了，我穿着睡袍随意地走下楼梯，丁管家闻声从厨房里出来了，看见我下楼，她满心欢喜地说：“莫先生，你醒了，晚餐马上就好。”我点点头，信步走到花园里，讨厌一见我就跑过来，绕着我的腿撒欢儿，很是活泼。我抱起它，坐在从前的那架秋千上。
　　我坐了没多久丁管家就来叫我吃晚饭了，晚餐很丰盛，都是我平常喜欢吃的菜。在里面呆了两个月我都不大记得自己吃过些什么了，我睡了一天倒真有些饿了，这顿饭吃得很香。
　　可是我心里还是在怀念那天她专门为我做的饭，其实一点都不好吃，可我还是想得要命。后知后觉的我现在明白了，她是带着孩子来看我最后一眼，让孩子看看爸爸。想到那个没出生的孩子我又觉得很沉重，我欠她太多了。
　　吃过饭我就回书房了，处理了一些这两个月堆积的邮件和书信，我本来是暗暗抱着希望，期待着会有关于她的只字片语，可我还是失望了，没有，什么也没有，仿佛我的生活里从来不曾出现过这个人。
　　可是我明明知道，她就在那里，在我的心里。我可以无数次地赶她走，把她从我的身边，我的床上，我的房子里赶走，可我这辈子都没有办法把她从我心里赶走。
　　而这书房里，也仿佛依稀还有她的香气。那么清雅、温暖的一点点香气，早已浸入到我的灵魂里，挥之不去。
　　童雪，我在想你，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