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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神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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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瀚宇伸出一根手指在我眼前晃了晃,“喂!”
我回过神。
“我真是服了你,随时随地都能走神。你在我的课堂上不会也是这德行吧?小心我让你及不了格!”我有些不好意思,他却没多追问,话锋一转,问:“怎么样?去不去?”
还没等我开口,他又说:“别打算盘了,你今天非去不可!”我哭丧着脸,问:“为什么?”他理直气壮:“不为什么,你不去的话我就让你不及格。”这个败类!好吧,天大地大考试最大,谁让他是教授呢,为了我的分数,就再一次委屈我的味蕾吧!
见我答应了,他满意地点点头,说:“我还有点事,一会儿你自己先过去吧,反正也不远,路你也熟了。”我求之不得,赶紧说:“好的好的,你去忙吧。拜拜!”他又是“嗯”了一声就转身走了,我也转过身继续走我的路。
到了他家我才发现今天和以往不大一样,草坪上站了很多人,男男女女,谈笑甚欢的样子。湖边立了一排烧烤架,看来是搞了个自助烧烤,已经有人自告奋勇开始烤了,阵阵香味飘来,令人食欲大振。
迎面走来一个人,是同院的Sawyer,是个从英国来的留学生,跟陈瀚宇关系不错,我也顺带着算是认识。打过招呼后我问他:“Sawyer, What are all these for?”他好像有点诧异的样子,说:“You have no idea We're here to celebrate Jerry's birthday!”Jerry是陈瀚宇的英文名,原来今天是他的生日,人来的不少嘛,没看出来这家伙人缘还不错。告别了Sawyer,我边沿着湖边慢慢往前走,边走边想:不知道莫绍谦过生日是怎么个过法……
我忽然停下脚步——我甚至都不知道莫绍谦的生日是哪一天。
这个发现让我的心情一下子低落下来,我真的对他关心得太少了,跟了他三年,连他的生日是哪天都不知道,他从没告诉过我,从前的我恨不得对他一无所知才好,也压根不会去问他。他倒是每年都记得我的生日,总会送我精致万分的礼物,闲的话还会带我去度假,偶尔的也会流露出一丝丝的温柔。现在想想,那几年的他陪我过我的生日时,心里未尝不是失落的,明明爱我却又极力压抑自己,夹杂着对我父亲的恨,而对一切一无所知的我又恨透了他,他与慕咏飞的婚姻是一场让他痛苦万分的殉难,母亲远在异国他乡,还有谁会陪着他庆祝生日呢?也许只有可爱陪着他,不知道他现在在监狱里怎么样,他是那么的孤独。
悦莹告诉我他被判入狱两个月,我当时心揪得很疼,他那样骄傲的一个人,仿佛永远活在玻璃罩子里的一个人,我无法想象他将如何度过这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的两个月的牢狱生涯。我知道他的本事,他自己手下就有好几个大律师,只要他想,他绝对可以全身而退,现在他进去了,只可能是他自己把自己送进去的。
他是在赎罪。
放下电话我冲动地跑回宿舍收拾东西,我好想回去,好想在他如此孤单的时候能够离他近一点,我想告诉他我再也不恨他了,我想告诉他我终于明白自己有多爱他了,我想对他说:我在这里,我在这儿等着你,你一定要好好的,我等你回家。可抚摸着他留下的手机,看着他的小半张脸,看着那个直击心窝的三个字,我渐渐冷静下来,不,不应该是这样的,我们都需要时间,尽管感情上我们彼此渴望靠近,但理智告诉我时候未到,我们必须等到一切云淡风轻的那一天,相视一笑,然后紧紧相拥,用一场好好的相爱来弥补我们彼此错过的那些痛彻心扉的年月。
那一天,会远吗?
想着想着,我竟不由自主地落下泪来,隔着万水千山,隔着父恨家仇,隔着前尘往事,我为一份万里之外的刻骨的孤独而黯然神伤。
抬起头,我浅浅地笑了,抬起手背将我的眼泪擦得干干净净。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来了,大洋彼岸传过来的声音依然是那么阳光、轻快,“喂,哪位?”
我定定心,说:“振飞,我是童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