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白》秦末

5、第 5 章

　　三重门，鲜红的朱漆，九宫铜凸。
　　这是豪门，这是世家。

　　楼白独自一人行走在通往正堂的青石路上。无论是道路两旁伫立着的侍奴，还是昨日还在摩挲她的脸庞的父亲，都不能陪她一道。
　　这条路，只能一人独行。
　　一重门，跪谢双亲养育恩。
　　二重门，跪谢族亲相顾情。
　　三重门，跪谢天地化物生。
　　楼白知道，这是拜别的礼仪。
　　一朝相别离，生死两茫茫。
　　这是“誓荣”的拜别礼。她清楚，因为这是千年前，她决定起义、跪别家乡时行的“三跪礼”。
　　今日女儿离家去，壮志未酬誓不归。
　　没想到，千年后，她又一次跪别，这一次，她要用生命为家族撑起一片天。
　　一跪，跪双亲，但愿双亲身长健。
　　二跪，跪族亲，但愿宗族荣昌盛。
　　三跪，跪天地，但愿天地人太平。
　　父亲，女儿这就要走了。
　　愿您安康。

　　看着楼白逐渐消失在路途尽头的身影，长帝卿把颤抖的双手藏在衣袖里，搀扶起哭的不能自已的老长老。他知道，这是他的孩子的宣告：不管她以前是谁，现在、以后都只是楼氏的孩子，为楼氏奋斗！
　　他也知道，他不能软弱，他必须坚持。他要保护这个还未学会飞翔的小凤凰不会被寒冽的狂风折断翅膀，他要维持这个飘摇中巢穴，留给在外的小凤凰一个永远在等候着的家。
　　“我的小凤凰、我的孩子，勇往直前地飞翔吧。狂风暴雨只会强健你的双翼，闪电雷鸣只会让你飞的更高。不要回头，不要留恋，不要担心。远方的彼岸才是你应当到达的地方。”

　　学训的地点在蓉城，距离楼氏所在的徽城有着千里之遥。由于星轨尚未普及，楼白只能乘马车到徽城的星轨点，然后登上学训专有的星航器。
　　星航器是以地面星轨为坐标的低空飞行器的一种，因为其运载量大，速度较快，所以被执政联合和星盟援助机构定为现阶段交通工具改革目标。
　　“尚容，到哪儿了？”楼白收起手中把玩的精钢薄刃，问道，“出城门了吗？”
　　跪坐一旁的清丽少年伸手理平主子衣摆处的褶皱，转身挑起车帘的一角，快速地瞥了一眼，“嗯，刚过了护城河桥。”
　　楼白调整下坐姿，活动活动因长久压迫有着充血酸麻的双腿。城外不远就是星轨点。
　　“小姐，小姐。”外面的驾马车的婢女连声唤道，“秦家大夫人来了！”
　　楼白一愣，转念又想起，这秦家大夫人就是为她启蒙的秦时临秦夫子，连忙正衣冠，下车相迎。
　　只见秦时临一身白锦墨竹广袖袍，临风而立，风骨立见。一手牵马缰，一手抚腰间佩剑，比起几天前，多了犀利之感。可是面上盈出的笑容，带有三分呆气，出卖了她的本质。
　　楼白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这个傻夫子啊。”楼白本不喜欢读书人，却在两年的相处中，对这个善良仁厚博学的秦时临好感大增。
　　秦时临的面色如常，额头也干爽，气息平缓，看来是等了好一会儿了。楼白急匆匆地上前两步，行了弟子礼。
　　秦时临本想摸摸楼白的小脑袋，却又收回手顺势捋直了垂在肩下的束发绸带，呵呵一笑：“好了，你就别行礼了。只不过教了你几个字，哪里算得上正经夫子。昨个儿听见你叔叔说，你今日要去学训了，就赶来送上一程。”
　　楼白又是一拜，道：“有劳夫子挂念。”旁顾四周，却发现只夫子一人，而无侍从，问：“夫子，您一人……”楼白虽有疑惑，却发现这话不是弟子应该说的，就垂头不再言语。
　　秦时临侧身调整了下腰间佩剑，貌似不在意地说：“不好忙乎家里，况且，我这只是见见小弟子，与他们何干。”
　　楼白一听，心中转想到关于秦时临的传闻，面上仍是无辜之色，装做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秦时临也不再多言，瞧了瞧日象，转过话题道：“时辰不早了，你也该走了。我未曾去过学训，给不了你具体的建议。但谦逊勤奋的道理还是通用的。你到了学训后，可千万别懈怠。”
　　楼白连声应道。
　　一番嘱咐之后，两人依依惜别。
　　可惜时间将近，楼白背着小小的行李包，转身跑进星轨点的入口。

　　接下来的路，只能她一人行走。

作者有话说

　　求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