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七]—— ...
-
收到“戚楼主与人当街持械斗殴，被六扇门的无情追命两位总捕绑了游街”的报告时，杨无邪一如往常的在白楼整理资料。
杨无邪觉得很奇怪：戚少商曾担任过六扇门总捕，就算无情、追命不念旧情，也断不可能会就此轻易绑了人游街的，一定别有内情。于是便传来了当时在场的弟子，详细询问因由经过。
起初是六分半堂的几个喽啰为了把剑在打劫一名初入京城的少年，却因技不如人反被那持剑的少年给伤了，正好碰到戚楼主巡游经过。戚楼主认定那少年用的剑法与顾惜朝相同，执意追问顾惜朝的下落，却被少年的师叔卢芸用一条名为捆龙索的七彩绳索给绑了。后来无情、追命二位总捕来了，却解不开那捆龙索，只能将他们都带回了六扇门。
杨无邪点点头，命他们再去六扇门打探消息。然后起身踱步到一个书架前，从中抽出了本资料，打开翻看着。
金风细雨楼是京城较大的江湖势力之一，原由总楼主苏梦枕执掌，后为副楼主白愁飞夺权，却又败于三楼主王小石手中，如今合并了象鼻塔与发梦二党，以戚少商为群龙之首。
就在一个月前的风雪之夜，白愁飞众叛亲离身死人手，苏梦枕不愿受制于六分半堂的代总堂主雷纯，传位与王小石后，下命杨无邪弑主因此身亡。然而王小石为救被捕的好友，次日便将大权托付于戚少商，在诸葛正我和四大名捕帮助下，挟持当朝太师解决了劫法场事件，再次踏上了逃亡之路……
白楼是金风细雨楼的资料库，一直由杨无邪主理这里的事务。自老楼主苏遮幕创业开始，就极为重视资料收集储存，到后来其子苏梦枕继位，也不曾间断过。
副楼主白愁飞虽然狂妄自大，却也十分注重资料、消息、知识的来源。在铲除苏梦枕之时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不惜疯狂地炸毁了玉塔、绿楼，但对白楼这资料室库依然保存得很好，只有加添没有毁坏。就连一向无争的三楼主王小石，也曾用自己珍藏的石子，把本有七层的白楼，又再多建了两层。
戚少商回到金风细雨楼后，命人安顿赫连春水和息红泪的住处，找大夫来给穆鸠平治伤，并派人通知杨无邪查找有关卢芸的资料。
方才在六扇门，就在自己查看老八伤势之时，卢芸就出了手，用捆龙索将赫连小妖与息红泪给捆了起来。这捆龙索还真是结实，水火不侵刀枪不入，任他们使出浑身解数都不损分毫。
最后还是无情请动了“师仙子”（无情的称呼，戚少商不知道名字）来，而那位仙子只说了一句话：“莫要伤了赫连夫人腹中的麟儿。”卢芸看了他片刻竟然就自动放人了，之后对岳飞落下句“在这等我回来”，便拉了师仙子的手飞身上屋顶，不知去向。
但等到了日暮将近也不见这两人回来，反而是风雨楼的里兄弟找了来。无情又说了句“婠婠一向没有时间概念，这一等不知又要多少时日。戚兄不妨先回去，等他回来后在下一定派人告知。”便打发他们离开。
想想也没有其他办法，于是自己就带着赫连夫妇，让手下抬着受伤的老八回来了风雨楼。
留白轩内，杨无邪已经等在那里了，手中拿着本书册。见戚少商回来便起身相迎，与他虚文了几句，便念了起来：
“卢芸，又名婠婠，曾化名白麟，年龄推测应在三旬上下……”（古时的“上下”都是只上不下）
戚少商双手支着下巴，暗自点头：原来他已经有三十多岁了，根本看不出来，的确是可以当惜朝的姊姊。
“是松江陷空岛的第五代岛主，祖籍金华白家岗，为官宦之后，其祖上曾做过二品将军，习有家传武功。陷空岛自五鼠成名，后又有小五义问世，早年在江湖上也曾显赫一时，俱为龙图阁阴阳学士包孝肃公执掌的开封府中带刀校尉。”
原来他也是名秀之后，难怪武功这么好，连诸葛先生都要礼让三分，戚少商再次点头。
“卢芸早年曾往西域学医，约有三载，及笄之后（不知道具体年龄是靠发簪推断的）才再次重返中原。途中却意外流落苏州青楼，受艺妓顾今娘赠字‘忘夜’，与其子顾惜朝以姊弟相称。”
他和惜朝是这样相识的啊，戚少商又点了点头。
“后遭人追杀身受重创，为其师兄‘赛华佗’欧阳明日、师姊‘毒仙子’欧阳明月所护，隐匿于西域又七年。”
西域的欧阳兄妹医术冠绝于世，想来他们的师妹医术也该不差，看来惜朝的伤应无大碍，戚少商如是想。
听了这些资料，他便猜测当年劫走顾惜朝的人是卢芸或其亲近之人——陷空岛五鼠中有一人号称彻地鼠，卢芸既承五鼠衣钵，自然应是懂得此术的。
“原用兵器为鱼肠剑和湛卢剑，曾以双剑擒制四大名捕的冷血，与另一名神捕无情为再世之交。”
原来他打败过冷血，女人果然不能小窥。难怪在街上无情只是一个动作就能劝住他，他们早就认识了。这人是惯用双刃的，如果他的左手没有受伤的话……
戚少商不觉缩了下脖子，背后微有冷汗。便倒了杯茶水啜饮，来缓解紧张。
“自神捕司改建为六扇门后便失了踪迹，直到今日又重现京城，其佩剑湛卢已易主。另有兵刃捆龙索，曾以此物制住九现神龙戚少商，并困赫连春水与息红泪于六扇门内……”
“噗……”戚少商一口茶全喷了出来，怎么连这刚发生的事情就已经记录在案了？有些敬佩的看向杨无邪，不愧是军师真是好速度！
将资料向后又翻了几页，“这位卢岛主有些神秘，他的一段经历也很可疑。”杨无邪不仅是白楼的主持，他本人也是部“活通书”。而且他也不只是述说资料而已，对任何事他都会在未了加上他自己的分析。他的分析精辟而独到，是任何英明的领袖都乐意听取的。
戚少商也起了好奇之心，追问道：“什么经历？”
“据查卢芸曾经丧生在天雷之下，尸身却突然消失，后来不知为何又活了过来……”
听到这里戚少商暗想，惜朝也曾受过雷击不也活了过来嘛，这不算什么。至于会消失，大概是和惜朝一样，被人用彻地之术救走的吧。
但是戚少商并不知道，此雷非彼雷——顾惜朝所受的雷击是铁手用浑元一气神功引发的，而婠婠经历的则是天雷命劫，意义和危险程度都是完全不同的。而且婠婠的失踪也不是人为的，而是有鬼在作怪。
“而且从那之后，他就保持着流落青楼时的少女之貌。无论是在西域养伤的七年，还是六扇门设立至今，都没有任何变化。比无情更年长却一直都是十五六岁的样子，也因此被四大名捕的追命戏称为‘妖女’。”
原来这妖女称号是这样来的，的确是很奇怪。这点戚少商也赞同，若不是对方看起来年少，自己也不会大意被缚。
只听杨无邪又道：“关于卢芸的身世也有疑点，更早的有传言他是‘妖孽’……”
“你说谁是妖孽？”冰冷的话语突然响起，同时伴着铃声一柄短剑架在了杨无邪的颈间，剑刃其薄如纸冷意森森。
乍闻此音，不止杨无邪，连戚少商也大吃了一惊——这人是何时来的？有人潜进来他们竟然没有发觉！
冷风卷来几朵雪花，墙上一处窗户大开，而这里是白楼的顶层。
“卢岛主，在下无意冒犯。”杨无邪额头见汗，这姑娘好大的火气！
戚少商急忙起身抱拳，赔笑道：“卢岛主……”
婠婠打断了他，“惜朝都叫我做忘夜姊姊。”并斜了他一眼，意思很明显。他的右手也拿着一柄相同的短剑，剑身周围光芒闪烁，似乎笼罩著一层轻烟薄雾，微露杀气蓄势待发，大有对方不应就一剑劈来的趋势。
“那，忘夜姊，姊姊……”虽然知道对方可能比自己年龄大，但是对着一个少女模样的人叫姊姊，还是有些别扭，“可否请您放了杨军师，戚某在此向您赔罪了。”说着便深深作了一揖。
婠婠似乎对他道歉的态度还算满意，便收回了左手。他虽然不驳别人叫自己妖女，但是最恨旁人说他是妖孽。妖女只是针对自己，而妖孽却是要连累亲人先祖。
——这是他的逆鳞，不容任何人碰触！
------------------------------------
【注】
日暮，即戌时，相当于现在的晚上七点至九点。
再世之交：指与人父子两代都结为朋友。
------------------------------------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