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起风云[冷无/双龙、双姝、铁追、戚顾、王白]》辰星之明

11、——[十一]——

　　头顶一阵吵闹，不断传来物件落地的响动，似有人声喧哗。
　　无情不禁皱了皱眉——书房上方就是自己的卧室，此时应是银儿在收拾，怎会弄出这般大的动静？
　　过得片刻还不见消停，婠婠也抬起了头，望向无情，疑惑丛生。
　　——莫不是几个孩童又在打斗嬉戏了？这也太闹了！小孩子的感情好是不错，但也该有个节度。

　　咣当！
　　书房的门扉被人以蛮力撞开，一道白影直扑书桌。
　　“妖女，有鬼！”追命逃也似的冲了进来，无情只觉到眼前一阵狂风刮过，对方已经进到了屋内。
　　看着摇摇欲坠的门扇，无情狠狠皱起了眉头——这神棍又在发疯了，他一定要扣追命的俸禄！
　　婠婠稍稍后仰，拉开了自己与追命之间的距离，“青天白日的，胡说什么呢！”
　　“是我的酒！”追命双手按在书桌边沿，又向前倾了几分，语气有些激动，“凭空的不见了，坛子浮着飞来飞去，还有很多打嗝的声音，但是明明就我一个人的啊！”
　　婠婠略一沉思，总结道：“你是说有鬼在偷你的酒？”
　　追命忙不迭的点头，“是啊是啊，拜托你快去看看吧，那些酒可是我的命啊！你是妖女，一定知道那些东西的！”
　　拉着岳飞来到门口的白刀童恰好听到了这些话，瞬间煞白了脸色——三师叔这也闷不会说话了吧？得罪了小姐后果很严重的，看来要给他准备帛金纸钱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婠婠却未生气，只是微眯了眼睛，有些好奇的打量着追命，久久没有说话。
　　无情和白刀童都感到很奇怪，也望向了追命，却看不出他和平日有何不同。
　　追命也低头看了看自己，又回望婠婠，不明所以。

　　这时上方的喧闹消失了，很快又有人冲进了书房。
　　叶铁剑喘着气，脸上似是被人抓了一把，“公子、小姐，不好了，小二中邪了！”
　　无情一怔，问道：“银儿怎么了？”
　　——银剑何梵在“四剑”里排行第二故称之为“小二”，铜剑陈日月则是“阿三”，铁剑叶告唤作“老四”，至于早逝的金剑林邀德原唤作“虎头”，后补的刀童白可儿为“么儿”。几人年龄相若，平日打闹惯了的，常常以此相称。
　　婠婠道：“铁儿，冷静点，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叶铁剑深呼吸了一下，调好情绪答道：“刚才我跟阿三到楼上帮小二收拾公子的房间，他不小心被利刃划伤，血滴到了面镜子上，忽然云翳开豁光芒耀眼，小二大叫一声便向我们两个扑了过来，又抓又咬状若疯癫……我和阿三好不容易才把他制住，公子小姐你们快去看看吧！”
　　“怎么会这样？”无情最是心急，推动轮椅转身先行而去，其他人也跟在了后面。

　　转过卧室门口，只见何银剑被绑在床柱旁不停挣扎，陈铜剑尽力按着他。怕何银剑咬伤自己，便用帕子将他的嘴堵了，只能发出些模糊的音节。
　　地上散落了不少东西，其中有两柄短剑，一柄出了鞘剑身见血。
　　无情担心剑童欲近前查看，被婠婠拦住，“我来。”走到屋内拿过沾了血的铜镜，又对陈铜剑道，“铜儿出去。”
　　陈铜剑这才放开何银剑，退到了门口和叶铁剑一处，无情居中，追命、白刀童、岳飞也俱站在附近。
　　婠婠又捡了柄短剑，来到何银剑近前，将他左手中指划破，把血滴在了镜上，随即移到面前来照。
　　血到镜面后滴溜溜乱转，将云翳俱各赶了开，霎时光芒四射，照得在场之人，人人二目难睁，各各心胆俱冷。
　　何银剑只觉眼前一片金色，不觉气闷神昏，登时软倒昏了过去。
　　宝镜光芒渐收，众人各打了个冷战，却仍是铜镜一面，并不见半点血迹。
　　再看何银剑，已渐渐缓过神来，眼睛也清明了许多。婠婠割了绳索，陈、叶二童过来将他扶到一旁坐下。

　　无情为何银剑诊视，确认他没有大碍，转身询问婠婠：“这是怎么回事？这是什么镜子？”
　　婠婠不答却反问了他个问题：“你可还记得许多年前的锦毛鼠盗三宝之事吗？”
　　无情点点头，那段往事曾震惊一时，就连屋内的孩子们也都多少当故事听说过。
　　婠婠道：“这三宝便是游仙枕、古今盆以及井中镜。”
　　追命立刻反应过来：“就是这面镜子？”
　　婠婠点了点头，解释道：“包肃孝公辞世后，三宝便由公孙先生带到了陷空岛收藏至今。此镜一旦沾了鲜血就会吸人魂魄迷人心窍乱人神志，若是不能及时还魂便会疯癫一生。你们要当心了，不可再乱动！”
　　陈、叶、白三童忙不迭的点头，他们以前就对自家小姐言听计从。何银剑经此一事，自是深信不疑，也跟着点了点头。
　　众人之中以岳飞年龄最小，不禁赞道：“好神奇啊！”到底是孩童心性，对稀奇之事都大抵如此。

　　婠婠拿了锦帕将古镜包住，对其他人道：“这次的事怪我没有提前嘱咐，等会我请你们下馆子，也给银儿压压惊。飞儿，你和可儿逛了半日，可曾找到什么好去处？”
　　岳飞答道：“离这里最近的斋铺名叫愁石斋，似乎还是个新开的。”
　　——知道内情的人都明白，婠婠自恢复前世记忆、决定和师妃暄修行以来，就一直持斋。旁人则以为他是身体不好，受不得油腻之物。
　　“愁石斋？”婠婠重复了一遍，“听着倒像是个书画斋的名字。”
　　无情道：“那里本来就是卖字画的，戚少商接手金风细雨楼后就改成斋铺了。”
　　追命补充道：“听说王小石曾在那里力敌八大刀王，我和铁手还在门口抓了个窃书贼呢！”

　　经他们提醒婠婠也记起来了，此事他曾听白愁飞提过——原本是太师蔡元长要挟王小石刺杀诸葛正我，白愁飞和王小石在斋内与人对持，与在门外抓人的铁手和追命堪堪错过。后来王小石假装刺杀诸葛却杀了宰相傅宗书，开始了第一次逃亡。
　　想到这里，婠婠便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就那里吧。追命，劳你再辛苦一趟，把戚包子也叫上。”
　　“为啥要我去？”追命有些不忿，自己又不是跑腿的。
　　婠婠微微一笑，诱惑道：“想不想喝蛇鱼香？”反正自家酒坊有的是好酒，不怕追命不上钩。
　　追命果然两眼发光，眉开眼笑，“我现在就去！”尾音落时人已不见了踪影。
　　何银剑又追问了句：“那世公呢？”
　　婠婠笑道：“你世公以为我和戚少商结了梁子，害怕我们打起来会殃及池鱼，早躲到舒大人府邸避难去了，不到晚上是不会回来的。”好笑的是他竟然连账单都拟好了，看来是打算向金风细雨楼敲一笔，最近六扇门很缺钱吗？清水衙门果然不好过啊。

　　六扇门的俸禄其实并不少，虽然及不上早年的开封府，但比起一般的衙门还是比较高的。铁手和冷血还好，无情娇贵、追命惹祸，他们对金钱的消耗速度可不是一般的快。再加上某些大人物的频繁造访需要特别招待，又造成了不少死帐，没人补亏空便渐渐有些拮据了。
　　可怜六扇门又没有大的经济来源，诸葛正我已经有些后悔早年没有向自己的弟子逼婚了，有一人能将娶个千金小姐进门也好啊！

　　将自己带来的东西一一拾起，当拿起伞时顿了顿，在手中又掂量了两下，婠婠微蹙了眉头。很快又恢复了常态，对其他人道：“你们收拾好就到门口等我，我把东西放书房，以后注意不要再乱碰了。”
　　四童都应了声“是”，婠婠这才拿着东西离开。岳飞本要跟着的，被婠婠留下帮无情等人收拾凌乱的房间。
　　回到书房，婠婠取了颗石珠在手，催动法术珠身微泛白光，随即有一道人影从珠中显现成型，正是白愁飞——隨侯珠虽然灵力已失，但还可以藏下一个灵魂。
　　“你找我有什么事？”
　　“这里有本兵书，希望你可以帮我给它作注。”
　　“为什么找我？你不是会兵法吗？”
　　“我没有上过沙场，兵书读的再多也不过是纸上谈兵。你曾经领兵打过仗，有真实的经验，也比我懂得多。这本《七略》是惜朝的心血，弃而不用就太可惜了。我看飞儿有将帅之才，正好可以传给他。况且你也能够留下些东西传世，不好吗？不枉白来世上一趟。”
　　“……”
　　“这样吧，若你肯给这本书的写注，我就尽我所能在七七之时助你重回人间！”
　　“真的？”那位师仙子尚且不会化形之术，你不过十载修行就能做到？
　　“反正你已经死了，不妨试试。这个房间我用咒符设了法阵，你可以放心在此。”
　　“那你去哪里？”
　　“这伞中的小鬼跑出去偷酒了，我要把他们都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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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
　　“王小石曾在那里力敌八大刀王……”此事详见《说英雄，谁是英雄》之“一怒拔剑”。
　　蔡元长，即蔡京，字元长。这里与正文中的蔡京不做同一人处理，故用字以示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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