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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十]—— ...

  •   无情醒来的时候,直觉的有些不对劲,环视四周,卧室内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人。
      在不远处婠婠席地而坐,正在打坐休息,发觉无情醒来便也睁开了眼睛,“你醒了?”
      “你几时来的?”自己一向浅眠,这次竟然毫无知觉,没有听到铃声,连呼吸的声音似乎也隐去了。
      “我到的时候夜已过半,不想惊动任何人。六扇门的其他地方我不熟,只有你这里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否则我就找不到回来的路了……”
      无情愣了一愣方才记起,小楼曾经是别苑的一部分,六扇门则是后来才建的。
      只听婠婠又道:“这次回来,不止是地方变了,也有很多人都不在了。比如你的雪姨、铁手的养父和妹妹、追命的长辈……真不知道等到下次再来时,还会不会有故识。”
      无情不语,雪姨是因为积劳成疾而故,而铁大叔他们则是逝于流行病——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洞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时间真的是很可怕呢!
      顿了顿,无情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师仙子呢?”
      婠婠答道:“天庭的这个时辰正是蟠桃宴会,他自然是上瑶池了。”
      瑶池蟠桃宴会,好像是听说过。无情又问:“那你怎么不去?”
      婠婠冷笑道:“我‘有违天理’,如何上得了天?”
      有违天理?无情耳朵一凌,看向婠婠——莫非与昨日师仙子提到的忌讳有关?

      “公子,你醒了吗?”何银剑在敲门,白刀童站在一旁。今天真是奇怪,公子平日都是不上门的,除非是四师叔……莫非四师叔回来了?
      门打开了,然而出来的却不是冷血。
      “小姐?!”何、白二人很是惊讶,小姐是何时来的?莫不是在公子的房间里过了一夜?
      “大清早的练嗓子呢!”婠婠步出房门,让两人进去屋内。
      何银剑服侍无情更衣,白刀童放下脸盆后又出来了,“小姐,我再去给您打盆水来。”
      婠婠点点头,站在走廊上向下眺望,院墙附近有三两个人头攒动——看来这里是被人盯住了,而且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昨日崖余不过握了自己的手,那个方小侯爷就瞪了过来。若是让他知道自己夜宿小楼,不知道会不会立刻赶回来拼命呢?应该是不会吧,和名扬江湖的王小石比起来,自己不过是个无名无利的女子,他怎么可能会放弃这铲除劲敌的大好机会呢。这人城府太深,武功深不可测,地位又高,是个极麻烦的人物。
      唉,早知道就不该应了月老的醉言,何苦来趟这浑水。这月老也真是,都做了几千年的老神仙了,竟然还跟自己一个初涉道门的小丫头计较。真是只白了尾巴尖子的狐狸——老奸巨猾,自己哪里斗得过他!
      梳洗过后,婠婠换了冬装——虽然不会觉得冷,但现在是在人间,若还穿着纱衣会引起他人异目的。

      六扇门内只有两个私人书房,一个是诸葛正我的,另一个则是无情的。
      无情此刻便在自己书房的客座处品茶,陈铜剑和叶铁剑在旁侍立。婠婠则坐在书桌后,正在誊写《七略》。
      婠婠忽道:“你今天倒是清闲,没被人缠住下棋弄墨?”
      听出了话外之音,无情摇了摇扇子没有答话,看似心定气闲,但现在是数九的寒天……
      只听婠婠又道:“无情公子真真好人缘,好一个‘谈笑袖手剑笑血,翻手为云覆手雨,神枪血剑小侯爷’。”唇角一抹冷冷的笑意,令一旁的陈铜剑和叶铁剑生生打了个寒噤。
      ——神通侯方应看出入六扇门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次次都要到小楼来找无情。名义上是下棋品茗和讨论丹青,可明眼人都看出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公子不发话,其他人也就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了。
      婠婠的眼睛自然是很好的,方才何银剑推着无情向诸葛正我问安之时,他就把陈铜剑、叶铁剑、白刀童都留了下来,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问了个仔细,其中自然少不了这位“神通候”对无情的大献殷勤。

      婠婠只叫过自己一次‘无情公子’,那是在他们今生相见之时。这称呼明显太生疏了,无情有些尴尬的向身后的两人挥了挥手。
      得到特赦,陈铜剑和叶铁剑立刻飞也似的奔了出去——他们都曾是婠婠的剑童,对自家小姐的脾气可不敢再领教,所以很默契的夺门而逃,末了还不忘掩上门扇。
      微微呷了一口茶水,无情才道:“他是个很好的对手。”无论势力、武功、机智,都是难得一见。
      “他喜欢你?”这句话虽是问句,但答案却是很明显的。
      无情只是低着头饮茶,对于婠婠的直言他已经习惯了。
      “你喜欢谁?崖余、寇仲?”婠婠停了笔,抬头直视无情,对方却避开了他的目光,“方应看的不仅文武双全,也很有心机,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奇才,而且地位也高,在朝争得信重在野党羽遍布,背后还有名宿长辈撑腰……子陵、凌弃不是他的对手,你应该知道。”
      无情没有回答,他也记得——徐子陵和寇仲,冷凌弃和成崖余,他们是转世的……
      婠婠又低头继续书写,“凌弃出差如此频繁,你都不奇怪吗?”
      怎么不奇怪,可是上命所差他们又能如何。无情不想多言,这些官面话他们之间不必再说。
      婠婠又道:“方应看是有桥集团的主事,这个‘有桥’,想必在宫廷是很好说活。”
      无情听得懂其中的意思,“有桥”也是米公公米苍穹的名字,在宫廷自然是有一席之地——挟天子以令诸侯,他早该想到的!
      瞥了一眼对方的反应,婠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无情的心乱了,因为方应看。连这么简单的手段都看不出,果然是当局者迷。

      无情的确有些乱了,他需要好好理清自己的思绪,“此事我自有分寸。”
      婠婠提醒道:“方应看很危险,你小心些,莫要玩火自焚。”
      无情微一皱眉,随即又舒展了开,“这里是六扇门。”他对自己的机关还是很有信心的。
      婠婠又道:“若他请你移步,你待如何?”
      无情想了想,答道:“如有必要,我也不会一个人去,还有银儿他们。”
      婠婠暗自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就他们四个?到时能够自保就不错了,你当神通侯的手下都是摆设吗?撇开方应看本人不说,单是米苍穹的朝天一棍,连昔日的“龙头”都命丧其下,这些孩子如何能敌!更何况还有其他人……
      “方应看很贪婪,也很有野心,而且心狠手辣,他看上的东西是会不惜代价硬夺的,得不到的宁可毁掉。”
      “我又不是纸糊的。”无情反驳道。
      “我倒希望你们是纸糊的,那就省心多了。”这个‘你们’自然也包括冷血在内,就是因为你们是血肉之躯才会让人担心,“至少纸糊的不会被人如此窥视,也不会让人暗中使绊子。”
      深呼吸了几次,无情努力说服自己不要跟妖女生气。前世自己就没有赢过,反被他假手子陵打了自己,今生也还是别逞强的好。

      却又听得婠婠的声音传入耳中:“你知道吗?为什么我受伤之后不去找师兄或师姊,反而来找你……”
      无情也曾有此疑惑,不过婠婠总是不按常理出牌,他也难以琢磨。
      “我在灌江口看到清源真君抱着三太子在水边说活,然后就想到了你们,决定回来看看。我以前就听说过,清源真君和三太子师承一教,曾经多次出死入生过,情缘深重。然而在封神之战后,三太子迫于父亲的威吓不得不受制于天庭,便和清源真君分开了。他们都是肉身成圣的上古战神,时间对他们来说已经失去了意义,千年的时光都耗尽了,就连他们的同泽之情也……若不是后来天庭遭难,或许他们就真的要相忘于天地间了。”
      无情默默的听着,没有插话。如今的婠婠,似乎和以往不太一样。
      “还有妃暄,这些年来我们虽然一起修行,但还是分开过。最近我常常在想,和他一起的时光还会有多少。妃暄的修为比我高也一定早成正果,到时等他真的上了天,我就是一个人了……”
      无情默然,自他开始恢复前世记忆,就已经深有感触——因为这些记忆,无情知道自己和周围的人不同了。幸好冷血及时来到了自己的身边,至少他和自己是一样的。而寂寞,最是难耐。
      “崖余,你说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究竟可以维持多久?”婠婠的这句话,是在问他也似在问自己,“是相濡以沫?还是会相忘江湖?”
      无情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答案。婠婠也没有继续追问,因为不需要。
      ——这个答案,只能等时间来慢慢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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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
      “单是米苍穹的朝天一棍,连昔日的‘龙头’都命丧其下……”此事详见《说英雄,谁是英雄》之“朝天一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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