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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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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从来不是一两个人的世界,所以一两个人在世界面前真的与蝼蚁无异。
钟立文过早的体会到了麻木,像上了发条的机器,按部就班的做着他该做的事。然而任何事情也要有个终结,好比江世孝这单case,对警察来说这真的就只是一件事而已。
开庭那天他和梁笑棠都出庭了,江世孝只是扫过他们一眼,就像根本不认识他们,也没有做任何辩驳,好像那会损及他的骄傲。钟立文并不在意,上前作证之前,身边几个老友递过来坚定的眼光,他点点头表示收到,然后经过梁笑棠身边。
他没去看他,余光扫过他旁边坐着一个郭sir,便急匆匆向前走去。即便不看他也知道梁笑棠在看着他,一直看着他,用他再熟悉不过的眼神,也是让他躲闪的源头。
一切顺利,成功起诉江世孝,让他下半生在监狱度过。钟立文本能的想赶紧离开这里,转身却看到江世孝停在自己身后,带着那种冷漠鄙夷的笑容,仿佛毒蛇盯着无处可逃的猎物。
“近来过的好吗钟sir?”
钟立文不能躲,便冷眼看着他。江世孝哼笑,挑了下眉毛压低声音:“他没死,我没想到……你们过的好吗?”
“……”
“哦对不起,虽然是私人事,不过他知道你被我搞过了吗?”
钟立文开始觉得头晕目眩,那毒蛇的信子直指自己眉心,好像全身气血开始逆流,握紧的手心里那枚硬币已经被汗水沾湿,他想闭上眼。
兀的一阵轻风扫过面前,他睁开快要阖上的双眼,看到熟悉的背脊,在深色西装包裹下难掩单薄。
“那又怎样?”声音一脱往日的轻佻,倒是有几分清冽,仿佛完全是另外一个人。
钟立文在江世孝的瞳仁里看到梁笑棠的神情,形容不出也无法想象要如何做到这样全无所谓的沉着。能站在这法庭上其实他已经积蓄了太多勇气,如果江世孝当庭踢爆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他只是在赌,赌江世孝的自负,但他知道他必定不会放过他,或者他们,更加没有想过梁笑棠竟全然不怕。
虽然在康复中但他的身体状况真的快要差到极限,那脖颈明明只要稍一低头,就会现出触目惊心的脊突形状,可总是挺立着。
江世孝眯起了眼,表情无止境似的冷却下去,像是想要说什么,紧抿的唇还未张开就被看守人员带走了。直到他消失在门外钟立文才感觉自己紧绷的心一下子激跳起来,险些不支。梁笑棠转过身看着他,钟立文躲无可躲,只得垂下眼。那骨节分明的手有些许凉意,熟门熟路的拍上他的后脖颈。
“你在在意什么?”
钟立文艰难的摇了摇头,张了张嘴,最后说laughing哥,要不要我送你回医院?
梁笑棠就笑了起来,说还以为不会再听到这句话了,不过不用了,我同郭sir还有点其他事,迟点才回去,你自己走先。说罢停顿了一会儿,看着仍旧不敢正视过来的钟立文仰头叹口气,转身走了。
事情告一段落,不是就意味着当事人可以从这件事里全须全影的脱离出来。
气温一天低过一天,钟立文觉得有点冷,步伐快了一些走向bus站牌,等车的时候手机震动,是李柏翘发来的短信,说打算过几天出院回家,继续在医院待下去会傻掉。钟立文笑笑,回了一条难道不是因为傻掉才待在医院里的吗。没几分钟又再收到回复,“懒得跟你吵,天气凉了记得晚上盖厚一点,别等我这个重伤员回去还得照顾病号”。
钟立文看到这条之后走神了很长时间,直到bus过来,他才摁出个“知啦”匆匆回复上了车。
车上人不多,懒懒散散坐在座位上被司机随心所欲的颠来颠去,没人出声,都好像累的要睡过去一样。钟立文扭脸望向车窗外,他觉得其实也没有差别,这些人或者外边那些人,独来独往或者成双成对,开心或者凝重,光彩或者落魄……此时此刻都与自己无关。与自己有关的哪个人也许并没有谁在意他热不热冷不冷吃的好不好,这不代表他一定想这样做,只是……他需要这样做,像曾经那样。
然而现在他却连如何联络他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