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奋斗史》暮瑶

37、第三十七章

　　林文轩当着众人的面与孔逸群对坐于棋桌两边，不管他人的议论纷纷直接执起黑子与孔逸群开始对弈。旁人见这情景也不再多说，毕竟这二人也不是能轻易得罪的，只要不是死书呆或那些顽固不化的酸儒，没有人会直接将林文轩得罪透，而能够来到这里的人又有哪一个不是聪明人呢？

　　二人表面上是刚认识的朋友在一起对弈，谈笑风生。可实际上两个人心里都不平静，看着对面坐着的人，强按下心中的激动，明明心中有很多想说的话却无法说出口。最后还是孔逸群忍不住问道：“林兄，听闻你还有一个弟弟？”“不错，我那亲弟幼年时与我走散，我苦寻他多年不得，若孔大人有他的消息可一定要通知我啊！虽然我并不想与他相认，可看到他一切安好也让我放心。”林文轩不想多做隐瞒，事情既然已经走到如此地步，还不如将心中所想所顾虑的直接告诉弟弟。

　　孔逸群听到他如此说，脸色一沉，惊讶的说道：“为什么不愿相认呢？难道你认为他会因为你的身份而不愿认你？”他的心理很难过，难道哥哥就这么想他吗，尽管他们分开时年龄还小，可他永远忘不了哥哥在家里和路上对他的照顾，为他遮风挡雨，他怎么会做出那种忘恩负义的事呢？“怎么会呢？我弟弟绝对是这世上最好的弟弟，无论我变成什么样他都不会嫌弃我的。”林文轩看见自己弟弟不愉的脸色也知道他想差了，马上解释道。“我知道他不会嫌我，可我现在毕竟没有什么好名声，身份更是相当的尴尬，甚至随时有性命之忧。我不愿连累他，不愿将他卷入这是是非非当中。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我只希望他能一生平安。再说了，我还想让他代替我完成我没有完成的心愿呢，还有我的怨。”说道自己的怨恨时林文轩的表情变得有些狰狞，眼中难掩恨意。

　　孔逸群也明白现在林文轩的身份极不自由，有很多的事情没办法做，他的怨恨难消。那么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完成哥哥的想法，暗中让那些人得到他们应有的报应。“林兄的想法我能够理解，不过我还是劝林兄一句仇要报，这不要把自己也搭进去，他们不值得。”孔逸群真的不想自己的哥哥因为报仇的事而走向绝路。

　　林文轩无奈的笑了笑，说道：“有些事情并不是我能左右的，我现在已经一步一步被逼到此处，以后的事情我无法预测，所以只要他好好的我就是死了也能明目。”孔逸群还想说什么，可林文轩注意到司耀正向这边走来，马上扬起温和的笑脸起身迎了上去。孔逸群值得将满腹的话憋回心里，看着林文轩的背影觉得自己的眼睛酸酸的。

　　司耀看到林文轩，随意的问道：“怎么，和小孔大人聊的很投机啊。”林文轩不知司耀到底想说什么，他不是早知道他们的关系吗？“小孔大人的人品很好，而且不嫌奴才的身份低下，所以就多说了两句话。陛下这是…”

　　“哦，没什么，我们回吧，太晚了太后会担心的。”林文轩听了司耀的话心中颇不以为然，要真是怕太后担心您就不应该出来。不过既然司耀都这么说了他也能说不，赶紧去收拾东西跟随司耀离开了青阳山。自从此次花朝会之后司耀的爱才之名和林文轩的媚主之名都传扬开来。

　　林文轩见司耀走的很急，在一路上眉头紧锁不发一言很有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事，可司耀说林文轩也不敢问，于是车厢内陷入了异样的安静。不过他们并没有直接回宫，而是到了暗部的总部，这让林文轩更加疑惑。

　　不过林文轩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多久，司耀就直接将刚才得到的情报扔给了林文轩，说道：“去查，朕要知道整件事的始末，另外朕会派人前去救援，叫你的人好好接应，不要出了什么差错，你应该知道朕现在还不想看到方家和白家的少爷死。”

　　林文轩捡起纸条，只见上面写着“方、白被劫，情况危急，速救”，竟然是湖州出事了，方幼廷和白爵鼎被人劫持，怎么会？“奴才立刻派人去查，明天一定回禀。”“嗯，也不用太着急，朕先派人去；今天朕先回去，你明天夜里直接到我寝殿即可。”“奴才遵旨”还好司耀的理性还在，湖州离京城有一定得距离，他最快也要一天的时间，幸好司耀多给了他半天的时间让他能准备的更加充分。

　　司耀走后，林文轩先是命人放出信鸽要求湖州近三天的所有情报，另外调来最近所有关于湖州招安的资料开始研究。经过了一天一夜的不间断劳作，林文轩看着眼前分析出的情报，感叹着白爵鼎的命还真是不够好，明明是一次非常安全的行程竟然因为种种杂七杂八的因素而落入叛军之手，危在旦夕，还真是…

　　原来陶景明领着白爵鼎和方幼廷这一队人马非常顺利的到达湖州，白爵鼎看着这位陶大人一路上与湖州的官员很是熟络，来往不断。看着一箱箱礼物往他们的行馆抬，觉得这位陶大人的行为实在太过，私下里他也曾劝过，可陶景明只是嘴上答应，可行动上依然如故，白爵鼎也是书生意气，一时间就想靠自己的力量将湖州之事查清。可他也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在湖州的实力不足，于是撺掇着方幼廷跟他一起行动。那方幼廷对陶景明一路行来的作为那是羡慕嫉妒恨，一边觉得自己的能力不比陶景明差，那些官员却对他没什么表示；一般看着陶景明一路上收到手软的礼物，觉得那些东西全都应该是他的。所以白爵鼎一说到他们两个人单干，二人就一拍即合了。于是二人私下换上百姓的平常衣服，深入湖州，想了解此次半乱的根源，想个好的解决办法，也让陶景明看看。

　　只可惜白二公子没有选对合伙人，方幼廷实在是一个难以成事的人，吃不得苦，受不得累，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纨绔公子，可他还偏偏自明不凡。于是白爵鼎想好的暗访出现了他意想不到的问题。

　　本来按白爵鼎的想法他们扮成其他州县来湖州卖米的小贩，现在湖州最缺的就是粮食，偏偏附近的城市也没有余粮支援湖州，所以卖米的小贩竟然成了现在湖州最受欢迎的人。白爵鼎就想依靠这样的身份接近最底层的人，好好听听群众的声音，花上更多的时间仔细分析事情。可方幼廷却不以为然，认为他们应该扮成灾民，最好能混入叛军之中，这样才立竿见影。两人各执己见，互不服气；最后还是白爵鼎退了一步，勉强同意了方幼廷的计划，不过说好一切需小心谨慎，一旦有异常就要立刻返回湖州衙署，方幼廷满口答应。于是二人换上的平常百姓的衣服，只带了两个护卫就偷偷出发了，等陶景明发现时他二人已到了离叛军最近的蓟县。

　　一路上百姓的凄惨状况让白爵鼎震惊，他从未想过在大顺国还有这样的地方，百姓们衣不蔽体，路上时常能见到饿死后无法下葬的死尸，还有卖儿买女的，那价钱连他一天的饭钱都不够。

　　他们自认为一路上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其实凡是见到他们的人就不会相信他们是灾民，他们的皮肤太干净、衣服太整洁，身上更没有人到绝路的悲情。所以从他们进入蓟县的第一天就被有心人给盯上了。

　　这天几人在去往蓟县李村的路上，只见一位身着红色粗布裙，头上用一木簪挽住长发的清秀村姑迎面走来，她的步履蹒跚，摇摇晃晃，还没等白爵鼎他们过去看就倒在了地上。方幼廷用眼睛示意了一下旁边的护卫，于是护卫上前查看，然后回禀道：“二少爷，是一个村姑饿倒了。”白爵鼎听到后吩咐手下先喂点水让她醒过来，然后再拿些吃的给她，想等她醒了之后了解了解情况。

　　那村姑悠悠转醒之后前来给白爵鼎和方幼廷谢恩，虽然她的脸色依然苍白，可精致的面容却无法掩盖。方幼廷一看眼睛就直了，虽说他自小看过的美女多了，可他来湖州的这一路上是一点荤腥都没沾过，加上一路上的这些个灾民面黄肌瘦，偶然间看到这样一朵鲜花能不激动吗。

　　所以方幼廷极为温柔的说道：“不知小姐芳名，怎么会晕倒在此处？”那女子盈盈一拜，回到：“多谢恩公救命之恩，小女子姓李，在家行三，所以大家都叫我李三娘。小女子就住在前面的李村，与老父相依为命，由于连年干旱，家中没有余粮，老父已三日未尽一粒米，在床上无法起身，要是再没有吃的，恐怕姓名不保。所以小女子想到县上讨些吃食，不想竟然晕在路上，幸好恩公路过，否则我父女二人恐怕就…”越说越伤心，开始哭泣起来。

　　“三娘你快别哭了，既然遇见我们这就是一种缘分，我们手中还有些余粮，要不我们先去你家救你父亲。”方幼廷见听李三娘的叙述殷勤的说道。李三娘一听方幼廷如此说心中大震，一下就给方幼廷跪下了。“恩公的大恩大德三娘真是无以为报，请先受三娘一拜。”“哎，你这是干什么啊，快起来，快起来。”方幼廷立刻将李三娘扶起。白爵鼎见方幼廷已经决定了也不好说什么，于是几人就跟着李三娘往李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