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霜诀》苏夭夭

3、妖媚惑主

　　“你……”南宫晟望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上官素璃周围散发着幽幽的蓝光，寒冰自她的脚下缓缓向周围衍生，而她的眼睛也开始慢慢的变蓝，整个月华殿，如置寒冬。
　　“我……我想起来了……”她抬头，湛蓝的的眼珠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光芒和……空洞！“星君……终于又见到你了，时隔千年，终于又见到你了……那日极刑之痛，是时候偿还了吧？”她微笑着，但在蓝光的映照下，这笑容扭曲得可怕，宛如鬼魅。此时的上官素璃，不再是上官素璃，而是另一个人，一个潜藏在她灵魂之中的另一个灵魂。
　　伴随着这句话的说出，南宫晟的脑海中也闪过些许破碎的画面。他扶住自己的额头，努力的镇定下来，弄清楚当前的情况。看着她一步步向自己走近，南宫晟却无法做出行动，仿佛有个声音告诉他，是的，你欠她的。上官素璃走到他的面前，将手抚在他的脸上，顿时，南宫晟便感到一股蚀骨的寒意，蔓延至全身，动弹不得。
　　“啧，星君怎么这副要吃了我的模样，莫不是星君已经忘了我？呵，也是，我不过是个小小的青霄玉女，怎能劳得星君记挂。”她带着寒意的眼睛娇嗔的望向他，仅此一眼，勾魂摄魄。
　　“你到底是什么人！”南宫晟天生王者的本性让他在此时仍可以临危不乱，反越加镇定。
　　“哈，我是什么人？果然，果然已经忘了我，亏我还……哈，哈哈哈！！”她抽回手肆无忌惮的狂笑着，明明是那样嚣张的表情，笑声中却尽是不甘与绝望，“好，好一个司命星君，随随便便就能使人倾心，死心塌地，随随便便就能让人身临地狱，万劫不复，让我爱上你，又让我恨着你，您可厉害，真厉害！”最后三个字，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
　　“你这个疯女人，在胡乱说些什么！来……”“人”字未出，南宫晟却突然失了声音，只是因为，他突然想起两个字，“冰……螺？”二字说出，不管是上官素璃还是南宫晟，都吓了一跳。而上官素璃，更多的是惊喜。
　　怎么会突然说出这个名字？南宫晟对于这个名字完全一点印象都没有，但看着眼前的女子，却不受控制的说了出来。
　　“原来，原来你还记得我……原来你，还记得我。”上官素璃，不，冰螺，不受控制的兴奋得颤抖起来，似乎是得到了天大的恩惠。而就在她还想要再说些什么时，她周身的蓝光陡然消失，冰也尽数消融，连水渍都不见，仿若从未存在过一般。随着蓝光的消淡，冰螺的意识也渐渐涣散，而繁体肉身终无法承担过多神的意识，上官素璃在蓝光消失的一瞬间昏迷不醒，恍惚中，似乎有双手带着似曾相识的温度托住了她。
　　南宫晟是下意识的托住昏过去的上官素璃的，这是他第一次行动快于思考。也许是因为靠近烛光的缘故，他的眼神有些闪烁不定。他平生第一次感觉到，这个女人，将是一场劫难……

　　第三天，震惊整个皇宫的事发生了，平日勤于政事，从不贪女色的国主，竟为了照顾不知何故而昏迷不醒的璃妃，连续三天不早朝，不问政事，连三朝忠臣，当今右相，徐天辰，求见也不得见。
　　“荒唐，当真荒唐！我主怎会如此胡闹！”徐天辰怒不可遏，公然在月华殿门前大骂国主，同他一起来的大臣们见此纷纷上前阻劝。
　　“徐大人，我等乃臣，莫可辱骂我主，我主定是有原因的。”一旁的礼部尚书边擦着冷汗，边勉强笑着劝慰。
　　“是啊，徐大人，千万要沉住气啊，说不定圣上马上就会出来的。”开玩笑，谁担得起辱骂国主的罪名，这个徐右相不要这顶乌纱帽了，我们还想留着呢，一旁同来的户部侍郎边劝边暗骂。
　　“诸位大人，恕老奴多嘴，圣上自登基以来，无不尽心尽力，治理我南国大好河山，百姓无不感恩戴德，国内一片安详繁荣。今璃妃娘娘身染怪病，大人们难道就不允圣上如平常百姓家的丈夫对自己妻子多关怀一点么？圣上不仅是这个国家的国主，也是一位丈夫，诸位大人们就理解不得么？”说这话的是陪伴南国主长大的太监，李之，颇得国主信任，宫中无人不知其在国主前的地位，就算是国后，也要在前礼让三分。
　　徐天辰正要回驳，月华殿的大门被人打开，走出南国主南宫晟有些憔悴的身影。众人纷纷下拜。
　　“徐大人寻朕何事？”虽然南宫晟眼中布满血丝，身形憔悴，但仍不失王者风范，只是一瞬，在场众人便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圣上，您如何如此贪恋女色，不问政事，可知我南国北方旱灾严重，不少良田颗粒无收，百姓民不聊生！”徐天辰的语气中夹杂着怒气和指责，在场众人不禁都吓出一身冷汗。
　　“徐爱卿，你这是在怪朕了？”语气再柔软不过，宛若流水般平和，只是一股寒意油然而生。
　　“臣不敢。”嘴上说着不敢，其实就是在指责国主。
　　“徐爱卿，朕且问你，发生这些事，该如何应对。”
　　“自是开粮仓，赈灾民。协全国之心以助北方。”
　　“不错，就按爱卿所言行事，若无他事，便先行退下吧。”南宫晟居高临下，冷冷的看着徐天辰。
　　“圣上？！怎可如此儿戏？”这是他，定无龌龊的想法，若换做他人……
　　“朕且问你，若此次非璃妃病重，若是朕病重，汝当如何？”南宫晟怒道。
　　“圣上万金之躯，莫以此玩笑。”众人忙道。
　　“哼，我南国右相难不成是个摆设？若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如何助朕治理万里南国河山？！若事事皆由朕来做主，右相一职设立为何？”这是在责怪右相办事不力了。
　　“……！”徐天辰惊愕的抬起头，复而低下，慢慢道：“臣知矣。臣告退。”
　　“退下吧。”说完，南宫晟便头也不回的再次回到月华殿。

　　宫门外，徐天辰暗叹，果真是老了，竟然连这点道理都想不通，罢了，且让我好好助理我主完成他的宏愿。

　　月华殿，南宫晟坐在床沿，看着上官素璃宛如死去般沉寂的面容，不觉轻叹：“这下子，你怕是要担起妖媚惑主的罪名了……你怎么会拥有那么多秘密呢？随便哪一个都了不得，呵，真是个可怕的女人啊……”
　　司命星君……冰螺……这是你跟我的前世么？怎么会有这么可笑的事情？身为一国之君的他，从不信鬼神，如今，由不得他不信了……
　　这天子时，上官素璃终于从三天的昏迷中醒来，众人无不喜出望外，只是南宫晟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平淡模样，这让人着实摸不着头脑。这些天这般圣恩浩荡的宠爱，诸人有目共睹，但此刻璃妃苏醒，国主脸上却一点不见欢喜，甚至皱了皱眉。而且，在璃妃苏醒后，国主说的第一句话仅是：“你终于醒了。”
　　“你们退下。”南宫晟命令道。
　　“是。”众人忙离开月华殿。
　　偌大的月华殿只剩下相视的两人，只是一个黛眉微蹙，一个面无表情的闭目沉思，有种奇异的气氛蔓延在两人之间。最终，上官素璃打破这僵持的局面，说道：“圣上若有什么想问的，臣妾定当实话相告。”南宫晟此时终于睁开眼睛，露出他有生以来最严肃的表情，这些事情，他必须弄个明白！

　　“听说没，璃妃娘娘一进宫便使得圣上整整三天不理朝事，待在月华宫，足不出户，连北旱这样的大事都只是让右相处理，丝毫不过问。”
　　“竟有这等事，看来这璃妃是个妖媚惑主的女人啊，这可如何是好……”
　　“是啊是啊，我主从不贪恋女色，这次竟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嘘，这话给人听到可是死罪！”
　　如今整个帝都大街小巷都流传着璃妃妖媚惑主的谣言，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而深宫中的上官素璃又怎知自己的名声已败坏至此……明明什么都没做的女子，竟然被人说成这般不堪。

　　“竟然有这等传言？！”上官家，上官落阳和上官宏宇异口同声，他们完全想不到，自家一向知书达理的妹妹怎么会被说成这个样子！
　　“那个混账国主！”上官宏宇低骂道。
　　“哼，还不是拜你所赐？”上官落阳讥讽道。
　　“你……！”上官宏宇怒目而视，“我怎么会知道那个不成器的国主会做出这种事？”
　　“不成器？人家可比你好多了，人家至少不会把紫凝公主送去和亲，不像你……”上官落阳不屑道，“真搞不懂你在担心什么，他可是我上官落阳的妹妹。”
　　上官宏宇无言以对，只得把气撒到报信人身上，“喂！今日对话你若是泄露出去，我杀了你！”
　　报信人被上官宏宇这么一喝，早已吓得三魂不见七魄，忙道：“是，是。奴、奴才告退。”说完便跑得没影了。
　　“哼，没骨气！”上官宏宇皱眉道。
　　回头一看，上官落阳早已走开了去，上官宏宇不禁更来火。只是着怒火转瞬即逝，他遥望着皇宫的方向，轻喃道：“璃儿……”
　　斜阳沉下，夜晚的帝都一片安宁繁荣。只是人们所注意的人，多了一个惑主女子，璃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