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陵人之哀》江湖百搞生

15、第十五章

　　卡恩看着蝙蝠飞走，挑了挑眉，说：“我以前没想过吸血鬼能这么用，还不赖，但是能去掉一身臭味就更好了。”

　　“你是说吸血鬼的气味？去掉就不方便了。”维克特经验丰富，说，“人类可不会让你这么舒服地使唤，还不敢报警。”

　　猎魔人想了想，然后点头表示同意。

　　第二天刚起床，猎魔人就表示得去文森特那一趟。

　　“补充弹药？你一个人去不就可以了。”维克特一点也不想和文森特那个恶魔见面，“我讨厌那里，讨厌手术台。”

　　“这次没让你去手术室，只是顺便让他看看那本书。”

　　“为什么要给他看？这是我的书，我千辛万苦从利兹那骗来的。”维克特将书藏到背后，摆明了不会把它交给别人。

　　卡恩将他这幼稚的举动看在眼里，说：“两个人一起研究不是会快得多？”往常他狩猎获得什么自己搞不明白的东西，都是直接交给文森特，如今却变成了维克特。

　　“我没有在研究，我一眼就能知道字里行间写的是什么，不需要别人来瞎参合。”维克特拧起眉头，不高兴地说，“这本书不能随便给别人看，里面很多内容不止是血族的禁忌，也是地球上所有生物的禁忌。”虽然他身为侍奉者却在清醒后将王和兄弟们抛之脑后，他仍然属于血族，这种包含了大量危险讯息的贵重物件他绝不能拱手让人。而且他说得没错，这本书传播出去会对很多生物造成灾难。

　　“我也建议只让维克特阅读。”莱恩郑重道，“书里很多封尘的东西，比如危害性极大的咒术。我不是吝啬不希望外族学到强大的能力，只是你我都不能保证学到不该学的人，会拿那些东西做什么。”

　　“我倾向于得到需要的资料后，就将它销毁。”维克特说。

　　莱恩吃了一惊，他是希望这本书被封存，这个高级血族更狠，竟然直接说销毁。这可是他们的东西啊！

　　猎魔人看了看血族蝙蝠，又看看冒牌货人类，斟酌轻重，最终说：“那书就放你那，不给任何外人看。”

　　“这绝对是正确伟大的决定。”维克特赞扬道，“走好，搭档，请给我买些书，从莱恩那拿来的书都是爱情小说，看多了对身心不健康。”

　　莱恩霎时不好意思起来，扭捏地说：“也不全是，大多数是感情、为人处世之类的教育书……”买那些书的时候，他正处于情感困惑期。维克从不去翻他的书柜，谁知道竟然会有这么一天，一个伪装成人类的高级血族协同一个猎魔人来他家，肆意把他的收藏全都搜刮走，连同他自己。

　　卡恩怪异的眼神让莱恩想找个洞钻进去，他照做了，钻进了维克特衣领后的帽子里。

　　“你继续研究它，书就不用买了，书房里不是有台笔记本吗？”猎魔人说，见维克特茫然的表情，接着说：“不会用就叫莱恩教你，他也不会用叫他学。”

　　猎魔人离开了，维克特合上门，缓缓往二楼走去。

　　“我会用笔记本，您现在要学吗？”莱恩从兜帽里冒出头来。

　　维克特摇摇头，来到阳台。晚风徐徐吹来，让两只吸血鬼都感觉好极了。夜，怎么都比白天更令人惬意。

　　“我得为我的搭档寻找改变体质的方法。”高级吸血鬼懒懒地说，翻着圣灵之书，浑身都透着股漫不经心。

　　莱恩爬到维克特背上。“你不是说那根本不存在吗？”

　　“确实不存在，但有人非得相信它存在，我有什么办法呢。”

　　翻页停了下来，停在一张图上。一个长着蝙蝠翅膀、獠牙怒目的男人站在太阳底下。大概是为了着重表示这是一只在太阳下存活着的吸血鬼，太阳被画得硕大，还有影子。

　　维克特又嘀咕了句：“本族的傻瓜真是多不胜数。”

　　莱恩猜测他这句话说的是将这幅图画在圣灵之书上的那位同族，那张图对吸血鬼来说，真是格外有吸引力。包括他。

　　“这上面写的是这幅图所表示的内容吗？”莱恩委婉地说。

　　“吸血鬼不可能和阳光和平共处，人类不可能寿命永恒，这是这个世界的法则，再强大的力量也无法忤逆。”维克特淡淡地说，“好像几百年前曾经出现过一个走在阳光下的吸血鬼，有个同族将看到的这一幕画了下来，之后再没有见到这个奇特的家伙。”他不感兴趣地念道，忽然有了一个主意。“利兹一定也看到过这个地方。”维克特轻柔地摸着那幅画，低喃。

　　“利兹一定想过弄清楚这幅画的原因。”

　　“是的。”维克特说，“卡恩也会对它大感兴趣。”他将一张书签夹进去，然后合上书，将身体扔给长椅，为不用再干活而感到愉悦。

　　莱恩看着他做完这一切，拍拍翅膀飞到桌上。“您真的将那个猎魔人当搭档吗？先生。”他问出心中的疑惑。高级血族不可能不知道这是重罪，能无视血族法律的只有那位唯一的王，其他所有吸血鬼都没有这特权，亲王也没有。

　　“有什么问题？”

　　“……这是重罪，先生，您不该不清楚。”

　　“我知道。”维克特说，“我当然知道，要是被别的同族逮着，还被向十三氏族掌权者告密，我非成为重刑犯不可。”

　　“那你是为什么？难道……”莱恩内心一颤。

　　“希望你没往奇怪的方向想，你的那些收藏书里，曾经是搭档的主角最后都变成了相亲相爱的一对儿，发展地莫名其妙。”维克特斜了蝙蝠一眼，“若不是因为猎魔人和我都是男人，我还真不敢对他用搭档这词。”

　　莱恩有些尴尬。“唔，也不全是……”他确实往这方面想了，他想象不出能有别的什么原因，能让一个高贵的高级血族甘愿纡尊降贵，伪装成一个人类，只为呆在一个猎魔人身边。

　　“在犯和猎魔人交好的罪之前，我犯下了更严重的罪。严重到如果被王知道，会直接清醒过来把我这个人整个从地球上抹除。”维克特抬起头，将视线抛给漆黑广阔的夜空，“我在这里，只要不透露出自己的真实身份，猎魔人就会因为有利用价值而保护我。如果他打心底将我当成搭档，就会自愿保护我。美好极了，不是吗？所以利兹必须死，他知道我的身份。”

　　莱恩想不出做了什么事会招致这么严重的后果，他不安地挪动了一小步。

　　“我相信你不会干出泄密的事，你说呢？”

　　“我发誓。”莱恩不怕死，但怕这种模样的维克特。这和平时在卡恩面前的维克特一点也不像，完全是两个人。一个令他放松警惕，甚至还顶嘴了，另一个让他不敢大声说话，希望能躲得远远的。

　　“我不能使用太多力量，会被氏族里的家伙察觉到，你还有疑问吗？”

　　“没有了。”

　　“那就去弄点儿吃的来，不是厨房，我饿了，要尽快。”

　　莱恩明白是指哪方面，他恭敬地应道：“是。”拍打翅膀，飞上高空，向最近的医院飞去。

　　“你确定是这里？”卡恩环视周围，不紧不慢跟在维克特后边。

　　他们正走在一片山林里，这里偏僻得不行。走了一个多小时，没见到过任何人烟，而在之前，他们还坐了两个多小时的车。

　　天上挂着月亮，但并不圆而且很小，并没有给树林带来多大的光辉。平常人努力长大眼睛才能勉强看清楚面前一小段距离的东西，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阴惨惨的，活像恐怖片里的场景。时不时，会有一两声动物的声响，和鸟儿或者别的什么猛然拍打翅膀被惊起的声音，这些给恐怖片增添了不少紧张气氛。

　　“我确定，维克特先生说的地方就是这儿。”莱恩肯定地说，“准没错。”书上写的地名和如今各地的地名不一样，但庆幸大陆板块和那时候没有大变样，维克特在地图上找着了准确位置。离住的地方并不远，至少用不着坐飞机。

　　“我不认为能找着你要的答案。”维克特说，“也许这张图只是某个恶劣的家伙开的一个恶劣的玩笑。”

　　“这不是血族最珍贵的书籍，圣灵之书吗？能被记录在圣灵之书内，就一定不会是什么空穴来风的东西，也不可能是恶作剧。”卡恩说。就像打着趣味名头的民间新闻不可能被刊登到环球时事报上，都是一样的道理。

　　“谁知道呢。”维克特话里含着暧昧不明。

　　走过山林的尽头，视野忽然开朗。一座拥有好几个尖顶的古堡出现在眼前，更远的地方，山路忽然断了，那里是山崖。

　　这是一座刻意建造在这种偏僻地方的古堡，整体呈灰黑色，尖细的堡顶下是圆形的。古堡配上周围的气氛，有股森冷诡秘的味道。像沉睡在此的恶鬼，若不小心惊动了它，它就会苏醒过来，将周围的一切活物拖入深渊。

　　走进了看，才发现古堡不是因为夜晚才显得如此黝黑，它本身就是灰黑色的。石砖、大门、窗户，这些东西曾经也许拥有鲜活的颜色，如今它们身上落满了灰尘，颜色褪尽，浑身上下只有一种沉闷的色调，连带得整座城堡也变得死气沉沉。

　　“是个好地方。”维克特说，还吹了声口哨。

　　卡恩没有理会他的胡言乱语，紧紧盯着大门。那上边，门把手上的灰几乎被擦干净了，和其他积累了厚厚一层灰的地方形成强烈的对比，让人没法忽视。

　　“有人来过。”他说。

　　“八层是利兹。”维克特说。

　　卡恩的面色没有变化，维克特猜测前者一定在为这种事慢了对手一大步而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