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陵人之哀》江湖百搞生

14、第十四章

　　卡恩最近不准备继续接受委托，虽然他至今才做了两个委托，还都没有圆满完成。他查看了下银行户头里的余额，然后放心决定先搞定利兹的事。总是接到利兹发布的委托，暗示两人的贫富差距，任谁都会很不爽快。

　　卡恩难得睡了一个好觉，傍晚起床后格外清醒。他打开房门，看到维克特坐在二楼的阳台上看报纸，活像个确确实实的普通人，拥有晚起和关心时事的习惯。他没多去注意，拿起枪，走到一楼，猛然打开厨房门。

　　厨房的吸血鬼吓了一跳，看到沉着脸还带着武器的猎魔人，他慌张地说：“维克特要吃晚餐，他还吩咐我给你也做一份，可不变成这样的话，我连开火都很困难。”

　　猎魔人注意到开着火的灶上，一个煎锅正冒着热气，还发出“滋滋”的响声。他极其不乐意收回枪，吸血鬼立即松了一口气，同时在心里抱怨高级吸血鬼破事多。

　　维克特的经济时事报纸被抽走了，他意外地看向卡恩，后者将报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坐了下来，说：

　　“别告诉我这玩意你看得懂。”

　　“看这种东西的乐趣不就在于怎么也看不懂吗。”维克特说，“今晚有什么打算？”

　　“翻译它。”卡恩将圣灵之书扔到维克特面前，“我一会去买些纸笔，你将整本内容翻译成英文。”

　　“你确定？书上很多地方一个词代表一长窜意思，甚至一个故事，全部翻译出来的话……”维克特想了下，“翻译的内容能填满至少十本大辞海，那可是个大工程，两年之内白天不睡觉也肯定搞不定。”他看着卡恩，一脸“你不能这么残忍”。

　　猎魔人不想等那么长的时间，利兹本意也肯定不是想让维克特全部翻译，至少近期内不会让他一章章都翻译出来。“那就找唤醒血族之王和不惧阳光有关的地方，然后翻译。”他皱着眉，说，“一定要翻译得详详细细。”

　　“至少我会翻译得你一眼看得懂，那上头不少应该随着时间的洪流作古的禁忌，和能把人绕晕的魔法咒语什么的。”维克特露出不太愉快的表情，“能看懂并不是什么好事。”

　　“我只对我刚才说的那两样感兴趣。”

　　维克特摊手，忽然大喊：“莱恩，早餐还没做好吗？”

　　“好了，先生，麻烦你自己下来端，菲尔德先生不喜欢我变成人形的样子。”莱恩大声回应。必须维持蝙蝠形态，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这样的吸血鬼自身的气味外放会降低到最少。

　　“你端上来，放心，没事儿，有我罩着呢。”

　　莱恩决定爽快一把，心一横，说：“你自己就不敢违抗菲尔德先生，所以请不要再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

　　维克特的眉头忽然跳了起来，“我和卡恩是搭档，我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他不高兴地说，“你说这种话是想离间我们吗？！”

　　“我说的话等于你的话，你说的话未必表示我也有这个意思。”卡恩说，脸上带着一丝愉悦和笑意，“下去端早餐上来，我饿了。”他往后，将背靠在椅背上，一副悠闲的模样。

　　“我们可是搭档，这样不公平。”

　　“表面上是，我以前说过的。”

　　卡恩的强势让维克特咽下了前者方才的微笑异样地好看的话，他嘀咕了句“暴君”，无奈下楼去当跑腿的。

　　莱恩的手艺还不错，牛奶培根荷包蛋三明治，并不多么丰盛，但对于从不知道自己动手并且总是三餐不定的人来说，已经非常不错了。卡恩告诉莱恩自己比较喜欢咖啡，后者的表情简直可以用受宠若惊来形容。

　　拿到杰克送来的房屋产权证，卡恩满意地将这个贵重物品收进自己的卧室。然后出去狩猎，只留莱恩和维克特在家里。维克特得有个安静的环境翻译圣灵之书上的内容，莱恩留着给他打杂、供他使唤。

　　接近凌晨的时候，猎魔人收获丰富回归，直接走到维克特当做工作室的二楼阳台上。莱恩站在桌上。明明是只蝙蝠，却做出了一幅惟妙惟肖垂头丧气的样子，卡恩注意到蝙蝠脸上有墨水画的圆圈和叉叉。

　　他坐下来，说了句：“幼稚。”

　　“我本想在他身上画个十字架，血族这种生物最相配的只有这个东西，他们的任何重刑罚都和十字架有关。”维克特一边写，一边慢悠悠说，“像是四肢钉在十字架上，放到刑场，让罪犯被太阳活活烧死在十字架上。啊，真是美好的场景。”

　　莱恩打了个冷战，显得更没生气了。

　　“听起来不错，你打哪知道的？”卡恩看了看维克特右手下的本子。翻译官手下流泻出一连窜字迹，那是翻译出来的产物。

　　“这本书上关于古老的刑罚可多着呢。”维克特说。反正没人看得懂，他怎么栽赃陷害给圣灵之书都不会有问题。“你要是有兴趣弄个标志……商标什么的，十字架再适合不过了。”

　　“那是耶稣的商标，我没兴趣。”

　　“那真是太遗憾了。”

　　维克特一边聊天，一边不紧不慢将唤醒血族之王这部分以英文抄在空白的本子上，卡恩目不转睛地看着。

　　……血族最伟大的王……于血族统治世界、力量处于鼎盛时期，携十二名守卫深埋入禁地……十二名守卫分别挑选自十二个氏族，被王富余了各自不同的力量，和再生等共同能力……

　　“怎么这么多省略号？”卡恩问。这些省略号让他阅读得很不顺畅。

　　“和血族之王沉睡以及唤醒的内容无关，我就省略了。”

　　“不要省略，我很感兴趣。”这些内容即使是血族内部也不一定能完全正确地翻译，这方面来说，维克特这个意外麻烦也算是种收获。

　　“那样的话，这个片段能写满这一本本子。虽然我的字很工整养眼，但是我相信你绝对没有那个耐心捧着本手写书，或者一直看到我抄完它为止。”

　　卡恩忧郁地抬起脑袋，“那就别抄了，念给我听。”离天亮还有些时间。

　　维克特看了看天空，说：“应该够我念完血族之王这段剧情，忙了一夜，现在你就当休闲时间，好好放松一下吧。”他不需要看天空或者时钟也能知道夜晚进行到了什么时候，但他喜欢做这样多余的举动。既然是人的样子，就该装得像一些，不能像旁边这位猎魔人。明明心心念念做一个人，却只有那副身体像人。

　　卡恩淡淡嗯了声。

　　“也许你是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放松，我和你相处这么久……这么好些天，你连做梦都保持着警惕。”维克特放下钢笔，端起圣灵之书，临要阅读前，又多嘴了一句，“现在住进了新房子，暂时不会有谁来打扰，你何不让自己快活点呢。”

　　“我从小被教育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能松懈。”

　　“不懂放松就直说，不会有人笑你，至少我不会。”

　　“你哪来那么多无关紧要的话？快念！”卡恩不耐烦地说。

　　你何必总是招惹这个家伙呢，莱恩在心里说，猎魔人出生特殊，不时刻提防着，指不定哪天就会被对他有兴趣的非人类入侵……哦，眼下已经有一个古董级的血族侵入了猎魔人的生活，后者丝毫不自知。莱恩有些同情猎魔人，有些坏家伙真是怎么提防也防不住。

　　蝙蝠怀着心事，将墨水瓶盖子盖上、笔记本合上，像个迷你奴仆。

　　……十二守卫的思维与王紧密相连，他们的血与王的力量紧密融合。非守陵人不可擅自进入禁地王者陵墓，无面临灭族、内乱等类重大危机、未经十三氏族亲王同意不可进行唤醒仪式。仪式必须在王者陵墓内进行，十三位亲王的血为引，配合咒语……

　　……十二个守卫会依次清醒，最后是血族之王……

　　一字一句叙说自己的事，让维克特感觉有些奇妙。书上没写咒语错误和没有亲王的血会怎么样，将这些记载在书上的人一定没想过这个原因。他都已经把绝对正确的方法明明白白地写下来了，谁还会去考虑错误方法可能会造出的后果呢？这不是闲着没事干吗！

　　莱恩也在思考同样的事，他已经在心里确定维克特就是十二守卫之一，选自于格罗德克斯特氏族，力量是“污染”。利兹错误的唤醒方式只将他一个人叫醒了，天知道那个傻家伙仪式是怎么弄的。

　　也许是因为放了不少格罗德克斯特氏族吸血鬼的血，这个最自由的氏族——“漂泊者之家”里的同族都不喜欢在一个地方呆太久，喜欢处于束缚外，也比其他血族更容易受到来自外界的威胁。

　　“拯救少女那个委托，那只吸血鬼在血族里是什么级别的？和亲王相比如何？”卡恩问，“利兹和亲王相比又怎么样？”问的是莱恩。

　　“那是位伯爵，和亲王没有可比性。在她之上还有侯爵、公爵，力量都不在同一个层次，亲王是整个氏族无人能匹敌和违抗的存在。”莱恩解说道，“利兹我不清楚，他的力量没有完全表现出来，但我不认为他能强过侯爵。”

　　虽然猎魔人卡恩是很多吸血鬼——包括莱恩——的噩梦，不代表莱恩会觉得前者能强过血族现今来说最强的强者。他不知道卡恩真正的力量多大，但知道亲王多伟大，这伟大指的是力量和地位，卡恩不过区区一个人类家族的猎魔人。血族之间，想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地位，不需要像人类那样出示乱七八糟的证件，只需一丁点力量的味道……血的味道。

　　“还是让这家伙继续沉睡着吧。”猎魔人说。

　　维克特赞同地点头。

　　“我再翻翻看。”他说，“也许能找着不惧阳光的办法。”当然，他对此不抱希望。

　　维克特翻了几页，看了眼蝙蝠，用手指点了点桌面，嚷嚷：“我饿了，我们的晚餐呢？身为厨子要敬业，莱恩。”

　　“是我的失误，先生，您想吃点什么？”我才不是你家的厨子。

　　“尽你最大的努力，做最丰盛的晚餐。”维克特说。

　　“随便。”卡恩说。

　　“好的，先生们。”以现有食材为基准，做一顿过得去的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