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陵人之哀》江湖百搞生

13、第十三章

　　“这是一个无法阻挡的意外。”杰克一遍又一遍翻着记录了这个委托的档案，然后一把合上，“老板前来事务所发布委托的时候，委托目标已经失踪，我们除了一张那个少女的相片外，没有其他的资料，也无从查起。”

　　而且也没谁会像卡恩这样在乎救的是个什么样的生物，顶多会吃惊、不高兴，然后要求涨报酬，或者被狼人和吸血鬼合力杀死什么的。绝不会在亲手将委托搞砸了之后，再向中介人质问，指责这一切都是事务所的造成的。

　　一般也没有家族的子弟来事务所当打工仔。

　　“那是只吸血鬼伯爵。”猎魔人冷冷地说。

　　“好吧，”杰克无奈改口，“我们只有一张吸血鬼伯爵的相片，而事先我们不知道那是吸血鬼伯爵的相片，相片上也看不出那是只吸血鬼伯爵，也没相关的人可以在之前证明她是只吸血鬼伯爵。”

　　“这些可不关我们的事。”维克特点了点杰克面前的任务档案，“我们接到的委托是‘从狼人手上带回少女’，而事实上，我们要去救的是吸血鬼伯爵。伯爵级别的吸血鬼，你该明白这代表什么，这个委托的难度至少得提高两个档次，报酬也该至少提高两倍。”

　　“报酬不是我一人能说了算的。”杰克说，“我也说过了，这是个意外，真正说起来，这些和事务所无关。”

　　“你的意思是要我们去找老板的麻烦？”

　　“我可没这么说。”杰克又擦拭了下额头，“作为歉意，我可以破例告诉你老板是谁。”

　　猎魔人说：“利兹。”

　　猎魔人的搭档说：“第一个委托的老板也是利兹。”

　　杰克很吃惊，还有些心虚。“你们打哪儿知道的？你们的第一个委托确实是利兹发布的，但这个不是，这次的是一个人类。”

　　“哦？可那个吸血鬼伯爵说，之前她被利兹的手下禁锢，是狼人把她救了出去。”维克特玩味道，“无论那个人类老板表面多么纯净，背后铁定和吸血鬼有联系，所以我们完全不是‘拯救人类少女’，而是变相为暴食者利兹干捕捉吸血鬼的勾当。虽然是血族狗咬狗，仍旧让人不爽。也许你不介意我告诉你，卡恩和利兹可是相互斗争了半个世纪的对手。”

　　“我知道这个人类老板是利兹的手下，但没怀疑过这个委托的真实性。”杰克懊悔地说。

　　维克特一副“这些就是你的事儿了”的架势。

　　“是我太大意了，为此，我向维克特先生和菲尔德先生至于诚挚的歉意。”杰克无奈又郁闷。

　　“卡恩的车子坏了，至今没去上漆。”维克特说。

　　“什么？”

　　“一会儿就要天亮了，我们却没地方睡觉。你应该知道我们以前就想要个自己的房子、一张写着自己名字的房产证，和银行户头里的数字不都是零，而预想中，完成这个任务就该能够拥有这些所有。”

　　“抱歉，我刚才说过，报酬不是我一个人能说了算的。”杰克仍在坚持，“我需要和老板谈谈……”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维克特的一只手放在桌上，一根手指轻轻地点在委托档案上。以那一点为圆心，档案在以极快的速度萎缩、老化。档案薄之后是桌子，诡异的老化现象从档案薄延伸到了桌面，桌面变得暗淡无光、变色、凹凸不平甚至出现龟裂。杰克猛然往后退，和椅子一起摔在地上。

　　眼看诡谲的老化即将蔓延到地面上，杰克大声喊：“报酬的事并不是完全没有回旋余地！维克特先生。”

　　可怕的景象停止了，维克特的手却还没有放开。

　　“真是个好消息。”猎魔人说。

　　“还不算太好。”他的搭档说。

　　“报酬会全额汇入你们的账户，要购置一个房子是吗？请告诉我需要什么样的房子，我会尽快为你们办妥。”

　　“老板会允许吗？”

　　“让那个混球见鬼去吧！”

　　“这才是个好消息。”维克特收回手，双手手指交叉放在翘起的腿上。他的手指纤长苍白，指甲修剪整齐，是从不曾干过重活的富贵公子哥才会拥有的手。

　　卡恩在这一刻对维克特刮目相看。

　　杰克有些狼狈地站起来，把椅子在离桌子稍远的地方摆正，他整理了下衣着，坐稳。

　　“我希望房子的位置在偏僻点的地方，比如山顶，装修要旧世纪风的，建筑外头也要旧世纪风，最好从里到外都像座城堡……就要座巨大的城堡，能有多大就多大，要有地下室，要有酒窖，要有……”

　　“公寓，装修正常，位于市中心。”猎魔人打断维克特的话。

　　然后他们就房子的事争执了起来，从房子怎样才算一个真正的好房子，到这份报酬谁的功劳更大。最后更像个煞神的猎魔人占了上风，力量奇特的人类气势微弱地嘟哝了几句，接着就不吭声了。

　　“好的，你的需求很容易办妥。”杰克说。他忽然想到人总是不喜欢与人靠得太近，非人却变作人形的生物却很乐于生活在人群里，伪装自己是个正常人。也许这可以套用到眼前这两个人身上。倒不是说卡恩·菲尔德不是人，原因大家都懂的。

　　“什么时候能搞定？”卡恩问。

　　杰克看了看时间，说：“现在是凌晨四时，一个小时之内，扣除购房后的报酬余额会全数汇到你们的共用账户上，你们可以进入新房睡觉，但相关的证件明天才能给你。”他是上晚班的，但这次不得不白天也干活了。雇用人类的好处可多了，可以和任何非人类的生物——某些时候至少表面——和平沟通，还没有白天晚上顾忌，都能干活。

　　“明晚。”卡恩说，“送到我的住处，白天的时候不要打扰我。”

　　“了解，这一个小时你们若是不想去别的地方，可以到一楼的宾客休息室。”

　　“不需要。”猎魔人现在心情很好，“我出去走走，没准能碰上猎物。”

　　俩人离开事务所，坐到车里。卡恩夸赞了一句：“看不出你还有这种用处，以后交涉的事都交给你了。”

　　“我能干的事儿多着呢。”维克特毫不谦虚地说，“慢慢相处，你会发掘到我更多的用处。”

　　在车里等待的蝙蝠莱恩飞到维克特肩上，不解地看了看他俩。

　　“我期待你为我找出不惧阳光的方法。”

　　“……那是不可能的。”

　　钱和房子按时在五点到来之前搞定，杰克将猎魔人和拥有奇特力量的人类带到了房子里，并将钥匙交给了他们。猎魔人随意看了看，表示满意，另一个人的意见不作数。

　　杰克在门口犹豫了一会，最终决定说出来。

　　“菲尔德先生，有件事我想告诉你。”他一脸郑重，“利兹热衷于捕捉有特殊能力的人类、纯血的血族和魔族，并且这爱好已经持续挺长时间了。事务所有不少他或者他的手下发布的这类委托，但在老板……我是说在半个苹果集团老板的刻意下，针对人类的委托没几个被工作者接受的。”

　　卡恩走过来，将门合上。

　　“请继续。”他说，“坐一下吗？”

　　“真意外啊，你们会自挡财路？”沙发上的维克特注意力被吸引了过来。

　　“不用了，谢谢。”杰克说，“怎么说半个苹果是人类企业，虽然金钱至上，该有的分寸还是有的。如果哪天人类的统治被推翻，半个苹果也必会遭受毁灭性的打击，某些安全的情况下，老板会默许员工干一些份外的事。我也是因为菲尔德先生绝对仇视吸血鬼，才敢这么做的。”他认真看向猎魔人，“据说，菲尔德先生不久前坏了利兹计划了许久的一件事。”

　　卡恩点头。

　　“我打听到利兹那个计划的目的是力量。”

　　“和能在阳光下自由行动。”

　　“原来菲尔德先生已经知道了。”杰克有些吃惊，想一想，发现没什么好吃惊的，“不值得奇怪，是我多虑了……”

　　“只知道一点，请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卡恩说。

　　“嗯，我之前猜测利兹广泛捕捉血族和人类是因为那个计划的关系，被你破坏后他还在继续捕捉，我才知道两者其实没关系。眼线说那些捕捉来的人和别的生物被送到利兹的住处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我想他铁定还在进行什么别的计划。那个家伙的一个计划被你破坏了，不可能就此罢休。”

　　“卡恩没有完全破坏利兹的好事。”维克特说，“只不过让他的好事出了点意外。”

　　“那也许我的猜测没错。”杰克的表情变得严肃。

　　维克特不置可否，杰克的猜测不是不可能，唤醒血族之王确实需要大量的血，只是没必要非得用非人类和特殊人类的血，也许是利兹翻译错误导致的。

　　“还有别的吗？”卡恩问。

　　“没了，光是知道这些就已经很危险了。”

　　“谢谢，这些对我很有用。”

　　杰克的手放到门把上，忽然转头。“我想问维克特先生一个问题，可以吗？能否告诉我维克特先生的能力属性？抱歉，我有责任知道工作者的能力。”这个叫维克特的家伙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什么也查不出来。

　　维克特忖思了片刻，说：“嗯……我的力量应该是把好的东西变得不好、把不好的东西变得更糟糕。”他看到杰克一副茫然的表情，无奈地说：“你就当是‘污染’吧，虽然我觉得并不算太搭，但其实也差得不远。”

　　“好的。”杰克说，心里琢磨着这个力量，离开猎魔人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