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果》拾柒年

7、远在天边的念想

　　冯毅频的声音不大，句句敲在潘季尚南心上。

　　“你知道是谁把你们夜不归宿的消息告诉校领导的吗？”看见潘季尚南半闭着眼睛，努力调整呼吸，冯毅频笑得不可抑止，“阿南，信任破灭是最痛苦的事情。”

　　“你转学了，居然还拜托我看着她。哈哈，阿南，我有时候真要可怜你，你可知道我对乔果做了什么？我折磨她，我打她，我骂她，我拿烟头烫她。”

　　潘季尚南不能置信的睁开眼睛，低声怒吼，“你怎么敢！”话未落，拳头已先行至冯毅频的脸上。

　　吐一口口水，冯毅频满不在乎的笑，“你若是不打我，我倒不舒服了。”

　　潘季尚南紧紧抿着嘴唇，胸口起伏，眸中风云不定。脑海中，那句我打她骂她拿烟头烫她在疯狂的叫嚣，又想起转学走前他在小饭馆对冯毅频说的“帮我看着乔果，别让人欺负她”。心中憋闷，无以复加。

　　“是！我是混蛋！我是变态！可是潘季尚南你知不知道，就算我这样对她，她依然对我客客气气的笑，温柔的问你有没有寄信来。那笑就像刀子剜在我的心上，她不在乎我，她不在乎我！她知道我喜欢她，可是她不在乎！潘季尚南，你知道吗，就是从那一刻起，我恨上了你。”冯毅频的脸有些发肿，却依然在笑。

　　不知道该有怎样的言语怎样的情绪怎样的表情，潘季尚南只是盯着他。

　　“我不再给她你寄来的信，我骗她你已经变心。她不信，可是我没想到，她居然会去找你，你们居然想要私奔。”冯毅频空茫的看着氤氲的烟雨，“潘季尚南，我瞧不起你。当初发生这么大的事儿，你小子一声不吭跑到英国来了，可怜乔果一个女孩儿……呵，你是真配不上她。”

　　“女孩子最想要的，不外乎是宠爱，是呵护。你能给她的，我也能给。可是你不能给她的，我也能给。”

　　“你能给她什么？十天半月的信件？偶尔的电话？不痛不痒的问候？”

　　“她那么瘦，体质又弱，生病了总不肯去医院。你能做的，就是说些多吃要多喝水的废话，我却可以带医生去看她。”

　　“她病了？”潘季尚南心中一痛，两个人视线交接，冯毅频仍旧笑着，“你看，就连她是不是生病了，你得到的消息，都是滞后的。”

　　“她那么爱你，当然不会说这些让你担心。”

　　“她病了，被热水烫到了，选修课挂掉了，逃课了，难过了，不高兴了，我知道。甚至她想你了，想的哭了，我都知道。对于她，我是实实在在存在的，而你，只是远在天边的一个念想。”

　　“阿南，你好好想想，你离她这么远，你能给她什么？”拍拍他的肩膀，冯毅频道，“柏拉图那套不适合现在的社会。做人，还是实际一些吧。”

　　雨不大，却也足够将人心淋得透湿。耳边仿佛又是那个女孩刁蛮的笑声，“阿潘，你以后下雨天要是还不打伞，那我也不打了。咱们俩都感冒了，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翘课了。”

　　心不是已经在冯毅频的字字句句中变得麻木了吗，为什么还是蓦地收缩发紧？潘季尚南垂下眼，目光落在手腕的一串珠子上。嘴边噙起一丝笑，思绪仿佛又回到那个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