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果》拾柒年

10、未来……还有未来吗？

　　“你未来有什么打算？”坐在乔果的床边，脑子里回想着冯毅频的这句话。

　　潘季尚南自顾自的苦笑，他还能有什么打算？

　　他的人生，已经被那个叫做HIV的家伙喧宾夺主。

　　而未来……他还有未来吗？

　　妈妈的脸一闪而过，接下来是继父，那个胖墩墩的英国男人，还有Maggie，只肯喊他Peter，不承认他是她的哥哥。

　　六年前，他甫一踏上那片陌生的土地时就知道，他的到来，并不受这个家庭中任何人的欢迎。其中还包括他的亲生母亲。

　　“Mum。”他站在地板上，怯生生的对女主人说。

　　“Halen。”她轻声纠正他，“My name is Halen。”

　　“I knew it，mum，father have told——”他有些着急，比划着，想告诉她爸爸曾经说过她的名字，她的头发颜色，她的笑容，她的一切。

　　她却打断他。“Halen 。”她坚持道，伸出手指比比自己，夸张的放慢语速，“H-a-l-e-n。”

　　他怔住。看见她不时瞅瞅坐在沙发上的胖男人。这是她在用这种方式表明亲疏吧，连下马威都算不上。压抑住自己的难过，他顿了好久才回答，“Yeah，Halen。”

　　潘季尚南轻轻脱了鞋子，躺在床上，躺在乔果身边。

　　爸爸。脑中一浮现这两个字，鼻子立时一酸。爸爸离开他几年了？直到现在，他都有种错觉，觉得爸爸仍然活生生的存在着，而不是栖身在冰冷的坟墓中。

　　还有奶奶。如今她应该八十三岁了，六年没再见过她了，不知道身子还硬朗吗？刚去英国的时候，拜托冯毅频去看过奶奶一次。听他说奶奶说不了几句话就哭着找儿子找孙子。哭着哭着，就破口大骂起来。

　　是啊，老太太，最疼的就是他。

　　身边的乔果翻了个身。小腿蹬了他一下，脚丫露出来。

　　把被子盖好，裹住她的脚，也把自己裹进被子里面。

　　不自觉的把头靠近她一点，再靠近她一点。睡着了的她呼吸很均匀，吐纳之间还有些微的酒气，混了她本身的味道，既好闻又舒服，他觉得自己有些醉了。

　　踌躇良久还是轻轻环住她的身体。闭上眼睛，被她温热熟悉的气息惹得心里一荡一荡。

　　心里一涩，蓦地想起昨晚上她说的话来——阿潘，几年了？我们认识几年了？爱了又几年了？

　　手臂不自觉一紧。继而脸上浮出一丝由衷的笑意。心思变得澄净，思绪仿佛逆转着回归原始，回到十三年前，他和她初识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