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影芳华》颜铮

8、尽思

　　夕阳斜下，姚离离缓缓的将一筒竹酒洒下，竹酒很快变渗入到泥土中，“仇哥，慢点喝” 姚离离将头侧靠无字碑前：“这一晃两年了，昨的展昭来见过你了吧，还有一位丁姑娘，呵呵，早上他们一起离开了，这里又剩下我陪着你了。”姚离离仰起脸却是两道泪痕， “离离，让我来照顾你吧。”肖然不知何时站在了后面，他俯下身轻轻地拂去姚离离脸上的泪水，他深深望着姚离离，不知何时起她的身影，她的坚强融入到了自己心里，起初是同情和不忍渐渐地变成了心疼。
　　“啪”姚离离打掉了肖然的手，“刚才的话我就当是醉话。”
　　“我很清醒”肖然豁然站起道，“这块无字碑是你心里的坎，其实你一直不愿意面对表哥已经去了的事实，离离，表哥也希望你幸福的，让我来照顾你吧。”肖然道。
　　姚离离背对着肖然，她的脸紧紧地贴着那无字碑，“走”半晌姚离离吐出一个字。
　　肖然怔了一会，他望望那无字碑又看了看姚离离，他走了，姚离离“哇”地放声大哭着，这两年来对仇越的无尽思念，心中的无限伤感一泄而出。
　　谷外峡道上，展昭豁然停住脚步，他往东镜湖方向回望了一眼。
　　“展大哥我们就在此作别吧。”丁月华道，展昭的思绪拉回到了眼前，不觉间已到了岔路口，他看着丁月华不知怎的脑中浮现出姚离离和仇越的生离死别的场景，心中不由一片怅然感慨不已。
　　“也好，那丁姑娘一路珍重。”展昭道。
　　丁月华忽地想起了什么，她解下湛泸佩剑上的剑穗系在了巨阙上，“恩，这两把宝剑毕竟并肩作战过，权当留个纪念吧。”
　　“好”展昭一撩剑穗却没有多说什么。
　　两人一左一右背道而行，展昭望着前方蜿蜒延伸的山道心道此去就是开封府了，这就是他要走的路了，曲折也好艰险也罢既然心中已有所选自己就会坚定地走下去，自己心中早有了觉悟，只是蓦地心中隐隐间有些说不清楚的留恋，展昭欣然所致取出短笛吹了起来，笛声悠悠飘去，丁月华听到远处有笛声响起便顿住侧耳听了一会，笛声中透着淡淡的情思，丁月华不觉低头看着湛泸，那一边的巨阙啊你可知这湛泸的心思？

　　一月后，展昭由包拯推引耀武楼前献艺技惊四座，龙颜大悦，见展昭纵跃高阁间灵巧之极连叹曰：“正如朕的御猫般。”即封展昭为御前四品带刀护卫供职开封府，金口御言这御猫的称号自然也一并落在了展昭的头上。回到开封府众人皆是欢喜，次日五鼓展昭同包拯一起上殿，殿上不少文武昨日已见识过展昭的本领今日近看小伙子生得俊朗，瞧那簇新武服加身端得那个器宇轩昂自有一番威武，好感当下又增了几分暗挑拇指夸赞，其中八贤王和丞相王延龄他们早听包拯提过展昭如何如何，此时更是越看越喜欢为开封府庆幸，更为朝中又多了个栋梁之才而高兴，有些有女在闺中待嫁的不禁心中开始盘算起来，准备一会下朝打听打听，展昭可是择婿的好人选啊，当然也有人带着不屑，太师庞吉就是之一，他一直带着冷笑斜眼看着展昭心道这就是帮包黑子斩了自己独子庞昱的帮凶吗且看看仔细了，展昭与那庞吉目光相触，见对方自带着一股恨意，展昭心里了然也不计较一笑而过。
　　展昭献艺封官一事很快便传了开来，此事无疑成了人们的谈资，说书人更是将此编成一段当然少不了添油加醋自行想象，一时间展昭在京城的名气直窜，人们更记得他是“御猫”现在的四品带刀护卫盖过他原本是南侠。此事当然也传遍了江湖，一时掀起千层浪，正道中唾骂者不绝，扼腕叹息者有之，皆认为展昭大大失了江湖人的脸面，其中也不乏一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但更多的是不齿于展昭居然卖于官家枉了南侠的名号。
　　“噼啪哐啷”开封府后院的屋顶上一阵作响，跟着一人滚落到了地上，张龙镇定地对赵虎道：“又是一个不速之客，算算这已经是第十五个了吧？”赵虎在旁道：“得，看来明天公孙先生又要找人修屋顶了。”自打这展昭在开封府任职以来开封府的夜晚便多了热闹，常有江湖形形色色的人晚上摸黑找展昭单挑，刚开始开封府的众衙役以为是来了刺客各个如临大敌般对待，后来便习以为常了，有些当夜不当值的衙役干脆在旁观起了战，顺便赌一赌这回又能在展昭面前走几个回合，张龙见那人鼻青脸肿的心道：“看来今天展大哥的心情很不好呀。”他知道展昭出手一贯有轻重，有好事的衙役冲着那人道：“这位兄弟要治伤不，我们开封府可有位神医，治伤良药那更是一大片，今日半价机会难得。”随后周围响起一片笑声，那人捂着半边肿脸，另一边脸臊得通红，窜身上屋飞也似地逃走了。
　　“去去，都各就其职了都给我留着点神啊。”赵虎轰散了众人对张龙悄声道：“三哥，今儿展大人的脾气有点大啊。”张龙不由抬头望了望站在瓦沿一侧的展昭，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神情，但也多少能猜到展昭的心情，要是换做是自己隔三差五地半夜三更被人袭扰又是指骂又是动手的这心情还哪会好啊，他叹了声拉着赵虎去别地巡夜去了。
　　周围又静了下来，展昭以剑当枕往后一靠躺了下去，有些疲累的眯起眼，掰掰指头到开封府三月有余了，也办了些案件，官场中的一些尔虞我诈阳奉阴违也见识了些，今天了结的一起案子在办案过程中展昭就亲身感受到了心中堵得慌，这不方才下手不觉就重了些，展昭不否认有些找人泄愤的情绪在里面，谁让那倒霉蛋儿挑这个时候来找茬，江湖上的蜚语展昭也听了不少，然自己从来都是想通了就去做，做了就不后悔，是亦心里也很坦然，可是如此络绎不绝的不是来“苦劝”就是摆明“找茬”的展昭有真点疲于了，他睁开眼，此时月儿在云中刚露出半个脸儿来好似一人正俏皮地冲着自己笑，展昭不禁间右手向夜空中伸去，然豁然间又抽了回来，他乍地坐起身，刚才那一瞬间脑海中浮现的尽是丁月华，自己竟然还有冲动想要去拂她的面庞，展昭手一触碰到了巨阙上的剑穗，那是丁月华送给他的，展昭抓在手心里怔怔地看着，不觉间手一松那些穗儿从展昭的手指间隙滑落，展昭下意识地抓了一下却已经空了似乎自己好像是想要抓住什么东西，这几月来自己忙于公务的闲暇不经意间总会想到丁月华，想想她是否平安到家了，不知是否和她的兄长和好了，不知现下又在做什么。他回到房间瞥到了桌上的那副獠牙面具，那也是丁月华送给他的，此时看这面具倒有几分可爱，展昭拿起来往脸上比了比戴了起来，想起那日丁月华说得两人以后再一起当“保镖”，展昭不由笑了，一时间心境好了不少。

　　晨光熹微 ，开封尚在一片宁静中，展昭早已练了一通剑法，他微闭着眼睛仰起头，清风拂面好是舒爽。这时听得不远处有人私语，是张龙和赵虎，听得张龙道：“虎子，你和烟儿到底怎么样了啊。”赵虎叹了声道：“别提了，这些天她和我闹着心呢。哎，这几日不见怪想她的，总想着她好不好了，在做些啥了，这心里吧总惦着她。”
　　张龙哈哈一笑道：“你看你心里明明对人家喜欢得紧却总充硬汉和她闹别扭，你说一个爷们儿让让她不行吗？哄哄她又不会少你块肉，你呀，活该。”
　　“三哥，你就别埋汰兄弟我了，赶紧给我想个招数呗。”赵虎沮丧道。
　　“得，这事哥可帮不了忙，这解铃还须系铃人。”张龙道，“精神点这等会还要去巡街呢。”
　　人声渐渐远去，展昭张开眼一撩剑穗怔怔地出神，自己何尝不是如此牵挂着丁月华。
　　“喜欢？！”展昭喃喃地道，瞬间他意识到了什么。
　　不知何时起，开封府的一班衙役们都乐于跟着展昭巡街，每每出去都自觉姑娘们会多望几眼，这时候衙役们都不由端足了精神甚是威风，尤其是那日展昭和众衙役围捕两名江洋大盗，这两人轻功卓绝几次逃脱官府的追捕，得意之急竟然光天露面挑衅，展昭当街显身手，之前大家只听过传闻展昭如何如何却未得见，那次展昭出手那叫一个利落，此后开封内小摸小偷的事情骤减，即使是最热闹时的庙会也鲜有发生，人们不由叹曰：“好个御猫，端地叫这类鼠辈不敢放肆了。”私底下来打听展昭的越来越多，旁敲侧引也好，单刀直入也罢不外乎问问展昭婚娶否，家世如何等等，自然对方少不了塞点好酒好吃，推辞不掉也只好收着众人一起分了可饱足了口福。
　　正午，展昭和张龙赵虎等人在街旁挑了家混沌店，“老板，老规矩，来四碗。”展昭落座道，赵虎往旁看了看道：“展大人，我们这桌只有三个人啊，这还有一碗是给谁留的啊。”
　　“恩，我叫了四碗吗？”展昭问道。
　　张龙和赵虎齐齐点头，今天展大人自打早上就不太对劲，出门就心不在焉的，这一上午下来整个人怎么感觉恍恍惚惚的。
　　展昭“咳”了一声道：“哦，最近不知怎么容易生饿，或许是练功过勤了吧。”
　　馄饨上来了，展昭晃了晃脑袋，方才不觉想到了丁月华，想当然地就多叫了一碗，这儿的馄饨皮薄馅多丁姑娘想来也是会喜欢吃的吧。张龙和赵虎在旁看展昭对着一碗馄饨出神不由面面相觑，赵虎一抬手肘悄声对张龙道：“不对劲，很不对劲。”张龙点头道：“虎子，我怎么觉得展大人现在这副模样和你刚喜欢烟儿那会很像啊。”两人的眼睛不由一亮，赵虎朝张龙眨了眨眼。
　　下午，众人继续巡街，“当当当”那边传来铜锣声，“各位，素问开封人才多是，今日我就为小女开个比武招亲，还望大家多多捧场啊。”很快就围了不少人驻足，衙役们也不由往这边看来，展昭一眼掠过正要继续往前走，只听得台那边道：“这位就是小女丁月华。”人群里响起一片啧啧声，“好个俊女子啊”展昭猛然止住了脚步，跟在后面的张龙和赵虎好悬没和他撞着，丁月华这三个字在展昭的脑中乍想，他不由急步走向了台那边，衙役们都奇怪道展大人难得喜欢凑热闹啊，怎地莫不是听人说这女子俊俏也想上台，众衙役们抱着看好戏的心态都跟了上去，“有戏，果然有戏”张龙在后面拍了拍赵虎道，展昭到了近前看清了台上那女子的样貌不由心中长舒了口气，不是她，只是同姓同名罢了，他转过身见众人一脸诧异地看着自己，“哦，刚才看到人群中一人长得颇似前日布告的通缉犯，仔细看却不是。”展昭挥了挥手道：“我们往那边看看吧。”
　　“三哥，刚才听说这比武招亲的女子叫丁月华吧，和我们认识的同名同姓啊。”赵虎道。
　　张龙望了台上一眼道：“名字一样人可是差远了，看方才展大人那副紧张样儿。虎子，你说要真是我们认识的丁姑娘展大人会不会上台？”
　　“会”张龙和赵虎异口同声道，两人很有默契地对击了下手掌。
　　展昭在前走着，心中暗道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从早上开始丁月华的身影总在脑海中浮现，展昭想着脚下不由加快，众衙役在后不觉一路小跑跟着，旁边的人们见状议论道：“怎么回事，看他们如此匆匆莫非又发生了什么大案了？”于是有好事者尾随跟去一探究竟，如此跟得人越来越多，“这是怎么了，开封府肯定是有什么了不得的案件了，走，一块跟着去看看包大人审案。”一帮人跟着展昭在街巷中转了几圈直到开封府门口，门口衙役见了大惊以为有什么冤案百姓一起来上访了，展昭一回身看到后面跟着一大帮老百姓也是吓了一跳，“发生什么事了么？”
　　“展大人，出什么大事了吗？”有人按捺不住问道。
　　“有吗？”展昭一脸迷茫，自己没听说啊。
　　“散了吧，没事。”张龙和赵虎打发了众人心里头那个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