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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镜湖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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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和丁月华随包拯一行当夜抵达了开封府,众人好一番安顿。丁月华进得东院客房没多久就见展昭端着一大碗快步走了进来,“腾”地放在桌上,随即手搓捏着耳朵道:“烫煞我了。”
丁月华定睛一看不由“扑哧”笑了,“你还真给我煮了粥吃啊。”展昭拉过凳子坐下道:“我只是在旁给人家打打下手罢了。”丁月华尝了口道:“这粥很是不同啊。”展昭道:“那是自然,我让厨子可加了不少料且对伤口恢复亦有好处。”丁月华听了微微一笑心下一甜,“得,你吃完早些歇息。”展昭便起身告辞。
那丁月华大半碗粥下肚就觉得甚是困乏,迷迷糊糊中不觉睡了过去。一个身影悄然入内,正是展昭,他拍了拍丁月华的肩头轻声叫道:“丁姑娘,丁姑娘。”见丁月华确已酣睡,他道了声:“得罪了”手搭上丁月华的脉门,又轻轻解开了丁月华左臂的绷带细细瞧去,一道细细的口子该是当时斜刮擦而过,伤处隐隐现出淡紫红色,不过乍看下并不太明显。“果然是七星草”展昭的脑海中闪过一张熟悉的脸,“大师兄,没想到它又出现了。”展昭的神色一黯,重新替丁月华包扎好,右掌伸出一股真气向丁月华缓缓灌入,片刻展昭的额头涔汗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展昭方才撤掌稍作调息便出了去。又过了一会丁月华慢慢醒转自觉好笑,怎么喝粥喝着就睡了过去想必是白天耗斗又连着赶路太累了罢。
次日,丞相王延龄赶了个大早来到开封府,“包大人一路辛苦啊,老友尽是惦着你早些回来。”王延龄道。包拯笑道:“是不是抓不到人陪你品茶下棋了啊。”
“知我者包拯也。”王延龄道,“方才和公孙先生聊了几句,你这一路很不太平啊。”
包拯抿了口茶道:“有惊无险亏得几位义士相助否则老友早交代了。”
王延龄问道:“这贼人也忒大胆了!”
“我早准备这一天了只是早晚的问题。”包拯很是泰然。王延龄深知那包拯的为人也因此得罪了不少达官权贵,这次指不定就是哪个朝中之人指使的,“你呀”王延龄无奈地叹了口气,两人又叙叨了一会,王延龄便要告辞,刚抬脚出书房见迎面过来一人生得俊朗,行走如风,“包大人”展昭上前打着招呼,王延龄打量着展昭问包拯道:“这位是?”
“这位是我和你之前提过的南侠展昭展少侠。”包拯介绍道:“展少侠,这位是王丞相。”
展昭躬身施礼道:“展昭见过王丞相。”王延龄眼一亮道:“原来你就是展昭啊,包大人提了不少次了,果然是少年英雄啊。”王延龄不住点头冲包拯道,“好,好啊。”展昭见王延龄甚是和蔼犹如长辈般心中自然也多了份亲近,“展少侠有空的话大可到我丞相府坐坐。”王延龄道。
“展昭一介江湖莽士怎敢打扰丞相。”展昭道。
王延龄见展昭举止文雅甚是得体心中更是多了些喜欢道:“年轻人谦虚了,我可听包拯说你棋艺不差,只要你不闲对着我这个糟老头闷就行,呵呵。”包拯心道:“得,这就被抓了丁了。”
展昭笑道:“如此若有机会展昭一定向丞相好好讨教番。”
“好,咱爷俩可就这们说定了啊。”王延龄笑呵呵地离去。
“老爷子挺有意思的,看来开封府的菜并不都涩味难咽。”展昭望着王延龄的背影道。
“正想对你说我有意明日早朝向圣上禀奏你的事迹,还有王朝一干人等他们也是盼着你能来。”包拯道。
展昭深深地施了一礼道:“展昭承蒙大人赏识感激不尽,不过现下我有一件不得不做的事,待那件事解决展某定然回到开封府追随大人。”
“你尽管去做就是了,我说过开封府的大门随时为你开着。”包拯道。
“谢过大人。”展昭道,“也请你多保重。”
包拯一笑:“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天子脚下对方就算再想杀我也有些顾虑的,你尽管去做你想做的事就是了,再说八贤王府高手如林,我请得几个过来喝茶这些面子还是有的。”
晚风习习轻柔地拂上人的面庞,院落中的树枝轻轻摇曳,巨阙轻吟卸下了往日的凌厉,剑锋灵动地划出一道道弧圈,展昭脚跟一旋向上一撩,剑尖正穿过飘洒下来的树叶,蓦地,一道剑光从旁里斜出,一个獠牙面具跟着闪现出来,展昭回剑一格接着跨步上前对着那面具一弹,“咯咯”的笑声从面具后传出随即露出一张悄脸来,“这面具怎么样”丁月华拿着又往脸上比了比,“我说你怎么一天不见人影原来是一个人找玩去了。”展昭收了剑,“你……”展昭一个你字刚出口,丁月华忙截住道:“本姑娘出去溜达一圈心情大好,心情好了这伤也好得快啊你是是也不是。”丁月华说着扬了扬手臂心想展昭准要数落自己几句了,“本来嘛就没什么过两天就结疤拆封了。”她续道。
“哦,丁姑娘这是心虚吗?其实我原本是想说你怎么也不另买个给我光想着自己玩爽快了,恩,还行,你还知道自己伤着呢。”展昭道,丁月华一听哈哈一笑从腰后又摸出一个面具来:“自然是想着你的了,给。”展昭接过道:“还算够朋友。”
“展大哥,以后戴着这个当保镖不错吧。”丁月华将面具往展昭脸上比了比,“恩,这个眼神再凶狠点。”展昭乐道:“丁姑娘你这是当保镖还是去做强匪啊。”丁月华道:“咱这是先声夺人嘛。”
“好吧,我先收着,以后有机会就试试丁姑娘的这个别出心裁。”展昭收起面具道。
“说到别出心裁,展大哥我看你刚才的那通剑法有趣得紧啊,不过要是对敌怕是不怎么抵用。”丁月华道。
“你看出来了。”展昭的目光中带着几分赞许,“这其实是小时候和大师兄闲暇之时一起琢磨的,少年人那时图个好玩而已只在于追求剑术的技巧实用性不强。”
丁月华背手笑道:“我少时练剑也喜欢瞎琢磨来着,因此可没少遭哥哥们的训斥说我没到火候不应太过于着于技巧而应当稳扎稳打,于是我就背着他们偷偷玩。”
“是吗?”展昭道:“原来大家都一样啊。”
丁月华心兴一起道:“当然,这说来就来啊。”她挽了个剑花足尖轻点一个鱼跃舞将开来,劈撩挂刺一招一式间甚是轻盈曼妙,剑花纷飞间旁边的枝头被震得蒴蒴抖动一拂一拂的,树上的花儿纷纷落下,丁月华悠然地穿梭在这“花雨”中,恍然间展昭觉得自己似是醉了,他怔怔地看着,此时的丁月华尽显女儿家的纤柔,眉目含笑间煞是好看,就见丁月华身形一起,双袖一拂将一些落花儿卷入了袖中,接着又一扬长剑迭出,“唰唰唰”,剑光划过,湛泸的剑身尽是花瓣穿过,湛泸一抖那些花瓣向空中散去,这说是舞剑亦可说是一场剑舞,展昭的目光不由深深地被这身影定住,长剑从身旁划过,展昭的目光也追随着,两人擦肩而过不约两两相凝。
是谁,是谁让自己悸动。
是谁,是谁的目光让自己怦然。
展昭背身而过,湛泸滑向了自己的另一侧,展昭不由将左手一抬,丁月华顺势滑身而过,腰一直脸正对上展昭的脸庞,那是彼此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注视对方,她,清丽的容颜带着俏皮,那双明眸似能照亮对方的心灵。他,俊朗中带着几分洒脱,眉宇间又透着几分傲然,轻轻地一笑让人如沐春风。
“我”展昭豁然退开了几步,神色间有些失措,“想起王朝他们约了我喝酒的。”
“哦”丁月华也回过神来,面上一红。
展昭走了几步回转身来道:“看丁姑娘现在挺能蹦跶的看来伤势确是无碍,东镜湖一游即可行了。”
丁月华拍手道:“那敢情好啊,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明日下午吧。”展昭道,说完匆匆而去。
丁月华见展昭的样子不由捂着嘴巴憋着笑,她从未见过展昭这样,奇怪刚自己带着那獠牙面具的时候展昭可是从容得很啊,怎么忽地看着自己和见了什么似地,,她不由往嘴边抹了抹心道方才吃芝麻糊时应该没有沾上吧。
展昭急步向前走了好大一大段,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哪里去,想起方才自己有些汗颜,他撩起衣袖方才被丁月华的剑锋无意间划破了道小口子自己竟然好一会才察觉,展昭的剑眉一挑,这是从来没有过的,那时的自己放下了所有的戒备。
翌日展昭和丁月华便辞别了众人向东而行,一路上两人或是策马驰骋或是信步于林间,经过小镇乡间时便探探当地的特产小吃,丁月华觉得甚是惬意只是自己常会有困倦之感,这中感觉愈来愈强有时候在一地歇息不知不觉间就打个小盹,再醒来时就觉得精神大振而这时展昭却是一脸疲倦的样子,丁月华感觉到他那戏笑中的那掠过的一丝忧虑,渐渐地丁月华心中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她无意间瞥了眼那道已愈合的伤口,周遭有些淤青状,伤口愈合处呈着一道淡淡的紫色细线,丁月华若有所思。
这日,两人沿着山道前行,树木葳蕤,满目苍翠。溪流从两山夹持间曲折而来,溪水清清好似人儿尽情撒欢,到了湍急处于巨石相激飞溅起颗颗水珠,到了稍平缓处那绽开的朵朵漩涡好似人的笑面,展昭掬了一捧水往脸上一洒顿时觉得清爽无比,丁月华在旁扬起脸感受着拂来的阵阵清风,“你说也怪这山野间自有一股神奇可以让人抛却种种是非烦恼。”丁月华道。
“所以自古一直有人向往世外桃源,这青山绿水间的确让人可以心静。”展昭站起身向远处眺望着,看了一会只觉得身后甚是安静,展昭一回身见丁月华斜斜地倚靠在一块大石上似是睡着了,“丁姑娘”展昭急跃几步来到丁月华身旁轻轻地推了推,丁月华没有反应,展昭伸掌而出,真气源源不断地涌向丁月华。
“丁姑娘就快到东镜湖了。”展昭的语气中有些急切,“到了东镜湖就有希望驱毒了,你要坚持住。”
“你是打算一直瞒着我的吗?”忽地丁月华睁开了眼她撩起衣袖续道:“果然那日的枣钉上淬了毒是吗?”她直视着展昭累倦的面庞目光中夹杂不忍。
“的确,现下你感觉如何了?”展昭没有回避丁月华,丁月华抬手擦去展昭额上涔出的汗水道:“枉费你为我耗费真气,这得用多少鸡翅煲汤才能补回来啊你说是也不是。”丁月华嘴上带笑打趣着,不觉眼中已蕴含泪光,她心中难过但不是因为自己而难过,而是因为他好端端地却为此大伤元气且这一路又要时时顾及着自己的心绪。展昭见状心中不禁一揪,“你中的毒叫七星草,此毒从伤口而入中毒者易感疲累随着毒发昏睡时间越长直至一睡不醒而去,中毒者初始往往难以察觉。我现在能做的只是用内力压抑住毒性延缓它发作的时间。”他顿了顿道:“当年,我那大师兄仇越就是因此毒而逝所以我了解此毒性。”展昭低下头神情大为伤感,“他是因为我。”丁月华这才恍然展昭提到他大师兄时的那副黯然。
“我的命可硬得很。”丁月华一拍展昭的手背道,“是朋友就别诅咒我啊,我还想再尝尝开封虹桥下的那摊豆腐花,还有东街头的芝麻糊,还有……”她喃喃地念着头一歪睡了过去。
“你为她还真是不惜自己啊。”一个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看着自己的朋友慢慢地走向死亡的滋味如何?”
“肖然!”展昭的目光中迸发出两道寒光:“你究竟意欲何为?又与那七星草何干?”
肖然盯着展昭冷冷一笑:“怎么,急了?亏你还记得仇越这个名字。”
展昭一怔,肖然拔剑道:“我为的就是引你来这东镜湖,为的就是仇越,还有这东镜湖的主人!”一股劲风直朝展昭而来。
“什么,你……”展昭闻言心中翻腾不已,剑锋已然到了近前,然而展昭却是不动,长剑擦着他的脖颈而过,“你不还手是心虚了吗?”肖然愠色道,他瞥了丁月华一眼道:“你莫不是还想拉上这位姑娘一起陪葬。”展昭一震,“仓啷”巨阙出鞘,不想再眼睁睁地看着任何至亲好友离自己而去了。
肖然的剑势甚是狠辣且似乎对展昭的剑法颇是熟悉,招式间尽是克制展昭的剑路,二人的攻防守御快速的交替变换。“铛”长剑相撞,肖然手下使劲向前一逼,展昭对上肖然细细看去此人的眼眉似有种熟悉之感,一人从展昭的脑海中闪过,大师兄仇越,不过眼前这人的目光中充斥着一种决狠和仇越完全不一样,想到方才肖然说的话展昭心道莫非此人和大师兄有什么关系,念到此不由手下一松,肖然的剑势顿时长驱直入直压过来,展昭连番后退。正在此时,斜里插进一把长剑生生地将肖然的剑势截断,是丁月华,原来迷迷糊糊中丁月华醒转过来就见肖然长剑直驱剑锋直逼向展昭,不由心下一急当下也不知道哪来顾气力拔剑就冲了过来。肖然暗自运力提剑一勾将丁月华的剑道化了去,丁月华此时本是晕眩虚弱得紧哪里吃得住这劲道,她踉跄地向后跌去,“丁姑娘”展昭向前一纵伸手揽住了丁月华的腰际将其扶住。
“哼,也好,我就成全你让你二人一起去祭奠我大哥吧。”肖然一抖长剑,刹那间似起了数层巨浪汹涌着向展昭和丁月华扑来,展昭放开丁月华,反手剑出投身于那漫天的剑光中,身影交错间一旁的山石被剑气劈开数道,石块飞入溪流水花飞溅啪啪作响。肖然明显感觉到展昭的不同,见他出剑似是任意挥洒剑势却是凌厉狠准让人猜摸不透,肖然心中暗叫不好方才遏制展昭的招数此时可抵不住了,但见展昭呼喝一声长剑既出剑尖歪斜似是无力,肖然一愣心中这又是什么剑法,他心中正在猜想陡然间面前忽生劲风,巨阙的锋芒直刺胸膛而来,肖然大惊举剑相挡却是晚了,他只觉左胸一痛,低头一看却是对方的剑柄,展昭反手持剑,一手扼住了肖然的咽喉。
“之前你在土龙岗出手帮过,是亦我并不拿你当敌手看。”展昭注视着肖然,他的手慢慢松开了,“若是因为仇越展昭的命你尽管拿去,这本是我欠他的但是你不该伤害到旁人。”展昭顿了顿续道:“你是他的表弟吧。”展昭记起仇越曾提起过他那顽劣的小表弟,肖然退开道:“不错”。他一指展昭道:“是你杀了他,若不是你姚姐和表哥这好端端的一对神仙眷侣不会阴阳相隔,姚姐也不会如此伤心隐居在这东镜湖,我也失去了唯一的亲人。”
丁月华听了一脸愕然地望向展昭,觉得千万个不可能。展昭低头默然,两年前的那一幕又浮现出来,那时自己已艺成下山磨练不期遇上了大师兄仇越,师兄弟久别未见于是一兴起切磋,展昭一剑而去不慎划破了仇越的手背,谁也不曾想到这一剑竟然隐下了生死,大师兄的剑上竟然沾淬着“七星草”之毒,他心里明白怕是有人暗中作了手脚这七星草多半是冲着自己,只是对方未曾料到两人临阵换剑,展昭心中一直懊悔不已。
东镜湖,这曾经是大师兄和他的爱人姚离离相约相守的地方,如今却是她陪着长眠的他的伤心之地,多少次展昭望而却步,他内疚更是无颜只是在湖外徘徊。然今他要救丁月华,展昭曾暗暗发过誓不管自己踏进东镜湖会如何,那里是救丁月华的希望,展昭向肖然身后望了一眼,穿过那隙道就是东镜湖了。
“肖然你太胡闹了。”一个女子的声音飘了过来,丁月华循声望去见一袭白衣手提竹篮缓缓而来,宛如初尘仙子,只是青丝间却有不少白发和她的年纪极不相称。
“姚姐”展昭低低地道,他望着她的容颜心中不由一酸。
姚离离过来看了看展昭的脸色取了一颗药丸丢了给展昭道:“我这是东镜湖不是寿寝湖,你连续大耗内力之下还与人狠斗不要命了,我那可不想再多个坟碑。”展昭接过服下就地调息,姚离离上下打量了丁月华一番,盈盈一笑道:“可委屈你了。”丁月华见了姚离离自有一种亲近之感,她望向展昭道:“他可好了?”姚离离深深看了丁月华道:“你不先先问问自己的情况?”
“姚姐”肖然不满道:“对他们那么客气作甚。”姚离离没好气地随手抄起篮子就向肖然砸去,“臭小子,你偷拿了我的药罐这笔账还没找你算那,原来是去害人了。”肖然也不躲闪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下,篮中的药草散了肖然一身,头上肩上那样子有些滑稽。肖然拾起篮子将散落的药草拾掇好, “我……我想给你出气,给表哥出气。”在姚离离面前肖然真是判若两人 “只怪我技不如人。”
“那是仇哥看不下去了不保佑你。”姚离离朝肖然翻了一眼,对丁月华道:“难得来个伴。”她扫了肖然和展昭一眼道:“他们岂是懂得胭脂之趣的。”说着自顾挽了丁月华走去,展昭调息完拄着剑有些晃悠地站了起来,再见到姚离离时心下有些稍宽,她还是那样的性子。
“喂,去搭把手。”姚离离回头冲肖然道。
“什么?我?”肖然不情愿道。
姚离离眼一瞪道:“不是你难道还是我吗?”
肖然没好气地把剑往地上一掷,走过来背对着展昭道:“要是走不动自己靠过来。”
展昭一笑伸手搭了过去,肖然只觉背后就是一沉,肖然咬牙自言自语道:“全当背死猪了。”
四人沿着溪流上溯,道路渐见狭窄,穿过一长长的隙道,面前顿然开朗,丁月华望去四周高山环臂间圈出一个高峡平湖,湖面如镜,四周草木葱茏,鸟声莺莺,别有一番天地,几间竹屋傍湖而建,周围青竹环绕甚是清雅。走近了看,一个坟头隐在这片绿竹间,墓碑上却是无字,丁月华疑惑地望了一眼,这便是那仇越的坟吗?为何不立字呢?
东镜湖的晨曦格外安静,湖风习习吹来带着湿意,丁月华轻推开窗门有些贪婪地呼吸着,
“哟,妹子你可起得真早。”姚离离隔着窗打着招呼:“我让肖然在竹林那头煎着药呢,怕味太重把你熏醒了,现在估摸着也差不多了,我这就给你端来啊。”
“姚姐姐”丁月华利落地梳挽了几下头发,“我和你一起去吧,我也想走走,昨晚和了一剂药感觉好多了。”
丁月华和姚离离并肩走在竹林中,经过那无字墓时丁月华不由又看了一眼,此时她心中又不少疑问,“姚姐姐,我一直想问”丁月华犹豫了下。
“我从来没有怪过展昭。”姚离离开口道,“当时仇哥和展昭换剑比试,不想仇哥的佩剑被人做了手脚,中了那七星草的毒,这毒甚是罕见属于慢性毒药,最主要的一时间中毒者难以察觉,等他送到我身边时已然晚了。”姚离离顿了好一会,似又回忆起了以前的种种,“虽然我出身于医学世家,可是当时的我对此毒一时也是无措。后来我致力研究七星草之毒,在古医籍上知道了它的提炼于一种长眠花,此花长于潮湿之地,天地万物相生相克,我费劲千心找到了此花并在它的附近找到了它的克星制成了解药,这也是我最后能为仇哥做的事,临了钱他希望我研制出解药以备将来之需,我知道他是怕有人对展昭不利再下毒手。”
“姚姐姐”丁月华能猜想到看到自己所爱的人一天天消弱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离去那是何等的一种心境,此时姚离离说得轻描淡写般,但从她的眼神中丁月华能感受到那种痛苦。
“走吧”姚离离拉起丁月华的手,“这下你可放心了?”
“恩?”丁月华面上一红,仿佛自己的心思被人看穿了般,“对不起,姚姐姐,我只是……”
姚离离拍了拍丁月华的手:“我知道你想知道这件事的原委,你心里很关心展昭。”
丁月华大窘,姚离离扑哧一笑:“男欢女爱本是人之常情,更何况江湖儿女爱就爱了。”
要说丁月华心中对展昭却是有种别样的感情,不过也未深想,只是觉得和他在一起自己很开心,现下被姚离离这一挑心里一阵扑腾,爱?
“怕是他心中只把我当朋友的罢?”丁月华心道,想到这里心中不由一阵失落。姚离离见状叹了声道:“别看这家伙恁地那个洒脱其实却是最重情义,自从出了仇哥这事以后他更是怕别人因为他而受到伤害。”
“姚姐姐,谢谢你”丁月华真诚地道。
姚离离打趣地道:“哟,你这是因为自己谢我还是替他谢?”
“姚姐姐”丁月华摇着姚离离的手一副小女儿家的姿态。
转眼来到东镜湖已有三天了,在姚离离的调治下丁月华已经恢复,只觉得一身轻松,她拿起湛泸该松松筋骨了,一套剑法舞将完毕真是畅快啊。
“看不出来你这小妮子还听有两下的。”肖然在旁嘴叼着一根草翘着二郎腿。
“这两天都没见你和展大哥的身影啊。”丁月华收剑道。
“你不怪我?”肖然走近丁月华,“好一幅美人胚子,你要真死了那家伙会拿剑劈了我吧。”
“其实你人并不坏有时也挺有趣的。”丁月华想起那日肖然在姚离离面前的滑稽模样,分明就是一大孩子做错了事情给人赔不是。“你和展大哥可以是对好兄弟的。”
肖然“哼”了声,“这样的兄弟我可受不起,也不知道哪天就给你来一剑然后就呜呼了。”
“他心里怕是一直很希望得到你的谅解的。”丁月华道,“他对他大师兄的感情很深厚毫不逊于你,是亦他心里更难受。”
肖然看着丁月华:“你了解他多少?”
“我,我是猜想的。”丁月华道,“他说起过小时候和他大师兄的不少事情,那种真情流露不是能装出来,所以我大概能体会到他的感受。”
“认识他不知是他的幸福还是你的不幸。”蓦地肖然吐出了这么一句,他打了哈欠道:“我和你这小丫头在这里多什么废话,真是的这两天照顾那家伙够我累的,半夜睡觉还不老实,嘴里念叨着什么丁姑娘也不想想我在旁劳苦功高的,这样的兄弟要来作甚,摆明着是重色轻友之辈啊,还是姚姐好知道晚上给我辛苦做小菜犒劳我。
丁月华听了心中一动,展昭,他这是在惦记我吗?
傍晚,展昭和肖然一起过了来,四人聚首这竹屋今夜分外热闹。
“你可还好?”展昭和丁月华一见面都不约而同地问道,两人相视一笑。
姚离离招呼着大家落座,肖然帮着端着菜打下手,肖然重重地把碗往展昭面前一放,“小心毒死你”肖然挨着姚离离坐下,展昭笑了,想起仇越以前对着顽皮的自己揉着脑袋大发感慨“幸亏没把我那小表弟带上山来,要不然这祁茂山还不被你俩翻过来了。”
姚离离狠狠踩了肖然一脚,“你要再说这些扫兴的话就给我到外面吹凉风去。”
肖然嘴角一抽暗自吞气,“我刚有说什么了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你多吃点”展昭和丁月华又不约地往对方碗里夹菜,如此两人不免有些尴尬,这筷停在半空一时间收回也不是放也不是。
肖然举过碗将菜夹了过来,“这你推我敬的可惜了姚姐做的好菜啊。”
“就你饿!”姚离离抬手就给肖然一栗子,肖然捂着头道:“姚姐你也忒偏心了,我这两天照顾这家伙吃不好睡不好的。”
“吃还堵不上你的嘴啊”姚离离夹了块鸡腿给肖然,“吃你的吧”
肖然满意地嘿嘿一笑。
那晚,展昭觉得很温馨,很久,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吃饭了。
清晨,丁月华漫步在竹林间,明日便要离开这里了,一抬头看见一人伫立在仇越的墓前,他抚着墓碑,用衣袖轻袖轻拭着,“大师兄,我要走了,两年了你可怪我一直没勇气来看你?”
丁月华轻走上前叫了声:“展大哥”
展昭回过头,那通红的眼睛分明哭过。丁月华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说什么,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并肩站在仇越的墓前,她想陪伴在他身边。
“你喝过竹酒吗?”展昭道。
“竹酒?”
展昭走到一处用手敲了敲竹赶,又看了看,随即手一劈,“哗啦”竟然从中流出酒来,酒香四溢,“很特别啊,酒中带这浓浓的竹香很清新爽口。”丁月华赞道。
“这是师兄很爱喝的,以前在山上师兄就偷买些酒来,想办法藏酒便找道了后山的那片竹林,他将酒灌入还未长大的竹子中,等过些时日这些酒便融入了竹中,酒的浓烈味道是淡了很多却多了竹香别有味道。”展昭道。他截了一段放在墓前,“我想我的哥哥们了”丁月华道,“该回去看看了。”
展昭慢慢喝了口竹酒道:“是啊,我也该回去了。”
“算我借花献佛,我敬你。”丁月华举起一段竹节道,“这些日子承蒙你照顾。”
“请”展昭一饮而尽,“说不得照顾,因为你是我朋友,朋友间何须客气。”
丁月华侧头一笑,“那以后我来找你吃饭打尖你包了,你说得朋友嘛何须客气。”
“行”展昭爽快地道。
不远处姚离离偷捂着嘴笑:“你应该说包一辈子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