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影芳华》颜铮

16、第十六章

　　“姑娘拿好了。”药房的伙计利落地将药包好递了过去，丁月华点头接过，抬脚出门却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展昭。她心下纳闷，这个时候该是在好是休息，怎的跑了出来了，她紧步跟了上去，说来也怪，任凭丁月华如何紧赶，前面那身影总是和她保持着距离，待两人拐进了一个小巷，前面那人才停了下来，丁月华正要询问背后却是一痛晕了过去。
　　待她清醒时发现自己被缚了躺在一个石室中，一种阴冷从四面散发着，丁月华暗叫不好，自己是着了别人的道儿了，正想着，那石门徐徐开启，走进了一人来，那人一袭的褐色衣衫，看年龄莫约三十来岁，四方脸，浓眉下的那双眼睛很是有神，这人丁月华见过，正是那日在大宅中见过的中年人。丁月华坐起道：“是你”
　　“丁姑娘我们又见面了。”中年人道。
　　丁姑娘侧头想了想道：“你，是仇越？”
　　“这个名字有些遥远了。”中年人看着丁月华道：“你和展昭一样很会演戏，那日我竟被你蒙了过去。”
　　“你一心直想着如何报复折磨人，你的心早被你自己蒙蔽了。”丁月华道，“枉了展大哥一直以来对你的敬重。”
　　“敬重？”仇越冷笑了声，“他眼里哪有我这个师兄啊。”
　　“真是个可怜人。”丁月华的眼里尽是不屑。
　　“可怜？”
　　“一个蒙蔽自己的人不可怜吗？”丁月华道。
　　仇越俯下身点着丁月华的下额道：“如果你对他的印象一点都没有了，你说是他可怜还是你可怜呢？”说着手中多了一颗药丸手一抬让丁月华吞了下去。

　　第十六章二
　　“大人，我等在外寻了一圈未曾发现丁姑娘的踪影。”张龙和马汉向包拯回禀道。
　　“怎么会？”包拯瞥向一旁闷声的展昭。
　　张龙道：“大人，我们找了济壶房的店家询问过，那伙计说丁姑娘早上买了药后好像看到了什么人匆匆便追了过去。”
　　“我去找”一边的肖然实在是坐不住了，可稍一扯力身体便不由使唤忍不住地吃痛，秦小找忙按住他道：“肖大哥你这样子还是老实点吧，丁姐姐要是能找早就找着了。”说完又觉得似乎有些失言了，“额，师父，我不是那个意思，兴许丁姐姐碰上了什么熟人到哪里去唠嗑叙旧了了。”秦小赵忙向展昭做着解释。
　　“熟人”展昭喃喃地道，忽地起身朝外走去，“张龙赵虎，将外面的守卫重新编排布置。”
　　两人愣了愣，“丁姑娘还没找着呢。”
　　“该来的时候自然会来。”展昭落下话道。
　　秦小找不由道：“师父还真是放得下啊。”
　　“你以为他当真放得下？”肖然不以为然道，“看他的步子明显飘了，不是在担心又是什么。”
　　“我咋就没看出来呢？”秦小找挠了挠头。
　　“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一边玩去。”肖然的回答一如往常地犀利。
　　抱剑凝神，展昭警觉地注意着周围，他在等待，虽然心中早有了答案但却是希望这答案能被印证的晚些，逃避，是的，从内心来说未尝不是一种逃避，东院一阵喧哗声传来，有人喊道：“丁姑娘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月华，展昭的不禁迈出了步子又生生地顿住了，“展护卫”屋里的包拯和公孙策听到了动静，“大人，请好生在此屋里。”展昭道，又朝周围的守卫道：“所有人原地待命严守此地。”
　　东边的声响渐近，兵刃碰击的声音此起彼伏，声声震荡着展昭的心头，他蹙眉而立，手抚剑柄即可待发的姿态。
　　“师父，师父，丁姐姐回来了，可是如着了魔一般只顾一路冲杀。”秦小找慌慌地过来道，“师父，你快去看看啊。”
　　“小找莫要胡闹，在此呆着。”展昭却是不动，他一挥手，两旁的衙役立即成弓形之势排了开来，俨然就是他平时在开封府训练他们的阵法。
　　“可是丁姐姐……”秦小找跺着脚，直恨自己没什么本事去帮忙。
　　外面传来笛音乍起，东边的打斗声亦是激烈起来，秦小找“嘶”地一声，只觉一股凉意袭来，他抬眼看去平日印象中那个温文的师父此刻竟透着一中让人怯畏的杀意让人心中不由着一凛，他的目光盯着外面的一侧，越来越浓重起来，“仇越”他吐出了两字。

　　第十六章三
　　“岂有此理”肖然狠狠地朝一边的廊柱一拍，啐道：“如此不入流的做法。”
　　笛声一转，东边的打斗声便很快止了，院墙头闪出一人来横剑赫然而立，朝下望来。
　　“丁姐姐”秦小找叫道。
　　丁月华木然地站在那，清丽的容颜上没有一丝的表情，眼神茫然，就好像那只是一个躯壳，而灵魂却不知去了哪里。
　　展昭拇指一动，巨阙缓缓出鞘了半寸，此时他背对着秦小找，秦小找自然看不到展昭的表情，他注意到展昭另一只手的拳头紧紧地攥着，空气有些凝滞了。那头的丁月华忽地转身跳下了院墙，踪迹不见，“当“巨阙回鞘的声音格外的沉重。
　　“展大人，外面有人找。”张龙领着一人进来，是姚离离。
　　“姚姐”肖然大是意外。
　　“月华很不对劲。”姚离离舍了客套直截了当地道。
　　“他在附近”展昭道，姚离离怔了怔，咬着下唇道：“究竟他要错到什么时候。”
　　“刚才情急我随手向月华洒了些东西，怕多少都沾了点在身上。”姚离离道。
　　“你能找到她？”展昭道。
　　“是该决断的时候了。”姚离离的眼中没去了哀伤，透着股决然。
　　张龙赵虎我和姚姐先行，沿途会留下记号，你们联系准备随后赶来。
　　“还有我”肖然提了宝剑过来对姚离离道：“事情我都知道了，也是个该了结的时候。”
　　姚离离顿了顿，扔了一个药瓶给他道：“保你十二时辰内如往常人。”
　　肖然笑着接过服下，他走到姚离离的身边轻声道：“有些话知道你不高兴我还是要说，女大三抱金砖，你和我刚好。”
　　姚离离朝他翻了一眼道：“那你就好好活着给我看。”

　　第十六章四
　　人影匆匆，三人各怀着不同的心境，展昭知道也许这是唯一的一次能找到仇越的机会，时不再来，还有月华……
　　姚离离这一路听了展昭和肖然简单叙述了期间发生的事情，她叹了一声，其实她何尝不是活在自己编织的梦里，她曾经也希望仇越的一切都是梦，梦醒了大家还是老样子，可是，这不是梦，因为当年自己的犹豫和迟疑虽然察觉了仇越的异样可没有及时的阻止差点害死了展昭，如今这个可怕的梦还在持续着，她不希望丁月华为此有事，那样的话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心安了。
　　肖然一贯地面无表情，但是心里却是辗转，他是自己的哥哥，唯一的亲人，曾经崇拜的目标，他始终不理解为何哥哥会变成那样，多年的未见若是突然见了自己会怎么样呢？
　　三人的脚步停在了林中的一座深宅前，悄然探进里去到了前院，找了暗处隐于其中观察着。远处有人走了来，“寿昌公主对这次的行动很是不满，这不又差了信来。”
　　“本想着万无一失，谁会料到功亏一篑呢。”
　　信？展昭心念一动，寿昌公主果真与这些人有牵连，他向姚离离使了个眼色，姚离离领会点了点头，待那两人近了出手一扬，那两人无声息地栽倒在地，肖然手快将二人拖到了暗处，展昭伸手一探从一人身上摸出一封信来，借着月色匆匆一瞟大致内容是在责怪为何几次都没有拿了包拯云云。展昭将信收好，原先的猜测得到了证实，这可是关键证物，他想了想将之交予了肖然。
　　“你这什么意思？”肖然悄声道。
　　展昭也不多言语，只是将信塞给了肖然然后拍了拍他的肩。
　　大宅幽幽，透着股森然。三人将那二人掩藏好又继续悄然前行，依着展昭的意思在拐角处姚离离和肖然一起向东，自己往西苑而去。这才没出了多远，听得肖然那边有人呼喝“是谁”展昭暗叫不好。原来是姚离离无意间触到了廊柱的机关，数支暗镖迎头袭来，肖然眼明手快按倒了姚离离抱着一滚闪进了一暗处，这边机关触动惊动了宅内之人，脚步阵阵。肖然环视四周发觉他们所藏之处乃是个死角，很快他们就会寻到这里无路可退不由怵头。
　　正在想着退路忽听外面的人声明显都转到了另一个方向。
　　“展某在此”一声洪亮的回答，这声音不是展昭又是谁，肖然正要往外探被姚离离一把拉住，“他是故意引着他们你不会不知道。”
　　“可是……”肖然纵然知道，但是他又怎能让展昭身陷囫囵。
　　“他把东西交给你的时候应该就有了觉悟。”姚离离道，“你应该明白的。”
　　肖然只好缩回了身子朝外侧耳听着，伺机而动。
　　胡琏拨开人群望着展昭道：“果然有些本事竟然找到了这里。”
　　展昭把剑一转，背手身后，“我那师兄太是客气了请我朋友来此住这么大的宅院，可我那朋友素来喜欢热闹，这里未免太静了些。”
　　“你和传言中的展昭很不一样。”胡琏道，“年轻人开玩笑是要看场合的。”
　　“老人家，我的样子很认真。”展昭道，瞥见了远处两个离去的人影，展昭面上倏地一冷，身影一晃，手肘一抬，一人的脖间一道血痕划过，一头栽倒，其他几人还在愣神间，展昭右手一抖，巨阙出了半寸，又划过一人的咽喉，宝剑朝背后一转，左手反握住剑鞘一抖，巨阙出了一寸隔住了后面劈来的一剑，随即反身向后一跃到了那人背后就是一脚，“唰”巨阙回鞘，几招之内就撩到了三个，而展昭手中的剑从未真正出鞘。
　　“我说过我是认真的。”展昭冷冷地道：“他在哪里？”
　　“啪啪”有人在鼓掌，“多年未见师弟的本领愈发的精进了。”
　　“主人”人群自动分出一条道来。
　　展昭看着慢慢走来的那人，仇越。
　　“这个叫什么来着，冲冠一怒为红颜吗？”仇越一笑，“我几次设计扰乱你的心智都没有成功，还真以为你是个无情之人，终究还是按耐不住了。”在他的后面闪出一人来，丁月华。

　　第十六章五
　　“你能寻来也是本事。”仇越道，此时他满是一副欣赏好戏的姿态，“不如就和我这新晋的门人切磋下如何？”
　　丁月华木然地上前了一步。
　　“这就是你所谓的快乐和满足？”展昭看着早已判若两人的仇越。
　　“不错，把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是多么有意思的事情。”仇越斜眼道，“亦如我答应杀包拯，其实我对这件事本身并没有什么大的兴趣，我感兴趣的是作为属下的你的反应，阴谋也好计谋也罢，看到所有人为了一个目的在棋盘上任由我摆布，这种感觉让人兴奋得狠。”
　　“为何你会变得如此？”展昭脑海中还残存着那曾今可敬的大师兄。
　　丁月华的剑已经举了起来，“我的师弟，不妨和你说清楚了，我这新门人忘记了一切，没有任何的牵挂割舍，此刻留在她脑中的只有我的口令，作为师兄还是友情提醒你一下，下手的时候千万别留情啊，毕竟同出一门，做师兄的实在不忍心你输啊。”仇越哈哈一笑。
　　长剑既出，湛卢的剑光斩下，“小丫头出手够狠啊。”仇越点头道。
　　胡链皱了皱眉对仇越道：“主人，展昭既可以找寻到此想必开封府其他人也会到此，此地不宜久留啊。”
　　“非也，如今他们正如惊弓之鸟般牢牢地守着包拯，待我好好看完这场戏。”仇越道，此刻他的脸上极是兴奋之情。胡琏摇了摇头招过手来对手下嘱咐了几句，便有人散了开来回归原位待命。
　　这边肖然和姚离离早已行动，他们兵分两路，肖然留在此处待守，姚离离带着方才两人从其他地方搜寻出的一些来往书信出了宅院径自等待张龙赵虎等人。
　　展昭的剑始终没有出鞘，尽是躲闪之势，“哎，师弟，你别光尽是躲啊，你的剑呢，师父不是传了你掌门的剑诀吗？快快使出来让我看看啊，哈哈哈。”
　　“嗤”的一声，丁月华的长剑穿破了展昭的衣袖，展昭手肘使力举鞘将丁月华的长剑一沉，另一手也不顾汩汩流血抬手向丁月华劈了下去将她击昏在地，迅速掏出姚离离给他的药丸让她吞下，将她扶到一边。
　　“戏，可看够了吗？”巨阙缓缓出鞘。
　　屋外传来了兵刃交接的声音。
　　“主人，这里被包围了。”有人来报。
　　“知道你为何屡次失败吗？因为你过于的自信和膨胀扭曲的满足欲。”展昭道，“你本是有机会走的，可如今你是走不掉的了。你不是想看师父传给我的剑诀吗，那么我就给你看，让你好好地看！”

　　第十六章六
　　犹如闪电凌空一破，剑锋斗转带起呼呼风声，那是巨阙的嘶吼，胡琏才方拔剑就生生被这剑气震到了一边。展昭一字一句地念着剑诀，仇越听着脸上分明是疑惑，“这剑诀是不是很熟悉，应该说你也滚瓜烂熟，因为师父通理，把它传授给了我们每一个弟子，可偏是你不信。”展昭道，“师父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
　　“不可能，怎么会？”仇越满脸的不信，“他就是有私心要不怎么只告诉你一人掌门的秘密，那个可以掌握天下的秘密。”
　　“秘密？天下？”展昭看着仇越，那眼神尽是同情，“你究竟想要的是什么？这不过是你自己的臆想。”
　　“当”仇越的剑飞了出去，“姚姐对你情深意重不是你所要的，师父对你殷切期望也不是所要的，背离了侠道，残害人命，肆意想掌控别人的命运，你到底追求的是什么？”展昭的剑尖抵在了仇越的咽喉不过半寸的距离。
　　“小，小师弟”仇越的面色蜡黄，“只是因为你太强了，咳咳。”他吐了口淤血道，“问我求的是什么，我想夺回别人停在你身上的目光，我也想别人都仰视我，注意我，我喜欢看别人在我的掌控下的无助，因为这样我会觉得我很强。”
　　“小师弟，还记得那年你刚入门不久下山贪玩吗？是谁半夜里寻着的你，是谁把你抱起，又是谁把你一步一个台阶地背了回去。”
　　展昭的剑尖垂了下来，“跟我回去吧，接受你该得到的。”展昭一手扶过丁月华，丁月华此时已醒了过来，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神依然茫然。
　　“你下地狱吧”仇越突然跃起一掌向展昭拍去，“啪”丁月华猛地朝后一挡，生生地吃下了仇越这一重击，“月华”展昭忙将丁月华揽了过来，仇越见一击不成还再想出第二招，身子却是一颤，一把长剑穿胸而过，他不甘心地回头一望，“是你”
　　肖然将剑一拔，“你不配作我大哥。”
　　仇越倒了下去，双目圆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