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影芳华》颜铮

17、结局

　　此刻丁月华原本游离的眼神变得清亮些，她的手缓缓地抚过展昭的侧脸，“月华”展昭一声轻唤， “我……其实还是想不起来你是谁。”丁月华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来，“说来奇怪，现下我反而有些开心。”她顿了顿，“因为……因为你好好的，方才那一刻，我……我什么也没做想。”
　　“月华”展昭只觉得怀里的她正在一点点地逝去，仿佛下一刻就会消失不见，从此以后自己再也无法见到她了，他不由将丁月华抱紧了些，似乎只有这样做心里才能踏实点，然而这种踏实如此地飘忽，展昭第一次如此地没有底气，心随着丁月华那渐渐黯淡下去的目光沉了下去。
　　“如果还有机会，我想重新认识你。”丁月华的唇微微动着，在完全坠入黑暗地一霎那隐约地听到了他的回答：“你是我的妻，生生世世。”
　　泪，滴落，从心头化了开去。

　　尾声
　　又是一年暮春时节，一叶小舟顺水驰下，一女子立于头前撩了撩被江风吹乱的鬓发，此处水域甚是开阔，身在其中不由心情也舒畅了不由感叹道：“姚姐，你那镜湖之地虽好可太过于秀气，比不得这里的一番气势。” 身后有人“咯咯”一笑，“丁女侠果然不同，浑身的豪气啊。”说话的人皓齿蛾眉，正是姚离离。“也不知二哥如此心急火燎地催我回去到底是何事。”女子举目眺望，岸边的景致已隐隐可见了，姚离离目中含笑却是不语。
　　船还未靠岸，早有人等在岸头接应，“莫非家中出了什么大事？”女子心中疑惑。
　　“三小姐，二爷可等了急了。”另有丫鬟迎了上来。
　　“夏儿，你可知是何事？”女子不由问道。
　　丫鬟摇摇头道：“我只知庄里要来一个贵客，庄里上下正忙着张罗呢。”
　　“哦？”自家常有江湖豪客来往，已是平常，女子心下好奇什么样的贵客能得到如此的礼遇让两位哥哥这样兴师动众的呢？
　　几人才走到一半路程，远远地便看到青石台阶的中央站着一人脸上有焦急之色正在望来，却是松江府茉花村丁家庄的二爷丁兆蕙。 “小妹”他雀跃一声一路小跑着过来，“你可算到了。”
　　“二哥，听说庄里有贵客要来？”女子道。
　　丁兆蕙一抹笑道：“贵客，天大的贵客啊，小妹你见了自然就知道了。”

　　白衣飘飘，树枝蔌蔌，女子足尖一点轻轻巧巧地收剑落下，指腹轻拈剑身若有所思。她——丁家庄的三小姐丁月华，其实到现在她对这个名字还是有点陌生。半年前，当自己疲惫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欣喜若狂的姚离离，只见她欣喜之余转身对这一个方向不住地念叨着：“我没有辜负你的期望啊，太好了太好了。”接下来而至的便是丁兆兰和丁兆蕙了，丁月华记得当时自己朦朦胧胧，几乎空白，似乎是做了一场很久很久的梦，到底是怎样的梦却是记不清了，“丁月华”这个是他们告诉的名字，如今很多东西已经熟悉了起来可不知道为什么心头总会涌起一种淡淡地哀伤，说不清道不明，数次丁月华对着手中的湛卢发怔，有时莫名地竟然流下泪来，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自己遗落了，可那又是什么？她曾问过几次周边的人，他们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一次姚离离被逼问得急了便道：“那是失忆的错觉，一切都会好的。”错觉？不对，如果是虚无的东西自己的心为何会如此惦念？这是一种深深的感觉系着自己心头而那一端又是往何方的？
　　“小姐，他来了。”丫鬟欢叫着过来。
　　“他？谁？”丁月华的心念一动，不由望向丫鬟所指的方向，似乎那里有什么正等待着自己。
　　“二爷请来的贵客，叫什么展昭。”丫鬟道。
　　听到展昭两字丁月华的心不由猛跳了下，“小姐，听说他是什么南侠，现在是四品的护卫。”丫鬟继续道：“原想着那么大的来头可是我方才偷瞅了一样竟是个年青的后生，长得俊着呢。小姐，两位爷让我请你过去呢，还说记得带上您的湛卢宝剑。”
　　丁月华答应着提着湛卢来到了前厅，见两位哥哥正在和一人闲话着，那人蓝衣系剑，丰神如玉，当下丁月华愣了半晌，只觉得此人甚是熟悉。
　　“丁小姐”那人温文地行了一礼，双眸相对，他的眼睛好是明亮，丁月华发现在他的脸上还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激动。 “妹妹，这是南侠展昭展少侠，来见过吧。”丁兆蕙介绍着。
　　丁月华上前大大方方地行了个礼，“展少侠”
　　不知为何，几人都不由顿了一顿，似乎哪里有些奇怪。
　　丁兆蕙呵呵一笑接过丁月华手中的湛卢道：“展兄弟，就是这把宝剑，你看如何？”
　　“自当是好的。”展昭道，他的余光向丁月华扫来，对赏剑一事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丁月华有些不悦，“纵然是好剑可惜遇上不识之人也是一把废剑了。”她一瞥展昭的佩剑道，“宝剑配英雄，方才听人说展少侠所配的是巨阙，我倒想见识见识。”
　　丁兆蕙嘿嘿一笑道：“这宝剑嘛舞弄起来才看得出不同，难得两件兵家神器相聚不如两位就走上几招，让大家好好睹睹这宝剑的风采。”老大丁兆兰也在旁和着。
　　展昭没有接话，而是挑眉望向丁月华，这在丁月华看来无疑于是在挑战，“求之不得”丁月华答道。
　　闻得两人要比剑少顷院子里便围满了人，丁月华自顾抱剑在东边站定，展昭提了宝剑只得落在了西首，两人相视一时间却皆是不动。
　　丁月华现下仔细看向展昭，蓝衣飒然，与之相对那种莫名的感觉在丁月华的心里愈发的强烈起来，她无比的诧异，你，究竟是谁。
　　我，是我，月华，对着面前的人儿展昭心中辗转万千，压抑住心情他不由深深地凝望。
　　一旁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人小声道：“哥，都大半天了，这两人咋还一直站着啊。”
　　“你懂什么，高手过招就看谁沉得住气先露了破绽。”
　　“这不还没动手啊。”
　　“所以说这叫高手啊”
　　旁边的丁兆蕙在旁轻咳了声，展昭先收了思绪撩袍挽袖道：“丁姑娘，请了。”
　　丁月华一声轻喝，剑势突发，展昭一抖长剑迎了上去，人影交错。
　　这位姑娘，你是否还记得那晚月色大好，林中巨阙和湛卢的剑吟？
　　这位公子，人儿依旧，此刻你又是何等的心境？
　　巨阙带着湛卢的剑锋游走，擦肩而过的刹那，心中悸动。
　　“丁姑娘，要想在江湖上生存下去有个很重要也是最基本的一点那就是吃饭。”丁月华的脑海中闪过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庞。
　　“我见不得女人哭，尤其是我喜欢的女人。”一张柔情的脸又拂过。
　　“我，认识你？”丁月华撩剑一荡道。
　　巨阙的剑身一抖，展昭的眼中分明是喜悦，“我来寻找那失散的娘子。”
　　凤冠霞帔那是自己和他的初见，湛卢凌空斩落对着一身吉服的他，那是湛卢和巨阙的第一次相逢。
　　丁月华的长剑被对方的剑尖一挂，劲道转移犹如扑空之势，身体不由前倾，“小心”展昭轻叫了声，作势来扶，丁月华本能地回身将剑一带，展昭忙将头一撇，剑锋擦过头际，落下几丝发来。
　　“好，小姐赢了。”人群里有人鼓掌道。
　　展昭收剑回鞘拱手道：“丁姑娘剑术高超，展某领教了。”
　　丁兆蕙笑嘻嘻地走近前来道：“展兄谦虚了。”说着拨开了展昭的左手，丁月华“咦”了声，自己右边的耳环不知是么时候道了展昭的手里。
　　丁月华头一低道：“多谢留情，分明是我输了。”
　　展昭微微一笑。

　　夜，一切归于了沉静，月上了柳梢，人踏着月色。
　　“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丁月华问道。
　　“我说过我来寻那失散的娘子。”展昭抬头望了眼皎月，“月之华然，宛如你。”
　　丁月华面上一红，手已被展昭轻轻握了住，“月华，我来晚了些。”
　　两厢凝望，依旧的容颜。
　　“我，我们见过。”丁月华肯定地道。
　　巨阙和湛卢两手相交，丁月华接过了巨阙，抖手将剑脱鞘，“以后若你不在我便当他是你。”芳姿一起，阙影相随，湛卢相应，情意绵绵，好个阙影芳华。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