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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一舞飞仙 ...

  •   碧瑶抬手,琴声缓缓而出。我随着琴音轻轻提起脚跟足尖点地,单手擎着琵琶先一亮相。把琵琶架在脖子上,另一只手甩着水袖,宛若游龙潜泳,上下翻飞。箜篌节奏越来越快,我也收了水袖露出手,弹着琵琶和着箜篌节奏舞着。腰肢曼展,足尖轻扫裙摆,押裙的铃铛发出脆响与我们的琴声应和,裙上的褶子开了又合,闪过金银丝线的微光。箜篌节奏减缓,我将琵琶高举过头顶,两琴的应和声不停。我脚下开始动起来,缓缓转着圈子,琵琶的高度也放低,却是背到身后反弹。碧瑶指尖的节奏变快,我脚下的圈子也越转越快,琵琶应和却也不断。裙摆翩起,开成一朵盛世牡丹,完全打开的褶子间的金丝银线开声漫射盛夏的阳光,银铃随着我脚下的一顿一顿发出有节奏的声响。明水蓝的披帛和水袖都绕着我成环,似是我整个人都笼在蓝色和白色的环中。碧瑶的箜篌弹一句停下,余音中我的琵琶响起,再又是箜篌声。两种乐声交替响起,以余音相衬,伴以银铃声声。周转千周万匝,押裙再没有作用,裙摆飘至脚踝处。追后几周转过,我面向他屈膝而跪,琵琶在背后背着,两琴的声音都戛然而止。裙摆散开铺在地上,披帛和水袖都一前一后搭上裙摆。我整个人就这样静止不动了半晌,他的掌声才响起:“潭儿的舞,果然惊艳!”
      他过来扶起我,我的喘息声还未平复,脚下还有些软软的站不稳。
      “许久不跳,只这一支舞便累得如此。”他搀着我到树荫下坐了,荞琐凑过来:“惠娘娘刚刚那支舞叫什么?”
      “惠娘娘自己编的舞,没有名字。”我把水袖解下来丢到一边,向荞琐笑道,“用来练好几种舞步的,被师傅称赞便当做一支正式的舞跳了。”
      “‘万过其谁辨始终,四座安能分背面’香山居士这赞胡旋舞的句子,用在惠妃身上倒是正好。”他凑过来给我扇扇子,“这半天跳下来,竟没出一点汗。”
      “惠娘娘要教荞琐哪种?荞琐想学胡旋舞。”荞琐拉着我的披帛左右甩着撒娇。
      “好好好,不过基本功要过关啊。不然转着转着就晕了,会摔的。”
      “惠妃的舞还没有名字?”他把我的披帛从荞琐手里扯出来,“传统的舞中又加上胡旋舞和反弹琵琶,将胡旋舞伴奏的弦鼓换做箜篌,再伴以琵琶清音,也就你想得出来。不如就叫‘飞仙’,如何?”
      “何以为飞仙?”我不解,荞琐恰好发问,倒省了我张口。
      “荞琐不觉得,刚刚你惠娘娘的舞,像极了飞天的仙女?这种舞,只有被谪下九天仙女才能舞成吧?”他挂着微笑,递给我一杯茶。我喝了一口,是果子露,冰过又捂热了的。
      “皇上谬赞了。只不过是闺阁中寻乐的舞蹈,怎担当得起这样的名字?”我脸有些发烫。果然许久不动体力不好了。
      “我说你担当得起便担当得起。”他继续为我打着扇子,“由你教荞琐,可比找师傅省得许多事呢。”
      “你们父女俩都爱那我当苦劳力。不干了不干了,我不干了!”我作势不高兴要起身回房,却听见冯钿墨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惠姐姐真是好兴致。哟,表哥跟荞琐也在。干什么了这么热闹?”
      “冯贵嫔刚刚小月,不在薇水居好生歇着,来芙水居做什么?”
      “姐姐这是要赶妹妹走啊?”冯钿墨脸上立刻挂上了委屈,“老在屋里别闷着也不是个事儿啊,再说了,妹妹都休养半月有余了,太医说了,多走走没坏处的。”
      “惠妃在教荞琐跳舞。”他张口,“冯贵嫔要不也学学?”
      “是啊,妹妹来的不巧,姐姐刚刚舞毕,不能再向妹妹展示一番——生过孩子的身子毕竟不能跟从前比。”我去拉了她的手,“姐姐不才,不过,若是妹妹想学,教那么一两支舞还是绰绰有余的。”
      “妹妹手脚都笨,脑子也不如姐姐灵光,还是不劳烦姐姐费心了。”她不动声色地从我手中抽出手,又拿帕子拭了拭,“妹妹听说姐姐病了,前些日子不能来探看,还请姐姐恕罪。”她向我一福身,我赶忙过去扶她:“姐姐没有去看妹妹才是姐姐的不是。妹妹可从丧子之痛中走出来?”
      “咳咳!”他在一边安静许久却突然咳嗽,想是不愿让我勾起冯钿墨的伤心事。
      “唉。”冯钿墨又开始叹气,眼泪也“刷”地下来,“我那苦命的女儿,竟就这样离我去了。”
      “碧瑶,带荞琐公主回去歇息。外面暑热,给她拿个冰碗吃吃。不许多拿。”我支碧瑶带荞琐离开。
      “妹妹不要太过伤心,你还年轻,孩子还是会有的。”拉她到树荫下,我挨着炳炆坐下,他顺势给我扇起了风,她在我旁边的石凳上坐了,继续拭泪,我接着刚刚的话茬儿,“姐姐倒是有一事想不明白。”
      “姐姐请问。”她抬起两只通红的眼睛看着我。
      “不光是姐姐和后宫一众姐妹想不明白,就连皇上也是不明白的。”我又喝了口果子露,看向炳炆,他冲我点点头,我才发话,“妹妹怎么好好的,支走了身边所有人,自己却不声不响掉进那荷花池子里去了?”
      冯钿墨迟疑一阵,眼神间有不易察觉的闪烁流露,不过很快便回复了刚刚悲戚的神色:“妹妹也不知道。大概是魇住了吧,迷迷糊糊在那池子里泡了许久,喝了那好些水。再说了,姐姐跟表哥回了五宁馆不是也见了鬼?想必是那妖物害了妹妹不够,还要去祸害姐姐。”
      “真的?”他一挑眉,“你俩招惹了什么邪祟,这样折腾你们?”
      “皇上还是别说了。”我身上一哆嗦,“怪吓人的。现在潭儿还时不时做恶梦呢,每晚睡觉都要碧瑶陪着。那孩子的哭声,这半个多月就没有断过,真真吓死人了。”
      “依你,不说就不说。”他揽住我的肩,我看到妒意在冯钿墨脸上扭曲着,“一早就跳了‘飞仙’,这日头也高了,回屋歇着吧。冯贵嫔也一起来吧?正好朕要与惠妃作画。”
      “表哥和姐姐作画啊。”他的嘴角挤出一抹勉强的笑意,“表妹丹青不通,还是不去丢人了。也会扫了表哥和姐姐的兴致。还是趁着日头没有毒起来,回去歇着。”
      “妹妹不如用了午膳再走?”我留她。
      “不了,妹妹想起来今儿的药还没喝呢。便不叨扰姐姐了。”她叫上滟琳便转身欲离去。
      “瞧瞧,为了来看本宫竟害得妹妹没有喝药,姐姐真是过意不去。阜公公,我头些日子喝药时安婕妤送来过口的蜜饯还剩下些,取了给冯贵嫔带去。”我又转向冯钿墨,“是姐姐剩下的,妹妹也别嫌弃,那蜜饯味道极好,能遮了满嘴的苦药味儿,喝了药过口是再好不过的了。”阜宁荣手脚麻利包了来,我递到她手中。她不情不愿地接了,才跟滟琳行礼告退。
      冯钿墨走后,我跟他进屋子里纳凉。我还是很累,自己趴在竹床上直腰,他跟到床边看着我笑。
      “笑什么?许久不活动,跳支舞都累得这般模样,丢人。”我拿白眼丢他。
      “在我面前有什么丢人?”他朗声大笑,脱了鞋上床,凑到我身边,“潭儿刚刚说,‘许久不活动’?”说着,手脚便开始不老实。
      我拍掉他在我身上游走的手:“我要休息。”
      “我都半个多月没碰你了。”他似乎受了极大的委屈。
      “此次随驾的都是你的宠妃,宠幸谁不都是你的自由。”我翻了个身,又送他一对白眼。
      “她们又不是你。”他凑过来,有些恬不知耻的意味,满脸都是坏笑。
      “我要歇着!”我推开他,“你刚刚不是说要画画?去画去画。”
      “不去。”他的吻贴上我的唇,“作画哪有潭儿勾人?”
      “荞琐还在呢。小心被她看见。”他把我压在身/下,我开始找理由推诿。
      “梅德林!”他压在我身上大喊,震得我耳朵疼,“传朕旨意,今日无召不得进垂荷院卧室!”
      “你这是此地无银!”我又羞又恼,“回去梅德林又会说你。”
      “在行宫没有那些规矩的。”他的身体热的发烫,炽热的吻落在我身上,勾起我内心的渴望。
      “这是白天……”我再不反抗,由着他去。竹床发出有节奏的“嘎吱”声,卧室满溢着暧昧与情/欲。
      “潭儿什么时候补给我一个儿子?”午后的阳光从窗口洒进来,我躺在他怀里。他的手抚摸着我的肩,问道。
      “这事都看天意。”我心不在焉地回他。肚子丢脸地叫起来,他低头看我,我红着脸道:“我,我饿了。”
      “那我们去吃些东西。”他起来穿好衣服,又过来帮我穿衣服。我低头看前胸和双肩密布的红痕,跑去衣橱找了身严实的衣服穿上。
      “潭儿害羞是真可爱。”他过来帮我把领子整理好遮住那些丹蔻痕迹,“有几处遮不住,可怎么办?”
      “啊?”我大惊,跑到镜前照,果然有几处从领口露出来,引人遐想,“这可如何是好?”
      “那就别梳头了吧。”他过来拆了我的发髻,“你不费心去遮也没人敢说闲话。”
      “你啊,就是这样,忍到晚上不行么?”我跟在他身后向厨房去,他拦住了要跟上来的梅德林,道:“明日还想看你跳舞。忍到晚上,明日便没有舞可看了。”
      “嘁。”我撅着嘴,任他拉着我的手向厨房去。这样倒是有些像平常人家的夫妻了,我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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