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斗之覆情难收》流单

23、田氏小产

　　“皇上，皇上——”梅德林在外面吵吵嚷嚷，惊了我的觉。我睁开眼，见他正在整理衣衫。他见我醒了，便问道：“把你吵醒了？”
　　“出了什么事？”我坐起来揉揉眼睛，“听梅公公好像是很急的样子。”
　　“好像是冯贵嫔失足掉进了荷花池子，太医正在那儿看呢。据说她瘦了很大的惊，动了胎气孩子有危险。”
　　“什么？！”虽然我不喜欢冯钿墨，可是失去孩子这种事，我不希望在别人身上看到——太痛苦了。我急忙起身，对着铜镜理了理发鬓，便同他一起到薇水居去。
　　薇水居与芙水居相似，只是格局没有芙水居新巧，是普通样式的宫殿盖在荷花池当中，只留一条路通过去，跟水亭子似的。还没进屋子，就见几个随驾的太医进进出出，满脸惊慌之色。
　　“如何了？”屋内传来的呻吟之声在我听来凄惨无比。抬头看他，他也是一脸的惊疑之色。
　　“人好好的，怎的就掉到荷花池里头了？”他声音里有压制不住的怒气传出，“你们这些下人是怎么伺候的？！连个人都照管不住！”
　　“你先不要质问下人。”我过去拉了拉他的衣袖，“还是问问太医人怎么样了是正事，下人有的是时间讯问处置。”
　　他点点头。我叫住正在向外去的姚崇：“姚太医，冯贵嫔如何？”
　　姚崇停下脚步，行了礼道：“会惠妃娘娘话，冯贵嫔她，不太好。”
　　“不太好是什么意思！”他刚刚有些平静，似乎又被刺激到，一脚踹到放了盆吊兰的花架子上，花架子晃了几晃，花盆掉了下来跌得粉碎，吓得姚崇一哆嗦。
　　“皇上息怒，到底听姚太医把话说完。”我拉住他，示意姚崇说下去。
　　“冯贵嫔失足掉进荷花池，若是救上来的早本无大碍，可不知为何延误了救助，母体窒息，供养不够，孩子便胎死腹中。现在另外几位太医正在替冯贵嫔引产，死胎在母腹中留得久了，对母体无益。”姚崇战战兢兢说完，中间还不是抬眼偷看她的脸色。
　　“好了，你下去吧。”趁着他还没有发作，我连忙打发姚崇下去。
　　“怎么会救助不及？！”他又要拿花架子发作，我连忙拦住：“又拿这些死物撒气。叫了伺候冯贵嫔的丫鬟内监来，讯问便知。”
　　我寻了间僻静屋子，叫来冯钿墨的贴身丫鬟潋溪和滟琳。他在我旁边坐了，眉头紧锁。那两个在我们跪了，我问道：“冯贵嫔好好地，怎就掉进了荷花池子里头？”
　　潋溪和滟琳对视半晌，谁都不言语，都把头埋得低低的。
　　“滟琳！”我也皱了眉头，厉声叫那丫鬟的名字。
　　“是。”她身子一震，“贵嫔娘娘嫌热，非要到湖中泛舟，奴婢们拦不住，只得叫守船的内监划了船过来。娘娘又嫌船上没个遮的挡的太阳烤的慌，奴婢便带了两个小丫鬟去去伞和帐子，余下的便不知了。”
　　“潋溪，你呢？你不是守在冯贵嫔身边么？”我又发问。
　　“回惠妃娘娘，奴婢本是守着贵嫔娘娘的，可是贵嫔娘娘等了会子又说口干，太阳照得心里也烧得难受，就叫奴婢去看冰釜里可还剩下些什么冷的东西，奴婢便去了。”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然后……”
　　“然后什么？说！”他再忍不住，发了话。
　　“然后等奴婢拿了冰碗回去，就不见贵嫔娘娘影子了。”她的声音都带了哭腔，微微有些颤，“奴婢只当贵嫔娘娘嫌热回了屋里了，回去找了一圈却找不见，这才慌了神。”
　　“你们都是怎么伺候人的。”我叹气扶额，“活生生一个人就丢在那里。”
　　“避暑本就没有很多人跟来……”滟琳道，还没有说完便被他打断：
　　“住口！”
　　“皇上且消气。”我瞪了滟琳一眼，“还不快伺候你们嫔贵人去！”
　　“奴婢告退。”她俩如获大赦起身出去。
　　“还没问完怎么就放他们走？”他面露不愉之色，“谁知道她们安的什么心，若是又去害冯贵嫔可如何是好？”
　　“你放心，那么多太医守着，就是借她们多几个胆子她们也不敢下手。”我给他斟了碗茶，“冯贵嫔骄纵，这人都是她自己支走的，她们都不在跟前，她怎么掉下去的，还是等她醒了再说吧。”
　　“真是造孽，好好的孩子就没了。”他叹了口气，看向我，“算上礼启礼寒，他是第三个了。”
　　“于贵嫔不是快生了？遣个人回去问问吧。”
　　“皇上，姚太医求见。”梅德林在门外回报。
　　“叫他进来吧。”我应了。他依旧神色哀恸。
　　“皇上，惠妃娘娘，死胎出来了，是个公主，成了形了的。”姚崇似乎还是没从刚才他的火气中缓过精神，说话愈发小心翼翼。见他没有示意，便满脸疑惑地看向我。我看了一眼炳炆，叹口气示意姚崇下去。
　　“潭儿，我又少了个女儿。”他第一次在我面前显露出脆弱。
　　“冯贵嫔年轻，以后会有的。”我把他的头拥在怀里，希望分担一些他的伤痛。我俩都不说话，空气中弥漫着悲哀和不甘。又过了半晌，梅德林又过来回话：“皇上，娘娘，于贵嫔生了，是个皇子。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何喜之有？”他没有反应过来，依旧埋头在我怀里。我打发梅德林下去，蹲下身子托着他的腮直视他双眼：“于贵嫔生了，你又添了个皇子。”
　　“是啊，又添了个皇子。”他一皱眉，“你刚刚说什么？”
　　“你又添了个皇子，礼宣做哥哥了。”我又重复一遍。
　　“真的？！”他抓着我的肩晃得我头晕，“你说的可是真的？”
　　“刚刚梅公公来报，你恍惚得什么似的根本没听见。”我拍掉他的手，“是于贵嫔生了，是个皇子。”
　　“梅德林！”他站起来向门口大喊，“传旨回去，进封于贵嫔为妃。孩子叫什么好呢？”
　　“现下是夏天，小皇子出声正值暑热，不如叫礼夏。”我凑到他跟前，“孩子怕暑热，等于妃坐完了月子，把他们母子也接来吧。”
　　“潭儿想得周全。”他握着我的手，“梅德林，就按惠妃说的办。快去！”
　　“是，奴才遵旨。”梅德林在门外应了，脚步声渐远。
　　“老天真是与我玩笑。”他坐回座位，“刚失去个女儿却又给我个儿子。他是薄待我还是恩赏我？”
　　“老天的心思，你贵为天子都无法揣度，我们这些凡人又何能论之？”这时有个小内监过来回报，说太医嘱咐叫冯钿墨静养不便见客，他便携了我回五宁馆。
　　出了薇水居已经到了晚膳时刻，天边有些微微的霞光。郊外的傍晚，就算是在夏天还是有些冷的。一阵风吹过，我缩了脖子，冻得牙齿“咯咯”打颤。我搓了搓手，把手放到裸露的脖颈上，企图增加点温度。
　　“这就觉得冷？”他看着我，似乎很好笑。
　　“潭儿惧寒，你岂非不知？”我白了他一眼，“看我冻成如此模样还能笑出来，果然薄情啊。潭儿伤心了。”
　　我做出拭泪的动作，他也是哭笑不得：“潭儿如此就伤心了？真是脆弱。”他解了外面的罩衫叫我穿上，“这样可还暖和些？”
　　带着他体温的罩衫穿在我身上显然有些大，他忍着笑过来帮我把袖子向上卷了几卷露出我的双手。
　　“那去了的公主还没有赐名。”我拉住他的手，“想那可怜的孩子我就想起来礼寒。礼寒比他还好些，好歹他的父皇还抱过他。”
　　他敛了嬉笑的神色，脱开我的手黯然转身。
　　“赐个名字，烧了叫冯贵嫔待会易默轩埋了吧。”我跟上他。
　　“好。”
　　“我知道我不该提，可是冯贵嫔一向张扬，这次出来就数她带的人多，这么些个人都伺候不过来她，也许孩子没了，也是业报呢。”
　　“这冯钿墨，平日里惯着她，都惯坏了。”他叹了口气，“过几日等她缓过来，潭儿去问清楚吧。”
　　“是。”
　　又一阵风起来，我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
　　“受了寒可不得了，我们快些回去吧。”他开口催促我，“这真染了寒疾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他把我拥进怀里加快了脚步。
　　到了五宁馆天已是完全黑了下来。他把我扔在藤床上，叫梅德林去煎姜汤，自己从樟木箱子里翻了两三床凉被出来给我裹上。
　　“大热天的——阿嚏！”我很不给面子地又打了个喷嚏。
　　“这不又要生病，叫你裹上你就裹上。”他似乎很不耐烦，“梅德林！”
　　“他不是被你打发去煎姜汤了？”我抽了抽鼻子。似乎真的染上风寒了，现在真是娇气了。
　　“皇上，姜汤好了。”梅德林擎着个漆木托盘，里面一只漆碗，通红的颜色，显得十分喜庆。
　　“喝了。”他把碗送到我面前，浓郁的姜的辛辣气冲得我眼泪都出来了。
　　“不想喝。上次中了毒就再不敢喝姜茶了。”
　　“梅德林煎的，你怕什么。”他开始用命令的语气，拿汤勺舀了一勺，递到我嘴边，“喝。”
　　“喝就喝。”我从他手里接了碗，屏了口气一气灌下去。
　　“慢点。”他看着我灌下去，从我手里拿走空碗，丢到梅德林手里的空盘中。
　　“你去吧，去趟薇水居，告诉滟琳，等冯贵嫔醒了，告诉她孩子直接烧了，骨灰带回去埋在她易默轩，留个念想。”
　　“是。”梅德林端着托盘下去了。
　　“不赐名么？”我又裹紧了被子，“不是赐名后再烧去么？”
　　“孩子没生下来，赐了名便是拴住了她，她不好投胎。”他又叹口气，“让她好生去吧。”
　　“是啊。”我心口也有些微微的赌，“可怜的孩子。”
　　“今日便在五宁馆睡吧，大黑下的折腾，病会重的。一会儿晚膳给你送进来，你随便吃点就好。”他整理一下衣服，“等下我回来看你，自己先睡会儿吧。”
　　“好。”我抱着好几床被子躺下，像个球，“一会儿叫个人去芙水居禀一声，免得我不回去他们都不睡了。回来告诉我礼宣和念菡怎么样，一天不见挂念得很。还有还有，那支芭蕉叶子给抬回去，叫荞琐看个新鲜。”
　　“你就安生睡你的觉，想这么多。”他回来俯下身看着我，把额头蹭在我额头上，“似乎没有发热，倒还不严重。”
　　“就是吹了会子风，那里就死了人了？”我回他，“快去用膳吧，我还等着你把饭菜带回来。”
　　“要带也是下人带。”他直起身，“睡吧。”

作者有话说

　　一定一定要留意见~~~~不要霸王啊~~~~~新人的小心肝需要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