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斗之覆情难收》流单

16、翠缕陪嫁，钿墨有喜

　　“去，把卢奉先叫过来。”眼看赛事奖将结，他对梅德林道。
　　“是。”梅德林叫了个小太监，往奉先那里去。他正张弓准备射一只活靶子。活靶子，顾名思义，就是会动的靶子。一般都是由内监背了靶子在校场里跑，由受训者射。那小太监跑到他身边说了几句，他便掉了马头向我们这里来。还剩几步的时候勒了马，跃下来跪拜：“草民卢奉先参见皇上，贵嫔娘娘。”
　　“免礼。梅德林，赐座。”
　　奉先谢了恩坐了。炳炆见他坐定，道：“今日也当是朕见一见小舅子。”他看我一眼，继续道：“朕想把你召进宫，亲自教授骑射带兵之法，你意下如何？”
　　奉先不解地看向我，我笑着向他点头。他见我如此，立即起身行礼：“草民谢皇上赏识。”
　　“既应诏入宫，该封个什么官职呢——”他又看看我，“你做二皇子的伴读，每日与他一起念书并工骑射，朕会不时查验，不许偷懒。暂且住下，半月后随驾回宫。”
　　“臣，谢主隆恩。”奉先谢了恩便下去了。我靠在他怀里开始犯困。“当初别人有喜，也没见像你这样懒，成日只知道睡。”
　　“潭儿就是犯困，身上懒懒的不愿意动。”
　　“那也先认了几位王爷再回去。中秋家宴时你们还未入宫，现在也该见见。”
　　说着几位亲王也结束了射箭过来拜见。“在庆都的只有两位王爷，还有两位王爷在封国，不曾回来。”
　　我用心听着，一一记住。敦亲王周鹏煊是先帝三子，已逾不惑，步履间微呈老态；颐亲王周华烨与炳炆同为太后所出，比他小四岁，关系也最为亲近。行过礼，敦亲王身体不适便先行告退，颐亲王向我做了个揖，道：“在此见过嫂嫂，不知可有见面礼？”
　　我笑出声来，道：“见面礼竟没有备着，还请王爷包涵着些。堂堂一个王爷，还稀罕见面礼不成？”
　　“你理他做什么。”炳炆道，“快三十了也没个正形，王妃管不住你？”
　　“臣弟就是这种秉性，皇兄不知？皇兄陪着嫂嫂，臣弟羡慕得很，该回去陪臣弟的王妃了。”
　　“去吧去吧，看着你便心烦。”
　　“这颐亲王好生有趣。”颐亲王走后，我对炳炆说。
　　“有趣？你是不知他有多吵人。”他略略皱眉，我将手指按在他眉间，他握住我的手，“不是困了么？回帐房睡会子吧。”
　　“好。”他叫了人来随我回去。我抱着狐狸向帐房走，猛然想起一事，想知会他。可回头望去，他已跃上魍魉往林子里去了。横竖不是什么大事，晚上再问罢。
　　回了帐房却又不乏了，再想出去天又有些擦黑，就叫人上了笔墨，胡乱写字。实在无趣，学哥哥的样子写了奏章，问他刚刚想问的事情。翠缕来回，说大少爷二少爷来了，我便放下笔去见他们。
　　“臣参见喻贵嫔，喻贵嫔万安。”见我出来，哥哥和弟弟立刻伏身下拜。
　　“哥哥是要折煞妹妹么？”我上前一步请他们起来，“这儿又没有外人，坐吧。”
　　他们依言坐了，奉先不老实，左看看右看看，我便放他自己去瞧。哥哥仔细看了我会儿，道：“一段日子不见，倒是胖了。”
　　“可不是，在宫里什么活计都不用做，皇上还每日变着花样送吃的来。脸都圆起来了。”
　　“妹妹在宫中可好？”
　　“自然。”
　　“可还记得哥哥的嘱咐？”
　　“嘱咐？”我疑惑，有什么嘱咐么？帝王无情？
　　“自古无情帝王家，妹妹只怕是忘了。”
　　“妹妹没有忘，只是炳炆他待我极好——他是有情的。”我抚上小腹，“他心里有我便足够了。”
　　“你以为他独宠你月余是爱你？”
　　“如何不是？”我反问道，“哥哥如何知道不是？”
　　“好，真好！才月余！哥哥说的都是为你好，你可知道？”
　　“妹妹自然知道。只是哥哥，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既然如此，哥哥便问你，若有朝一日我与他君臣反目，你会帮谁？”
　　我大惊：“哥哥，此话怎可乱说？逆谋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他低头不语。
　　“哥哥？”他依旧低头用不语，“哥哥能来看妹妹，想也是他的授意。他还要把奉先接进宫里做二皇子的伴读——”
　　“我知道。”他看我一眼，“有喜，身上感觉如何？”
　　我顿了一顿：“除了每日嗜睡，无他。”
　　“这样最好。你嫂子有孕，害喜害得一塌糊涂，什么都吃不进去。”他有些担心地看着我，“太医院姚崇姚太医，有什么事尽可以问他。”
　　“好。爹爹如何？”
　　“家里一切都好，你不必挂心。侍奉好皇上才是你的正事。”
　　“再过几日奉先也要进宫，家里便都指望哥哥嫂子照应。”我有些悲戚，“做女儿的不能在爹爹身旁服侍，是女儿不孝。”
　　“家里我与你嫂嫂自会照顾好。见你过得好，我便也安心了。你早些歇着，我该回去了。”
　　我起身将他送到门口：“哥哥慢走。”
　　他回身在我耳边轻声道：“哥哥的话，一定要记着。”
　　我呆愣在门口，眼见哥哥带着奉先走远，心有余悸。在我的记忆里，哥哥一向和善，今日竟冲我发火，还大吐违逆之言。不再多想，见白狐醒了，我便叫翠缕取了碟牛乳来喂它，看它的小舌头一卷一卷。
　　“这小家伙当真可爱。”他不知何时进来的，“明日再给你猎一只来，凑个对儿，省得它自己孤单。”
　　“潭儿虽不懂射猎，但也知道这白狐可遇不可求。能捕到这一只已是运气，多捕到是奢望，别白折了运道。”我把狐狸和牛奶碟子一并放到地上，引他到胡桌旁，“看嫔妾给皇上的奏折写的如何？”
　　“你还会写折子？”他有点惊疑，打开来看，“格式是对的，就是这内容——取朱笔来，朕要给喻贵嫔御批。”
　　碧瑶去取了支笔并朱砂，我看他在折子末写了个遒劲的字。
　　“为了白狐的名字写奏折，也就你的小脑子想得出来。”他拍拍我的头，我缩了缩脖子，“雪吻，衬得出它的毛色，不错。”
　　我开心地从他手里取回“奏折”：“这准奏的折子潭儿可要留好了，免得哪天你赖账，硬要改了它的名字。”
　　“如此好名字，为何要改？潭儿的字好看，然秀气太过，没点力气。”
　　“那以后潭儿便照着炳炆的字练，写的字与你一样。”
　　“既这样，回去就把我以前写的字给你，每日临摹，我要像查礼元的功课一样查你的。”
　　“没做要用竹板打手心？”
　　“当然！”
　　我听了这话便抚上小腹：“孩子你听，你父皇要打母妃的竹板了！”

　　围猎一月期满，启程回宫。本来不足两月的身孕不该显身形，可我的肚子却像四个月的一样，坠得整个人都笨重起来。他心疼我如此，便下旨免了我每日的请安，叫我在垂荷院安心养胎。我带了雪吻回来，倒忙坏了荞琐，成日里也不缠我，总是在院子里跟它嬉闹，还叫上贝贝一起来。我每日练练字，倒也安闲自在。他得了空便会来瞧瞧我，晚上去别的宫嫔处留宿。几个月下来，同时来的宫嫔都进了位，唯独贝贝，他好像忘记了她的存在，贝贝也乐得安闲。
　　五个月的身孕倒有马上临盆的架势。这日，我在床上小睡，贝贝过来看我。进了屋也不闹，只安静坐着。我听见她进来，等了半晌却不说话，便道：“贝贝今日安静得很，怎么了？”
　　“喻姐姐醒了啊。我还怕吵到你呢。”她略略沉声，“我不想在宫里待着了，我想回家。”
　　我吃了一惊：“这话怎么说的？进了宫便是皇上的人，如何出得宫去？”
　　“可每日如此，我快闷死了。”她过来坐到我床边，“安姐姐进了婕妤，都没空陪我玩儿了。荞琐每日都要念书，就我，在自己屋子里憋着。”
　　“你可是抱怨皇上不宠幸你？”
　　“没有！”她立刻反驳，“只是这宫里，太憋闷了。”
　　我无语，只得到：“忍忍吧，等姐姐的孩子出世，你来陪他们玩儿，不就不闷了？”
　　“等姐姐的孩子出世还要好久。”她撅嘴，“还是要闷死。”
　　我摸摸他的脸：“好了好了，去院子里看看雪吻吧。”
　　她听了，依旧闷闷地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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