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斗之覆情难收》流单

15、接受事实，封妃在即

　　“惠娘娘，荞琐来看你。”荞琐的省心响起。听到声音，我胡乱抹了几把泪，抱着雪吻钻出来。
　　“是荞琐啊，怎么不去玩儿，倒来这里拘着自己？”我声音有些哑，一张口倒吓了自己一跳。
　　“父皇叫荞琐去母后那里住几日，怕搅了喻娘娘休息。可是荞琐想娘娘，便偷跑回来看看。”
　　我理了理她的头发：“好孩子。荞琐的心意，惠娘娘心领了。”
　　“惠娘娘、喻娘娘，荞琐觉得，还是喻娘娘好听，可父皇偏偏告诉我们要改口。”她撅着小嘴，似乎有些不高兴。
　　“就听你父皇的。”我有气无力地回她。
　　“荞琐想去看弟弟妹妹，惠娘娘可准？”似乎见我没什么精神，她征求我的意见去看弟弟妹妹。
　　“去吧。”我唤了翠缕来，让她领着荞琐去奶娘那里。我在被子里又窝了许久，忽然想起他的话，也不叫人，趿了鞋子向外跑去。
　　榕树下面有一块土，上面只盖了薄薄的一层雪。我跪在那片土旁，弯下身，把脸贴在那一片薄雪上：“孩子，母妃来看你了。”脸上有股暖意划过，滴在地上融了积雪。口中呼出的热气不断扑到脸上，我只对着那片土地低语：“孩子，母妃刚刚给你取了名字，你叫周礼寒，礼节的礼，寒冷的寒。你循‘礼’字辈，又是正月生人，天冷啊，便名寒了。你喜欢么？”
　　脸有些失了知觉，我不以为意：“孩子，你怎么就丢下母妃了呢？你还没有见过母妃的样子呢。母妃多想抱抱你啊。”
　　“娘娘，这里冷，月子里不能受冻，快随奴婢回去吧。”翠缕带了荞琐回来不见我，就赶忙出来找。
　　我置若罔闻，依旧伏在那里对那块土自言自语。翠缕怕了，忙叫：“小杉子小颜子，快扶娘娘进屋！宣太医来！”

　　姚太医急匆匆赶来：“娘娘如何了？下午请脉时不时没事么？”
　　“您快去看看吧，刚一个没留神，娘娘自己跑到院子里冻了半晌。回来时身上跟冰似的。”碧瑶一边说一边把姚太医往屋里请。
　　“娘娘，请让臣把脉。”翠缕见我没有动作，过来撩了我的衣袖，取了块巾子盖在我腕上。姚太医过来请了脉，道：“拿红糖煮了老姜滗水拿来。这月子里的寒气可大意不得！有锡夫人灌上滚水拿来给娘娘捂着，火盆子远远的拢起来，这屋里有些冷。快着些！”
　　我看着一屋子的宫人忙来忙去，碧瑶拎着两只锡夫人隔着垫子塞到我身下，又拿了手炉放到我腿上。我任她摆弄。翠缕端了一碗姜糖水来，道：“娘娘，快喝吧。”
　　我看都不看她，只自己靠着床栏坐着。
　　“娘娘，喝点姜糖水驱驱寒气吧。”翠缕端着一只碗不停地劝我。
　　“翠缕，院子里好冷啊，把礼寒叫进来吧。别在外面冻坏了。”我置若罔闻，只自顾跟她说话。
　　“娘娘，您看翠缕手里端着碗出去不方便。您把它喝了，奴婢腾出来手就去把小皇子带进来。”她又把碗递到我面前。
　　我闻言接过碗一口气喝光。那水煎得浓浓的，姜的味道呛得我眼泪都出来了。还有些余滚，就这么一路烫下去，喉头到胃里都火烧似的痛。
　　“娘娘，慢点喝。”翠缕见我如此即刻过来拦。
　　“我喝完了。”我把空碗递到她手里，“叫礼寒进来。”
　　“把礼寒带来！”见她只去收拾碗，我顺手将手炉掷在地上，盖子被摔了开，炭和炭灰滚了一地。
　　“娘娘。”阜宁荣过来，“娘娘可别动这么大的气，您要见小皇子，奴才这就找奶娘抱来就是。”
　　“快去快去，本宫要看他。”
　　“是，奴才这就去。”阜宁荣转身出门，翠缕追上去：“阜公公，翠缕跟您一起。”
　　我坐在床上等着，阜宁荣未回来，炳炆倒是来了。
　　“上午劝得好好的，怎么一会儿不见就闹成如此？你们是怎么伺候主子的！”他在外间大吼，然后就是一片“皇上息怒”之声。似乎又有谁低声说了什么，他又道一声“起来吧”人便大步进来，外面谢恩与起身时衣服窸窣之声响做一片。
　　“潭儿又在胡闹些什么？”他进门便开始责骂我。
　　“你要为潭儿做主，他们藏了潭儿的孩子不叫潭儿见。”听他的责骂叫我委屈异常，我向他哭诉。
　　“阜宁荣不是已经去抱了？一会儿就能看见了。”他接过碧瑶又递来的手炉，执了我的手覆上，“一定要好好养月子。皇后病着，琯妃也有些力不从心——全指望你出了月子帮忙呢。你若病着，我前朝后宫之事岂不忙死？”
　　“好。潭儿会好好休养。”我口上答应他，可自己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皇上、娘娘，皇子和公主抱来了。”阜宁荣和翠缕个抱了一只襁褓，他接过阜宁荣手中的递给我，又接了翠缕手中的自己抱着。
　　“你看看，礼宣跟你长得多像，念菡像我。这儿子随母亲女儿随父亲，说的真对。”
　　我哄着礼宣，问：“阜宁荣，礼寒呢？”
　　“娘娘——”他语塞，满屋鸦雀无声。炳炆向他示意，他叫了小杉子小颜子出去。
　　“不就抱个孩子，叫这么多人做什么？”
　　“潭儿，我知道你明白，只是不甘心而已。”他说了一半，继续逗弄满怀里的念菡。我也不追问，看礼宣冲我笑，胖乎乎的小手往我脸上抓。我把手伸进他衣服里搔痒，他冲我“咯咯”地笑。
　　“炳炆，你说，礼寒若是还活着，是不是也这么可爱？”
　　“潭儿——”
　　“皇上、娘娘，四皇子带来了。”阜宁荣禀报，小杉子小颜子抬着个大叶紫檀木的骨灰匣子，很是吃力。
　　“抬过来。”我缓缓道。他俩迟疑一下，还是过来了。
　　“礼寒，让母妃看看你。”我腾出一只手，抚摸着雕在那上面的蟒图。弧角圆润，纹理细腻，着实下了一番工夫。
　　“炳炆。”我叫他，他立刻应我，“我只道你们哄我玩儿，可是礼寒真的死了。我看见这骨灰匣子也算安心了。你放心，我不会再胡闹了。我还有礼宣和念菡，他们更需要母妃。抬回去埋了吧。”
　　“潭儿。”
　　“我没事，”我闭上双眼，“你快去忙吧。我这一闹不知耽搁了你多少事。把孩子给我留下。”
　　“好，你好生休养。我先回去。”

　　一晃，大半个月过去了。
　　“你看这小皇子多可爱，就知道笑，都不哭不闹的。”安绮抱着礼宣，爱不释手，“姐姐把他给妹妹照顾几天吧。过些日子再还回来。”
　　“那怎么行？这孩子们是惠姐姐的命，你抱走皇子，岂不是取走姐姐半条命？”贝贝一面说一面把礼宣揽进怀里，“还是给贝贝多玩儿几天吧，再有十来天的贝贝受了封，就该准备走了。”
　　“你们两个抱够了就给奶娘，该给礼宣喂奶了。”念菡吃饱了，我偎在床上抱着她看他们。
　　“姐姐不许如此偏心，我还没有抱——”
　　“于姐姐不可以抱！”贝贝赶忙吧礼宣递给奶娘，“你肚子里还有东西呢，闪到了可如何是好？”
　　“惠姐姐你听听，礼宣跟念菡是宝贝，到了我肚子里这个就成了东西！这贝贝都叫你宠坏了！”于扶柳有孕，碍着陶波居东面的居所死了人晦气未消，炳炆便叫她搬到蕲年宫与安绮她们同住，也成了一宫的主位。
　　这几日来探望的人不少，除往日几个交好的几乎每日都来，别处只是来看一眼，大概是听说我醒了之后大闹垂荷院，寻思着我疯了罢。见我言谈正常，并无疯癫之举，不免扫兴，却也还撑着与我聊几句。那冯钿墨进门便问四皇子在哪儿，我笑着回她在榕树下躺着，她想见便只管去看。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胡乱聊了几句便走了。
　　“琯妃娘娘、田贵嫔到——”门口的下人通报。安绮她们刚刚站起身，田氏二姊妹便进了来。
　　“给惠妃娘娘请安。”她俩向我行礼，我自顾逗弄念菡，就让她俩曲着腿站着。念菡笑出声，我才道：“琯姐姐田姐姐百忙之中还抽了空儿来看妹妹，妹妹如何担待得起。”把孩子递给奶娘，看她俩依旧那样站着，又道：“来了就来了，不拘许多规矩。快起来坐吧，于姐姐安妹妹，你们也是，在我这里，这些礼数都是虚的，理它们做什么。”
　　她俩这才起身坐了，我又叫人奉茶。“姐姐尝尝，妹妹这里的君山银针可还入得了口？”
　　琯妃接了茶放到桌上，冲我笑笑：“惠妃娘娘一口一个姐姐叫着，岂不折煞妹妹了？”
　　“按位份来说，姐姐叫我姐姐是正理，可姐姐伴驾多年，在皇上身边的年岁比妹妹年龄都大，若由着姐姐叫本宫妹妹，才真真折煞了妹妹呢。”念菡有些犯困，我拍着她哄她睡觉，“碧瑶，那花样子拿来还给田姐姐。”
　　碧瑶去取了花样子递给田贵嫔，她叫冬影接了，我继续道：“这拿了花样子没多久就出宫了，有孕之后连院子都出不去。姐姐也知道，妹妹院子里伺候的人少，竟抽不出个跑腿儿的给姐姐送回去，就耽搁到了现在。”
　　“无碍无碍。”田玢赶忙回话，“不就是一张花样子，再描过就是了。”
　　“惠妃娘娘带着三个孩子，必是很辛苦吧？”琯妃品了口茶，“这茶比缓芸宫的好许多，妹妹圣宠浓厚，其实我们这些爱衰色驰的能比的？”
　　“皇上挂念旧情，不会亏待姐姐的。三个孩子，两个小的有奶娘带着，荞琐每日都去太学，这垂荷院清静如前呢。成日里陪妹妹的，不过秋围时皇上猎来的一只白狐，现在它也玩儿疯了，成日介不见影。哪像姐姐，虽没有孩子，但还有许多事情去忙。妹妹可在垂荷院整整拘了八个月，就盼着出了月好好转转。”
　　“正是，出了月便是册妃大典，可是要好生准备的。”琯妃搁了茶盏，“看妹妹气色不错，做姐姐的也放心了。这皇后娘娘病着，宫里有好多事儿要姐姐去管着，便不叨扰妹妹了。”
　　“琯姐姐、田姐姐慢走。”见琯妃叫了田贵嫔起身告退，我转向翠缕，“翠缕，送客。”
　　“姐姐真是牙尖嘴利的，看琯妃连句话都说不出。”于扶柳握着嘴笑，“那是住缓芸宫，她那张嘴，唉。”她摇摇头。
　　“对了，自打入宫第二天拜见皇后，就没见过朱常在。”
　　“姐姐不知道？”安绮接过话，“那朱答应十万个百万个不愿意进宫，听说是让她爹敲晕了直接抬上的宫车。见过皇后娘娘，回去就喝了砒霜死了。这深宫内院的，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砒霜。”
　　“这么大的事，怎的我不知道？”
　　“皇后娘娘说怕吓到我们，再说，这种事情流传出去并不好，便寻了个由头，把伺候朱答应的人都送到浣衣局去了。”于扶柳回我，“好像皇上也说什么朱老爷年事已高，不宜劳碌，配了个闲职，遣到平郭去了。”
　　“平郭？那可是富庶之地，那儿的闲职，油水可丰厚。”念菡睡着了，我把她交给奶娘带下去，“你们怎的知道的？”
　　“姐姐有孕一直在垂荷院，定是不知。头些日子浣衣局有个小丫鬟睡觉魇住了，絮絮叨叨说了一宿的胡话，转天宫里便都知道了。没几天，那小丫鬟就在朱答应的屋子里吊死了，你说奇不奇？那时不敢叫姐姐听见，想是怕吓着姐姐惊了胎罢。”
　　“当真？真是吓人。”我搓搓手，“真是冷了，碧瑶，把我的手炉拿来。”
　　“惠姐姐还真是胆小。”贝贝看着我笑。我白她一眼，她不以为意，把桌上一碟子蝴蝶酥揽在自己跟前只顾着吃。
　　“马上就是册封礼了，吃胖了当心冕服穿不进耽搁了正事。”我笑她，安绮过去端走了碟子。
　　“贝贝要吃，荞琐说那鸱夷没有蝴蝶酥可吃。”她立刻去追着安绮抢碟子。
　　“不怕，赶明叫膳房多做些给你带了去。”于扶柳道，“我们吵了这么久，该回去了。”
　　“也好。”我点头，“于姐姐回去多歇着，断不要走了心思。思虑太过对孩子不好。”
　　“嗯，那我们便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看妹妹。”
　　“姐姐慢走，安妹妹，看着些贝贝。”我叮嘱。于扶柳扶了自己丫鬟的手走了，安绮也拉着不情不愿的贝贝走了。刚清静会儿，又听门口下人报：“茕妃娘娘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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