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风第二部 逆风而行》明月晓轩

19、被捕

　　十一月五日，弗丽达.雷曼上校抵达费沙，在这之前，她终于完成了帝国军后勤补给物流体系再造的理论和模拟试验，这一次，将在新的大规模战争中进行实地调试。
　　六日下午，已经预订要出征的薇罗妮卡.D.安贝格利用出征前最后的休假和自己当年的家庭教师会面。坐在景观餐厅里的两个人都显得心事重重，精致的菜肴也因为享用者的心情而变了味。
　　薇罗妮卡放下果汁，目光投向窗外，淡淡道：“又要开战了。”
　　“你要多加保重。”
　　“谢谢你的关心，亲爱的弗丽达小姐。”又沉默了一会，这个女子大约下定了决心，看着她一字字道：“我曾经以为和平已经到来。”
　　“大多数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两个国家之间的纷争就一定要用战争来解决么？除了让一批批的士兵去送死，就没有其他的方法了么？”
　　“当然不是。”弗丽达也放下杯子，正视这个二十一岁的美丽女子，“亲爱的薇罗妮卡，和平可以有很多手段达到，要征服，只有用暴力。”
　　“…………”
　　“弗丽达小姐，记得前一段时间我跟你说过，《月晕》的写作遇到了瓶颈。”
　　“你又不愿意告诉我是哪里出了问题，想帮你都帮不上。”
　　“你还记得上一章中西格蒙德那个同样是军官的朋友么？”
　　弗丽达忍住笑点了点头，咽下几乎脱口而出的那个名字。
　　“有着冰冷声音却有温暖双手的青年？”
　　“后来，梅莉塔成了那个家里的常客，女孩喜欢管家太太的手艺，喜欢那里有着松木香气的空气，那间可以始终晒到太阳的客厅，还有，那个家里的家具总是固定在一个地方，女孩在那里，很少被家具绊倒。有几次，青年和西格蒙德不是同时出征，女孩吵着要住到那家去。一次，青年带着小女孩出去的时候遇到皇帝出巡封锁了道路，许多人站在路边看皇帝的气派，小女孩很想看，那时人很多，所以那个青年军官抱着梅莉塔，轻声描述眼前的情景，非常的详细，让她觉得好像自己看到了。
　　“皇帝坐在最豪华的车中，前后有无数车辆开道，还有跟随着的大臣，有几辆大约是敞篷车，小女孩可以听到周围的人赞叹贵妇人身上的钻石首饰亮得炫目。那大概是皇帝的生日，为了庆祝皇帝生辰，小女孩的叔叔被送上战场，用敌人和自己的生命装点生日宴会。小女孩前一天做了个噩梦，梦到乔叔叔和乔婶婶来接她，她哭着要西格蒙德，然而，他们对她说‘西格蒙德到很远的地方去了，要很久才会回来’……在梦里，我也不相信这种话，我哭着问他们‘西格蒙德是不是到我父亲、母亲那里去了，是不是永远永远都不会回来了’，我是哭着醒来的……一开始，我兴致勃勃地问皇帝出巡的样子，每一个细节都要他说得很清楚，车子的颜色、侍卫们的穿着……可是，渐渐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听不下去了，想到了战场上的西蒙，那个时候，我心里一直在想‘为什么皇帝一个高兴、一句话，西蒙就要离开我，还有父亲，还有西蒙曾经带到家里来的，那些对我很好的军官朋友，他们一个个都不见了，难道都是为了让皇帝高兴？皇帝为什么觉得西蒙上战场是让人高兴的事情呢？’……”
　　她原本在叙述自己小说中的情节，最终人物错位了，作为小说家的冷静消失，脑海中只有当年挤在人群中，听着“皇帝万岁”的呼喊，却无比迷茫、痛苦的童年记忆。
　　“薇罗妮卡！”
　　她温柔的声音唤醒了沉睡在记忆中的少女，薇罗妮卡再次把目光投向窗外，借此回复心情。
　　“你的司令官怎么样？是个可靠的长官么？”
　　少女有了一缕轻浅的笑容：“毕典菲尔特提督么？我不会为有这样一个上司感到遗憾的，虽然不是百战百胜的司令官，不过，我觉得是个可靠的长官。做他的属下，只需要好好完成自己的职责，其他的，不用多想。”
　　“凯撒属下的这些提督都是高贵的人物。”
　　“我也是这么想的，安贝格家的军官中，我毕竟是最幸运的一个。”
　　“你当然是最幸运的一个！薇罗妮卡……一定要平安归来。”
　　“放心吧，我会赶在弗丽达小姐生日之前回来的，嗯，生日蛋糕要记得给我留一份哦。”

　　宇宙历八零零年、新帝国历二年一月十三日，杨舰队夺回伊谢尔伦要塞；一月十六日，马尔.亚迪特星域会战，莱茵哈特军击溃自由行星同盟军，比克古元帅战死；二月九日，莱茵哈特抵达自由行星同盟首都海尼森；二十日，冬蔷薇园的勒令发表，自由行星同盟亡国。二月到四月，莱茵哈特积极筹备与杨威利的第二次决战。
　　这时的费沙处于军务尚书奥贝斯坦的管理之下，弗丽达.雷曼作为新物流体系的设计者担任费沙方面后勤补给的负责人，从十一月到三月间新物流体系经历了战争状态的考验，尽管多少有些问题，但是，从总体上看大获成功，接下来只要在实践中进行细部调整就可以了。
　　即使在费沙，担负着战争补给的重任，弗丽达仍然没有忘掉自己作为奥丁自由之舟高级干部的责任，依靠罗严克拉姆王朝相对宽松的言论机制，采用匿名方式在费沙的报纸上发表温和、但是带有民主共和色彩的文章。
　　弗丽达在两天前正式向军务尚书奥贝斯坦元帅递交“物流再造体系调试完毕”的报告，两年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她和副手们都欣喜若狂，参与课题的军官约好等军务省正式批文下来就要开个庆祝会，好好高兴一下。
　　三月二十六日下午，军务省官房长菲尔纳少将再次因弗丽达上校的问题接受尚书的询问，这一次，年轻的少将递交的是一份附有详细证据的报告书，证明弗丽达.冯.雷曼曾经是边境地带最具影响力的瓦尔迪斯行星共和主义团体最高领导人，现今担任奥丁自由之舟高级干部，他最终的结论是“这是一个威胁帝国稳定的人物”。
　　二月内务省国内安全保障局长朗格为弹劾统帅本部长罗严塔尔元帅来到费沙，众所周知，这一次弹劾以失败而告终。
　　四月十一日早晨，因为得知罗严塔尔元帅被任命为新帝国领总督而几天来一直闷闷不乐的海德里希.朗格进入了军务尚书奥贝斯坦的办公室。
　　四月二十日，天气晴好，弗丽达出现在临时军务省办公楼前，这几天她的身体状况一直不是很好，几个副手都劝她请几天病假好好休养一下，好在完成调试后不需要她这个设计人再时时刻刻关注，根据流程和详细的应急说明书，任何一个后勤军官经过训练都可以了解这个新物流体系的运作。她也决定这天下午最后送一批文件到军务省报批后就去做一个详细体检，索性休养上一两个月。这一次，她见到了军务尚书本人，在简单翻阅一下呈递的文件后，奥贝斯坦向她的成功表示祝贺。
　　走下台阶时几个熟悉的军官向她微笑示意，她也报以温柔的笑容，她一向是个军容严整的人，长发一丝不乱的盘成发髻，只在鬓边垂下一缕，被微风吹动，透着几分俏皮。她伸手拨开吹到眼角的发丝，听到通讯器响，在台阶上站住，刚刚打开手提包就看到几个穿制服的人围了过来，为首的一个人亮出国内安全保障局官员的证件：“弗丽达.雷曼中校，以危害国家安全罪，你被捕了。”
　　她看到围住他的几个人右手都放在口袋中，衣袋里明显有突起物，周围一些军官显出惊讶的神色，一两个心急的人甚至走过来想要询问原委。
　　弗丽达的脸上有清淡而从容的笑容，将手中的提包递给走上来的一名军官，向那些人伸出双手：
　　“走吧。”她仰起头，缓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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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干冰之剑终究会有的举动
我自己写的时候也觉得残忍，但这才是我心目中的奥贝斯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