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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欲盖弥彰 ...

  •   “太奇怪了,怎么会这么巧呢?”天心在一叶秋眼前晃啊晃的都有一个时辰了。当她得知最近三个月内接连死了三个重臣,且死法各不相同,又都没有被谋害的迹象后,她就一直晃到现在,晃的一叶秋都头晕眼花了。她还继续自顾自的说道:“刘沛又不是第一天做户部尚书,国库又不是第一次被偷;淮王也不是第一天做王爷,他也不是第一次逛妓院;那老王爷就不是第一天做老王爷啦,他也不是第一回打猎。怎么就这么巧同时出事了呢……”她叽里咕噜讲了一大堆绕来绕去的话,一叶秋更晕了。
      他皱着眉打断她道:“心儿,你有完没完啊!我都给你说晕了,这又不关我们的事,你何苦在那儿劳神费力呢?”
      “哎!大哥,这么富有挑战性的事情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点好奇?我看我得……”她憧憬的说道,但被一叶秋断然截住了话头。
      “我看你就好好呆在你的位置上,哪儿也别去,什么也别再想,你看我们的事还不够多吗?上周城东‘报国寺’里丢失的舍利还没有结案呢,你还要自己找事儿!”
      天心嘟着嘴,一幅满不在乎的表情,说道:“那件案子就只缺捉拿案犯归案了,还有什么事儿?我还正觉得又要空闲一阵子的哩!”
      一叶秋仍不松口,他不愿再听她软磨硬泡下去了,坚定的说道:“这次我肯定不依你,上次是因为郡主为人宽厚,并没有给你什么难堪。但这次事关朝廷重臣,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去趟混水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天心不依不饶的说道:“那如果是朝廷派下来的案子呢?”
      “到时候再说!”一叶秋喝道。他从来没有对天心发过脾气,可不代表永远都顺着她,要是再不管管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就来不及了,他恨恨的想着,然后摆出此事无须再议的样子,走出天心的房间。
      天心在他身后扮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但也不敢再说下去。我明着不能调查,暗着还不行吗?她狡黠的想,脸上不觉就笑了出来。
      所幸这些大臣啊、王爷啊,他们的官邸要么就在都城,要么离此地也不远,否则天心真要暗中探访而不被一叶秋知道倒有些难度的。天心心里有了几桩事儿,这几天也总是找机会主动外出巡查、办事,和平时那懒散的样子判若两人。
      她先是去了刘沛的官邸暗访,发现国库被盗、自杀身亡系确有其事;再到老王爷的宅邸探察,同样发现那些随从一致声明亲眼目睹老王爷命丧悬崖,如今的汗血宝马也还是夜夜悲鸣;最后去了离都城算最远的扬州,几乎踏遍扬州城内淮王所有到过的客栈、茶馆、妓院,明察暗访中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线索。唯有那当事人魏轲,因为害怕受到牵连,还是连夜逃的不知去向。那头领看到民间倒没有传出什么流言蜚语,也没有再追究魏轲不告而别之罪。天心几天下来虽然心中还是有很强烈的不确定感,但对于毫无进展的调查也束手无策,于是一个月后,她终于没有了耐心,任它在心里如何盘旋不去,她也再不想理会了。
      这天,天心哪儿也没去,一大早就跑到若水的府上,想和她说说话,好一解连日来的郁闷。天心一反常态的垂头丧气,若水居然也一反常态的兴高采烈起来,脸上始终挂着那使天心深受打击的笑容,天心再也没有心情和她闲聊了,忍不住埋怨道:“哎!小姐,你看我如此无精打采,怎么的也给我些安慰或者鼓励嘛!看你乐成了什么样?我的烦恼真的那么好笑吗?”
      若水歉意的笑笑,说道:“妹妹,怎么了?是什么事让我们天心姑娘受委屈了?”
      天心见到若水终于注意到她的烦恼,立马心情就好转起来,仿佛一下找到了出气口一样,一刻不停顿的、叽哩哇啦的将这一个月发生的事情和自己的疑虑一股脑的倒了出来。说完后她好好的长舒了一口气,慵懒的靠在了椅背上。
      若水微笑着听她说完后,说道:“原来你烦恼的是这些事啊!我也略有耳闻,不过不是都有定论了吗,你又何苦庸人自扰呢?这些官司反正没有送到你们衙门来,你就不要再去想它了。”说完她脸上突然流露出一抹浓浓的笑意,柔声道:“你知道吗?我一直和你提起的剑魂,还有他的弟弟剑侍,他们要回来了。”那声音柔软的、轻轻的,仿佛害怕她即将说出的事全都是梦境,一不小心就破碎了一般。
      天心当然没有若水那么憧憬、幸福的感觉,甚至心底里还有一丝不屑。因此懒懒的说道:“哦?他们不是一直在边关替皇上办事吗,怎么跑回来啦?”
      “正是皇上招回的,否则他们是不会擅离职守的。”若水解释道。
      “噢!那么肯定是皇上有什么事要用他们。”天心继续心不在焉的问着。
      若水丝毫没有因为天心的淡然而觉得扫兴,答道:“好象是让他们查办一件棘手的案子。”
      “啊?棘手的案子?什么棘手的案子这样重要神秘,居然千里迢迢的将举世闻名的两大办案高手给抓了回来。”天心一听有棘手的案子,兴趣倒来了一大半,她半是妒忌、半是羡慕的问。
      若水甩甩头,似乎并不对案子感兴趣,她笑道:“我又怎会知道呢?反正剑魂要回来了就行,其他的我才不管呢!”若水露出少有的俏皮样,使人看到在她的身上其实也有和天心一样的少女情怀,而不只是尊贵、矜持、懂事的郡主。
      天心朦朦胧胧的感到在若水的身上有着什么她并不十分清楚的东西,令她神往、迷恋。但那究竟是什么呢?她也不知道。

      当一叶秋愁眉苦脸的向天心说,皇上要他们去调查三件大臣暴毙的案子时,天心第一次也和一叶秋一样露出了一脸无奈的表情。但那显然是不同的,一叶秋是因为一向对接手朝廷的事反感而忧心,而天心则是因为这些案子她早已仔细摸排过,觉得没有头绪才显得无奈的。但一叶秋不知其中道理,还以为天心良心发现,破天荒的没有被好奇心战胜理智,深感宽慰,他说道:“连我们天心都不想插手了,这真不是什么好差事。”
      天心撇了撇嘴,叹道:“是啊,还有什么好查的,人都死了,再查人也活不过来啊!”她当然不能说自己已经查厌了这种话,因此随便编造个理由搪塞。
      一叶秋本来就怕天心插手,这下他反而放宽心了,于是笑道:“既然这样,我们就随便给他查一下,然后找个谁也不得罪又好交差的结论了解此事好了。”
      “好吧,我支持你!”天心俏皮的说道。既然没有新鲜的刺激,乐得这几天休息休息,她还可随时找若水玩。
      想到若水,她对正要走出门去的一叶秋说道:“你这几日见过若水吗?”
      一叶秋一只脚已经跨了出去,一听到若水的名字,那只脚不由自主的又缩了回来。若水是他心头永远也挥之不去的一个身影、一抹柔情,就算他碍于男女之别,不能象天心那样随时随地、毫无顾忌的去看她。他知道此生和她是没有缘分的了,但他心里却始终在默默关怀着她。
      他不想让天心看出他的心思来。以天心这样的性格,肯定会觉得郡主、捕快都是凡人,从而一厢情愿的撮合他们。他只能故做冷漠,随意的问道:“她怎么了,你不是天天和她在一起吗?”
      “哎!爱情的力量真伟大,她自从由皇上那儿得知那个剑魂要回来的消息后,就一反常态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啊!那个人真有这么厉害吗?若水为了他连女儿家的矜持都放下了,这怎不是奇迹?”天心若有所思的说道。
      一叶秋感觉到自己的胸口象被什么给狠狠的戳了一下,痛入心扉。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强打精神的说道:“其实若水郡主能找到自己心爱之人,我们是该为她祝贺才是。能象她这样心胸坦荡的在你面前表露心意,比那些故做姿态或冷漠傲然的女子不知要强出多少倍呢!”
      天心点点头,随后又深深的叹息一声,说道:“如果她不是郡主,那该有多好。否则我为你们牵红线……我可是真想有个象她这样的姐姐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一叶秋一愣,顿时涨红了一张脸,他紧张的说道:“你瞎说什么?她是堂堂郡主,当今皇上的表妹,又有了意中之人,想必皇上也会赞同这一对金童玉女的婚事的,你可不要把我……把我给扯进来。”
      天心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常反应,淡淡的说道:“金童玉女?玉女是毫无疑问的,可金童嘛……那可要眼见为实咯。”
      一叶秋不愿再说下去,于是逃难似的匆匆编了个借口,离开了天心的房间,可是他何时能真正逃过自己的心呢?
      天心还是没有留意一叶秋的不对劲。此时房中只剩下她一人,她还是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对着莫须有的事物出神。剑魂是何许人?能让若水如此神魂颠倒,看来是一定要见识一下的。

      这日,天心和一叶秋来到扬州查魏轲的下落。虽然先前她暗中来过此地,但当时魏轲并没有引起天心多大的兴趣,因此没有留意。而如今,天心觉得不管怎么说魏轲也是这三起事件中唯一尚存的当事人,还得先从她那儿查起。等找到魏轲以后,如果证明淮王真是意外身亡,那也好早早了解此案,向皇上禀明一切;如若事有蹊跷,她也有继续追查下去的动力。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来到“千秋风阁”。此地一如所有的烟花场所一样,装扮的灯红酒绿、门庭若市,只是扬州城内可能也只有它一家一大早就能那么热闹的,俨然是城中第一妓院的味道。经过向这里的一位常客打听,原来“千秋风阁”也是最近才红火起来的,而原因也无非是因为魏轲的关系。大家都想看看这位一举夺得花魁,淮王又因她而死的传奇女子。再加上她成名后突然悄声匿迹,更引起众人极大的好奇心,都流连此地盼望能机缘巧合遇上她。
      天心和一叶秋相视一笑,深知这位魏轲姑娘不是要耍这欲擒故纵的伎俩,而确实因为害怕遭到牵连才放弃这刚到手的成名机会。
      他们挑了一个正对着大厅楼梯的空位子落座,人来人往尽收眼底。天心虽为女儿身,但出落的英气逼人、亭亭玉立,女扮男装了后更显少年风采,已有许多姑娘对她这里频频顾盼了。
      老鸨更是不会忽视这两位翩翩少年的,她一脸假惺惺的媚笑一摇一扭的走了过来,将手中的丝帕甩的花枝乱颤。她腻声说道:“哎呦!两位公子眼生的很,第一次来扬州吗?那可是挑对地方了,我们这里‘春花’‘秋月’‘冰清’‘玉洁’四位姑娘可是远近闻名啊……”
      一叶秋打断她的话说道:“老板娘欺我哥俩儿是初来乍到的外乡人吗?打发这些个庸脂俗粉给我们,可不入我哥俩儿的眼。”
      老板娘做惶恐状,急忙说道:“哎呦!少爷这话太严重了,你们从都城来到鄙处,我感到荣幸之至,哪里会有轻视的胆子?如果少爷们不喜欢这几位姑娘,可以换嘛!我不敢说我们的姑娘天下第一,可只要你们喜欢的类型,鄙处肯定就有。”她听口音已经知道他们是都城里来的人,因此态度上更加谦恭。
      一叶秋点点头,问道:“老板娘也是个爽快的人,此番我哥俩儿专程来扬州,只为见见魏轲姑娘,就不知老板娘可愿成全,这赏金自是不成问题。”
      老板娘一听他们又是要见魏轲,不由难为起来。这几日要见她的人不下百人,都被她拦了回去,她的损失自然是不用提的了,光和这些人解释就费了许多的口舌。如果早知道会有这种事发生,还不如当初不带魏轲去赛花会呢!
      她皱眉道:“嗯……这……可惜魏轲这几日不在……”
      天心没有将先前自己擅自调查的事告诉一叶秋,因此一叶秋并不知道魏轲已经逃走了,他下意识的看了看天心,然后没等老板娘说完就问道:“那你可知她去哪儿了吗?”
      老板娘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正为此事烦恼呢!”
      天心不动声色的突然说道:“大哥,你看我们专门从都城里赶来见魏轲姑娘,却不巧她又不在……”她故意将银票从怀中取出,在手中拍了拍,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纵然有银子也没处花啊!”
      一叶秋当然知道天心的意思,于是也深为遗憾的对老板娘说道:“我们诚心诚意来见魏轲姑娘,纵是多花些银子也是值得的,可惜事与愿违……”他顿了顿,继续说道:“那么,如果老板娘告诉我们魏轲的家乡在哪儿,我们将不胜感激。”他一边说一边从天心手里接过一张银票,看也没看就往老板娘手里塞去。
      照理说,妓院姑娘的来历出处是不便对客人说的,但老板娘看见一大张银票在手,哪还有什么行规家法可言。她二话没说就将银票揣进怀中,立马露出笑脸,说道:“既然公子们都是爽快的人,那么我也没有理由阻碍了魏轲得栖良枝的好运了……”她略微想了想,然后又道:“我曾经问过她,说是安庆魏家村人氏,是养蚕人家出身,至于是真是假,那我可就不知道了。”
      一叶秋朝天心一使眼色,站起身来,向老板娘抱拳说道:“多谢老板娘的成全,那么咱哥俩儿这就告辞了。”说完,他们提起行李就向外走去。
      老板娘凭空得了这许多好处,心里欢喜的不得了。她又絮絮叨叨、假模假样的挽留了几句,见他们去意已决,便亲自送客。
      天心和一叶秋穿过大厅,在经过紧贴着门口的一张桌子时,突然听到一个打杂的下人正在和坐在这张桌子上的两位客人回话:“……魏轲姑娘已经很长时间不在……”
      天心听到有人也在打听魏轲的下落,便假装手里的包裹掉在了地上,很自然的慢慢弯下腰去拣。她乘机一边打量他们二人的样貌装束,一边也在留意他们的谈话。
      其中穿青衣华服的少年看了看天心,却并没有在意。看他年龄比天心大不了多少,样貌却是飘逸俊朗,脸上带着一抹和年龄不相仿的自信与沉稳。他始终含笑看着同伴与打杂的说话,并不发话。
      而那白衫便装少年看起来比他的同伴也小不了几岁,却没有同伴那种处变不惊的气势。他圆圆的一张娃娃脸,因为身处妓院而涨的通红,他很不自在的问道:“……可是,可是我们是很诚意的来见魏轲姑娘的,你多少也告诉我们她去哪里了?”
      那打杂的见此二人执着的要见魏轲,可是求人办事又没有什么好处拿出来,不免有些厌烦,态度也跟着生硬起来。他回道:“你们怎么这么不通情理,我说她不在,我还能骗你们不成,难道我藏起她来敲诈你们吗?你们既然不要其他的姑娘,那我也不奉陪了。”说完就要走的样子。
      天心这时已经拾起了包裹,若再要站在那儿偷听,未免露出形迹。她不得已只能和一叶秋走出门外,隐约听见那青衣人说起话来,只是天心已经离的远了,没能听清楚。
      天心这时感觉到这个案子有趣的地方了,居然还有另外的人也在打听魏轲的消息,而且看那白衣人拘谨的样子,分明不是来寻花问柳的,那么必定也和自己一样是抱着某种目的而来。
      想到这里,她一拉一叶秋的手,正欲发话,一叶秋却先笑着看着她,道:“我知道你要干什么,我也有一样的想法,我们快从前面街口绕到妓院的后面,再上房探听。”
      天心报以一个还是你最了解我的笑容,不再多说,便和一叶秋快速绕到妓院的后墙。此处隔绝闹市,一个人也没有,他们轻轻松松跳上房顶,快步移到靠近大门的所在,从一个隐蔽的窗梁处倒挂着向里望去,那二人却已经不知去向。天心坐在房顶上懊恼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没想到他们走的那样快,这正印了我先前想的,如果他们真是嫖客,又哪会这么快就离去的?”
      一叶秋点头道:“是啊,这样看来事情倒不是那样简单。淮王手下的人是巴不得魏轲逃的越远越好,这样可以免去许多麻烦,没理由还要将她找回去,所以此二人应该不是淮王的手下。但如果真是意外死亡,那么除了我们还有什么人对这件事感兴趣呢?”
      “怎么,大哥也对这些案子感兴趣了吗?你不是最讨厌和朝廷有什么瓜葛了吗?”天心好奇的问道。
      一叶秋叹道:“哎,事在人为啊!我先前还庆幸此事简单,可现在既然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有了疑点,你不查又不行,否则变成了冤假错案,于公于私都无法交代啊!”
      天心见一叶秋终于同意深查此案,心里其实不知道多开心呢。于是,假装也唉声叹气的应道:“可此事棘手啊,你看我们下一步怎样?”
      一叶秋皱眉不语,半天说道:“且先去魏家村吧!”
      他们在房顶上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便悄悄的跳了下来,回他们的客栈去了。

      一整个下午,他们哪里也没去,就等着第二天起程前往安庆魏家村。本来一叶秋从妓院里一回来就要动身的,但天心却一定要等到明天再走。她有一种感觉,仿佛自己还能碰到那两个可疑的人。
      到了傍晚,他们也不想出去,便在客栈里的饭厅吃饭。一叶秋调侃的说道:“你说还能见着那两个人,可是整天缩在客栈里,哪里也不去,吃饭也不到城里的大馆子吃饭,你又如何碰到他们?”
      天心嘟了嘟嘴,不服气的回道:“你怎么知道他们肯定就会住大客栈、吃大馆子啦?我要是他们,巴不得找个不引人注目的地方待着哩。”
      一叶秋知道她说的句句在理,可就是忍不住要逗逗她。他说道:“就算他们不想惹人注意,但那不起眼的、普普通通的客栈、饭店多的是,不只这一家啊!”
      天心不在乎的回道:“那我不是待在哪家都一样了吗?”
      正在他们拌嘴拌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一叶秋突然眼睛看着大门口愣了一下,猛然刹住话头,用手指在桌上敲了敲,然后便不再说话,低头吃饭。
      天心没有完全明白他的意思,不自觉的回头向门口看去,此时正从门口向他们这里走来竟然就是妓院中偶遇的两人。
      天心还来不及将眼睛转回来,就和青衣人的眼神碰到了一起。他们是第二次眼神相交,天心只觉得此人的眼光深不可测,一点点笑意、一点点自傲、甚至还有一点点玩味的意思。天心慌忙将头转回,暗叫自己行事卤莽。不过让天心颇为奇怪的是,自己还从未这样慌张失措过,被别人震慑的如此狼狈还是头一遭。
      青衣人还是没有留意天心,只是从他们的桌子边擦身而过,坐到靠墙的一张桌子上了。他们离天心、一叶秋不远,天心正可以听到他们说的话。
      只听白衣人一坐下来就轻声对同伴说道:“幸好大哥你想的周到,否则此番就等于白跑一趟。”
      青衣人微笑着说道:“这不是我想的周到,而是你长这么大妓院都没有逛过。老鸨看到你这样的客人,什么规矩都不懂,自然不会将你当回事儿的。”
      白衣人不服,道:“你说我没去过妓院,那么你就去过啦?”
      青衣人笑意更浓,调侃的答道:“没去过妓院不是你可以不懂规矩的借口,问题是你实在太老实。主子让我这次带你出来办事就是为了磨练一下你,好让你以后不要一见着老鸨就害怕她会将你生吞活剥。”
      连天心都快要忍不住笑出来了,那白衣人兀自不觉。他不好意思的说道:“可是,我听说妓院里的老鸨真是一见到少年人就想把他们拖下水的,好榨取他们的钱财呢!”
      青衣人一口酒下肚,听见他这样说,酒差点儿从喉咙里喷了出来。他连连咳嗽,忍俊不禁的说道:“咳,咳……你又不是……又不是三岁娃娃了,又身怀绝技,难不成还被妓院老鸨给掳了去,咳,咳……”
      白衣人想想也是,他知道自己江湖经验不足,因此就不再说什么,心里仿佛是在暗下决心,尽快成熟老练起来。
      天心听见他们对话,深觉白衣人老实的可爱。要不是那青衣人始终给人琢磨不透的感觉,天心都要觉得他们也不过就是两个初次逛妓院,碰巧魏轲不在,又不懂妓院规矩的人罢了。
      果然,仿佛是印证天心所想似的,青衣人突然严肃起来,他压低声音,神秘的道:“我还是担心,主子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们,可不能有什么差池。下面的事还是由我出面去办吧,你只要管好那件东西就行了。”
      白衣人点头答应,他们不再说什么,草草吃了饭,便结了帐回房去了。巧的很,他们居然也是住在这家客栈。
      天心等两人离开饭厅后,便对一叶秋说道:“大哥,事情真的很有趣,他们嘴里的主子是什么人呢?还有那件东西,肯定非同小可。”
      一叶秋深表赞同,说道:“是啊,看来我们要暗中行动一番了。”
      天心知道一叶秋的意思,于是说道:“还是老样子,我去偷,你接应。” 他们计议已定,便结了帐回到房中。
      刚刚天心听见青衣人对饭厅伙计吩咐,将茶水送到二楼楼梯口的房间。此间离天心的房间相隔两个门,因此天心和一叶秋走过时都特别留意了一下。只见屋子里点着灯,却没有什么话语声传来,也不曾听到房中的人走动。
      他们进了天心的房间,一关好门,天心便打开窗子望了出去。要从窗子潜入那两人的房间并非难事,她四周查看了一番,满意的拍拍手,笑道:“大哥,今天夜里三更我就动手,我看并不困难。”
      一叶秋怜惜的摸了摸她的头,道:“你可要小心,不要象上次崂山寨一样,差点儿弄的回不来啊!你别看他们二人年纪轻轻,可从他们的动作看,都是深藏不露的主。”他说的是一年前天心办案,夜探崂山寨,没想到事情败露,天心一人应付寨中五六十人,差点儿被他们生生打死,因那次事故留下来的一道深至肋骨的刀伤至今还在天心身上留着呢。一叶秋深知自己武功比不上天心,天心身形较之他自己又瘦小一些,因此不得已这种暗访、夜探的事总是让天心来做,他心里其实每每都担惊受怕、心如刀割。
      天心明了一叶秋的心思,于是劝道:“大哥,那次是个意外,而且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肯定一帆风顺的,你不用为我担心。”
      一叶秋男子汉大丈夫,不是婆婆妈妈的虚伪之人,因此也只有将这份疼爱怜惜之情藏于心中。他说道:“我这就回房去了,到时我们准时行动。” 说完他就退了出去,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到了半夜,天心换上一身黑衣劲装打扮,听见一敲三更,她就如飞燕一样从窗口掠了出去。她手抓墙壁上凸出的石块,壁虎一样无声无息的向那二人的房间游移过去。等她在他们窗外停了半盏茶的时间后,才轻轻捅破一点窗户纸,向内窥视。
      只见房中在淡淡的月光下空无一人,包裹完好的放在行李架处。天心反而觉得蹊跷,于是她解下一支束头发的竹签向里一扔,又等了一会儿,见并无动静,就轻轻推开窗,跃了进去。她并没有去拿那个包裹,而是满屋子不留痕迹的找起来。他们出去后居然还将包裹放在最显眼之处,那么这个包裹肯定就不是真的,天心想道。而如果说这包裹非常重要的话,那么随身携带又甚为危险,于是她断定包裹肯定就藏在这里的某一个地方,否则他们也不需要假包裹做挡箭牌了。
      果然不出天心所料,那个包裹真的藏在了床底一个活动的木板下。她高兴的将包裹拽在手里,正要从窗口跃出时,突然房门猛的被踹开,那二人一前一后手持长剑冲了进来。白衣人更是大叫:“看你往哪儿逃?”
      天心交手才两招,就知道青衣人的武功在她之上,此时不能和他缠斗,要尽快脱身才好。说时迟那时快,她不再和他们正面交锋,而是纷纷将家具推倒在地。客栈不比寻常人家,老板为了赚钱,将房间造的是能有多小就有多小,而且家具器皿被褥蚊帐被天心弄的到处都是,连挪动脚步都有不便,更别说打斗了,因此给了天心逃跑的大好时机。天心见他们手忙脚乱之际再无停留,飞快地从开着的窗口一跃而出,窜进夜幕中的街巷里,待到他们来到窗前,天心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白衣人也想追出窗户,但他看到大哥没有行动,只是站在窗口向远方眺望,于是他急的叫道:“大哥,我们的包袱……还不快追!”
      青衣人不怒反笑,说道:“二弟,这人可不是等闲之辈呢!既然能从我们手中轻易的逃脱,你再要追他也是枉然。他应该还有个帮手,我在‘千秋风阁’曾见到过他们,后来在饭厅里,他们又正好坐在我们前面,我早就注意到他们了。试想哪有一起逛妓院的两个人吃饭却不苟言笑、不发一词的,他们那时候就在留意我们的行动了。”
      白衣人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大哥你是故意在饭厅里说出包裹的事,好引他们上钩的。”但他转而又疑惑道:“那么你应该守在门外,干吗还要拉着我去逛夜市呢?”
      青衣人不以为意的说道:“你看大哥何时失败过,他们的行踪早已经掌握在我的手心里,我正好要放长线钓大鱼哩。”
      白衣人这才彻底明白,他说道:“怪不得大哥要将武功深藏不露,这么轻易的将他放走了呢!”
      青衣人笑道:“他们肯定也是为魏轲而来,所以也肯定是要去安庆魏家村的,我们不要太晚到那儿就行了。”
      他说时异常悠闲,可计议已定,便不再耽搁,率先从窗口跃了出去,白衣人也不落后,紧紧的跟在他的后面。两人轻功卓绝,远远看去仿佛两只鸿雁低空飞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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