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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上善若水 ...

  •   次日,她和一叶秋带领三四个小捕快一早便来到郡主府,门房将天心的来意转告郡主后,他们便来到了客厅。在众人面前郡主因为身份所限,不能与天心见面,只能坐于帘纱之后听天心将调查结果呈上,这是她们事先的约定,郡主要第一时间知道谁是那隐藏颇深的盗贼。
      天心待府中所有人,包括那些告假在家的,都到齐了后,便向郡主禀告道:“郡主,我已知道那盗贼是谁了!”此话一出,众人皆议论纷纷。
      天心环视一周,然后看着人群中站在房角,弱不禁风的一个小丫鬟,慢慢走上前去,声音不响但掷地有声的说道:“惠清,郡主待你如亲姐妹,你竟然这样对郡主不义!”
      大厅里又是一阵炸锅般的议论声,有人说“怎么会是她呢?看她平时待人接物都面面俱到,怕是弄错了吧!”也有人感叹道“哎,看她面相,还以为是多么好的女孩呢!却原来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更有人鄙夷的说道“我早知道这个狐狸精不是什么好东西,平时装出一幅惹人怜爱的样子讨郡主欢心……”
      此时若水咳了一声,轻轻的说道:“放肆,事情还没有弄清楚的时候,不得在客人面前无端评论,如若再这样,掌嘴!”她声音虽轻,又不失柔和,却无形中透出一股不容人侵犯的尊严,因此大厅里嘈杂声顿时嘎然而止。而一叶秋因为天心的缘故,对这个若水郡主升出一丝好奇,很想看看此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让天心对她如此喜爱,如今听到她这一番威严又不失礼的话,倒对她另眼相看。
      惠清站在那儿,摇摇欲坠,等大厅里都安静下来后细声问道:“天心大人,您怎能这样说?郡主待我恩重如山,我怎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小女子愿闻其详。”
      天心冷笑道:“好一个恩重如山,那我问你,案发当天你在哪里?”
      “我留在府中,没有跟随郡主左右。”惠清道。
      “很好,那你案发当时,也就是郡主前往观看夜明珠的时候,你又在哪儿?”天心继续问道。
      “我刚刚已经说了,我留在府中打扫房间。”惠清不慌不忙的回答道。
      “那你可知道宝珠阁门梁上的鸽子羽毛又是怎么回事吗?”天心又问道。
      “羽毛?我不知道大人所说的是什么?小女子听的一头雾水!”惠清仍然一副无辜的模样。
      “那你应该知道你弟弟养的信鸽‘玉兰’吧?最喜欢的那只。”天心不动声色的问道,并且仔细观察惠清的表情。
      “……你……你说的什么‘玉兰’……”惠清一听到“玉兰”两个字,本来的镇定自若顿时荡然无存,她突然面色大变,语无伦次起来。
      天心更加断定了自己的判断,遂进一步紧逼道:“你真的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吗?那你总认得它吧?”她从身边一名捕快手中接过一只雪白的、健壮的、优雅的信鸽,在众人面前挥了挥,然后才交到惠清的手里。
      惠清用早已抖成一片树叶的手抓住白鸽,因为用力过猛,白鸽在她的手中痛苦的挣扎着,她却毫无察觉。她神色慌乱的辩解道:“这是谁的……谁的白鸽?”
      “这是我们早上从你弟弟那儿借来的?这只白鸽是你弟弟最疼爱的一只,因为它的模仿能力和应变、理解能力都超乎寻常,所以你弟弟一直舍不得将它卖掉……”天心象说一件普通事一样的说道。
      “啊!是啊……是……是弟弟的……又怎样?”惠清面色惨白的问道,仍在做最后的挣扎。
      天心从身上取出了在宝珠阁拣到的那几搓羽毛,夸张在鼻子边闻了闻,道:“我在这几搓宝珠阁门梁上的羽毛中总能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试想白鸽身上怎会天天携带着药味呢?”天心循序渐进的推测道:“这肯定是白鸽的主人常年都在和药打交道才使它也沾染了一股药气,惠清姑娘,你闻闻,是否很熟悉这股药味呢……你再闻闻你手中的白鸽……”天心手指惠清紧抓的“玉兰”,做出一幅闻味道的姿势。
      惠清突然大哭起来,一松手白鸽在大厅里盘旋了几圈,从窗口飞了出去,她通的一声跪倒在地上,身子跟秋天的落叶一样在秋风中颤抖。
      她哭道:“郡主、天心大人,众位官老爷们,饶了我吧,是我偷了夜明珠,可我是为了救我弟弟啊!呜呜呜……”
      天心缓了一口气,语气没有了先前的咄咄逼人,仿佛一切尽在掌握般,她转头面对纱帘内的郡主昂首自信的说道:“我想郡主还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吧!我这就将详细情形一一道来。”她环顾一圈,道:“惠清的弟弟确实身染不治之症,而且据大夫说来已经活不过今年冬天了,惠清进府一开始是因为素闻郡主仁义,这里待遇又好,不定机缘巧合还能碰到什么宫中的能人,也许其弟的病还有一线生机。可是时间不等人,其弟的病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而此时她又听说了郡主不日要进宫观看那颗稀世珍宝夜明珠,她知道夜明珠不但只是价值连城,而且可以制成灵丹妙药,于是她铤而走险决定盗取夜明珠。首先她偷偷训练其弟的信鸽‘玉兰’,让它每天凌晨从打扫宝珠阁的奴婢眼皮底下潜进宝珠阁,模拟偷夜明珠,再在次日同一打扫的时间悄悄飞出,她又从郡主那儿得知夜明珠一般摆放在黑暗的环境里,才能最好的显示其光华夺目的风采,非常利于信鸽在不易察觉的情况下躲藏,准备好这些,那就万事具备,只欠东风,她就静待郡主前去参观啦!”天心顿了顿,突然面向惠清厉声继续说道:“扫地的宫女总是很早就干活,她进到宝珠阁的时候夜明珠还在,白鸽就等到宫女、郡主都走后才将夜明珠衔进随身携带的袋子里,等候第二天宫女的再次开门,第二天,宫女一进来就发现夜明珠没有了,在黑暗的环境里、惶恐的心情下她肯定惊慌失措,自然是不会注意悄悄飞出去的白鸽的。而你深知就算有人怀疑郡主,他们也不敢将郡主怎么样,而你也能继续在郡主府中逍遥法外,你的如意算盘真是精明极了!不过……”天心故作神秘的一顿,脸上露出了狡诈的神情,看着惠清道:“不过你没想到吧!我这只白鸽是今早从隔壁严妈妈家刚借来的,即不叫‘玉兰’,也不叫‘茉莉’,只是在它的羽毛上抹了点透明的药膏,嘿嘿……这就叫白天不做亏心事,夜晚不怕鬼敲门!鸽子整天在天上来回盘旋,又怎会被区区药味给熏了呢?”天心冷笑了两声,随后又面向郡主朗声说道:“郡主,事情的始末基本上就是这样,如有不清之处,属下可以将之带回去细细审问,还请郡主定夺。”
      众人听完天心声情并茂的讲解,多佩服其细致机敏的观察与推断,一时之间都震慑在那,无人能言。还是郡主最先发话,她的声音听来充满了失望,她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天心大人,您的推断非常完备,应该没有偏颇之处,但说到头,还是我用人不当,不够谨慎造成的……”她顿了顿,无限感慨的话锋一转,继续道:“惠清,你对弟弟一片真情,宁愿铤而走险,也要救他一命是吗?”
      惠清本来一直呜呜咽咽的在哭泣,突然听到郡主问自己话,一时之间有点儿不知所措,她低下头绝望但决绝的说道:“郡主,家父临终前含血要我答应照顾弟弟,他是我们家一脉单传的独苗,为了他我舍弃性命也在所不惜,只是郡主您……您……我对不起您……呜……”
      “……我相信你!”郡主柔声说道:“我素知你的为人,就算做出什么错事来,也肯定是逼不得已。”她犹豫了一下,遂朗声宣布:“天心、一叶秋大人,各位都听本郡主一言,如果你们都同意的话,我愿意放惠清一条生路,她对弟弟能有这样无私的深情,天底下能做到这一点的其实很少,我们又怎忍心扼杀人间至深的亲情呢?而且,如果惠清死了,那么她弟弟也是死路一条。”她说到这里,大厅里寂静无声,仿佛都被她宽容的心胸给征服了、感动了,没有人愿意打破这样的宁静,她略微调整了一下声调,继续道:“至于皇上那里,我可以去解释,而天心、一叶秋大人你们也可以回去禀报就说惠清已经畏罪自杀,至于惠清,你当然不可再留在我这里,不过,我可以担保只要你以后改过自新,将你弟弟养大成人,没有人会再来怪罪你这件事的。是吗?天心大人!”
      她的最后一句话,与其说是询问天心,还不如说是命令。但天心早已对若水这一番至情至理的话打心底里认同,哪还有什么不同意的?因此天心紧接着说道:“郡主有此胸襟,让天心好生佩服,我举双手赞成,我想我大哥也和我是一般的意思。”
      “正是!郡主说的在情在理,而我们没有想到,真是惭愧!”一叶秋由衷的说道。
      “既然这样!惠清你回去吧,你弟弟还等着你为他抓药呢!”郡主柔声微笑道。
      惠清得此大变,真有点儿不相信眼前的事实,她没想到郡主竟能将自己所受的委屈与误解放到一边,而全心全意的体察自己一个小女子的难处,世上真有这样的郡主吗?她感激涕零,泣不成声的说道:“郡主,我这样对您,您还……我愿意留在您身边,终此一生,做牛做马来报答……”
      “你如果真的想报答我,那就将弟弟好好养大,使他成为有用之才,懂吗?”郡主断然道。
      “可是,郡主……”惠清还想央求。
      “你走吧!我累了,以后有缘再见吧!”郡主打断她,随后唤过一个家奴,说道:“冯才,你带惠清到帐房领了这个月的工钱,去吧!”
      惠清本还想说什么,但她看到冯才已前来催促,且郡主意已决,又觉得郡主待人真是仁至义尽,自己留在这其实对她对别人可能都不是好事,于是哭泣着跟着冯才依依不舍的告辞而去。众家奴见此间事情已了,也再无热闹可看,也都散去各做各的事去了,大厅里此时就只剩下天心、一叶秋等人。
      天心正事一了,复又回到活泼开心的样子,她爽朗的大笑几声,说道:“若水姐姐,你可真是让我佩服的五体投地,我都没想到你会这样处理这件事呢,其实我也挺同情惠清的,可再怎么也是国法无情啊。哎,看来还是不如你!”
      若水可不比天心这么没大没小,只她们两个人在的时候,她还能无拘无束,可现在还有许多她不熟悉的人在,因此会矜持许多,不过,她对天心的喜爱也是溢于言表,于是她虽然没有天心这样随便,可也微笑的回道:“天心,看你说的,其实,你处在我的角度,也会这样做的。”
      一叶秋本来对天心这么快就本性必露深感忧虑,但听见郡主居然毫不生气,还和天心有说有笑,终于完全认可了天心先前对郡主的夸奖。但这里毕竟是郡主府,且还有衙门里其他的人在,再这样任由天心忘形下去也不成体统,于是,他开口说道:“郡主大人大量,实将小妹说的太好,本该让小妹留在这里好好和郡主说说话,也好让她染点温和脾气,但今天我想郡主处理这些事,肯定累了,不如改天让小妹进府中与郡主深谈。”(因为此时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天心的女儿身份,所以一叶秋也就兄妹相称了。)
      若水哪有不知一叶秋此番话的意思,是担心天心在众人面前出洋相,心里对一叶秋的兄妹情深很是感动。她虽然很想和天心聊聊天,可是又不愿让做哥哥的一叶秋继续担心,因此她释然道:“是的,今天大家都累了,我也要回宫向皇上禀报,那么这就散了吧!”
      天心一听若水还有要事要做,于是立马支持道:“是啊!是啊!若水姐姐你去忙吧!等你办完了事,我再来和你相见。”
      这样一番互相告别自不在话下,大约晌午时分天心一行人才从郡主府里出来,一路说笑而去。

      这样又过了两个月,转眼已是仲夏季节,天心和若水经常见面,早已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姐妹了,若水虽贵为郡主,父母又早已去世,照例说应该住在皇宫内,但她因为受皇表兄的疼爱,又与平民百姓很是投缘,因此皇上御赐一个行宫在皇城外,又允许她可以在都城内四处走动,若水乐得自由,又生性随意,于是才人称平民公主的。
      这天天心回到家中,就到处吩咐家奴、厨子收拾客厅、准备酒菜,仿佛一幅即将大客迎门的样子,一叶秋还未从衙门里回来,因此家里也无人敢问,任由这位“大小姐”摆弄。
      收拾准备停当后,不一会儿,门房就有人禀报说有客到,天心跑到门口,正看见若水施施然从轿中出来,她随身就跟了些轿夫和一个贴身的小丫鬟,并没有很大的排场,她一看见天心就笑着对她说:“妹妹,看你这架势,就知道你已经将喝的吃的准备好,我可正巧饿了呢!”
      “嘻嘻……我知道姐姐一想到要来我这里做客,晌午定然就没有吃好饭,我这里不光准备了正餐,还有饭前点心呢!”天心边笑道,边上前挽过若水的手臂一路走了进来。
      天心指着沿途经过的花园,房屋一一做着介绍,因为正值一天当中最热的时候,因此说着笑着两人都不觉大汗淋漓。
      天心看到若水额上细细的汗珠,便心疼的说道:“姐姐,郡主府中一定有很多乘凉的办法,你到我这可是要受罪了,除非你只留在大厅里,否则哪里都象蒸笼一样……”
      正说着,天心将若水领进了客厅,果然若水瞬间觉得象进了凉房一样,环顾四周,她发现这里墙角堆了许多冰砖,才使房间内的温度下降的,若水眼前一亮,激动的说道:“妹妹,你也知道用冰砖降温的办法?”
      “‘也’!难道还有人象我这样聪明,想到用此妙法吗?我猜连皇宫里都没有吧!”天心不屑的说道。
      “我没有注意过皇宫,但我确实知道有一个人也想到这个法子的。”若水一提起这个人,仿佛一下子整个人都亮丽了起来,眼睛里也泛出了一种天心所不熟悉的温柔如水的朦胧醉意,她甜甜的说道:“前年夏天也是很热,连我那郡主府都有点儿待不下去了,他连夜命人从长白山山顶运送千年冰砖,也象你一样码在墙角,于是那个夏天就变的又凉快又舒服了,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呢!”
      她那骄傲的神情连天心都看的入了迷,天心竟然莫名其妙的妒忌起来,对那个竟然能让如此于世无争的女子低头伏首而感到不服,她用鼻子哼道:“是吗?他倒也能这样聪明哦?我看他是垂涎你的美貌,而急中生智的吧!”
      若水的脸突然就黯淡了下来,和刚刚的光彩照人判若两人,甚至还有丝怨恨不易察觉,她黯然说道:“他是奉我表哥之命才这样做的,他要是真能注意到我为他天天精心打扮就好了。”她越说眼睛里的神采就越淡漠,到后来连声音都几欲不闻。
      天心也没有怎么听清楚她后来的话,只是颇为烦躁的甩了甩手,道:“哎呀!既然让我们若水郡主这样伤神,还提他干吗?”她牵起她的手,让她坐在椅子上,然后四周张望起来,说道:“哎!我叫大哥快点回来的,我告诉过他今天家中有贵客的,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回来?我叫些点心来吧!”说完,也不征求若水的同意,她就自说自话的大声叫唤起来:“来人,把我刚刚冰起来的冰镇莲子拿来!”
      若水看着天心自言自语,倒有点儿羡慕她这样无忧无虑、心无牵挂,哪象自己整天沉浸在对他的想念当中,不能自拔,一想到这,再看着天心红红的笑脸,她心里反而释怀了,可千万不能扫了天心的兴才对。
      不一会儿,仆人取出两碗冰镇莲子羹来,小心放在她们面前,还用眼角偷瞥了一眼这位大名鼎鼎的若水郡主,这一看不要紧,他却只感到一种令人窒息的美丽,真是美丽不可方物。
      这样一呆,就显出了马脚,天心一手拍在他的头上,嗔怒道:“你个小六,狗胆包天,竟然连郡主也敢用你的狗眼来看。”
      若水早已习惯了这种好奇的眼神,倒也不觉得什么,倒是天心这一番粗俗不堪的话惹的她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六见天心、若水也没怎样真的生气,于是诞着一张脸嘟哝道:“小姐,我们这些狗人这辈子哪有机会见着贵人?可不是跟看观音菩萨一样。”
      天心和他们平时打闹惯了,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可如今郡主千金之躯也在这里,就不能任由他们胡闹了,于是她真的板起面孔,说道:“放肆,平时和我闹也就算了,现在居然敢和郡主……”可她自己也是个不善于严肃的人,真要教训起人来也不知道该怎样说?这不,一句话没说妥,僵在那里不知道怎样转弯了。
      小六看着天心真有生气的意思,于是吐了吐舌头,赶紧鞠了一躬,没等她说完就溜了出去。若水虽然也对下人毫无架子,可下人们都慑于她的身份再怎样也不敢和她胡闹,于是她看到天心和家里人打成一片,倒是真的又羡慕又欢喜,不禁大笑了起来。这一笑不要紧,可将那刚刚吞下去的莲子给呛到了嗓子里,她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脸也涨的通红,双眉紧蹙,但又不好意思让人笑话,于是隐忍着更加痛苦。
      天心可在一边急的跳了脚,哎呀哎呀的大声叫了起来,刚从外面回来的一叶秋不明就里,还以为天心在家遇见高手,于是提剑就往客厅里冲去,一冲到门口正好瞧见若水坐在椅子中痛苦万分、梨花带雨的模样,他上次见郡主时隔着纱帘,因而此时并不知道眼前少女就是郡主。他只觉得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明艳的美女,又是一幅西施捧心的样子,惊艳、心疼、诧异这几种情绪一起涌上他的胸中,将之填的满满的,一时间都不知道今昔是何年了。
      而此时,天心已将若水喉中的莲子给拍了出来,若水顿时感到轻松了不少,脸上红晕也在快速的褪去,她整整衣冠,楚楚动人的拂着胸口,这又让稍稍回过神来的一叶秋惊叹住了,那少女脸上的红晕正如秋天的夕阳一样渐渐隐去,多少留连尽在其中。
      若水和天心缓过劲来,抬头几乎同时看到了愣在门口的一叶秋,手提宝剑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若水脸又红了起来,敏感的她一看一叶秋的呆傻样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不由得甚为惶恐,长到那么大,还从未在人前如此失礼过呢,她轻咳了一声,想唤醒兀自在门口呆立的一叶秋。
      天心却不知道这其中微妙的变化了,她大叫一声:“大哥!”于是一把将他拉到若水面前来,笑道:“你怎么这么晚才来,你早来一步,就能英雄救美了,哦!对了,我还没有介绍呢,这位就是我时常提起的,其实你们也见过面的若水郡主啦!”她连珠炮的说了这么多,将男女二人都尴尬的说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还是一叶秋比较沉稳一些,最先缓和过心神来,收起宝剑,柔声说道:“舍妹说起多次,今日有幸得见郡主之面,真是万幸。”他克制住自己此时激荡又矛盾的心情,连眼睛都不敢朝她直望。
      若水善解人意的说道:“我也听到天心妹妹一直提起你这个大哥,这样算起来,我们还是很有缘的,就不要如此客气,称我若水就可以了。”说完嫣然一笑。
      一叶秋在她的笑意盈盈中又感觉到了一股温暖,暖遍全身,她是个多么体察入微的女子,让人瞬间没有了拘谨的感觉,于是他也笑道:“是啊!本不该这样客气的,倒是我让郡主……哦……若水见笑了。”
      “哎呀!你们怎么都突然变成绅士淑女了呀,我肚子早饿了,你们不饿吗?”天心不耐烦的打断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欲说还休。一副明知故问的表情站在他们中间看看他再看看她。
      一叶秋和若水也觉得刚才都有点儿失态,于是一起笑了笑,先后跟着天心进了饭厅。

      他们边吃饭边谈话,一叶秋自那次离开郡主府后还从来没有见过郡主,因此问道:“郡主……哦……若水,不知道上次将夜明珠失窃一事禀告给皇上后,可有什么为难之处吗?要知道那颗夜明珠就好比失踪了一般。”
      “我已将事件全过程毫无隐瞒的告诉了皇上,皇上是深明大意之人,深知失身外宝物而取大众民心之理,他还很赞许你们的办事神速果断;以及我们处理这件事的方式呢!”若水回道。
      “可是我总觉得若水太善良了。”天心突然说道:“我从见到你的那一天就这么感觉,我知道仁厚对人、与人为善是至真的道理,可是如果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别人就会拿你的好意当挡箭牌了……”
      “你还说别人,你自己就是个马马虎虎,对人不设防的人……”一叶秋听到这里就没好气的教训天心。
      天心不服气的争辩道:“我也是看人的,象若水这样的人,我一看就知道是菩萨似的心肠,当然没有设防咯,如果是恶人,那可就另当别论了。”
      “呵呵……可是恶人也不是用字刻在额头上啊!”若水好笑的说道,但她转而又用那种崇拜似的口吻叹道:“不过,天心,我还真觉得你很象我说的那人耶,连你刚刚老气横秋的训导我的话都如出一辙。”
      “谁?你说的哪个人?”天心好奇的问道。
      “就是和你一样会用冰砖降温的那个人啊!”若水奇怪天心的健忘。殊不知那人在若水心中犹如神邸一般,因此才觉得世上之人只要一见到他、一听说他都会象她自己那样趋之若骛的。
      天心想起刚进大厅时和若水的一番话,那股不服输、不屑一顾的感觉又回到了心中,她哼了一声,说道:“我天心是世上独一无二之人,又怎会有相同之人?别说相同,就连相象都很难,你一定是高抬他了。”
      若水突然醒悟,是啊!他是若水心中的神,别人是有可能不认同的,何必让天心为她不认识的人烦恼呢,于是,她微笑道:“是啊!是有可能高抬他了,天心是天上的星星,又怎会落入凡间。”
      天心顿时羞红了脸,这样直接的夸奖她还从来没有听到过,大方如天心也会扭捏起来,天心不好意思的说道:“你看你,若水,把我说的离谱了,我哪里是什么星星,如果我是,那你岂不是月亮了!”
      若水真是喜欢天心的率真,附和道:“那我们就永远待在一起了!”
      她们沉浸在一种无间的亲密友谊中,谁也没有发现一叶秋在听到若水提起那人时的表情,他的心本来就因为自己竟然对当今郡主心存爱念而矛盾、不知所措,如今更是从若水口中听到她心仪之人,肯定也是声名显赫之人而感到无边的黑暗,他无法将这些从未体验过的复杂情感发泄出去,只觉得胸中隐隐作痛,他忍不住突然问道,显得那样突兀:“若水,你说的是何人啊?”
      若水和天心正有说有笑说着体己话,突然听到一叶秋沉闷的声音响起,都吓了一跳,若水颇为自己冷落他而感到歉意,于是赶紧回答道:“哦!他是皇上身边的带刀一品护卫,御林军的总教头剑魂。”
      一叶秋一听是此人,心中倒突然平和了很多,剑魂的名头不管在皇宫里、江湖上都是响当当的,他为人正义、不畏强权,虽出身名门,却不屑凭家世升官弄权,练就一身出神入化的好功夫,硬是以自身的努力获封武状元的称号,令□□白道的人都敬畏他三分,他和皇上也能惺惺相惜,屡次替皇上处理棘手之事,排忧解难。当今世上能让一叶秋佩服的人不出三个,这剑魂就是其一,他虽未曾见过剑魂一面,却早已神交已久。如果若水说的是别人他倒要真的惋惜一番,可如果是他,一叶秋心里反而释然。美女配英雄,这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一叶秋一念至此,面色也缓和了过来,他本就不是小肚鸡肠之人,一向拿的起放的下,对心爱的女人他也如此,如果命定不是他的人,他就由衷的祝福他们,至于那心中的爱怜,他会将之深埋心底,不让她左右为难,只是这心里的痛也就只有他自己一人承受了。
      想到这里,他爽朗的笑道:“原来是他,他正是我一直佩服,很想见上一面的人呢!若水的眼光自是不差的,天心,你也该学学若水,好生留意身边之人才是。”
      “哪儿跟哪儿啊!大哥,什么时候又把我和他相提并论,我可真要恼了。”天心莫名而来一股烦躁,她自己也不明白。不过,她心底虽然对此人嗤之以鼻,但不可否认她倒真的对他很好奇哩。
      这样说说笑笑,从饭厅到客厅,悄然已过了两个时辰,若水看天色不早,于是只有依依不舍的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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