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过，留下痕迹》东宇无意

17、第十七章

　　我一边迅速地晚发，一边瞅着刘妈的飞笔走墨。

　　“流晶霓裳，我有吗？……我记起来了，是冷美人给的那件吗？”

　　姐姐想要？这……

　　我没想到，恰在这时，姐姐身前的丫鬟秋怜来寻，真的想要那件衣服，说是皇后召见姐姐，想要和姐姐说说话，还想看姐姐再跳一曲，以后成了一家人，琐事众多恐怕没机会了，只是姐姐有一支舞，配上流晶霓裳才合适，所以才会来借。

　　当我看到刘妈从箱底把叠得整整齐齐的霓裳托出来时，我的眼角抽了抽，下意识地用手捂了脸。

　　秋怜看见一脸的诧异和心疼。

　　我忘记告诉刘妈这样的衣服不同以往的衣衫，是不能叠起压放的，要用木架架起，方可成型。

　　罢了，这个神秘又没有恶意的刘妈。

　　沐浴罢应着姐姐的请求我来到揽华院。

　　仰头揽明月，低头挽风华。

　　我到时一屋子的人正围着姐姐转，插花的插花，拂裙的拂裙，还有的忙着整理出一块平地。

　　我退到不碍事的角落里，从这个角落正好看见屋中站着一人，看那挺拔的身姿，冷峻的面容，不是永延王又是谁？

　　只是这时他挂着淡淡而又温柔的笑容，凝视那个对他娇嗔的女子。

　　每每这时我总有种冰雪消融的错觉，咳咳，我真是个多情的孩子。

　　我把自己分为两半，一半陷入深睡，一半听着屋里咯咯不断的笑声以及永延王低沉温柔的声音。

　　“妹妹，你什么时候来的？”

　　听到声音在耳旁，我马上清醒，抬起明亮的双眼，望着眼前笑意盈盈的姐姐，以及她身后脸色各异的丫鬟婆子，

　　“啊！姐姐，你好美！这件衣服姐姐穿起来真的很漂亮，”我惊叹。

　　可是，你们要原谅我说假话，我是真的没有审美观念，我觉得换了什么样的衣服都没用，并不还是那张脸吗？

　　就因为这个缺陷，我从小到大被师娘和发小无限抨击，一直怀疑我的眼睛有毛病。

　　可是他们都不知道的是，别人乔装改扮，他们怎么都看不出来，只有我只要他们没有使用缩骨功
　　什么特异的技巧，一般情况我都能认出来，像上次的北风谨事件就是这样的吗？

　　北风谨！

　　一提北风谨误终身呢！

　　他就是那个在小镇上赠我《谈天说地》而被我误以为是楚珩侍卫的那个高个。

　　倒霉催的，一路被他耻笑被他惦记的原因是因为我是个他眼中的呆子，他喜欢逗弄。

　　不提！不提！

　　不过好听的话所有的人都喜欢，姐姐就很开心。

　　“玱，妹妹也说很好看。”姐姐很兴奋地摆开裙摆转了一圈。

　　楚玱温柔地回应，然后趁别人不注意，警告地瞪了我一眼。

　　我很傻，所以有些莫名。

　　瞪我干啥？我啥也没说。

　　百花簇拥着牡丹，牡丹盛开，艳丽逼人。

　　逼人的牡丹飘到我面前，笑得风华绝代：“妹妹，这次进宫，皇后娘娘说我就要嫁给太子哥哥了，我好开心。”

　　“呵呵，我也好开心。”

　　我猛然抬手，掩口而笑，由于用力过猛，旁边的花盆被我甩到地上，手背被锋利的边沿划破，流出咕咕鲜血。

　　我一直以为我会很镇静，在听到这件事情时会优雅而从容。

　　“不小心，不小心，哈哈哈，”我觉的好狼狈，只好隐忍地笑着，道歉而辞。

　　想着姐姐别有深意的笑容，我的心里很不好受。

　　“站住！”

　　我最讨厌这种命令人的语气，当我是贼吗！

　　站住！站住个鸟！

　　一个人影直直地站在我的面前，我抬头娇羞一笑：“王爷拦住飞儿何事？”

　　低头，好无聊。

　　跟来干什么，再烦姐，姐以后有空就玩你。

　　“你今天也看到了，云嫣……嫁给他，很开心，我希望你能祝福你的姐姐，以后和他不要再有联系。”

　　“飞儿当然是祝福姐姐和……太子哥哥的，我祝福他们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我的眼眶微微湿润。我真的不想站在这儿了。

　　“这就好，以后我不会薄待你的，但是不要痴心妄想，你不可能成为正妃。”

　　我胡乱地点头，只想快点离开。

　　见他没有别的话，告辞便走，突然想到一事。

　　“对了，那对父子？”

　　“……，他们没有大的问题，只是受到贼人的蒙蔽，惩罚过后已经放他们回去了。我也已经训过七弟了，他不会乱来的。你……可满意了。”

　　我脑筋急转，甚好，那对父子没有受冤，怪不得今天楚茳没有来，挨哥哥训了。

　　只是那最后一句，看来他知道我的用意了，罢了，和这群人精绕圈子的确不是我的强项，我谢过，拖着长裙就迅速逃开了。

　　没想到我一回到院中就见钱庄的小伙计焦急地等在后门。

　　“不是退烧了，怎么又烧起来了！”

　　“很严重！叫了大夫了吗？”

　　……

　　瑞菁华的烧反反复复，整个人天天迷迷糊糊，一直在说胡话。

　　而这时，赐婚的圣旨也已下到太傅府，我跪在一群人中间山呼万岁。

　　太傅府里整天忙着准备姐姐的婚事，迎来送往。

　　而我坐在瑞菁华的床前差点掉泪，再这么下去，她还有救吗？

　　整个人已经烧得脱了形，我抱起喂药时，满手的骨架。

　　而该死的明姬蓝我根本找不到影。

　　在我急得差点夜袭明姬蓝时，钱庄门口来了个口出狂言的人。

　　“非死不救，药到病除，妙手回春。”

　　搁到平时，这样的人非被赶出去不可，可是楚城大小医馆的大夫都被我请遍了，都摇着头说，没
　　治了，心病难医，病者存了必死的心，不好救。

　　关心则乱，我已顾不得其他，将他迎进来。

　　不顾他的眼高于顶，不顾他进来时对我刻意的审视，只要他能救活菁华，我恭敬相迎。

　　“嗯，长得不错，就是单薄了点，”他念着胡须上上下下打量我，然后冲着刘妈的方向说道。

　　我看向刘妈，刘妈低着头，没有任何反应。

　　这个人典型的江湖郎中打扮，瘦高面白，三缕长髯，眼睛细长微微上挑，长袍背着褡裢。

　　几针扎了下去，菁华的脸色好了很多，药也能喂下去。

　　“敢问先生尊姓大名，我好为我苦命的妹子记住她的救命恩人。”

　　他看了看站在一边跟着我忙前忙后的刘妈，忽然一笑：“我乃南阳公孙不救。”

　　“啪”钱掌柜手中的茶杯落地，慌忙看了我一眼。

　　我摆手：“失礼了，原来是公孙先生，久仰大名。”

　　“你不害怕老夫？我可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见死不救，救一个死一个。”

　　“江湖传闻，略有偏颇，今日先生救得菁华一命，便是在下的恩人，理当重谢。不知先生想要什么？”

　　公孙不救，传说中魔教重要人物，历经魔教两代教主，是现任教主的左膀右臂，江湖中的医毒圣手，传说他能起死回生，妙手回春，不过脾气古怪，想救就救，不想救的人你若逼他，他就毒死。

　　他还有另外一个古怪的嗜好，就是他要的报酬会千奇百怪，有一次他要侍郎的一个小妾，有一次
　　他要一个瘸子的拐杖，有一次他要一个所谓正道大侠的手指头……

　　而且你必须给他，如果不给，他就再毒死救活的人……

　　传说是这样传说的，所以我才有此一问。

　　只是他干嘛围着我转了三圈。

　　“家里缺个夫人，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我浑身一僵，此时我虽是男装，却也瞒不过他的眼睛，只是夫人？

　　大叔，您饶了小的吧。

　　“不用着急，你可以慢慢考虑？等到下次相见时，你再给我答案。”

　　他走了好久，我才在掌柜的摇晃中回过神。

　　掌柜的担忧地望着我，我回他一个别担心的眼神：“以后我躲的远远的，不见他就是了，再说了，他说要夫人又没指名要我不是。”

　　掌柜的佩服地望着我，刘妈背过身偷笑。

　　菁华醒过来了，只是她的第一句话竟是：“为什么要救我呢？”

　　要不是怕一巴掌呼过去，刚救过来的她再一命呜呼，我早就动手了。

　　我温柔地回答：“你要是死涅，就死地远远地，不要让俺看见。”

　　呼了几口气，她才又积攒一句话：“他来过吗？”

　　我一边修着指甲，一边扔给她一块玉佩，看见玉佩她果然眼睛一亮。

　　我心中冷笑。

　　“他来看过我？！”她下意识地整理仪容。

　　看着她兴奋的神情，我突然不敢说出实情了。

　　我低低地“嗯”了一声，慌忙跑出去，忽然想到什么又跑回来，呆了半晌，才喃喃道：“你要好好养病，嗯，养得漂亮了才能见人不是。”

　　府里很忙，钱庄很忙，我也很忙，我忙着准备给姐姐礼物以及回赠冰美人的绣品。

　　我一边绣活，一边陪着菁华养病。

　　她一边努力养身体，一边日日盼着明姬蓝过来看她。

　　“阿飞，我们在一起时，我只看到你天天往外跑，上蹿下跳，就像个野小子，没想到你还会女红，居然这么好。”她倚在床头见鬼一样看着我手中绣得鸳鸯戏水枕套。

　　我鄙视地望她一眼：“你从小不就知道我什么都会，什么做的都很好吗？”

　　她颓唐地低下头：“也是，世上有你这种人，简直就是来世间打击人的。小时候，你什么都会，做饭做的那么好吃，武功那么高，又聪明，打了别人，还能哄得别人给你银子……”

　　听她说小时候英雄事迹，咱洋洋得意。

　　“可是，看看你现在，自己喜欢的人被姐姐抢了，娶你的人是因为你是她妹妹，楚城上下都流传着上官二小姐行为不端，勾引小和尚，魅惑永延王，搭上北国皇子，整个一个恶丑笨贪意图染指善美富贵，你说你怎么混到这种地步？”

　　她的小嘴吧嗒吧嗒，像倒豆子一样哗哗地流。

　　想我一片好心，把自己的伤心事告诉她，希望她能好受一些。

　　这个女人……

　　我气闷，恨恨剪断绣线，她嬉笑着抢过去。

　　“呀！你怎么把鸳鸯的眼睛绣成绿色的了？”

　　我白了她一眼，绣神怎么可能犯配错色这种低级的错误。

　　她挤眉弄眼，

　　“小飞啊，没想到你这么重口味？听说魔教教主就是这种绿眸，原来小阿飞如此仰慕他。”

　　魔教教主是哪根葱我都不知道。

　　我抢过来一看，果真！

　　一对鸳鸯绣得极好，交颈缠绵，相互依偎，场面就像春柳拂碧波一样温馨。

　　只是柔情鸳却是一双如水的碧目，仰头的小鸯鸯却是黑黝黝的乌瞳。

　　我欲哭无泪，这是送给姐姐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