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医缘》妙浠鑫

6、第五章 疫病

　　待三人进屋后，老者转过来观望四周感觉少了什么，对白衣女子问道：“虹儿，进屋这么久怎么不见敏儿？难道你们办事的时候出了意外？”
　　“师父放心，事情已经办妥。”白衣女子急忙解释，先让师父放下心来。转而又道：“回禀师父，此次师妹与我出行在回来途中见到一位女子，她的相貌与菁儿极为相似，与师妹商量之后决定由我先回来告知此事，追踪一事由敏儿负责。”
　　听到菁儿两个字，边上的青衣男子忍不住插上一句，等候多年终于再有她的消息。“袁师姐，你说的可是真的？你们找到菁儿了，对不对？”
　　青衣男子情绪激动，如同在绝望中看到一丝希望的光芒。这也难怪，他于那位叫菁儿的女子从小就很投缘，经常一起玩闹、练功，可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然而八年前的一个夜晚，她的师父和两位师姐与往常一样等她归来，等了一宿都不见她回去，直到天亮仍不见其踪影。之后，两家人一起出去在山谷中寻找，三日三夜几乎翻遍谷中的每一个角落均无音讯。最后大家都以为菁儿在回家途中不幸遇上劫匪被拐走了。
　　“小琰，你先别那么激动我还不能确定她一定是菁儿。”白衣女子在一旁劝道。
　　“不论她是不是菁儿我都在次谢过，你们是在那里遇见她的？”青衣男子急切问道。
　　“小琰，你说的是哪里话，如果真是菁儿我们一样高兴。我的敏儿在南沙镇遇到她的，并打探到她将要前往宜州，同行的还有一位白衣公子。”白衣女子回忆自己所知道的事物。
　　“太好了，我这就回去吧消息告诉爹。商伯伯、袁师姐，告辞。”打过招呼青衣男子转身向屋外跑去。
　　待青衣男子离开，素衣老者说道：“虹儿，有敏儿在我大可放心，几日来你一路奔波辛苦了，先在家中休息几日，再与小琰一起出发。”
　　“是。”
　　这座山谷里的人在外头也是有头有脸的任务不容小觑。素袍老者乃为当今中原医术最高的大夫，外号医仙，名为商华，一生行医救人无数，先后收下三名弟子分别是袁虹、唐敏和雨菁。
　　袁虹正是那位白衣女子，外柔内刚、知书达理，做事沉稳，与她师傅一样救死扶伤、乐善好施。
　　唐敏则是那位此刻正在追踪若凌的绿衣女子，她身手灵敏、做事机警，当然也出过不少岔子。她在医术上善于施毒，武学上轻功了得，一般二流高手也未必能察觉她。
　　至于雨菁，资质聪颖可说是一学就会，正因为有这份天赋所以是徒弟中最贪玩、最会偷懒、最爱睡觉的一个。
　　还有身着一身的青袍的少侠是洪泉山庄庄主洪博之子。琴、棋、书、画略懂一二，武学上反倒造诣匪浅，自小与雨菁相识。商华与洪泉山庄既乃是邻居，关系融洽，双方长辈见他们如此投缘，便早已给他们定下亲事。
　　洪泉山庄在江湖上颇有名望，深得众人敬仰，其家财之多、实力之强更叫人垂涎不已。山庄又建于山间，府邸自然要大许多。
　　洪泉山庄，湖心小亭。洪琰把自己在医庐得到的好消息局势告诉父亲。
　　洪庄主听完洪琰所述眉头微皱，转而又为儿子能够得到这一难得的好消息露出宽慰与喜悦的笑容。
　　寻觅了八年，今日总算是有一点音讯，即使不能确定那也是一丝希望，论谁听了都会感到兴奋，又何况是青梅竹马呢？雨菁儿时的时候，除了贪玩、贪睡，做事犯糊涂之外也算是聪慧伶俐，所以商华、洪庄主以及那两位师姐对她很是疼爱，几乎没让她吃过半点苦头。如今想来，大家对她八年来的遭遇感到怜惜。
　　欢喜之余，再看夜色已深，洪庄主不得不对洪琰提醒道：“琰儿，寻觅多年今日能够得到她的消息实属不易，只是天色不早该回房休息了，只有养足精神才有力气找他回来呀。你说是把？”
　　洪庄主的话并无道理，洪琰抬头望天确实该歇息了，回过身道：“那孩儿先回房了，爹也早些歇息吧，别忙坏了身子。”说吧转身退下。
　　洪庄主微笑着目送儿子离开，待他走后洪庄主敛起笑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跟着也自行离开。
　　员外府。
　　“哐当”好似什么东西摔破的声音。陆员外自打前些天在大街上遇上若凌之后，回到府中一直闷闷不乐，积压在肚子里的火气终于憋不住发作，杯子、茶壶、花瓶等等砸碎好多东西。
　　“哼，这是岂有此理！一个黄毛丫头居然三番四次要我难堪，若不把她收拾了，我咽不下这口恶气！”陆万狠狠拍下桌子，杯中茶水受到震荡溅了出来。
　　见自家老爷发那么大火，下人们早已不知跑哪儿避难去了，他们家老爷发起火来轻则把下人拖下去重打，或是赶出府外，重则有可能草菅人命。谁那么大胆敢惹他呀，为求自保当然是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呗。
　　“老爷息怒，老爷息怒。”秦管家见状立马上前安抚。秦管家在府中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长得贼眉鼠眼一看就是做人圆滑心怀鬼胎之辈，陆万在背后所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他可没少出过主意。
　　秦管家转了转眼珠，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开口说道：“老爷，您消消气，消消气。不必与那种不识抬举的丫头片子生气，气坏身子可不是亏大了？”
　　听得这话，陆万的火气算是压下一些。秦管家看老爷没有向自己动怒继续道：“老爷，您是否还记得仙姑的交代？”
　　经管家突如其来的一说，陆万一时迷糊未来得及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一丝不解。
　　管家看出老爷的心思继续往下说：“老爷，您忘记前些时日仙姑与我们在密室里的谈话了？”
　　被管家这么一提醒，陆万似乎回想起了什么，可还是想不明白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仍是不解。问道：“仙姑的事跟她有何干系？”
　　秦管家先观望四周确定无人之后把门关上才凑近陆万身边，压低声音说：“老爷，你我都知道仙姑的脾气，而且她的行事作风一向是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
　　陆万似有所悟，询问管家：“难道你想……”
　　“没错。”管家说话不紧不慢。“老爷您想，若凌那丫头本就深藏不漏身世隐秘，至今无人知晓她的底细，不如我们向仙禀报她的可以之处让她派人去解决那丫头。如果把她杀了我们就少了这个眼中钉，而且双手还是清清白白不用沾血，万一杀不死她也不能把帐算在我们头上。您说不是？”说完最后一个字时管家露出一副奸计得逞的嘴脸。
　　“妙，妙，妙！如果镇巴她解决了，以后我们就高枕无忧了。哈哈哈哈。”陆万对管家的计策颇为赞赏，房里回荡着二人奸邪的笑声。
　　山间小路，凋花枯木，这条许久无人问津的小道上如今多了一个火红而娇小的身影。来者正是葛府二千金葛琪。
　　几天了，大哥和嫂子半点音讯都没有，不知道是官差能力不够还是大哥嫂子太聪明躲过官差的耳目。罢了，此次出行一方面是找人，另一方面就趁机会历练一番。
　　一大早，天色未亮，她便起床收拾包裹，带着心中那一抹早已按捺不住的窃喜离开太师府。
　　她知道从大门走必定会惊扰到爹、娘、姐姐，还有府里的其他人，要是被发现就很难再离开，指不定还会被禁足。于是，她悄悄地从后门溜走。
　　为了避人耳目她特地准备一件打过补丁的丫鬟衣裳，待出城门后边施展轻功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落日时分，她停下脚步，喘着粗气，想必是有些乏了。荒山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估计要露宿荒野了。
　　正当她为此而感到失落的时候，恰巧一个看似贫旧的无名村落出现在前方山头，大概再走半个时辰就到了。
　　这个村落应该荒废得有些年头了，遍地枯枝烂叶，原本高挂的木牌早已掉落，如今正静静地躺在村口。随着岁月的蹉跎，上面盖了层厚厚的枯叶尘土，木牌上的字也模糊不清、无法辨认。
　　赶一天的路，尽管路上有过停歇但终究还是感到疲惫。此刻，天色已晚。葛琪便打算找间屋子将就一宿。
　　村子里的房子没几间是门窗看上去还算完好的，经历了多年的风吹雨打，房门、窗户、砖墙倒的倒、折的折、塌的塌，可说是残破不堪。也有几间屋子房顶的瓦片已经掉得七七八八，不足以挡雨。幸好今天的天气看似没有下雨的迹象，否则要找一间不漏雨像样的屋子简直比登天还难。
　　葛琪一时觉得口渴便从包袱里拿出水壶往嘴里送水，无奈里面一滴水都没有，多半是在路上喝完了吧。
　　葛琪并没有为此感到沮丧，毕竟将就一晚即可恢复体力，明天可以一边赶路因寻找水源，再说少喝一晚上的谁还不至于死人呗。
　　抬头望天当真没有下雨的征兆，至少也该找间较为完好足以挡风的屋子吧。这里荒废已久，每间屋子都积满灰尘，要找间稍微干净点的屋子也不容易。
　　葛琪边走边打量四周的环境，无意间发现一口井。她并未多想便向那口井快步走去，这一刻她就像久逢甘露的花儿，心里带着几分欣喜。当她来到井边，俯下身子往下望去，见里面有水脸上的笑意更浓，高兴地离开。
　　不多时，葛琪再次来到井边，此时她的手里夺了一个木桶和一根又粗又长的绳子，这些应该是从周围的某间屋子里找到的。
　　葛琪将绳子的一端绑在离井口不远的树干上，接着把事先系好的木桶扔下水井。片刻后用劲把装了水的木桶拉上来。
　　孩子始终是孩子，看见好吃好玩的什么都不顾，直接用双手捧水往自己嘴里灌。喝下好几口水，葛琪终于感到满足，站起身正要离开。那只忽然间一阵头晕目眩，周围的食物跟着东倒西歪。
　　葛琪立马察觉到不对劲，闭上眼再睁开，依旧如是。视线开始模糊起来，继而一片漆黑，竟是昏了过去，重重摔倒在地，意识逐渐消散。
　　隔日，阳光明媚。那条平日里无人问津的寂静小道又迎来两个紫色身影，一高一矮。
　　一路上，两个孩子都很少说话，两张小脸上都挂着本该不属于这年纪同龄孩童的忧伤之色。
　　正午时分，烈日当空。走一上午的山路女孩有些累了，想找个地方歇歇脚。恰好前方不远处的一个村落映入她的视线，于是向身旁的男孩开口：“哥哥，能不能先到前面的村子里休息一会儿？”女孩生怕男孩不答应，说话时眨巴着那双水灵灵的眼睛。
　　男孩见她这幅可怜兮兮的摸样实在狠不下心，何况她又是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见男孩答应自己的要求，女孩立马一改刚才的可怜样，换上天真的笑颜。
　　走进村子，二人环顾四周一圈，只见里面废墟一片，没有半个人影。有几间屋子的砖墙倒下大片，屋顶的瓦砾也掉落不少，仅剩下骨架，一些阴暗的角落几乎都结有蜘蛛网。如此残破的景象，想必这个村子该是荒废多年、再无人烟吧
　　两个孩子别看他们年纪小，其实他们在外漂泊有二、三个年头了，见识阅历要比同龄孩子多得多，性格也要成熟许多，眼前的景象对他们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哥哥，还有水吗？”女孩询问。
　　“小宁，不如你先在那间屋里坐下歇息，我去看看其他地方有没有井。”男孩指着村口的一间屋子道。
　　待女孩应声进屋才放心往村子里面走去。整座村子虽说不大，不过那口井也让男孩东绕西弯花了半天功夫才找到。
　　男孩不曾多想朝那井口走去。里那口井越是接近，周围的事物越是真切，隐约中发现井边有一片火红。男孩加快步伐再走近些，那片火红竟是个人，还是个孩子。男孩心中疑惑，愈走愈快，几乎可以用“跑”来形容。
　　来到红影身边，男孩蹲下身子仔细打量一番。女孩双目紧闭，面无血色煞白如纸，嘴唇干裂，显然不像是中毒的症状。再看她身边放着木桶，里头装着大半桶水，借此可以猜测这个村子曾经闹过瘟疫，定然死过不少人，而活着的人因为惧怕则纷纷迁移，村子才会像今日这般破败。至于眼前处于昏迷中的女孩大概是误食井里带着疫病的井水吧。
　　男孩将手放于女孩鼻前，由于她呼吸微弱不能感受到她的气息，男孩只好把手收回替她把脉。从脉象上看疫病对女孩的侵蚀并不算深，只需赶到城里为她抓几服药调理几日便无大碍。
　　男孩没有多想，将昏迷中的女孩打横抱起回往村口。男孩去找井水离开女孩好长一会儿，女孩等候许久不见哥哥回来心里有些担心，尽管还有师叔公、婶婶、师叔、管家健在，而终究只有他才是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女孩站起身正要出去寻找，谁知正巧看到男孩回来的身影。女孩好似与哥哥分隔多年一般飞快跑到她跟前：“哥哥，你上哪儿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不等男孩回答，女孩已注意到哥哥此刻正抱着一个十二、三岁摸样的漂亮姐姐，穿着红色衣裳，材质不错，定是位富家千金。忍不住好奇问道：“哥哥，你怀里抱着的漂亮姐姐是谁呀？她的面色为何如此苍白？发生什么事了？”
　　“刚才在井边发现的，当时她已陷入昏迷。我给他把过脉，是得了瘟疫，不过疫病对他的侵害尚浅，不会有生命危险。”
　　“原来闹过瘟疫呀，怪不得村子荒废那么久。面前有个小镇再走一、两个时辰就到了，快走吧。”说罢，三热门一起离开村子。
　　这是哪儿/？为什么头总是晕乎乎的、凉凉的？眼前晃动的两个身影又是谁？好多疑问涌上心头，想看清楚，然而眼皮却额外沉重，怎样都睁不开，视线老师模糊不清，无奈只好再次昏睡过去。
　　那两个孩子别以为年纪小就小瞧了他们。武艺上，他们同师叔一样不曾耽搁，在江湖上行走足够应付一些二流高手。医术上，某些极少见的疑难杂症、剧毒药物除外的普通病症对他们而言医治起来不算太难。并且是在两位师叔公一位“色盲”、一位“色弱”的拖累下自学成才的。
　　这回眼皮不再像上回那般沉重，缓缓睁开，视线由一开始的模糊逐渐变得清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小女孩纯真可爱的小脸，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着她。“漂亮姐姐，你醒啦！”
　　眼前的女孩看上去要比自己小个一、两岁，应该不会害她。记得晕倒前自己是在荒村井边，若要害她就不必大费周章将她救起。不过放人之心不可无，不敢有半点松懈。
　　“你是谁？这又是什么地方？”葛琪的声音有些低沉。虽说面色好了很多，仍显得些许苍白和敲碎，不过再静心调养几日就没事了。
　　“吱呀”房外有人推门而入。两个小女孩都把目光移向房门那里，来人是个年仅十四、五岁面目含蓄的少年，与女孩一样穿着紫色衣衫，少年的目光明亮而清澈。
　　男孩转过身如同进门时那样轻轻将门掩上，同时盘中之碗依旧稳当地端在手里，几乎不曾动摇。
　　“哥哥，漂亮姐姐醒了，气色也恢复不少呢。”
　　男孩“嗯”了声，点头示意，捧着药碗走到窗前，见葛琪一脸疑惑地盯着自己意识变得语塞泛起两片羞红，嘴巴微张微合说不出一个字来。
　　女孩见他门两个神色怪异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自己的哥哥总是这样，在女孩子面前就变得羞涩、腼腆。往日里见过他说话结结巴巴的，却不曾见过像今天这般开不了口的窘样。
　　女孩再也把持不住打破房间里安静的场面：“漂亮姐姐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我叫萧宁，他是我哥哥萧羽，那天就是他在荒村救的你，一路上都是他抱着你走的。”
　　听完女孩所述两片淡淡羞红爬上脸颊不知该说点什么，只道：“谢谢你们，我叫葛琪，你们叫我小琪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