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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誓诺何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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掩身黑暗中,不知时间的流逝。那样的话,或许只要一直沉睡就好。因为,谁也不会来打破这一切。
囚室的铁门再次打开,门口处的黑暗被囚室外的耀华清出一条光道,又是那日的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仿佛感觉到了周围的动静,炎舞从睡梦中悠悠醒来,发现内腑仍旧疼痛,脑海里还是只有这几日的记忆。
最近炎舞每次清醒过来,似乎已习惯了要思考一遍“自己是谁?”如今的他,还只是记得自己帮自己取的那个名字——“夏炎舞”。但是,有了名字之后,就算是知道自己是谁了么?
这番自怨自艾也已成为了炎舞的习惯。不过,刚刚到来的叶随形姐弟并没有打算任由他继续进行他的习惯。
“起来!”叶随形冰冷的声音在空无一物的囚室中回响着,还伴有他走近炎舞时发出的脚步声。
“我们今日启程回琼华派。请示本派掌门,辨出你是妖是人后,自有处置。”说着,叶随形蹲身为炎舞解开他左足的锁链,“我们暂时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但是,如果你敢耍什么花样,我们也绝不会再对你如此客气。”
听到叶随形说的这些话,炎舞也只能被动地接受着。
“那日的断剑的下落,还是不能告诉我么?”虽然不抱有太大的希望能得到想要的答案,不过,炎舞还是想尝试再问一次。“难道,是怕我在你们的监视下也能偷走它不成?”
不理会炎舞这么着迹的激将法,叶如影冷冰冰地说道:“无可奉告!”不知是面对炎舞时心存阴影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她说话的时候并没有把自己凶狠的眼神凝向他,“除非,你说出你是何人,有何目的。”
又是这样的问题,炎舞不禁为之头痛,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只是觉得那柄断剑能帮自己记起些什么,所以才这么想找到它。但是,不知出于何种原因,炎舞无法对这姐弟二人诉说自己失忆的事情,而对于他们的那个问题,炎舞一直都是沉默以对的。
询问无果,炎舞笑了笑将叶如影的问题敷衍过去,然后起身,示意自己随时可以跟他们出发了。
叶随形没有就此出发,而是递给炎舞一个包袱,让炎舞换下他身上残旧的血衣。炎舞也不拒绝,打了水,在囚室简单地梳洗整装过后,将血衣叠好放入包袱,才跟着叶随形他们离开这处府衙。
此时的炎舞与方才仿若两人,重新缚起的头发让他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洁净的脸庞,端秀的衣着,看起来精神奕奕。就连叶随形姐弟,在看到炎舞走出囚室的时候,也挑不出丝毫不满。
“如今你穿上了琼华派的门服,就要恪守言行。不然,我随时会收回你身上的衣裳。”炎舞想起叶随形走出府衙时说的这句话,暗自轻笑。
“其实,他完全不必以琼华的名誉在我身上冒险。”炎舞一边想着,一边轻揉袖口处柔滑的布料,“他们姐弟是在关心着我么?”这样一份关心却表现得如此笨拙,如果不细心体会,有谁能够理解?又有谁会去理解?
炎舞再看走在前面的两人的背影,忽然有种莫名的想法,如果与这两人成为朋友,或许会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虽然不知道他们的表面为何如此冰冷,但是至少,炎舞看到了他们都有一颗慈悲的心。
出了府衙,炎舞就没有再想着叶随形姐弟的事了。走在街上,看着那些与自己无关的繁华,炎舞的心思不禁被牵去了其他地方。
第一次这般悠闲地逛着这座小城,竟是在即将离开它的时候。炎舞身处此地虽然仅有几日,一切都还那么陌生,但这里却是炎舞那不多的记忆里唯一能够思念的地方。不管以前与此处有没有联系,他现在能清晰回忆到的所有画面,都是发生在此处的。
不过,也毋须流连,因为炎舞铭记在心的并不是这里的一切,只是这里的一小部分。只要以后再经过的时候,还有一个能特别勾起心中的怀念的地方,就足够了。
走出城门,炎舞回首又望了望门墙上的三个大字——“临雨城”,“将来,一定还会回来这里的。”这般想着,他的脑海中忽然闪现出一个女子的面容,以及她那熟悉的琴曲,接着是那柄断剑的残像,在心里暗自坚定道:“今后,一定还会有再见的机会的。”
默语后,炎舞便转向前方。然而可叹的是,他走在未来的路上,却是为了寻找自己的过去。
叶如影和叶随形走在炎舞前面,两人都不言不语。他们不想理炎舞,而炎舞也不知道该和他们说什么,所以半日无话。出城后的路变得略微难走了,他们也没有因为炎舞重伤未愈而放慢脚步。
叶随形只自顾拿着炎舞的剑不断前行,而他自己的剑则不知所踪了。叶如影每走几步就回头望一眼跟在他们身后的炎舞,眼神冰冷,似是对他有什么想法。
走了半日,叶随形姐弟才肯在临近树林的一处休息。喝水、吃食、歇脚,两人互递清水干粮,却没人理会炎舞。而炎舞根本就没有水和食物,几日未好好进食的他,像是突然间才记起了自己的饥饿,也终于忍不住要去找些东西充饥了。
由于受人监押,虽然行动上还算自由,不过,也被叶随形警告过不可以“耍花样”,所以,炎舞觉得自己去找食物之前还是要跟他们说一声比较好,不然,他们误会自己想要逃走怎么办?
炎舞还想拿回自己的炎剑,还想问出断剑的下落呢,又怎么会自己主动逃走?暂时还是要听话一些比较好吧。虽然炎舞不记得有人告诉过他这些,不过,他就是这么认为的。
“我,想去树林里找些东西吃,你们想吃些什么吗?”炎舞的潜意识里竟懂得“贿赂”,而且还如此娴熟,声调表情如此到位,像是经常有做这样的事一样。
叶随形姐弟在炎舞走过来之时就留意到他在靠近了,只是,两人不约而同地自顾低首吃着干粮,铁了心般不理会炎舞。他们都没想到炎舞竟不是过来求他们施舍一些食物,反而说出了“要自己出去找食物”的话。
虽然这让叶随形姐弟有些惊讶,但他们还是知道自己该如何应对的,当然,他们不会准许炎舞的私自行动。
“不行!”叶随形和叶如影两人异口同声,说完后才发现对方也说了同样的话,似乎觉得这样的默契别有趣味,不禁相视轻笑。冰冷的脸色也再无法冷起来了。
“我跟你一起去,给你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我们就起程。”叶随形带着刚才的笑意对炎舞说道,然后起身,示意炎舞现在可以行动了。
炎舞看着眼前的场面,无奈苦笑一声,便转身向树林走去。刚进入外围部分,他就发现了四只野兔,只是苦于手上无利器,又怕轻举妄动会吓跑它们。想跟身后的叶随形求助,但他那恢复了冰冷的表情显然已经告诉炎舞“你的事与我无关!”炎舞也就不再开口了。
正不知该怎么办,炎舞发现了身下的几颗小石子。于是,轻轻蹲身,捡起四颗,运了运劲,不敢牵动还未痊愈的内伤。接着,只能耐心地等待着机会。炎舞的五指紧扣住四颗石子,看准了眼前四只兔子的行动规律后,即刻便毫不犹豫地出手。
结果,命中了三只,躲开石子的那一只也只是恰好跳开了。在发现周围的异响后,它就瞬间逃得无影无踪了。
弱肉强食,残酷却现实,即使想反抗,也只是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作无力的挣扎而已。苟求自存,是生物本能的无奈选择吗?
炎舞没有考虑到这些“弱肉强食”的残酷,只是在杀死三只兔子的那一刹那,心里紧了紧。不片刻,又为放跑了一只兔子而感到不甘,他竟追了上去,叶随形也只好在后面跟随着。
追得深了,兔子不知是累了还是惧怕着什么,它突然停步不前,浑身还微微在颤抖着。炎舞并没有注意到这些,正扣住一颗石子准备出手时,兔子竟反而朝着他的方向奔来,这让炎舞讶异而呆愣了一瞬。
“好重的妖气!”叶随形察觉到了兔子的反常行为的缘由,不知何时,也不知从何处抽出了他自己的剑,抛下了那句话后就前冲而去了。炎舞也顾不及捕杀兔子了,“喂”喊一声,也只能无奈地跟了上去。
想来,对叶随形而言,降妖除魔比之看住炎舞要重要很多,不见他稍有担心“炎舞会因他的离开而跑掉”,就断然选择了冲向妖气散发的地方。
炎舞虽然是在叶随形启动身形后就立刻跟上的,不过由于内伤,他是不可能玉叶随形的全速相比的,只能远远地沿着叶随形的足迹,走在失去了叶随形身影的路上。
待炎舞来到妖气来源之处,发现是一幽暗的洞穴,进入其中时,只见叶随形一剑刺入了一个妖怪的心口,刺得决绝果断。
此妖上身人形下身蛇形,近有两丈长。炎舞看着那蛇妖眼中深深的怨恨,只觉她狠狠地盯着叶随形冷酷的面容,像是要看清杀她的人的脸,至死也要牢牢记住他。
蛇妖脸上的神色还参有一丝绝望的哀伤,最后,却是为何而留下一行清泪?她睁大着双目,就此死去。
被一个自己杀死的生灵如此盯着,内心会留下怎样的阴影?或许,没有这般经历过的人永远不会知晓。
看着蛇妖高高隆起的腹部,炎舞似乎明白了她最后流泪的原因。无怪于树林外层也能感受到一丝妖气,原来是这蛇妖将近分娩时期,正是实力攀至巅峰却又最怕打扰的时候,所以她才肆妄放出自己的妖气,威慑其它的妖怪,避免在分娩时受到干扰。
结果却是因为她的威慑,引来了叶随形,想到此处,炎舞不禁觉得叶随形有些不近人情。化妖的千年修行,怀胎十月的婴儿,他竟能如此果断一剑将这一切全部抹杀。不过,这时的炎舞,很善忘地不记得了刚才自己也毫不犹豫地杀了三只活生生的野兔。
转看叶随形,看到他的左臂处裂开了一条口子,炎舞暂时停下对叶随形的冷漠无情的感慨,走上前去问他有没有受伤。
炎舞发现,此时叶随形的表情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冷静,看着他咬紧的牙关,依旧无法停消的凶厉的眼神,竟似对这第一次见的蛇妖有无尽的恨意。
叶随形刺入蛇妖体内的剑是听到炎舞问话后才拔出的,也是那之后,他浑身的亢奋才逐渐淡去。
对那怀胎的蛇妖,叶随形没有任何的悲悯,从他的脸上只看出了一阵发泄过后的快感,而且不知是何原因,他有意识地在压抑着这种快感,这让他此时的神情,看起来充满了冷血的寒意。
拔出剑后,叶随形随意挥落剑上的血迹,剑身竟不沾有丝毫。散去凝于剑上的内息,他的剑快速地卷作一团,有此难得的柔韧,可见,他的剑也不是凡物。
炎舞没有想到,叶随形用的原来是软剑,而且就一直挂在他的腰间,只是不轻易为人所察觉。
叶随形没有回答炎舞的问话,似是不想让炎舞看到他此时的神情,也不理会左臂衣服的那道口子,急急转身离开了。而炎舞再看了眼变回原形的蛇妖,心中生出一股滑稽的怜悯,哀叹一声,也随着叶随形离开了此洞。
就在炎舞他们刚离开不久,蛇妖那乌亮阴狠的目珠闪过了一抹诡异的妖芒,嘴角处竟有微微翘起的痕迹,全身忽生一缕光晕,尽皆往腹中涌去,继而又黯淡下来。
这一个小插曲仿佛便如此结束了,只是炎舞似是看出,叶随形对妖魔一类有一股发自内心的恨意,在任何情况下,他都不会对妖魔手下留情,而除妖是他发泄恨意的一个过程。
不过,炎舞所不知道的是,他自己就是一个例外了。当然,在没有弄清楚炎舞是人是妖前,叶随形是不会滥杀无辜的。
回到树林外围,炎舞看到依旧躺在草地上的三只野兔的尸体,它们没有被其它野畜叼走,不过,现在的炎舞并没有为此感到高兴,刚才的场景还是让他有点郁郁难欢,也致使胃口缺缺。
可是,饿了好几天的他没舍得轻易放弃手边的野味,提着它们走向刚才休息的地方。叶随形跟在他身后,面容如初始般冰冷平静,不发一言。就好像,刚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回到休息处,他们发现叶如影正闭目养神中,便没有去打扰她。
“你还有一刻钟的时间。”丢下这句话后,叶随形走到叶如影的身旁坐下,也闭目打坐了起来。
炎舞无话可说,提着三只兔子,走到刚刚发现的附近的一条小溪,熟练地刨去兔子的皮毛,清理好内脏。由于手中没有利器,他完成这些工序时难免略微粗暴了些。
不过,炎舞没有一丝宰杀兔子的不适,也没有因为兔子内脏的恶心而显得畏手畏脚。他的动作看起来很熟练,但又有一些生疏感,就像是做着一件自己以前经常做,但是已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做过的事情一样。
炎舞的脑中,虽然对烤兔子的步骤毫无印象,但身体像是残留着以往记忆,炎舞竟断断续续地完成了整个过程。
像模像样地搭起三个树枝架子,将三只串在树枝上的兔子架在上面烤。烧烤的火,是炎舞凝神片刻由指间生出的,点燃的是他收集了一会的干草枯枝。
炎舞紧盯着火候,时而翻转兔子将其彻底烤熟,也使其不至于被烤焦。即便没有任何佐料,但现在的炎舞,很简单就能满足了。
一刻钟之后,兔子肉只能说是刚刚烤熟,但是,要现在满心食欲的炎舞放弃眼前的美味是不可能的,于是,他拿起烤得流油溢香的一串,递到叶随形姐弟面前,想要引诱他们与自己一起吃完烤兔子再行上路。
而叶随形,竟没有刻意为难炎舞,没有坚持要现在就上路,他很难得地通情达理了一次,又或者只是因为炎舞的烤兔子太香太诱人了。
连叶如影动了动鼻子后,也睁开了双眼,炎舞看到此幕,心里不禁有些窃喜,为自己做的食物对别人有如此吸引力而欣喜。但同时,他的心里还产生了一丝不安的思绪,至于在不安些什么,炎舞自己也说不清楚。
叶如影终于禁不住为身旁叶随形那食指大开的模样所诱惑,她也撕下了一小块烤肉,放入嘴中咀嚼品尝了起来。炎舞正想要自己也拿一串品尝,却停下了回去的步伐,巴巴地看着叶如影,似是在等待她即将说出的赞美。
叶如影也注意到了炎舞那巴巴的眼神,毕竟在吃着他做的东西,她也不好再板着脸丝毫不理会炎舞,不过也只是低声问了句,“这是——什么肉?”
听到这个问题,炎舞有刹那的恍神,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内心竟对兔子肉,或者说对自己烤兔子吃的行为,产生了排斥的情绪,脸上巴巴的神情也跟着淡了下来。不过,这并不会影响他回答叶如影的问题,只是,已失去了刚才犹存的兴味。
“兔子,肉。”炎舞僵硬地回应道,可能他只是下意识地说出来的,在深层意识中,炎舞却似在独自地懊悔着什么,空有一股朦朦胧胧的感觉。
听到炎舞的回答,刚才的美味仿佛突然间变成了会致命的毒药,叶如影赶紧吐出,大喊一句“什么?”像是不能接受自己吃了兔子肉,竟当场举剑立要斩杀炎舞。
“我要杀了你!”叶如影大吼着,举剑砍向炎舞。这个时候,叶如影完全没有了冰冷美人的形象,只像是被触碰到底线而丧失理智地撒泼的女人。
然而,面对叶如影的剑,炎舞没有任何的反应,不逃避,也不抵挡,只是安然地等待着剑锋落下,也有可能是,他已经沉浸在意识深处的另一个世界里,根本没有留意到有一柄剑已近眼前。
叶如影看着炎舞满脸懊恼的表情,可怜兮兮的,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想要得到原谅。脸上布满了忧伤,炎舞就这般呆呆地看着叶如影,那专注的眼神仿佛凝聚在叶如影的身上,又仿佛穿过叶如影,落在天边遥远的谁的所在之处。他轻声说了句,“对不起。”似在乞求谁的原谅,又不妄敢奢求原谅。
看着他的忧伤,听着他的低语,叶如影的剑,再也无法斩落。她无法明确自己现在的心情,自那日以来,对他的憎恨与惧怕,都因为他现在的道歉而消散了么?
“其实,也好像不是有多大的仇恨,虽然差点死在他的剑下,但现在依旧活着的自己却从那段经历获益良多,自己好像还应该感谢他吧?”叶如影兀自呆想着。
“这样一个可恨的人,这般深深地懊恼着,如此诚诚地道歉着,仅仅只是因为让自己吃了兔子肉而惹自己生气么?”
不管是什么原因,叶如影都难以下手了。因为她无法相信,这个样子的炎舞竟是那日充满了阴气的妖孽。她还在思考着,是否应该抛开那日他的模样,重新再认识他一次。
“对不起。”炎舞又低低地续了一句,很委屈,还带着点不该有的哀伤,叶如影不忍再看,似想安慰他,收起剑后,用连她自己也惊讶的温柔语气说道,“以后,不…不要再吃,就好了。”
谁也不知道这个寒冰一样的女子也是有对可爱动物的怜爱之心的,而且还那么容易泛滥。
但是,这样一句安慰般的话,在炎舞的脑中响起时,却不是叶如影的声音。虽然很像是她的声音,可是,炎舞能分辨出,那绝不是她的声音。
“如此场景为何让我这般懊悔?我,是否做错了什么?”
炎舞突然清晰地回想起自己曾经的一个承诺,“……今后,我再也不烤兔子吃了,也不烤你不想我烤的东西吃了……”稚嫩的童声在为谁起誓?却再也无法记起。
对于这样一个承诺,无论怎样都想要守住。这便是炎舞此刻的心情。所以,才会在烤兔子的时候,无端懊恼,无端揪心。
倾一生而不忘的承诺,有多少人有过?将这样的承诺融入生活,惯为习作,此中痴意或已不必诉说。
从始至终,叶随形都旁若无人地吃着自己手上的烤兔子,如今,烤兔子被炎舞默默地“抢”走,炎舞还拿起另外两只兔子,徒手挖了三个洞,他郑重地为它们掩埋好尸身,像是在以自己的悔意掩埋这次的过错。
炎舞诚心哀悼了一番,突然感受到,自己心里也是有所在乎且牵挂着的东西的。若为此而感到欣慰,是否别有一番哀伤之感?
炎舞不知道这些,他只知道自己也曾拥有自己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