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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送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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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韶华府。
敬麟在书房练字,玉红苏在一旁不情愿的打点,这小王爷平时没轻没重没个正性,但每天练字却是少不了的,而且在他写字时少有的严肃认真,一般这两个时辰是从来不许人打扰的。自从玉红苏进了韶华府,她每到这个时候就成了默认的伴读书童,站在一边儿伺候着。玉红苏一边儿观察着敬麟,一边暗自揣摩,自从那日从容家回来,十天过去了,无论江湖还是朝廷都没有什么动静,不知是他们这一举动让这两方乱了阵脚还是对方正在韬光养晦准备蓄势待发?太安静了!玉红苏心里微微发毛,这种安静让她嗅出更大危机的味道。也许正如敬麟说的,等!现在唯有等待,才能知道接下来会怎样。
“好了!苏苏,来看看,我今儿写的怎么样?是不是比昨天洒脱多了?”敬麟收笔,跳起来乐不可支的招呼玉红苏。
“你能不能不这么叫我?”每次他叫“苏苏”的时候,玉红苏都头皮发麻,明明小自己几岁,却总招惹的自己脸红肉麻,真是烦躁!
“为什么?你是本王纳的妃子,为什么不能叫?难道也要我叫你‘玉堂主’?真难听!”敬麟嫌弃的挥挥手,撅嘴。
“你可以叫我‘玉红苏’,也可以叫我‘红苏’,可是你能不能不要把两个字叠起来叫?我浑身发麻!还有,你叫我时候能不能不这么捏着嗓子?你是王爷,你也老大不小了,你是我现在名义上的主人,你可不可以像个正常的大人一样?哪怕吆五喝六都行,可是你不要像个娃娃一样成吗?”玉红苏无奈的要求。
“苏苏,你怎么了?”敬麟伸手摸摸玉红苏的额头:“糊涂了么?我为什么要像主人那样使唤你?你是我的爱妃诶!你当下人当惯了?你怎么能这么喜欢当下人呢?不行不行,不好不好,你这个习惯可不好,我得给你改改,好不好苏苏?”玉红苏觉着自己要气昏过去了,敬麟的思维一向不是她能拿捏住的,可是别的可以不管,这个和自己有关,她不能不管,于是玉红苏叉腰弓背准备撒泼时,书房的门“笃笃”的敲响起来。
“王爷,门外有人拜见玉姑娘,等了两个时辰了。”领军的声音响起来,在韶华府,没有清帝的皇命,大家不敢变称呼。
“谁呀?问问他,可不可以不见?”敬麟拒绝人一向这么委婉。
“可是他说有要事相商,他说他是玄天阁的人。”
“恩?”敬麟一下坐起来,瞧向玉红苏,只见她的脸色也陡然一变,敬麟向外应:“好,让他稍等片刻。”略一思忖,自言自语:“这么快就来了。”
韶华府厅内玄天阁玄一堂堂主贯道一焦急等待,自玉红苏离开罗煞堂,大笔难度极高酬金也极高的买卖无人敢应,他见利心动做了几票大买卖,却不料在一宗暗杀任务中误杀早已解甲归田的开朝元老草阳公,本以为玄天阁的事不会有人插手,可最近却听说一支神秘却没有背景的组织正在到处调查和寻找他,并在他恰巧出门办事时血刃了堂内无数杀手,贯道一老谋深算多年,知道凶多吉少,赶忙离开江浙,据传令小徒报告说弦夜魔君曾在京城出现,便匆匆赶至京城,虽然传说弦夜魔君只在杀人时才会出面,但实在没奈何,他打算还是找到弦夜魔君再作打算。谁知那魔君确如传言所讲神出鬼没不留踪迹,贯道一在京城昼伏夜出数日竟未得到玄天阁的一点儿消息,何况玄天阁下三分堂本就互不联系,近日又说罗煞堂主玉红苏背信弃义投靠了韶华王,贯道一就是纵有天大的本领,在京城也难以施展,得不到魔君一点儿的信息。贯道一本想另寻他法,谁知还没等有详尽的计划,今日一早他竟发现客栈周围有着不少可疑之人,凭着多年江湖经验,他知道,这些人,是找到他了。万般无奈,贯道一只能想到玉红苏,因为玉红苏是唯独一个见到魔君而未被绞杀的人,她能够背弃玄天阁而没被列入其他二堂的任务名单,一定是有着过人的本事,贯道一决定赌上一把。
“怎么是你?”玉红苏随着敬麟刚一踏进厅堂,发现来人和他们所想的大相径庭,玄一堂纵然有些本事,但玄天阁的核心他们还是碰不到的。
“哦!贯某见过王爷,玉堂主。”贯道一赶忙起身作揖。
“什么‘玉堂主’?!这是王妃!我爱妃!”敬麟气鼓鼓的纠正,这人怎么这么没神,一来就气人!
“对不起对不起,小人错了,是小人的错,玉堂主如今已是千岁之躯,应该是草民参见王爷,王妃才是。”贯道一尴尬连连致歉。
“贯堂主来此何事?”玉红苏懒得和他们拉扯,开门见山。
“草民有一事相求,但此事与玄天阁有关,实在不敢开口。”贯道一说着,偷瞄敬麟,这件事他只想打问玉红苏,王爷在这儿他实在难以启齿。
“不碍事,您有事就和我说,苏苏已经为我退出江湖,恐怕力有不逮,但您还是她从前的长辈,我能帮的一定帮。”敬麟看出玉红苏并不想和贯道一有什么牵扯。
贯道一也同样看出玉红苏的意思,心中不悦,但有求于人,还是放下姿态,一五一十的将他误杀草阳公,后又被来路不明的高人追杀的前前后后告知敬麟,最后干脆直接寄希望于玉红苏,指条寻找到主公的路给他。玉红苏脸色阴暗默不作声,但没想到敬麟听完却哈哈大笑,指着贯道一戏谑的说:“没想到啊没想到,堂堂玄一堂主叱咤风云十余年,今日竟落到个仓皇出逃的局面,说出去岂不笑掉大牙?不过还好,你找对人了,此事的确只有我能帮你也愿意帮你,好吧,我帮你打通接触到弦夜的路子,余下的事儿,你自己去办好了,回去吧,我会派人保护你的住处,不消十日,你必见到你家主人。”
送走贯道一,玉红苏脸色更加不好,敬麟装作没看到,就把玉红苏晾在一边儿,顾自跑到府中戏楼里去玩儿,玉红苏左右等不到他回来,又想不通他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只能气哼哼的跑去找他问个清楚。
“哟!你来的比我想的早一点儿,看来你还没笨到家哈,我的美人儿。”敬麟笑眯眯的调戏玉红苏,再喝退众戏子,一屁股坐到戏台上等着玉红苏发问。
“为什么帮他?”玉红苏直来直去。
“为什么不帮呢?”反问。
“用你的话说,我和玄天阁没了关系,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
“你和他有什么过节?”敬麟伸手一挡,打断玉红苏:“你以为你瞒得了我吗?你脸上是红是白是黑是青我看的清清楚楚。你不想帮他是因为你的私仇,你不是个狠心的人,纵使背叛了主子,也不至于殃及池鱼,何况他本也不及你,弦夜更不至于让这么个老头子来逗骗你玩儿,如若不是有私仇你怎会看到他就脸色铁青?”
玉红苏不知道怎样答话,但敬麟说的却是对的。深呼吸一下,玉红苏避过问题,也严肃的对着敬麟说:“同样,你也不是个善茬,你更不会随意听凭他人的恳求就心软帮忙,你先说,你又想到了什么,还要瞒着我?”
“哈哈哈哈……”敬麟拍手大笑:“苏苏,你真是越来越了解我了!我可真开心,今晚得庆祝一下啦!”
“你好好说话!”玉红苏怎么都看不得他莫名其妙的得意!
“好!你愿意深入了解我,我也不废话。”敬麟果真严肃起来。“你觉得姓贯这厮真的还能活吗?即使我帮他找到弦夜魔君,他就真的能逃脱吗?”
玉红苏循声思考:“你的意思是……”
“让他死是弦夜的主意!”敬麟斩钉截铁。
“什么?为什么?”
“玄天阁是什么地方?常人称之为地狱,本就杀人不眨眼,不辩忠奸,但你也知道那内部的惩治也重于一般。凭玄天阁的势力,我们大家想的都一样,天下到此除了皇帝之外无人惹得了,但你有没有想过,连实力雄厚的玄一堂都不放过,还要派人追杀,如果弦夜不知道他能忍得下这口侮辱之气吗?如果弦夜有心保他,他堂堂玄一门主怎能查不出一队人马的背景?但你我如今看到了,他根本是孤家寡人穷途末路,即使孤注一掷见到了弦夜,我想他也逃不出一死。我刚派人查过,这件事根本不见玄天阁插手,而他查不到消息的原因你知道吗?竟然是玄天阁的传令徒子已于三天前悉数撤回,这下你看懂了吗?草阳公又是什么人?两朝太子太傅,德高望重不说,你以为他和玄天阁就没有什么千丝万缕的关系?即使弦夜不参与这次的刺杀计划,但除掉贯道一也是他默认了的。只要和玄天阁联手,主谋到底是谁确实难查,但弦夜也是有心没想他活,所以我们没必要纠缠于这件事,生死有命,凭他造化了。”
“那你还说要帮他?如果你送他见了魔君,岂不是羊入虎口?”玉红苏呆住。
“苏苏,你不是讨厌他嘛?我不是就帮你出气了?”敬麟又是一脸无辜。
“你是故意的?!”玉红苏愈发觉得那张无辜的脸是一张面具,取下来后露出的何止青面獠牙!
“嗯……也不算是,那他这么求我,我就不好意思拒绝呗。”敬麟说的像模像样,好像一切都跟他无关。“其实他也不傻,有些事顿悟一下就猜出来了,可是他现在已经被久违的孤立感弄的焦虑不安,难以静心琢磨,况且玄天阁向来没什么忠臣,各有心思的人难以互相信任,现在更是被几大高手的死亡唬的质疑起玄天阁的实力,贯道一这老儿也就是最后一赌,我们又何必因为他的赌瘾得罪一个暗处的敌人和弦夜呢?”
“那也就是说其实你有心在这件事上向玄天阁示好?”
“也可以这么说。其实我是支持朝阳王的,这你知道。可是因为我把你给弄来了,就可能以后会受到他的无妄之灾,而你的倒戈最大的受害者是弦夜,他肯定把你我恨透了!要是这两人一起对付我们,那我也吃力,还不如主动向一方示好,起码可以暂时把这水搅得更浑,那样我们也可以多些精力积攒实力,等到真刀真枪短兵相接之时,也好有个应对的准备。”
“所以说,贯道一就是个甜头,一个诱饵?”玉红苏满脸无奈,却笑出了声:“你真的是个坏人……”
“啊~嗯!好吧,我是坏人~但是我觉着我挺好的,其实给弦夜送这大礼三天都够了,可是我给贯老儿那厮了十天时间,还让人保护着他,硬给他时间让他考虑,那他要是没有造化,谅是神仙也没辙是不是?其实我够宽容了!”
敬麟的解释太“随意”,太“诚恳”了,要不是玉红苏现在脑子终于一片清醒,她觉得光是眼看这个男人恳切的表情,她一定就会顺着他的话点头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