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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真相(4) ...

  •   八十九
      清帝呆呆的听着木仲恩的故事,游僧四子?自己最放心的弟弟,那个全心全意皈依佛门的纤弱男子……居然才是幕后最大的操控者……
      “那我娘呢?我娘为什么会死?横死是什么意思?她是怎么横死的?娘说下山给我买栗子,就再没回来了!”雀翎蓝突然扑上去揪着木仲恩的衣服,听了这么久这些对她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娘……娘到底怎么了?!
      “蓝儿!”木仲恩和温默涵异口同声。温默涵循声拉住她,任她怎么甩脱,他都双手死死的拉住她,这时的雀翎蓝已经焦急的几近疯狂,他无法忍心让她一个人来承受残酷的一切。
      木仲恩看着外甥女血红的双眼,正欲开口,忽听房顶一阵响动,随着哗啦啦几声响,玉红苏几片房瓦一同出现在厅堂门外。
      “苏苏!”敬麟扭头望去,她难道一直都在?
      岂料玉红苏并未理会他人,直直走近木仲恩,愤懑质问:“你不是告诉我你是用自己的孩儿和公主的孩子掉包的吗?如今看来不是了?!你为何要骗我?那他到底是谁?”
      木仲恩迎着玉红苏直视过去,似乎心下动了动,却只是说:“孩子都是无辜的,没有一个人自小便是坏的,玉姑娘只要知道麟儿不是真的王爷不就可以了吗?哪里的孩子都好,你们之间的感情只要很好不就可以了吗?”
      “可是不是那样的!”玉红苏气的发起抖来:“这些天我查了很多事,如果没猜错,他……”
      “好了玉姑娘,你又何必如此逼仄?你稍安勿躁,待老夫把这些故事给你们串联完,你再做决定也不迟。”
      此时厅堂内的大局似乎木仲恩一手把持,他说的话便是圣旨,连清帝都淡下性子倾耳聆听。木仲恩见玉红苏终于不急于说话,微微喘了口气,说:“这最后一段故事,老夫知道的并不完全,可是每一件漏洞你们中都会有人知悉,后面的事老夫没必要多说,只是劝各位难得糊涂便好,若是每一件都较了真,并非聪明之举。”他扫一眼众人,长叹口气,又讲道:“功亏一篑的游僧四子杀了沈正方却还是追查不到莫无雨的消息,他藏匿的地方甚是隐蔽,十多年来江湖上都再没有他的消息,但因果轮回终是孽缘孽了,游僧四子终于被无雨的外甥朝阳王杀死与无名。但这都是后话了,当年在莫无雨出逃后,除了一直暗中追查他消息的游僧四子,还有一个则是躲在更后面的人,此人……”木仲恩转头望向一语不发的清帝,对方点点头:“说下去。”
      木仲恩轻哼一声,道:“此人便是亲自设计‘镇日破月剑’和‘岫光琉璃剑’的当今……”还是没说的出口,但从他的眼神,众人便已知悉。“唉!从温伯尹的死后的遗物中,朝廷密探发现了他夺宝的许多资料,加之莫无雨盗取神兵后逃走,任谁都能猜出其中的奥秘,‘圣甲’一天未出现,朝堂之内的人一天都不能心安,于是十多年来他们没有一刻停下寻找着莫无雨的消息。后来,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举足轻重的人,却不是无雨,而是秀禾!当年一直处在虐打之下的秀禾一度濒临死亡,两年间无时无刻不是在恐惧中度过,雀自鸣对她好时极好,可脾气上来时却下着狠手,秀禾的生活我偷偷见过几次,若不是身边带着真儿,不是发誓护好公主的孩子,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轻饶了雀自鸣的……我无法出面,却可以约到无雨,自从秀禾为了掩他逃走,他自知再难回京,于是和秀禾间的联系时常需要我来联络,虽不经常,但还是有的。虽然秀禾一直不让我操心,但这件事我是硬憋了两年实在忍不下去了!我告诉了无雨那两年间的事,他既恼怒又痛苦,答应我一定救秀禾出了那牢笼,给她一个温暖的家……在无雨的筹划下,秀禾终于在一次出门拜寿的路途中被我们的人掳走,当我看着雀自鸣在神捕门暴跳如雷的时候,我打心眼儿里舒服,他的妻子,他的女儿,如今终都离他而去!秀禾终于过上了真正快乐的日子,我那自小多灾多难的妹妹总算在这万恶的世上没有白活过一遭……可仅仅两年,秀禾的好日子只过了两年而已呀!和我们兄妹苦难的童年与那两年被虐待的日子比起来,这两年的快乐显得多么微不足道、多么难以弥补。那一天,秀禾乔装下山给三个孩子买生活必备品,不想被一辆疾奔的马车挂下了头巾,曾经在温府做事的细作一下认出了她,雀夫人离家出走又突然回京是多可疑的一件事啊!他们怎能放弃这一丝机会?于是紧紧跟着秀禾走上了进山的路。训练有素的密探的确不同,纵使秀禾怀着功夫,纵使她一直谨慎小心,却还是没有察觉跟踪着自己的那些人,直到翻过了两座山,她才发现后面跟踪的人越来越近,莫无雨和那小小的竹园越来越危险。之后的那一路没有人知道秀禾她是用着什么样心情走下去的,她走了很远,过了竹园还在不停的走,终于,从白天走到了夜里,她太知道那座山晚上会出现的情况——大雾缭绕中,秀禾来到悬崖边时才回身冲进逼近自己的人群……只几招便引诱着那些人渐渐靠近悬崖……当我和莫无雨在山脚下找到秀禾的尸体时,她的脸上,竟带着的是满足的笑意……”
      “娘!娘啊!!”雀翎蓝凛冽高呼,脚下一软,跪倒下去,娘的死竟然这般惨烈,而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为她去做!
      “蓝儿……”一旁的温默涵心疼的扶住雀翎蓝竟不知自己要怎样做才能安慰的了她。
      木仲恩不忍的看一眼雀翎蓝,她身旁的温默涵刺激着他的心,他几步走到二人身边,大力拉开温默涵推到一边:“别碰她!要不是你爹,秀禾怎么会死?!你也不是省油的灯!你用玄天阁抢走‘秦越十二厥’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姜家被你们杀死的无辜的人?!”
      温默涵双唇颤栗,当他回到温家后,他以为清帝是杀父的仇人,从草阳先生那里得知能彻底打垮清帝的便是“皇祖圣甲”,而“秦越十二厥”是打开为父报仇的开端,于是他到处派人寻找那十二柄剑的下落。那时姜家知道此事的人并不多,但血洗姜家又是必须的,只有屠门后寸草不生,才会避免未知的一切不平静,而他到了现在才知道,姜家……是姜宝言的娘家,是莫家的世交,是沈正方的避难所……这些,都是兜兜转转和雀翎蓝关系十分密切的……
      雀翎蓝看着被推开后一脸震痛的温默涵,回忆过去种种,忽然反应过来,冲着他问:“所以,你说你一开始接近我……就是为了我这把‘岫光琉璃剑’?所以你总是问起它?”
      温默涵没有再辩解,只是淡然点头。
      木仲恩将矛头对准了温默涵,质问:“当你发现了玉红苏身上的‘破月剑’,早知她是个要打入玄天阁的细作,你当即顺水推舟收了她,而后调查发现了韶华府似乎并不一般,于是命令玉红苏去暗杀敬麟,想在敬麟死后或任务失败后再对外揭开她细作的身份,这样一来,韶华王若是被杀,清帝一定痛彻心扉,你不仅让他失去最宠爱的皇子,尝受老来丧子之痛,也许你当时还很模糊的对韶华王的怀疑也可以得到些清楚的线索……二来,若是韶华王没死,此事败露,韶华王和朝阳王必然因此成仇,即使当年韶华王什么政事都不关心,但若是为此让清帝陷入幼子夺嫡的纠纷当中,以他多疑的个性,无论他或是各位皇子都必定不好过,分心政事之后,你一面可以令玄天阁在国内不断搅起纷乱,拖延住时间,一面加快寻找‘皇祖圣甲’为的是在最短的时间给清帝最致命的打击!”
      温默涵脸上除了绝望再无其他,他漠然的点点头,戏谑的笑出一声,答道:“我这一生所作所为最简单不过,我只要报仇,为父母报仇,为我师父报仇,为我的眼报仇……我只要他过的不好,我便很好,可是如今做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在干什么了……”
      木仲恩呼出一口气,脸上平静下来:“你的事,我也是最近才从这一点点脉络中明白过来,温伯尹连死都不忘利用你,他真是恨极了皇上,用父爱蒙蔽了你……可是说起来,温默涵你虽最无辜,却是害人最多的,不可原谅!”
      “原来姜家仅存的十几口人都是你杀的?是!你是弦夜魔君嘛,你如今这幅君子模样我真都快忘了你是手染鲜血的魔君了!”玉红苏突然喝道,却又几步跨到敬麟跟前,揪着他的衣领用力摇晃:“我这几天到处查探,就是你将那匕首插在我娘心上的!为何要骗我?为何要杀她?!”
      敬麟慌张的急速解释:“苏苏,苏苏!不是什么人眼见的那样,那不是真的!宝言娘那时说带我出行,走着走着我们就脱离了队伍,路上她说树林里凶险,为了自保她会先教我几招用来防身,她给了我匕首,要我按她的样子比划,我虽觉出她有古怪,却还是照做了。宝言娘带我之时从不参与恶事,我放心她,她说个一时辰后检查我的成果,于是我一边练习一边听她给我讲那个我听过了无数遍的渺远的故事……那时的她一切都好,连来时的那一点古怪都不曾有。可是,可是就在我们一动一打间,她猛地面露凶相扑向我,我连想都没想,便伸出手去……她明明是可以躲过的啊!别人不知我又怎能不知她的功夫是极好的!可,待再次睁开眼……她正抓着我的手,将那匕首一点点用力的刺进了她的胸口……”回忆姜宝言死去的那一幕,敬麟十分恐惧,不由自主的浑身颤栗,连周围的人都呆了——匪夷所思。
      “你说是我娘自己杀了自己?!敬麟,你还要说怎样可笑的故事来骗我?!”玉红苏怒不可遏,举起手中的短刀,这两日她都在木仲恩提供的娘亲坟地的周围打探,竟真的探到一些十多年前的片段,那些片段被守陵人和坟岗周围的老者当做禁忌的传说,可串联起来,所有矛头一致指向敬麟,这个在她们都懵懂无知的时候却一切都十分清晰的假王爷!
      “我没骗你!我那时也很恐慌,我怎会误刺伤她,可她的手并不松开,反而一直用力的握住我的手将匕首往她身体里□□!但她的眼神却一直看向北方,直到她口中吐血很久后,才慢慢松开我,说她很高兴我不是她仇人的孩子,她很高兴做我这些年的娘……”想到弥留之际的姜宝言,敬麟潸然泪下,她跪在玉红苏面前悲痛的说:“她说我不是清帝的孩子,但这个秘密倘若能封存一生就不要再提出来,若是真相大白,她只希望我能自保,然后帮她找到并照顾的她的女儿——就是那个在她从小就给我当做传说故事中讲过的女孩儿,那个她一直远远看着却不曾相认过一次的孩子!苏苏,宝言娘真的很爱你,那么多年,她所有的故事里都有一个爱穿红颜色衣服、皮肤黑黑的漂亮小姑娘,莫无雨不让你们母女相见,可是宝言娘一天都不曾忘记过你!直到那天和敬印对质,我才知道,原来当年她根本就知道莫无雨和敬印在远处用你做人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她用自己的死保全了我……更保全了你啊!”
      玉红苏的短刀“当啷”一声摔到地上,清脆的声音划过厅堂,除了木家父子,其他五人无一不是震撼难当……姜宝言是这许多年来死去的最后一个和内幕相关的人,而这一切居然就在十多年前百转千回的各种因缘中掩灭了?每一个人都是另一个人或事的牺牲品,竟真的无一幸免!
      …………
      厅堂中的人们各个如当头棒喝,久久无语。清帝到了此刻也一手撑头胸脯快速起伏,脸上不知是愠怒还是惭愧,红的就要爆发出来。他抬起头来正要言语,谁知这时雀翎蓝却似乎从震痛中清醒过来,跳将起来冲着清帝大声责问:“所以杀了我爹的也是你?温伯尹死后你知道中间人就是我爹……”恍然大悟的雀翎蓝恶狠狠的指向清帝厉声说:“你一定暗中伤害过他!怪不得……那晚我爹回来竟是让我碰一下都不许,而后没两天便进宫面圣,然后就是他的死讯……护驾?哼哼!好一个护驾牺牲!不愧是皇帝,做的真是严丝合缝,为了不让暗中的那一个人知道你开始动作,为了不让更多的人知道‘皇祖圣甲’的秘密,你真是编排了好一出护驾的戏啊!你甚至连我都录入神捕门的典籍内以示你的恩德……我……我爹娘全是死于你!”雀翎蓝发狂一般从腰中抽出“岫光琉璃剑”竟毫无顾忌的冲向清帝,声嘶力竭的喊:“我要杀了你!”
      右手一收一刺间,只短短片刻,琉璃剑一声闷响……“不!”清帝一声哀嚎后再看那剑……竟深深插在温默涵的肋间……
      “蓝儿,不可以!”血霎时涌满雀翎蓝为他亲自穿上的锦袍,殷红一片。温默涵抚胸倒在清帝怀中,他早已察觉雀翎蓝的反映不对,她越是在危机下的安静才越发凶险,似乎知道她要做什么,就在雀翎蓝苛责清帝的时候,温默涵已然在一旁靠近二人之间,他的耳力真的很好,那剑的路径竟被他听的十分清楚!倒下的温默涵痛苦的摇着头,哀求道:“不可以蓝儿……求你放过他……就由我,由我来还你他……他欠你的……他是我爹啊,蓝儿,求求你……不可以……”温默涵虽满面痛楚,但神情中护住清帝的坚定任谁都不能撼动。
      雀翎蓝却呆住,自己万般爱着的人竟在最紧要的关头和自己对立相向!
      “来人!护驾!来人!”清帝搂着浑身是血的温默涵高声向外呼唤,温默涵身子猛的颤动,忍痛呼唤:“不要……别伤害蓝儿!”可他并不知道,外面已经不断涌入大批官兵,除了敬麟,其他三人已用极其迅猛的速度奔向雀翎蓝,死命拖住怔在当场的她向外逃去。温默涵在痛昏过去前听到雀翎蓝的最后一句话竟是她含血般绝望的撕心裂肺——“温默涵!为什么连你也要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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