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午挽歌》魁葵

21、别苑往事

　　三十七
　　不知道最近敬麟在做什么，五六天过去了却一次都没有到别苑里来，玉红苏又不得出去，心焦气躁不高兴。幸好有别苑的管家木真整天在她身边陪她消愁解闷儿，要不然玉红苏早都心力交瘁不知又要干什么了。说起木真，玉红苏有些好奇，她总觉着好像认识这个人一样，有些熟识，又明明并不相识，也想不起在哪见过，而且那日见敬麟对他的样子好似兄弟，并不像主仆似的，竟比韶华府任何一个人都来的亲密，而此人也不像一般的仆从，没那么多的客套和唯唯诺诺，在敬麟不在的日子里，他不仅事必躬亲，对玉红苏也是一百个贴心，比敬麟对自己还要尽职尽责。不过这个木真好似有些隐秘，玉红苏一晚睡不着觉在天井闲逛时，发现木真正和一个佝偻老者在暗处窃窃私语，近前悄悄去看时，像是两人有所察觉，那老者立刻噤声先行匆匆离去，木真咳嗽两声顾盼左右没发现什么后便也匆匆离开，玉红苏越发奇怪这别苑，是有比韶华府还多多少见不得人的怪事儿呢？不得不感叹，韶华府层层隐秘，竟是越深入越不着边际了。
　　“玉姑娘，身子可大好？”木真叩响门随即走了进来，云淡风清的望着玉红苏。
　　“本来就不碍事，最近又是一顿精养，怕是还强壮了不少。”
　　“那就好，只要玉姑娘住的满意便好。”木真从来只称呼她为“姑娘”，并不以为意。“您还需要些什么我吩咐人送来给您，王爷今儿来话说他又过不来了，给姑娘抱个歉，让姑娘别焦心，一定等他。”
　　又不来了啊？玉红苏吊起的心又重重落下，自从敬麟在那五人弓下救了她，她自知心里的那个人是该放下了。当年师父在临死前逼着师兄和蓝儿定亲，并许诺若是师兄继承大统定要招玉红苏为公主，小孩儿时不懂得这其中的分别，以为会在师兄身边就满足了，可逐渐长大，才明白，王妃和公主是完全不同的。无论是蓝儿还是师兄，谁都不知道，其实玉红苏自感情懵懂起，就一心将师兄装进了心里，每次漂亮的完成任务都是为了让师兄多看自己一眼，期望师兄也会将自己放进心里。但这半路杀出的敬麟居然只是几个月功夫就堂而皇之的走进了自己的心，那心中高大的形象竟易了主，慢慢清晰成了这二十岁小无赖的样子。可是这几日他却除了让木真带话外，就真的没了消息，玉红苏脸上阴沉起来，失望透顶。
　　“玉姑娘若是没事，我就去忙了。”
　　“诶，木真，别忙着走，我有事问你。”玉红苏想起前些晚上和他私语的老者，好奇起来，拦下木真，倒了杯茶给他，清了清嗓子问道：“你和王爷几时相识的？”
　　“自幼便熟识了，大概三四岁吧。”
　　“哦？那就是很熟了？你们怎么认识的？”
　　“玉姑娘这是……”木真谨慎起来。
　　“没事，我也是第一次见你，觉得你们并不像一般的主仆，所以好奇呵呵，别太在意，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下王爷的生活而已。”
　　“没什么。”木真微微松了口气：“韶华府是皇上赐的，但这个别苑却是皇上最宠爱的齐乐妃送给王爷的，齐乐妃非常喜爱王爷，在王爷出生那年便偷偷命人建了这别苑，这件事她是吩咐娘家来做的，所以皇上并不知其中内情。齐乐妃在皇上忙碌的时候特别喜欢带王爷来这里玩儿。小时候的事儿我也记得不清了，只知道我被弃于这别苑门口，巧遇带着王爷来别苑的齐乐妃，她看我与王爷一般大小，便将我收留自小便做王爷的书童，本来齐乐妃就是个待人极好的主子，王爷又偏巧是个仗义的性子，于是整个别苑只要她们来都是其乐融融，那时齐乐妃从来不教我们把人分成三六九等，对我们两人也不偏不倚，所以我们的年少时代都是称兄道弟过来的。后来齐乐妃暴病仙逝，王爷伤心欲绝，便很少再来了，只是逢年过节过来探望我们一下，每次前来也是勾起了许多伤心事，直到前些天带着您过来，我们这才第一次见他没有了伤痛的样子。”
　　原来敬麟是过去清帝宠妃齐乐王妃的儿子，玉红苏点点头，荔妃当年受宠就是因为长相酷似齐乐王妃，但荔妃并没有齐乐妃的从容大度，而是极尽尖酸刻薄，除了长相，一切都异于那时差点儿成了皇后的齐乐王妃，后来玉红苏杀了荔妃，想来也是断了清帝的念想，所以他恼羞成怒，自此便形成了和玄天阁完全对峙的局面。
　　“那这别苑中就没有其他的老人了？就由你一力打点？”
　　“现在是。过去我们别苑中是有位老先生的，但齐乐妃仙逝不久，他也驾鹤西去，那时我虽已十岁有余，但却还是稚童，王爷自个儿虽不常来，但总会派韶华府的佟管家来帮忙料理别苑，也顺便教导我，到了十五岁上下，佟掌柜也抽身而退，我便成了这别苑冒名的主人了呵呵。”
　　“那你还有些本事。我就看这别苑里大多都是少年，还蛮有点意思的。”玉红苏打个哈哈，这木真说话虚虚实实有真有假，还是自己找机会打探吧，只是不知道敬麟是不是知道其中的隐秘呢。
　　木真走后，玉红苏躺在榻上思来想去，许久未出门，雀翎蓝和朝阳王近来也不知如何了。自己离开韶华府时候，只听说镇宁王连日称病不上朝，不知是闭门造车做最后的挣扎，还是为了避过风头再作打算，但朝阳王却没有乘胜追击反倒不再做什么大的动作，而玄天阁忽然又没了动静，这都是怎么了？
　　思虑再三，玉红苏认为不能就这么一直在别苑坐以待毙，敬麟最近的神秘让她心里越发不安，木真也不能信得过，于是趁着木真离开不多久，玉红苏也乔装跳出别苑。
　　京城的大街还是那样，装成婆婆的玉红苏左顾右盼，刚才在韶华府周围转过一圈便打探出这几日敬麟早出晚归天天往宫里去，虽然往常他也时常去探望清帝，但最近太过频繁，连民间茶舍都有人传说自镇宁王垮台后，朝阳王还未主事，韶华王有冒出头角，清帝年岁愈大，看来朝堂之上最后这些日子，就是朝阳王和韶华王一整天下了。玉红苏也暗自揣摩，如果不是朝政之事，敬麟到底都在忙些什么？
　　“红苏，上车！”背后轻声一唤，玉红苏转过脸去——朝阳王？！不等反应过来，车夫便一把拉起玉红苏，朝阳王身子一闪，两人一同滚进车厢之中。
　　雨薇山密林中，朝阳王的马车静静停在小路中，马夫远远站在一旁。
　　“嗨，我就说，我这个样子谁还能看的出来，师兄就是师兄！”突然见到朝阳王玉红苏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嘿嘿笑着。突然抬眼对上朝阳王严肃疑惑的眼神，玉红苏一闪念，赶忙闭嘴，低下头去。
　　“红苏，你为何会这样在街上乱转？你最近去哪里了？自你被赶出韶华府我派出去多少人都不见你踪影，你到底在干什么？”朝阳王声音虽轻，但语气严厉，玉红苏也无可奈何，谁能知道只被赶出去了不到一天，自己竟又回到了韶华王的身边。
　　见玉红苏闭口不言，朝阳王伸手抚摸一下她的脸，轻声叹息：“你叫我如何是好？你的心到底去了哪里？”
　　“还在师兄这。”玉红苏随着朝阳王的手抬起头来：“红苏没有背叛师兄，敬麟也不是以师兄为敌，师兄大可放心，红苏虽有不可说之苦衷，但万万不是卖友求荣之人。”
　　朝阳王笑笑：“我当然知道你不曾背叛我。蓝儿的虫子是你放的吧？严卓案你办的好。若是不信你，你以为蓝儿的虫子还会那么安闲？只是敬麟却不是你所想的那般容易了解，与他在一起时间长了只怕你会伤心。红苏，虽知你有万般无奈也希望你该归来时且归来，蓝儿也很担心你。”
　　原来他全都知道！玉红苏忽然很想抱住朝阳王大哭一场，多么怕他们误会了自己，还好，大家都没有轻举妄动，师兄还是选择了相信她，而自己表忠的严卓案也做的时机恰到好处，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敬麟的。不过现在最高兴的是这么说来，雀翎蓝也是明白的？
　　“蓝儿她好吗？”
　　“好……也不好。我也刚探望她回来，身子还好，只是人有些奇怪。红苏，蓝儿身边怕是有了个很不普通的人，她与你现在的情况不同，这次见她我发现她在刻意隐瞒些事，这孩儿不大分得轻重，我有些担心，所以我想要你给我打听一个人。”
　　“什么人？”
　　“温家矿的继承人，温默涵。”

作者有话说

　　重新编辑一下，今儿遭遇好几次鬼打墙，实在受不了，晋江娘啊，我对你真心无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