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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百花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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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雀翎蓝两膝盘坐在床上屏息凝神运功,一盏茶功夫后本合十的双手向两边慢慢张开,蓦然,两股跳动的蓝色火焰似有还无的从掌心冒出,雀翎蓝深吸一口气轻轻吐出,此时竟在那两股火焰周围飞满了血色的萤虫!雀翎蓝静待一会儿,两手向前一推,虫子们顺势冲向桌面,围着桌子中间盘旋起来。那桌子中间放着一只纯白陶盆,盆里放着几朵色彩诡异的名目不一的鲜花,就连味道都和正常名目的花朵大相径庭——三个时辰以前商州朝阳王的密探在接头时候送过来的——百花王的心头好,布满了百花王的味道!“咄!”雀翎蓝双手捏合吐出一句,随着火焰消失,飞虫们也夺窗而出,眨眼间便无影无踪。
雀翎蓝凭窗等待,心里微微一丝紧张,百花王从过去就一贯深居简出行踪捉摸不定,是春堂五主中最诡异的一个,这次临危受命还没打探出太多虚实就要快速下手,不知是不是太操之过急了?就这么静待着,果然,天完全黑下来之后雀翎蓝耳边响起一阵血脉贯通的动静——血蛊们回来了!雀翎蓝深呼吸凝神运气,双手反向捏合一下之后再次打开又是两股跳窜的蓝色火苗,火焰一吐出,血蛊瞬时扑火而来,其中最大的两只在火焰的照射下逐渐盘桓在她的头顶不停旋转,飞行的轨迹像是在写着什么文字,雀翎蓝盯着看了几秒后忽然双目圆睁,大惊——血蛊虽然找到了百花王安身之地,却无法按计划进入他体内,如果这样就难以完成隔空驭人之术了!到底是为什么呢?是什么连血蛊都害怕的?雀翎蓝暗自思索,如果这样,只能自己亲自去见一趟百花王,想办法强行使用驭人之术了。
在最大一只蛊虫的指引下雀翎蓝一路向东,都到了商州城郊边上还不见虫子有停下的样子,只能继续骑马前行……不知过了多久,月亮越来越亮,走的路却越来越暗,抬头看天应该已经快到午夜了,出了城郊进了树林,出了树林又进了山,怪不得百花王难寻,这偌大的山脉中想找寻一个神出鬼没的人简直是海底捞针。大概又走了半个时辰,终于看到前方百米处有点点亮光,正在这时,大蛊虫突然像见了什么害怕的东西一般“嗖”的钻入锦囊中,雀翎蓝立刻提气,百花王一定在这里……
雀翎蓝轻身靠近亮着光的木屋,还没等看清居然就听见里面一声气定神闲的招呼:“来啦?进来坐吧。”声音苍老却如洪钟,竟然不似外界传言的邪异古怪,而是充满了正气。
雀翎蓝自知暴露,也无其他办法,定了定神走了进去,一切等具体情况再做打算吧。可是一进房内,雀翎蓝大吃一惊,房中并不只有一人,竟是排开坐了六人,而这六人中除了满头插花的白须老者之外,最令人吃惊的就是其余五人无一例外居然全部都是朝阳王在商州的探子!!雀翎蓝身子颤抖起来,原来他们交给自己的花朵竟是为了引来自己的诱饵!
“蓝姑娘,等的我们好着急啊!那些虫子倒是很可爱,只不过没什么用而已。”其中一人微笑着说道。
“你们要我来做什么?既然大家都彼此相识,我的目的你们一定清楚,那你们是要怎样?”雀翎蓝说话间一直盯着满头花的老者。
“蓝姑娘,别紧张,你可知为什么你的虫子不能奈何老夫?”老者笑眯眯的问道,满脸的表情竟是和蔼可亲的!等了一会儿,见雀翎蓝不说话,于是又笑笑道:“你用对付邪异的本事来招呼老夫,那必是错了,你的虫子是蛊,至邪至阴,而老夫的百花香至纯至净,哪是你对待邪怪能用的法子呀?”见雀翎蓝有点发懵,老者哈哈大笑:“看来蓝姑娘没有他们说的聪明嘛,竟不知道自己喂养宠物的弱点!天下没有至纯至净的人,更没有一个完人能不留破绽不做一件恶事,可是老夫就是喜好寻找最纯净的东西,呐,这不是终于被老夫做到了,这‘落云竹’所开的花香味道,竟是这世上至臻至正的典范!婴血培育的恶果邪到了极致,这两者相冲相杀,我这落云竹不懂躲避,但你那滴血小虫却明白闪让,所以,你的虫子不敢接近,更不能接近它……这下懂了吧?”老者话语间丝毫没有得意,而是那么恳切的循循善诱,随着说话声,一阵飘渺的幽香渐渐掠过鼻尖,雀翎蓝竟痴了……
脑子好乱……嗡嗡叫……好多颜色……为什么在转……雀翎蓝觉得眼皮好沉,但闭上眼睛又都是乱七八糟的颜色和刺耳的响声,晃晃脑袋,眼前明明有好多影子,可是这都是谁啊?不认识,都不认识,都有好多个头,好多个身子……朦朦胧胧中一阵空洞的声音传来:“说说朝阳王吧,朝阳王的事,朝阳王后来怎么样呢……”越听声音越像师父,难道是师父要知道朝阳王的消息?雀翎蓝高兴起来,是师父呢,师父就在眼前问自己师兄的事,呵呵……
“师父……”雀翎蓝撒娇一般的哼哼唧唧起来:“他好呢……师父没有死啊……都不来看蓝儿……朝阳王他好……好的很……他会做到的对不对?师父你会保佑他做到的哦?……嘿嘿嘿……蓝儿想师父呢……爹……”雀翎蓝呜呜哭起来。
“朝阳王要做什么?”师父温柔的声音传来。
“诶?你忘啦?他是龙……要做……龙……”突然雀翎蓝的嘴被捂住,只觉得身后一阵力道带她向后转过一圈,然后把她抛去一边,可似乎没有摔倒,而是又落在一个软绵绵的地方,她的头更晕了,却还是被捂住嘴,没多久便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蒙蒙中雀翎蓝听到从渺远的地方有人说话:“秘密联络朝阳王,带她回去。”……她想睁开眼睛,但挣扎半天,眼睛感觉是睁开了,可还是满眼漆黑,好困……
等再次醒来,雀翎蓝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干净的床上,明亮的阳光透过紧闭的窗缝射进点点光斑,床边一角,竟坐着满眼担心的朝阳王!
“师兄!你怎么来了?我怎么了?”雀翎蓝大惊失色,“呼”的从床上坐起来,揉揉眼睛回忆发生的一切,见到过百花王,香气,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还有半夜的黑屋,难道是梦一场?!
见雀翎蓝纠结的发呆,朝阳王叹口气宠爱的揉揉她的头发,抱歉的说:“对不起,是我轻敌了,没想到这个人竟破坏了我商州一脉的联络点,让你以身犯险。”
“什么呀!是那个百花王太狡猾了的!什么至纯至净的味道!就是毒药嘛!我的血蛊怎么会怕毒药的?!”雀翎蓝气的连连捶床,这次输的也太难看了!
“我检查了你的宝贝儿们,它们也是早都被一种毒气反噬了,而你又在途中用自己的血喂养过它们,所以你其实中毒已不是一时三刻的事儿了,只不过那香味是个引子,将你体内反噬的毒血勾了出来。”
“啊?!你说他一路上都盯住我了?那我现在岂不是就要被毒死了?!”雀翎蓝摸摸身上,摸摸脸,好好的呀。
“起码进了商州境内,你的虫子们就已经开始进毒了,我刚看过它们,中了毒还没死的颜色奇怪,说明还残留有毒药,所以我帮你把它们处理掉了,反正你还有培养,不怕。但是最奇怪的是你身上却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即使现在那香引子再出现,你也不会再有什么事了。”
“为什么?我身上什么也没有?他们的毒是一次就用完了的?那你救我的时候没有帮我逼出什么吗?”雀翎蓝呆若木鸡。
“不是我救得你。”朝阳王摇摇头,眼神迷茫。
“不是你?!”雀翎蓝一翻身跪在床上盯着朝阳王,眼睛转来转去,忽然想起迷蒙中似乎有人说话。“难道那不是梦?”
“什么?”朝阳王疑惑的问,又说:“前日半夜我在书房突然收到一张字条,然后我就来了,那时你已经就这么躺着了。”
“什么字条?”
“慈云酒肆蓝雀有难。”又问:“蓝儿,你也不知道是谁救了你?”
“不知道,我什么都没记住……”雀翎蓝敲敲脑袋,无辜的望着朝阳王:“好笨!我错了!师兄,蓝儿没有把事情办好,师兄你罚我吧。”
“哪里舍得罚你。”朝阳王微笑,又揉揉她的头道:“要不是师父有目的的教了你们这些超凡脱俗的功夫,硬在临死前要咱们答应他一起去争那把龙椅,还发了毒誓,我哪里舍得你们去冒这些险呢?那时候你们都才那么小。”
“你不是也一样,那么年少……就算师父不说,你也拦不住我们要自愿成为你的帮手。只是玉红苏她……师兄,你真的要‘弃玉’吗?”雀翎蓝想起那只八哥。
朝阳王听话,手微微一抖,脸色黯下来,轻轻摇头:“于情,万万不可;于理,却必须除去。但韶华王到底在玩什么把戏我们都不知道,对这个完全不理朝政的弟弟,我是不甚了解的。但上次严卓的事,你不觉得奇怪吗?恰到好处的时机下,镇宁王势力一倾崩塌,那作案的手法,恐怕你最清楚不过了吧?”
“难道你也觉着苏苏,其实还有可能在我们这边?”
“有可能,但也不能排除这中间有韶华王的插手,所以对她,我还要再想想看,红苏与你我不同,我思虑的要周全些。”
“嗯。”雀翎蓝了然的点点头,玉红苏不知道最近怎么样了。
“蓝儿,有件事想问,你别想多了。”朝阳王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雀翎蓝迟疑的说:“这段时间一直无暇顾及你……你身边有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人,或者……喜欢你的人……与你靠的很近?”
“唔!”雀翎蓝噎住,脑子里闪出来一个人影,连自己都不可思议,忙说:“没有啦,那个何绍谨和孟雨庭师兄你不是早知道么?”
“那两人当然没什么大本事。”朝阳王低沉的说:“我想这次救你的会不会是什么对你有特别之处的人,只有这样的人才会时刻关注着你,处处留意。”
雀翎蓝脸“唰”的红了,那就更不可能是他了,他已经去了运城,而且还是生着气走的……
“蓝儿?你怎么了?”朝阳王转过身来探询的看着雀翎蓝,她似乎有心事。
“没,呵呵,怎么会有这种人,况且……我也没那个资格呀呵呵。”雀翎蓝掩饰,她心中一点儿也不想让朝阳王知道温默涵,有些事,是只想自己放在心里的。她心中滑过一丝失落,眼前的男子在温润的外表下埋藏着强大的野心,而作为师父的继父曾经也说过自己的人生是和眼前的这个人联系在一起的,永不能分开。
朝阳王安然的点点头,勾起嘴角浅浅一笑,托起雀翎蓝的下巴,轻轻的吻下去……
“蓝儿,记住,无论多么艰辛,都要挺住,我必让你成为我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