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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间隙 ...

  •   三十
      要不是亲眼所见,估计玉红苏这辈子都不能真的理解什么叫紫气东来,什么叫蓬荜生辉,什么叫灼灼耀眼……清帝摆驾韶华府,当然是为了探望受伤卧床的小儿子敬麟。
      好大的排场!玉红苏看着眼前一排一排列队进府的人群,眼睛都不够用了——举着华盖的,端着物品的,光是前面领路的人都有一二十个!玉红苏暗自叹息,心里却止不住的发抖,这可是实实在在的真龙天子啊!府里的人纷纷下跪,玉红苏也不例外,但她是跪在敬麟旁边的,而敬麟当然是躺在床上,给了清帝一个亲密的微笑。清帝自从看见敬麟,就一直宠溺的嘘寒问暖,但好像只能看见敬麟一般,对跪在地上的一干众人不管不顾,没有让大家起来的意思,敬麟实在看不得玉红苏委屈的样子,对清帝请求:“父皇让大家起来吧,苏苏照顾了我很久一直没有休息,这么跪着会生病的。”
      清帝颌首,扭过头来认真打量着玉红苏,命令道:“抬起头来,让朕看清楚。”
      玉红苏心下紧张,脸上却挤出一分含蓄的微笑抬起头来供清帝打量。却只见刚还满脸宠爱的清帝现在竟面容严肃,庄重万分,眼里也满是怀疑,玉红苏心里有些发凉,暗暗等待着。
      “你就是玉红苏?大名鼎鼎的玉堂主?我说怎么敬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不上奏就公开收了玄天阁的人,如今看来是有几分姿色的。只是这次他受伤真的与你无关吗,玉堂主?”清帝口口声声称玉红苏为玉堂主,摆明了对她的防范和不信任。
      玉红苏望向敬麟,他虽脸上依然挂着毫不在乎的笑,但担心的雾气逐渐布满眼眸。玉红苏低下头翘起嘴角一字一顿的说:“此事民女尚不知情,皇上可仔细彻查,民女必当知无不言,但到现在为止,民女问心无愧。”
      “什么民女、民女的?还不叫父皇!”敬麟在一旁着急的提醒。
      “哈哈!”清帝仰头大笑两声,声音浑厚的向敬麟说:“玉堂主有点儿胆量,不愧是见惯了生死的人,我皇儿怕是拿她不住吧?纵是骄纵管了的皇子,遇到这样喜欢的人,也是逊色几分,不知是可悲还是可喜。”说完又转脸对着玉红苏严肃的说:“但今天一事朕要查清楚,若是与玉堂主无关,朕必大大奖赏玉堂主保护皇儿,但若要是此事涉及玉堂主,那么,玉堂主最好从今日就想好退路,朕的皇儿身边人都要清清楚楚!”
      “父皇,别,吓到苏苏了。”敬麟扯扯清帝的袖子,和清帝在一起,根本看不出来是皇帝和皇子,俨然一副亲密的普通父子。
      清帝笑眯眯的帮敬麟掖好被子,拍了拍他的脸安慰说:“把你的苏苏借父皇一会儿,父皇不会亏待她的,你好好休息,一会儿还你一个完整的苏苏。”说完,清帝走到玉红苏前抬起她的下巴又凝视一会儿,沉声喝令大家平身后,领着玉红苏走出了卧房。
      书房里,玉红苏静静的站着,清帝却像是忘了她似的,旁若无人的欣赏敬麟的字画,不时赞许的点点头,看的出他眼中对敬麟的爱是真的深入骨髓,毫不避讳。难测帝王心,不知道他对着朝阳王是不是也有这样宠爱到极致的眼神呢?玉红苏正暗自揣测,清帝突然开口:“为什么要杀了荔妃?”
      玉红苏大惊失色,没想到清帝居然将她带出来质问五年前自己进入玄天阁的第一场处子秀,她赶忙跪下不知如何是好。
      “这不是指责你,也并非审讯,否则朕也不会带你到这个幽静的地方亲自审问。”清帝又开口:“朕这些年眼见亲的疏的一个个死在玄天阁手里,却只见玄天阁势力做大而不得琢磨,到底你们目的是什么?要江山不是用这种晦暗的法子,但不是为了江山,为什么会有如此多的朝廷命官,巨贾贵胄死在玄天阁刀下呢?何况,这些事又和荔妃牵扯得上什么关系?”
      玉红苏想不到清帝一直在为这些事担忧,她虽一度身处玄天阁之中,也知道自从自己五年前刺杀荔妃成功后将朝廷和玄天阁对峙的势头哄到了顶点,但今日在清帝亲自问询下,玉红苏不得不紧张起来。
      “民女不知……虽民女一直身处罗煞堂,但直到今年才正式见过弦夜魔君,还甚不清晰……何况玄天阁内部神秘诡异,魔君之心难以揣摩,他的命令只是传达从不解释,所以民女只是……只是……”
      “是什么?但说无妨。”
      “只是……他一枚杀人的工具而已!”
      清帝叹出口气,沉思一下又问:“那么玉堂主的镇日破月剑来自哪里?”
      玉红丝猛然抬头惊异的盯着清帝,镇日破月剑是当年师父给她的,当时师父只说这剑是他亲自打造,也算是宫中贡品,至于怎么又回到他手中却讳莫如深,只说要她好生运用但不可太过高调,如今看来这剑应该确是庙堂之上提得上名号的物件了。可是她不能实话实说,若是被别人,尤其是清帝知道她和师父的关系,那朝阳王也得被牵涉进来,那这些年筹划的一切都将付之一炬,成为泡影了。玉红苏暗自想好对策故意支支吾吾。清帝疑惑的看着她道:“说吧,朕不会计较,为了皇儿朕也不会出尔反尔。”
      玉红苏安下心来,说:“那剑是我夺的!”
      “怎么讲?”
      “五年前民女刚刚坐上罗煞堂主位子的时候便接了一桩大生意,不知皇上可否记得江浙钦差吴一飞谋杀案?”见清帝若有所思的点头,玉红苏接着编:“那日是二月二龙抬头,罗煞堂来了个中年人,衣冠楚楚看上去绝非普通人,他出价五万白银买吴一飞的项上人头,我那日心情极好,当即同意做这笔买卖。二月初八那天我带着两个杀手摸进了正在江边巡视的吴一飞的军帐,吴一飞是个文臣,不由他反抗就已死在我们手下,正当任务完成即将离去时他帐中一角不知为何透出点点光芒,我上前查看,竟见一只长蛇缠在一柄光芒四射的剑身上,形状诡异,这吴一飞明明是个文臣却不仅藏剑,还以蛇精养剑,甚是奇异。我偷了这剑,喜爱异常,却不成想那买凶的中年人有一天却闯进了我罗煞堂指明要这镇日破月剑,这也是我第一次知道它的名字,镇日破月,真好听!我当然不给,这是我的战利品!于是那中年人忽然就像疯了一样向我扑来,他竟想明抢?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于是这是第一次,在罗煞堂中我门人与雇主大动干戈……后来,当然我赢得了这把剑,而那人不得不死于非命,从此这宝剑就跟了我,慢慢竟成了玉红苏的招牌。”
      果然如玉红苏所想,清帝问:“那买凶的是何人?”
      “京津兵马大元帅侯振雷。”除了那剑的来历实属编撰外,这件事都是由真事集合而成,侯振雷是买过凶,但玉红苏当年嫌他长的太难看,做了他的生意后又杀了他,而吴一飞虽然也是罗煞堂所杀,但既不是玉红苏亲力亲为也和侯振雷没有关系,更别提这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了。但现在玉红苏提起侯振雷是为了最后一击——给镇宁王的最后一拳!侯振雷原本是镇宁王府的领军,因被少年镇宁王赏识而一直用在身边,侯振雷教王爷功夫,教他布阵兵法,后来镇宁王成年,在还没有得势时就举荐侯振雷进入朝廷,果然也没有令镇宁王失望,因他骁勇善战而被清帝册封京津水路的领兵将军。而与此相应的则是吴一飞,十年前清帝的宠臣,因直言纳谏而出名,他本是前朝元老,先帝驾崩前交待他辅佐好清帝,故此清帝一直对他信任有加,当年吴一飞的死更令清帝一而再的痛恨玄天阁,却因为内忧外患而没有心力彻查此事,况且吴一飞的死牵连甚广,实在不利于对付外敌的侵入,所以清帝忍了下来,后面的时间内他虽偷偷调查过,但不知为何却总是有所羁绊,时至今日才听到玉红苏的述说。
      “侯振雷?宁儿……”清帝轻声自语,玉红苏低头勾起嘴角,本来最近传说重翻罗王子案已经让清帝对镇宁王有所怀疑,如今又像是重提旧事一般牵扯出他来,这次镇宁王恐怕麻烦不会小,如果再加上朝阳王和韶华王各取所需的里应外合,镇宁王必定百口莫辩!不过说起刺杀吴一飞的买主,玉红苏还真没查出此人的底细,当时机缘巧合匆匆忙忙接下这个案子,只是单纯的为了给贯道一所辖的玄一堂一个下马威而已,那买凶之人现在想来,倒是有些清风道骨的神秘样子。
      “你可知这镇日破月剑的来历?”清帝回转过话题。玉红苏摇摇头,清帝质疑的盯着她看了良久之后才说:“不知便不知吧,只是朕要你好生看管这剑,若然有一天要你交回,你必不能拒绝!”
      玉红苏愣住,自从师父给了她这把剑,她从没想过这剑会离开自己,这剑就像师父一直陪伴着她,清帝的要求她怎能答应,怎能舍得?
      清帝并未理会玉红苏的态度,径自跨出书房的门,忽然又在门口停住,略一回头说:“敬麟是朕最宠爱的皇儿,朕的任何一次赐婚都有自己的顾虑,应皇儿要求,朕没有拒绝你的留置,亦不会赞同。玉堂主,你若能真的老老实实恪守本分朕可以不计前嫌赦免你一次,但若是真翻出什么隐情来,朕不会坐以待毙看你拖累了他,你应该明白,作为皇室子弟一旦有了捏在别人手里的辫子,即使父亲是皇帝,也可能无能为力。他的前途不应拿捏在其他人的命运上,朕也看的出来你对皇儿真有情谊,朕知道让任何一个人牺牲自己保护别人都很难,但希望你念在敬麟对你深情一片的份上做一件真正为了他着想的事。朕可以给你思考的时间,但不要太长,其实你并不适合皇族王府,但怎么做决定,你自己考虑,只是朕希望你能好自为之。”清帝毫不留情的径直离去,玉红苏没想到最后会变成这个样子,自己就像个笑料,只一句话就被人召之而来挥之而去,清帝的话像锤头似的敲在心上,到了今天,不走也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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