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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搏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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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你干嘛去了?害得我好想~苏苏,今儿都不是你来研磨,我觉得下笔力道都不够了。”玉红苏刚一回到自己卧房中,敬麟不知道又从哪冒出来,一下趴在她肩上哼哼唧唧的撒娇。夜间十分,玉红苏趁敬麟在书房练字没工夫搭理其他事的时候换上衣服就往外跑,走到半路又转念一想,自己已经脱离了玄天阁,再用自己的功夫和武器怕是要凭空给韶华王添来不少麻烦,赶忙又急匆匆窜了回去,结果一跳上韶华府的房顶,就听见敬麟声嘶力竭的喊叫声:“苏苏!玉红苏!苏苏!磨墨!磨墨啊!!”玉红苏本来习惯性的应声而答,那“来了”还没出口就一把捂住自己的嘴,暗杀这种事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份危险,而且万一这王爷毛病一上来,耽误了暗杀的时辰,怕是最近再难找机会了,还是回来再做商议吧。玉红苏揭开瓦片跳进自己房中,从墙角处拿出一只袋子,又飞速跳了出去!玉红苏这往返一趟拿的不是别的,而是上次刺杀敬麟时雀翎蓝给她的那只救命锦囊。
见玉红苏不理他,敬麟怀疑的围着玉红苏转了个圈,又凑近闻了闻,脸色一黯:“你去杀人了?”
“对。”有血腥味儿?玉红苏自己抬起胳膊也闻了闻,好像有点儿。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是我的事,你说过的,你不管。”
“我会暗中保护你的!你去杀的不是一般人,你以为你能有几条命?”敬麟不高兴。
“笑话!我还用你保护?我这五年白活了?我前十年白过了?”玉红苏也不高兴。
“那时候我不认识你!现在我认识你了,而且你还是我的王妃我的人!我不允许你这么冒险!是,我不管你,但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一声?起码你万一有了危险我可以知道去哪救你!”
“好好好……”玉红苏做了个停止的手势,他们俩声音越来越大,很容易露馅儿。“我知道你是好心关心我行不行?但是王爷,我不是你真的王妃,我来你的韶华府是你威胁我的,咱们假装也得有个度对不对?我不是来休息的,是因为你也说了,支持朝阳王我才愿意这么没谱儿的合作下去,可是我还得做事不是?”
敬麟被玉红苏说的无言以对,他看着眼前虽然口口声声说着服软,但明显脸上挂满不耐烦的人,觉得自己的心被隐隐的刺了一下,黯然的说:“和我在一起生活不好吗?你很在乎那个真王妃假王妃的身份吗?你就如此忠心于朝阳王而一点儿也不理会我的感觉吗?”
他怎么又这样?!玉红苏无奈的想,这个人一会儿无赖一会儿忧郁的变得太快!但他现在的伤神却很明显,于是只好软下来解释:“这不是身份问题你懂吗?我知道你对我很好,我一直很感动,但是说实话,我自认为没什么资格当谁的福星,我也没想过禅空大师也许那么一句戏言我就能受到你韶华王如此高的礼遇,我真的还挺幸运的。但是王爷,我是个细作,这个事实从我出生起就注定了,我自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要恪尽职守的听命于朝阳王,到现在为止,我没有一天想过放弃和背叛,我做不到,你可以因为那个可笑的福星收留我,帮助我,但是你要是一意孤行挡住我帮助朝阳王的路,我杀不了你,也不会原谅你……”
敬麟的脸色由白转黑,看样子气的不轻,但那眼神里却明明有种自嘲的味道,玉红苏不忍心再伤害他,于是走到他身边轻轻搂过他的肩拍了拍,转身走出房间。
玉红苏站在韶华府的院子里,抬头望着漆黑一片的夜空,喃喃自语:“师父,玉儿很矛盾,玉儿怎么办呢?他是个好人,但是玉儿不能听他的,什么时候他才能放玉儿回去?回去了,师兄,师妹还会相信我吗?”
那年桃树下,八岁的玉红苏和雀翎蓝分别坐在师父和师兄的腿上,吃着这两个男人各自喂进二人口中的枣子,玉红苏酸的直咧嘴,娇声娇气的不高兴:“师父偏心,给蓝儿的是甜的,玉儿的酸!”
师父哈哈大笑,刮一下玉红苏的鼻子:“小玉儿长大了,敢挑师父的不是了,好厉害~”
师兄抱着蓝儿嘻嘻笑,师兄说:“你这么厉害看谁敢娶你?要学蓝儿乖乖的,多可爱。”
“谁说蓝儿乖?她每次干坏事儿都赖给我,你看上次她把咱们养的鸡一棍子打死了,师父问起来她跟没事儿一样,还诬赖说看见我刚从鸡棚里出来,要不是最后师父发现不对劲,我就得白白挨顿打!”
“什么啊?我不是假装没事儿,我只是没想到玩儿一会儿棍子怎么就把鸡打死了,怪那鸡不好,干嘛看见人家耍棍子时候飞起来往上靠?我还说怎么突然棍子用不上力了一下,原来是被它给黏上啦!”雀翎蓝撅着嘴狡辩。
师父和师兄更是哈哈大笑,师兄说:“师父养的不是两个小妞,师父是养了两个小妖精!”
师父疼爱的摸摸两人额头,往一人嘴里塞了一只枣子,笑呵呵的说:“得女如此,人生一大快事,今晚你要陪我喝上两杯,好好馋馋这两个鬼精灵!”
玉红苏和雀翎蓝被师父给的甜枣甜的眯起了眼睛,一起站起来扑向师父,滚进他怀里:“师父偏心,偏心,只给师兄喝好喝的东西,都不让我们碰……挠你痒痒,挠你痒痒……”
那年桃树下,四个人嘻嘻哈哈欢笑着滚在一起,想到这儿,玉红苏的脸上滑下两行清泪,如果可以,记忆只要停留在八岁前的日子里,多好。
二十三
雀翎蓝只身前往深山密林,那片林子曾几何时承载着她们的无限快乐,可如今沧海桑田,密林深处除了那座孤寂的坟和一栋破落的竹屋外,什么都没有留下。雀翎蓝走近落满杂草的无碑坟,站在一尺开外,右手从腰间扯下一只巴掌大小蓝色锦囊向下张开,左手伸开慢慢抬起,五指依次张开,那最后平开的掌心居然出现了一簇晶莹但跳跃着蓝绿色火苗的火焰!不一会儿,随着一阵频繁的“嗡嗡”声,竟从坟中爬出一群大小均匀的赤色囊虫!那些虫子一见到火光纷纷张开翅膀向那团火焰飞来,却也不落,只是盘旋着,却越飞越密,到最后都在火苗处挤成了一团!雀翎蓝心算一下够数了,左手反手一扣,虚虚的轻握住那团飞虫瞬间送往右手一直握着的锦囊中,待到拉上袋口,这才露出一丝笑容,闻了闻味道之后将那锦囊重又塞回腰上的佩袋中。
这些飞虫都是雀翎蓝的宝贝,都是些有灵性的小生命,这本是她自小用自己的血液培养而成的武器,但在许多个孤寂失落的时光中,这些飞虫又是她赖以倾诉的朋友和玩伴儿,这些虫子和她生命相依,生死相托,一代一代的虫宝宝在她的手上繁衍,和她息息相关。虽然它们是她的武器,雀翎蓝却很少用到它们,它们是靠噬人血液生存,但每使用它们进行一次攻击,就会有大半死于各种程度的袭击,大大折损寿命和繁衍的时间,雀翎蓝舍不得。况且她身处神捕门本就不需要动手,平时多半是为了给玉红苏救命的,不过玉红苏的功夫一流精湛,其实根本就用不上它们。但这次严卓的死让雀翎蓝非常恐慌,上次自己将这些蛊虫交给玉红苏让她保命,因为她的背弃从而中断了往来,雀翎蓝也没有刻意向玉红苏讨要回自己的虫子,因为这些虫子一旦到了嗜血的时间就会自动回归,但现在还没到时间,这凶险的武器就已经被使用了,为什么?那只锦囊在玉红苏身上不至于被人偷走,那么结果只有一个:严卓是玉红苏杀的!
想到此处,雀翎蓝一阵心惊,严卓是朝阳王的人,他的死必定牵涉到朝阳王的敌人,而如今在朝中能和朝阳王一竟高下的暂时就是镇宁王,那么镇宁王一定脱不了干系,朝阳王还可用此事大做文章,再通过自己神捕门的关系将修改过的多罗王子案翻出来,从而一举打击镇宁王的势力,让他再难以翻身……这本是朝阳王的计划,为什么玉红苏可以做的如此恰倒好处?是因为她根本没有背叛朝阳王还是在帮助她那永不上朝的小王爷?她为什么要做的这么隐秘,不自己露面而要用我的蛊虫?人人都知道她现在是韶华王的人,那么这个王爷是不是也有什么计划?会对朝阳王不利吗?
雀翎蓝觉得自己的脑袋要炸开了,一遇到玉红苏的事情她就没办法理智的思考问题,到现在为止她还是不愿意亲口承认玉红苏是背叛了她的。一抬眼,居然都走出山里了,自己还一点都没发觉,又到了那条河边,每一次在这里都会遇到那个温默涵,今天不知道会不会又遇到?
“咳咳……”不远处传来一阵咳嗽声,雀翎蓝走上山头往下一瞧——真是人后千万别说人啊!这坡儿下河边的一块大石上,居然真的坐着温默涵!
雀翎蓝举起手张大嘴巴想开心的招呼一声,但想起上次的尴尬,又住了嘴,站着也不是走也不是,于是轻轻凑过去,两丈开外,温默涵淡淡的开口:“蓝姑娘,又见面了。”
“诶!是哈,又见面了~哟?你怎么知道是我?”
温默涵微笑:“你的脚步声我的耳朵已经记住了。”
雀翎蓝尴尬的挠挠头,转身到处看看,问:“怎么又是你一个?韵儿顺儿怎么又都不见了?你怎么回去?”
“我想一个人静静,他们一会儿就来接我。”
“啊!这样,那你静吧,我也不打扰了,对了……”雀翎蓝本想说那香囊不用还了,上次是我不对,可还没说,一队人马正从山坡那边挥刀前来。温默涵听见响动立刻起身,耳朵竖起听着来人的动作。
“温默涵!你何以到京城来祸害我们?你出什么馊主意让官矿整合,还不如直接活吞了我们!你想让我死,我也不能让你好活!”说话的人是京城有名的大户崔灿,雀翎蓝只知道他家田产丰厚,是大地主,原来他的主要来源是京城周边的违法私矿啊。崔灿带来的人着实不少,少说也有二十来个,还挑了韵儿顺儿都不在的时间,今儿看来是真准备要了温默涵的命了!
“崔老板何苦如此?要是愿意和官矿合作,并不亏你多少。名利兼收有何不可?”温默涵劝道,他看不到崔灿眼中早已横生杀机,哪里还听得进去这些,但雀翎蓝却看的一清二楚,于是冲着崔灿厉声大喝:“崔灿你住手!哪里有这样的事儿,杀鸡取卵不成?这里哪由得你胡作非为?!”
“哈!雀神捕嘛!神捕门的花瓶小女子,你和这瞎子什么关系?这荒郊野岭的你们孤男寡女在这儿…难不成偷情苟且?!呸啊!雀捕头,我倒是要劝你赶紧找个好人家,别整天和这些瞎的残的搅合在一起,让人家癞蛤蟆吃了你的天鹅肉,掉了你的价!不过我不嫌弃你,你这小妞水嫩嫩,倒是美的剔透,我可以让你做小,不说锦衣玉食,怎么说跟着我不比跟着瞎子强?”
雀翎蓝看一眼身边的温默涵,阴沉的能将人冰冻起来,他紧抿着嘴唇,脸上布满杀气,雀翎蓝也从未受过这种侮辱,攥紧了拳头,大骂:“滚你娘的蛋!怂包!”
崔灿一听雀翎蓝口不择言,脸色一变刀锋一转,招呼着众人向二人围了上来。说时迟那时快,温默涵瞬间抽出“六叶冰锥”向离得最近那人直刺过去,不偏不倚刺中来人胸膛,挑起剑头回身一劈便和崔灿的刀相接而斗。雀翎蓝也使出“孔雀十三跃”一跳、一指、一纵、一推,用食指关节点中两人的脊椎,捉臂送带间那二人便撞在一起,倒地不起。才对了三四招,崔灿这边明显已落入下风,忙抽身一退,向众人吹声呼哨,一众人马便立刻布起一道人墙,四人朝向雀翎蓝,其他所有人逐渐形成一个包围圈将温默涵不远不近的围了起来。雀翎蓝心中一凛,还没等反应过来,对方四人各站一方一同向她剑刺过来!再看温默涵那边,崔灿果然不出所料用了一招阴险的手段,那十几个人各自从身上又都取出一只匕首,拿着自己的武器和那些匕首猛烈敲击起来!“铛铛铛铛”整齐划一的金属声从四面八方向温默涵传去,他登时瞪大了没有焦距的双眼,头部微微转动,巨大整齐的金属声遮盖了四周轻挪脚步的声音,温默涵手举宝剑却不知危险到底在何方。
“卑鄙!”雀翎蓝心脏一阵紧缩,大吼。“铮”的一响,她从自己腰间抽出“岫光琉璃剑”,当琉璃剑出鞘的那一瞬间,她身下一缩,纵身一跃,在半空中了无痕迹的改变招式,横向一甩,琉璃剑便将那四把利剑尽数砍断!那四人统统向后一栽,雀翎蓝匆忙往声音的包围圈赶去,但那四人也不是饭桶,紧跟着她前后夹击,断了她去打破包围的路径。那边的温默涵在嘈杂的声音里乱了心绪,眉头紧皱,脸上现出一丝慌乱,手里的“六叶冰锥”随着越握越紧的力道微微颤动,崔灿趁机刀砍长空,离温默涵一两寸处被他用剑挡了过去,这时雀翎蓝杀了两名死士又一次向这边扑来,刚刚豁开一个圈口处人的腹部,却又被另两人牵制住。
“东南方横劈!”雀翎蓝一边抵挡攻击,一边着急的朝温默涵喊道,温默涵耳朵一动,照着她的话横劈过去,崔灿向后直退一米多远。“西北方夹击!”温默涵闻听,一剑刺向第一人,身子一缩抽出剑来顶住第二人的小腹双手一扯,两人撞在一起晕倒过去。“挡住东北方!”温默涵左手拿着盲杖另一端挡住东北方来人的刀,一剑刺进其胸口,那人应声而倒。只一炷香时间,在雀翎蓝的呼应下,八九人已纷纷撂倒,包围阵溃不成军。崔灿见势不好,眼珠一转调转刀口向雀翎蓝挥刀而来,雀翎蓝赶忙招架,却不成想这崔灿架着自己的剑却一扭头朝着温默涵喊道:“拦住那臭婆娘!别让她和瞎子碰到一起!”
“蓝儿!?”温默涵立刻收剑,侧耳倾听,怕误伤了雀翎蓝。
遭了!雀翎蓝心说,自己明明还在这边没动!
“不要……”还没喊出声,误以为雀翎蓝向自己跑去的温默涵一个停顿,便被两人一前一后将匕首插在左肩和右胸之上,温默涵吃痛身体一滞,一人趁势将他踢下了河去。
“混蛋!”雀翎蓝无心恋战,跳下湍急的河水奋力游向已被水波带远了的温默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