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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宫弦繁音乱无止(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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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皇后见机动容道:“皇上,臣妾觉着瑾公主所言极是!太子虽平日里行为乖戾些,可他竟能不顾性命之忧替瑾公主挡毒针,完全是由大局着想,为了我西圣的和平!也就是那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碎舌人才会拿一些莫须有的名头来诬陷太子!皇上定要明断啊!”
皇帝略略扫了我与蓝弋离一眼,犹作沉吟。
我步出宴席,福了福身,恭谨道:“皇上,瑾儿以月之之礼敬谢皇上!瑾儿区乃一个附属国的和亲大使,贵国不仅无有一丝的鄙弃,更是将瑾儿待为上宾、礼遇有加,而贵国的太子殿下竟能舍命相救,这在史上实属罕见!贵国待月之之情深意重,瑾儿深记于心,待明年月之使臣向来贵国朝贡,瑾儿定要如实转告自国皇兄,以章明贵国对月之的仁德治国之道。西圣在陛下的昌明治理下,我月之又怎能不臣服呢?”
皇上一听开怀大笑,冲蓝弋离点下头,赞道:“太子殿下有功,朕定要重赏!”
蓝弋离轻快的扫我一眼,起身道:“谢父王!不过父王,孩儿有一事相求!”
我一听,心微跳,些许紧张的循向他,这个空当绝不是儿女情长之时!
“皇儿请说!”
“父王,孩儿自小习学了医术,甚有一番自信能医治好公主的染疾。请父王恩准孩儿替公主诊治!倘若真是如此,岂不更能促进两国间的友好情意?”
“瑾公主的染疾连整个月之国的名医都束手无策,皇儿真有此自信?”
“是,请父王让孩儿一试!真是不成,对瑾公主也无害!”
“好,朕准奏!不过,瑾公主自今日要回岚欣殿居住。”
我与蓝弋离同时道:“是,谢皇上(父王)!”
正在我暗暗欢喜的空当,又听皇上言道:“至于相府千金,朕觉着她并非称的上‘贤淑’二字,又怎能担得起太子妃的名号?自今日起,终生禁止她踏入皇宫一步!”
音一落,韩若兰便哭喊着爬上前:“皇上,兰儿知道错了!皇后姑姑,姑姑救救兰儿……”
皇后一脸黯淡的紧紧绞着手中的丝帕,未言一语!
皇上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迅疾闪出两个宫侍,将她拖了下去。
渐渐,那一抹凄怨的哭喊声轻淡的恍若隔世。
婉昭仪妖娆的笑说:“皇上圣明!此番做法真可谓解脱了太子殿下!”
韩皇后低怒道:“婉妹妹,莫要挑拨本宫与太子间的母子情意!”
婉昭仪挑了挑眉,幽道:“皇后息怒,妹妹哪敢呢!妹妹也只是实话——”
“好了!你也少说几句,瞧瞧你调养的好儿子!”皇上的一声怒斥顿然斩断了婉昭仪的冷嘲热讽,刚刚缓和的宴场气氛油然又冷滞几分。
婉昭仪一脸的僵硬之色:“臣妾不知皇上何意?”
而蓝弋鸢泠然起身:“父王,此事不关母后何事,请父王勿要牵怒他人!”
皇帝勃然由龙椅上立起,暴怒:“孽子,竟敢以这种口气顶撞父王?咳,咳……”
猛然的一阵骤咳堵的他痛苦异常,双手死死的揪住胸口,唇色惨白。
两侧的韩皇后与婉昭仪顿时止了战,皆慌忙起身搀扶着他坐下,一个老太医迅疾躬身上前,前台一阵忙乱。
宴会上的众人皆已跪倒在地,一个个噤若寒蝉,敛首屏息!
我轻洒了身旁的蓝弋离一眼,却见他一脸的平静之色,无有一丝的忧虑,自己的父王被气倒,难道不该担心吗?看来,西圣国的皇室关系比我想象中要复杂的多!
约莫半个时辰,太医颔首退下,皇帝蓝羽气喘吁吁的倚靠在九龙椅上,虚弱的目光洒向底下跪满一地的人:“都起来吧!”
低下响起一片窸窣细碎的擦衣声,顷之,地上唯剩下跪着的蓝弋鸢一人。
“今夜原本是一个家宴,不应提及国事,可是——”皇帝黯淡的眸中闪过一丝寂寥,旋即,盯着蓝弋鸢灼灼道:“既已如此,朕便当众宣布一个消息:自今日没收鸢王手中的全部兵权,移交给太子,并将鸢王交给宗人府处办!”
婉昭仪冷不跌的软卧地上,惊悸的哭道:“皇上,这到底为何?鸢儿到底做错了什么,您要这般对他?”
皇帝狠戾的瞪了鸢王一眼,冷道:“为何?知道朕为何将他召回宫吗?”
“皇上不是因鸢儿常年驻兵在外,体恤心疼他,才将他召回宫几日吗?”
皇帝冷哼一声,眸光愈发的凌厉:“这些都是他告诉你的吧?可你知道你的好儿子在边防都干了些什么事吗?一是他犯有卖国通敌之罪,二是身负诛杀朝廷命官之罪!”
“这,这,怎可能?”
皇上轻缓了一口气:“原本两个月前月之国已将宁城割送我国,可他呢?他作为边疆大将,竟然迟迟不去交接城池!刘副将曾多次通信将此事禀告于朕,可一次次都被他劫断!无奈下刘副将只好派手下兵私自去交接城池,被他发现后,他就撤了刘副将的军职,并赶往宁城杀了刘将军手下的左副将王奎!”
在场的每一人听了,都不由暗暗低抽了一口冷气,惟有我满腹疑惑的扫向鸢王,却见他颔首跪在地上,不为自己辩解一句。
婉昭仪怔忪了半晌,忽而扑到蓝弋鸢身旁,哭道:“鸢儿,你告诉额娘,告诉他们,这些都不是真的!”
蓝弋鸢淡淡道:“母后,孩儿让您失望了!”
婉昭仪冷了脸,惊愕道:“为什么?鸢儿,你为何这样做,为何不去交接城池?这,这没有道理的啊!”
韩皇后轻飘飘一笑,趁机添油加醋:“婉妹妹,这怎么没有道理啊?不知鸢王私下受贿了月之国多少好处呢?晚去交接一天,月之就可将宁城内的贵重物资、百姓撤走一日。婉妹妹想想,整整晚了一个月,这会给西圣国造成多大的损失?恐怕此时的宁城早已成了一座空城了吧!”
“鸢儿,你是不是有苦衷的?鸢儿你告诉额娘,额娘替你做主!鸢儿,鸢儿……”
婉昭仪失了控的一直摇晃着蓝弋鸢,可他却不言一语。
“好了,来人呢!将鸢王押去宗人府!”
“慢着——”
我的一声喝,顿时揽来众人讶异的目光,见身旁的蓝弋离亦是一脸的愕然,起身的一瞬,我轻轻报他以安心的微笑。
皇帝黑着脸:“此时,瑾公主不是该避嫌吗?公主要明白这是我国的家事!”
我平静道:“皇上所言极是,瑾儿虽不知鸢王与我月之之间,到底有何私下的交易——”
“瑾公主讲话要有根据,无缘无故凭何说鸢儿与月之国间有勾连?”婉昭仪利齿的截道。
我不愠不怒的走近他们身旁,淡道:“昭仪娘娘这般急着撇清与我月之的关联作甚?”眸光轻缓扫向蓝弋鸢,一字一句道:“至于有没有交易,鸢王心中最清!”
蓝弋鸢回凝着我,薄唇微微勾了勾。
他的从容之态,让我瞅着很是不舒服,遂转身面向皇上道:“皇上,瑾儿觉着鸢王杀死王奎,是在为民除害,并非枉杀朝廷命官!瑾儿路过宁城时,恰巧碰上王奎一纵兵,可您知道当时他正在做什么吗?他正在当街强抢民女,扰民乱市。不仅如此,他还劫了本公主的轿,并对本公主污言轻薄,倘若当日鸢王不杀了他,他定也会死在我月之南宫将军的剑下。不过,瑾儿倒觉着既然宁城已经成为贵国的领土,他能死在鸢王的剑下,亦是贵国严刑苛法之道!皇上若不信,大可派人去宁城街市调查一番,看瑾儿所言是否有假!那日的事件可谓是轰动全城,想必人皆知晓…”
皇帝一时漠然,若有所思的循着我,黯沉的眸光夹杂些许的复杂之色。
半晌,他方道:“既是如此,那就赦免鸢王的第二条罪过,然自今日起禁止鸢王踏出皇宫一步,虎令兵牌先移交太子保管!好了,朕累了,都散了吧!”
语毕,韩皇后一脸喜色的扶着他离去。
“恭送皇上!”齐齐的乍喊声久久响荡在熠熠璀璨的宫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