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虚无的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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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无。
——这个世界被赋予这样的名字。
到处都是纯净的白色，分不清方向，分不清天与地，一切皆为虚幻。
“喂！我来啦！还带来了好东西哦……你又藏到哪儿去了？”一进来，死神便没头没脑地冲着虚无的世界喊起来。
“呃……在叫谁？”格雷尔挑着眉毛，同时握紧了莱尔的手。
“啊，是你啊……”突然传来了清亮的应答声，但在这个不明方向的世界里，根本无法判断来处。渐渐地，几团灰白色的烟雾慢慢聚集，不一会儿，烟雾化作了人形。一个身着白色长袍，背后长着雪白翅膀的人渐渐明晰在眼前。
死神兴奋地拍着手，他黑色的衣着和指甲仿佛在同这个纯白的世界叫嚣：“嘿嘿，你的出场还是一如既往地美啊！”
围绕身边的烟雾渐渐散去，终于看清了白衣人的样貌。格雷尔相信，他一定就是那个“大人物”。但是，准确地说，不是“他”，而是“她”。这是个美丽的女人，周身纯白，银色的长卷发齐腰，黑色的瞳孔深不见底，眉目之间流淌着高贵凛然的气质。她没有做声，静静地看着三个人，微笑着。
“啊哈，忘了介绍！”死神开心地说着，面向莱格二人，“这就是我说的那个‘大人物’，四大天使长之首——加百列。”
“加……加百列？！”格雷尔显然受到了不小的冲击，睁大眼睛盯着眼前的天使长，“《圣经》里那个位于上帝之左的天使！？真的存在！？”
加百列朝着格雷尔微微点头，继续轻轻地微笑着。她优雅温和的举止给人一种既亲近又不可抗拒的感觉，不温不火地存在着，一切行动都恰到好处。
“看样子是真的，少爷。”莱尔皱着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小加是我的老朋友，你们有什么请求就跟她说吧。如果能跟她达成协议，或许真的能让这位红头发的美人幸福地活下去。”死神轻笑着对格雷尔和莱尔说。
“什么要求都可以么？”格雷尔也开始忐忑不安起来，从加百列那里投来的目光令他感到一种无形的威严。
“那就要试试看了！”死神回答。
一旁的莱尔突然开口，对加百列说道：“天使长，我和少爷……我们……”
“莱尔先生不用解释了，关于你们的所有情况我都很清楚。”加百列打断了莱尔的话。
看着格雷尔和莱尔略显震惊的表情，加百列补充道：“我是上帝身边的四大天使长之一，职责就是掌管世间万物的转生与投胎，有时我也负责直接向上帝传达众生灵的愿望。在这天地间，一切都是我的眼，一切又皆是我的化身。”
“而且，小加在天界被称为‘拥有匹敌神的力量者’哦……嘿嘿……’”死神略带戏谑地看看加百列，“就是说她是个大官哦！”
“你还是一如既往地爱开我的玩笑啊……”加百列笑着回应，“这么说来，你也快要退休了吧？”
“是呀是呀！这两个小鬼的事情大概是我最后处理的案件了。”死神向加百列走近了一些，“所以啊，希望结果能是圆满的呢。”
“那么，莱尔、格雷尔……”加百列转向莱格二人，“你们想要怎样的结果呢？就是说你们的愿望是什么呢？”
“这……”格雷尔犹豫了一下。
莱尔抢先答道：“我想让少爷活下去！他不能就这么死去！这不公平！”
“所以说，愿望其实是很简单的。”加百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愿望很简单么？就是说很容易办到？”格雷尔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地询问着。
“嘿嘿……”站在一旁的死神发出了一声轻笑。
加百列接着说：“愿望简单，并不代表容易办到。这世间的生灵，他们的生与死都是天注定的。这是规则，不能随意篡改。今天就应该是你——格雷尔•弗莱•萨特克里夫的死期。如果每个不想死的孩子都来我这里要求复活，那岂不是乱了套？”
意识到加百列说的句句在理，格雷尔默不做声了。
“是需要代价的吧？我可以用一切来交换少爷的生命！”莱尔并没有罢休。
“莱尔啊，你果然是个世间少有的恶魔。都已经几千年不见你这样的恶魔了……”加百列温柔地看着莱尔，“有着温柔细腻的内心，有着为爱人不顾一切的勇气，高贵而美丽。这对于我们天使来说，是多么大的吸引力啊……”
“嘿嘿，就是因为这孩子和那个人很像，我才决定带他们来见你的。”黑色死神意味深长地看着加百列。
加百列点头轻笑，继续自顾自地说着：“但是你也知道吧？知道这些品质对于恶魔来说就是最大的障碍，会让你失去做恶魔最基本的立场，甚至……让你失去性命。”
莱尔苦笑着点头，轻轻看了一眼一直皱着眉的格雷尔。
“恶魔的体魄与天使的心灵，你是多么完美又矛盾的存在啊！和几千年前来我这里的那个恶魔一样。他最后……化作尘埃永远留在了这虚无的世界……”加百列优雅地叹息着，“所以说，丢弃这些所谓的品质吧。作为一个更高级更纯粹的恶魔活下去！”
“什么意思？”莱尔问道。
“你想要交换格雷尔的生命，我要你付出的代价就是交出这些品质。”
“什么？！”格雷尔有些急了。
“不要急，我这也是为了莱尔好。莱尔作为类人化的恶魔所拥有的这些纯净的情感，对于他来说，无疑是障碍。可对于天使来说却是最珍贵的宝物。得到并收集它们，可以壮大天使的力量，让天界更加稳定……”
“但是……这不是意味着我会忘记对少爷的感情吗？”
“从某种意义上说，是的。除了死神掌管的‘走马灯剧场’能记载记忆之外，天使手中还有一种叫做‘记忆卷轴’的圣物。它以第一人称的角度记载了包括人类在内世间一切生灵的记忆和重要的心情。被天使指名复活的人会拥有一份新的‘记忆卷轴’，所以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记得自己前世的事情的。也就是说，格雷尔得到新的生命之后，一定会忘了你。但是这样对于还记得并深爱他的你来说，太残忍了……”加百列惋惜地摇摇头，“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你们相互忘记——让你失去感情，成为虚无界的恶魔；让他不必死去，得到全新的生命。”
“我不可以忘了少爷！我发誓要保护他……我发誓要一直……一直爱他的……”莱尔失控地哽咽着，单腿跪在了地上，“就真的没有别……别的方法了么？”
格雷尔蹲下，双臂环绕着莱尔颤抖的身体，将脸颊贴在莱尔身上：“莱尔，亲爱的，我觉得天使长的建议很好啊……”
“诶？”莱尔错愕地抬头，看着格雷尔。
格雷尔带着失常的温柔和宁静，捧起莱尔的脸，贪婪地看着：“当我知道你爱我爱得那么辛苦，甚至会失去性命的时候，你知道我的感受吗？！我不想再那么任性了。既然莱尔要我幸福快乐地活着，我就一定会做到！但是，我不能再让你背负这么多。所以，忘了我吧！成为虚无界的恶魔之后，要冷淡地看着世间的一切，潇洒地来去，不要再被羁绊了啊！”
“少爷……”莱尔抓起格雷尔放在自己脸上的手，深情地吻着，眼泪簌簌落下。
“我的莱尔……成为那样的恶魔之后，一定会更加迷人吧？”格雷尔仔细端详着莱尔，泪静静地划过脸颊，“所以啊……我要好好记住你的样子。如果我们还能遇见，就让我再次爱上你吧！但是！莱尔可千万、千万不能再爱我哦！爱我……好像只会让你受伤呢……以后的伤就都由我来承受吧！”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虚无的世界带给人窒息的疼痛感。两个人静静地依偎着——他们都默认了这个结果，只是希望时间能够再多一点。因为这次一别，大概再也不会相见了。永生永世，两两相忘。
加百列缓缓走到二人身前，脸上的笑容被决绝的坚定代替。她轻轻抬起两手，将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按在二人的头上，闭上眼睛默念着。片刻，两股青烟缓缓地从指尖升起，格雷尔的视线渐渐模糊，直到——一片黑暗。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虚无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