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9.又逢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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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好就呆在那里，不要往外跑，我不想弄脏庭院。”
服部次郎当然不会听咲夜的，他大声呼唤着侍卫，顺着走廊向外跑去。
咲夜随着他的跑动转身，却并不追赶。
“没用的，不要再往前跑了，小心被切碎。”
月光给引线镀上一层银光，交织在庭院的四周，随着咲夜手指的移动而变化。
服部次郎额头滚落汗水，他死死咬着牙关，不可置信地看着咲夜，仍然大声叫着私人护卫。
“真是没办法，想见就让你见见吧。”咲夜叹了口气，打了一个响指，三个佩刀的男人依次走进院子里，他们的步履还像以往一般整齐有力，眼神却都空洞非常，像失了魂魄似的，“下去吧。”他们遵循着咲夜的口令再次退下。
“邪术。”服部次郎这时才缓过劲来，也冷静了些，沉吟着打量着咲夜。“如果你是来杀池田半兵卫的话，他在侧院。”
“嗯，不急，很快就送你下去见他。”
服部次郎昂起头，一双眸子也显得威严起来。“原来自诩正义的攘夷志士也会做滥杀无辜的勾当么？老夫从政以来，从来没有做过什么有愧于心的事，还是说，只要是幕府的官员就必须死呢？”他勾起不怀好意的笑容。“或者，杀我只是你个人孤注一掷的想法，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了的话……”
“我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什么攘夷志士吧？”咲夜侧首，眼神锐利，“我也没有自大到要代表天下人惩处你。”
不是攘夷志士？服部次郎疑惑，可是看她的架势熟练的很，而且居然能够突破封锁来到这里。
“小姑娘你是杀手吗？”看咲夜没有反驳，服部次郎的嘴角终于挂起笑意，“我出对方三倍的价钱。”看咲夜仍旧无动于衷，他虽然不愉，却也沉住气，“倒是贪心得很，不如你来开个价好了。”
“真得么？”
服部次郎见咲夜肯开口，就松了口气，“当然。”
“让死去的灵魂重返人间，这个你若还得起，我便收手。”咲夜摩挲着腰侧的刀，庭院周围的引线随着她的动作变化了位置。“你还得起吗？当年负责肃清江州武装的服部大人。”
“你不能杀我。”服部次郎退了半步，横眉冷哼，“小姑娘你还年轻，你可知道你杀了我，会让攘夷志士们背上多大的恶名么？我和池田不一样，我有政绩有人气，如果我死了的话，会给江户罩上一层阴影，而攘夷志士会因太过疯狂而被彻底打压，到时候又会死多少人？”虽然相信自己已经洗白，但服部次郎心里其实并没有底儿，他不知道他所说的话对面的人能听懂多少。“当年那只是一场事故，是权宜之计，国家在生死存亡之间并没有其他选择，他们的死是为了更多的人能像你一样活下来。”
“如果你的家人在那场事故里遭遇不幸的话，他们一定也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像其他姑娘一样，而不是双手沾满鲜血。”
“说得真好呢。”咲夜鼓起掌来，像是看完木偶剧之后发表评论般感概，“可惜正如你所说的那样，在国家大义面前个人太过渺小，所以服部大人也不用担心身后的事，你很快也会被众人所遗忘的。而且，不要把你个人的野望和家国大义划上等号。”
“你也不必为攘夷志士们担心，你忘了么？我是会‘邪术’的，没有人会同情绞杀自己救命恩人的家伙。”
“我只是来讨债的，不在乎形式那种无聊的东西。”咲夜抽出腰侧的刀，一步一步向服部次郎走过去，“到地狱去还债吧。”
雪亮的刀锋当头劈下，金属相击的火花代替了飞溅的鲜血，咲夜手下并不停顿，直向阻拦住自己的人就是三连击。
这个府邸应该已经被她控制住了啊，居然还有漏网之鱼么？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尽数接下她的攻击，两个人从廊下打倒了院子里，咲夜也不顾什么章法，只是快速挥刀，竭力弥补对刀法的生疏。
如果用引线的话会更好一些，但是一旦撤下屏障，放跑了服部次郎就太不值了。
月光明朗了些，那人看清了她的脸，急忙叫停。
“伊……咲夜！停手！我是直江、直江信一。”
咲夜的手并没有从刀柄上移开，她疑惑地看着对方，自称直江信一的男人脸上是毫不遮掩的欣喜。
“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直江啊！京极那家伙说你回来了我还不信呢。”
相比起对方的喜形于色，咲夜只是冷淡地问：“为什么不让我杀他？”她一挥手，刀指向廊下的服部次郎。
不管是敌人还是过去的伙伴，无论阻止她的是谁，她也绝对不能在这个事情上妥协。
“暂且不能杀，我们还有事情要问。”直江恳切地说。“他所知道的事情关系到很多人。”
咲夜转头，看见从侧院的方向又进来几个佩刀的男人，身手看起来都不错，显然和直江是一伙的。
“高杉君呢？如果你不方便的话，我亲自跟高杉君解释。”看起来直江信一也成了攘夷志士，和高杉、京极都有所关联，而且对咲夜的近况很是了解——再明显不过是从京极那个大嘴巴处得知的。
“他没有来。”咲夜简洁地说。
“诶……难道说，那些人都是你……”直江惊讶，他从侧院而来，哪里没有一个活口，他暂时还无法将那种景象和面前的人联系在一起。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这一点，他再清楚不过。但是，如果设身处地的想一下，也不是不能理解。
咲夜默认，提着刀重新向廊下走去，直江的动作也很快，他示意其他伙伴不用过来，独自挡在咲夜前面，皱眉。
“现在真得不能够让他死，不过我们会给你一个交代的，”直江信一叹口气，他将手里的刀往前一送，架住咲夜的，“以过去的交情起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
两人对视了很久，咲夜才不甘地收刀入鞘，她别过头去，这才低声说。“他的人头我预定了，也是要用来救人的。”
直江信一好像松了口气般，露出笑容，当即应允。
“京极和你还有联系，他居然都没告诉我。”咲夜皱眉。
直江信一宽慰地摇头，让同伴们上前去把人带走，“当年的老朋友们如今剩不下多少了，他跟我说，偶然碰到你跟着高杉君的时候我还吓了一跳，只当他又说些不着边际的醉话了，却没想到他居然连细节也说得很清楚。”
“他还说估计我们肯定有遇上的时候，故意不告诉你，到时候也要吓你一跳，真是的，你们俩还是老样子互相不对付，让我这个年长几岁做兄长的很为难啊。”
“还真是吓了一跳，以前多亏直江大哥照拂了。”咲夜捂住自己的额头，低声说，悄无声息地收回引线。
“这么说是要跟我们生分了吗？” 直江信一政抱臂，他收到伙伴们的示意，便对咲夜说，“先离开这儿再说吧。”
咲夜颔首，外面的街道已经响起警笛声，几人迅速撤离开来。
躲过巡查，直江信一的同伴们为了少生事端，先把服部次郎带回去了。而直江信一送她又走了一段路，两人有一搭无一搭地聊起来。两人都避开了那些沉重的话题，各自说了些无关紧要的事。
“我和麻美结婚了。”
“恭喜！”咲夜十分惊喜，毕竟以前直江和麻美的关系就异常得好，如果不是攘夷战争的话，他们俩的孩子都有一大堆了吧，坚持到如今也十分不容易了，是一件难得的好事，这么想着，她脸上也渐渐有了笑容。
总算还有一件值得欣慰的事。
“……不过前些年的时候，麻美她为了掩护我牺牲了。”直江原本温柔的语气变得生硬，一个手握刀剑一直在战斗的武士在这一刻似乎有些虚弱，他望着前方的道路，认真地说。“其实，我对幕府的恨意并不比你们少，所以对服部的事情，你大可放心。”
“我知道。”咲夜脸上的笑容像是卡住了，然后再次一点点开始消退，她有些感伤，“昨天我还梦见麻美姐了……”生气勃勃的女人还笑嘻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死了，便是再也不可能见面了，无论是好是坏，便只能停留在那一刻，无法再向前一步。
“是嘛，大概是她也想念你得紧。” 直江信一落寞地笑了笑，虽然挺得笔直的脊背看起来还是向以前一样坚强，但咲夜觉得，这个人身上有什么已经和以前完全不同了。“我就送你到这里了，你自己小心，有什么事就按照我之前说的去找我就好。”
咲夜点点头，看着男人走远。
“喂，真选组例行检查！”一个怔忡间，咲夜的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她心下一凛，慢吞吞地转身。
“请配合一下。”穿着制服的少年腔调懒洋洋的，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对着后面的男人喊道，“土方先生，是眼眶通红的迷路的小姑娘~”
谁是眼眶通红的迷路的小姑娘啊？！
“喂，你腰间的那个。”少年懒散地虚点着她腰间的佩刀，“听说过禁刀令这种东西吧？没听说过也不要紧，大晚上一个女孩子家到处乱晃的下场比违反禁刀令严重多了。”他像是根本不在意咲夜的反应，只顾着向后面的人喊，好像是把咲夜当作了道具一个人演独角戏玩得开心，“土方先生，那是她踢到电门结果不小心去世的爷爷的遗物~”
踢到电门不小心去世的爷爷的遗物是什么啊？！
“没事就别磨蹭了。”后面的男人不耐烦了，暴躁地说，黑暗之中突显一点火光，有香烟的味道传来。
“身为一个对江户市民负责的警察，土方先生觉得这件事很无关紧要吗？怎么说违反了禁刀令都要略施小惩吧，把她带回警局好了。”少年说着就要来抓她。
喂喂，不要自说自话啊……等等，这莫不是他们为了让自己大意而故意演的戏吧？咲夜心下疑虑，下意识地抓住刀柄。
“阿勒？居然敢拒捕。”少年夸张地惊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台加农炮扛在肩上，瞄准，“只能动用武力了。”
咲夜屏住呼吸，后退一步。
“不要乱动啊，你怎么跑到土方先生那里去了？”少年自顾自说着，突然将炮口对准了身后的被他自己叫做土方先生的男人，毫不迟疑地开火。
“诶？！啊！总悟你小子！”电光火石之间，土方十四郎凭着多年来养成的经验与本能躲过，愤怒地拽着冲田总悟的衣领，“你丫从一开始就是为了瞄准我吧？！”
……
咲夜趁着混乱隐入人群，她回望着警车停驻的地方，实在不知道这真是一场乌龙还是警察别有用心的试探，想着还是小心为上，特意绕了一会儿才回到船上。
交代完了此次的大致情形，留下了从池田身上找到的书信，咲夜借口困乏回了屋子，她感到有些累了，却不想睡觉，便扶着刀身坐在榻榻米上出神。
“万齐，你觉得她如何？”看着咲夜的背影消失在门外，高杉晋助拨弄了两下怀里的三味线，低声问。
“在下来议论晋助的女人不太合适吧。”河上万齐带着墨镜，看不清神色，虽然那么说着，但还是回答了。“很微弱，但是微弱到了极致反而会变得深刻。”
“被打散后的重组，就像是亡灵想要回归人间的呻吟。”
……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29.又逢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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