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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咦!暴露了? ...


  •   穆琏雪出征后的第二个月,举国大哀。

      听说,皇帝很爱的那个女人死了。

      别的地方有没有走这个形式我不知道,不过光瞧这上京里天地缟素的架势……表面功夫做到这个份上,多少是能抚慰一下皇帝内心的伤痛了吧?

      百姓们都在积极表达哀皇之悲的时候,我也不好意思出门蹦跶,每天就呆在家里练练功,绣绣花,弹弹琴。
      虽然一直没有描述,但其实我在秦天日日不懈的督促下,功夫已经回忆得差不多了……至少,我看见自己一掌拍碎一座小假山时,是这么认为的。
      绣花的技术并未进步多少,但日复一日,香囊钱袋什么的,居然也累计了十几件。经纬纵横,丝屡交错。
      当初被穆琏雪拿去收藏的那把古琴被我翻找出来,也不是特意用来托物言情什么的,只是无聊的久了,总想摆弄些新花样。

      哀到第四天的时候,有风言风语传来,说那女人的死和穆贵妃有关。没有特别的证据,只是很单纯的风言风语。

      “梨棠……皇帝不会杀了穆姐姐吧?”

      梨棠怔了一下,宽慰我道:“皇上虽然最喜欢那个女人,但也很喜欢娘娘,不会对她如何的。”

      “那个女人究竟是什么人呢?”

      “夫人有所不知,那个女人原本是寄养在天策上将身边的,后来被皇上看上,上将便顺势将她献给皇上……”

      “既然是上将献给皇帝的女人,为何我见到她时,她却说自己不是妃子?”

      梨棠左右张望了一下,凑近了低声道:“这事情,我也是很偶然才听易生姐姐说起的……那个女人,虽然皇上很喜欢她,可她喜欢的却是上将大人……皇上第一次宠幸她之后,她便悄悄地吞了毒药自尽……我记得那一天我正在大门口洒扫,两个侍卫飞驰而来,连马都未下便冲进府里将国师爷带走了。也幸亏是这样,才让爷及时赶到,将那女人救了……一个心念他人的女子,想来皇上也不便封她吧……”

      吞毒药的不请太医,反而来找穆琏雪……我听了这话不免心中一疙瘩,某个怪异的念头窜进脑海,让人觉得有些阴森,又有些恶心。

      “终究都是别人的事情,夫人别想这么多。”梨棠笑着将话题引开,道,“眼看着再有一个多月便是过年了,今年是您在这儿过的第一个年,要怎么热闹热闹呢?”

      我将手炉抱得更紧了些。

      第一个年啊……可我也许是吃不上一顿真正的团圆饭了。

      ……

      ……

      最是天家无情。

      十天前的上京还在为一个女人的逝去悲哀,十天后却已然张灯结彩地欢庆另一个女人的荣宠。

      我带领国师府,也象征性地将门前的白绸换成了红纱。

      说到底,这些都不过是别人家里的哀乐,却偏偏就是让小老百姓们跟着大喜大悲。上京的街道纷纷扰扰,所有人都在七嘴八舌议论着宫中的那位新贵——姒妃。

      梨棠说,从来只见新人笑啊。
      秦天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我无话可说,只是在御花园中第一次看见那位新人时,微微吃了一惊。她让我觉得很眼熟,似乎就是半年前在路边买琴葬父的那个落魄女孩。
      可温公公说了,姒妃娘娘是某位大人家的小女儿,大人身体健康,正在为家门的荣宠而春风得意呢。
      大约是我眼拙了吧。

      十一月末的一个午后,我照例坐在穆贵妃的寝宫里听她胡言乱语,周遭宫人散去的时候,她忽然握着我的手感叹道:“紫衣你能相信吗?世界上居然又长得这么像的人!姒妃……除了眼角一颗痣,她和之前去了的那位居然一模一样……连言行举止都那么像……”
      我拍拍她的胳膊,示意她冷静。世界大了去了,连秦天都能复生,更何况两个相像的女人呢。兴许,她们本就是一个人……
      这些诡话我没告诉贵妃,免得她心里更不舒服。我拍了她一会儿,安慰道:“大约是失散的双生子也说定呢。”
      穆贵妃定睛看了我一会儿,终是撇着嘴,将话题转开了。

      ……

      腊月初三的时候,我收到了穆琏雪的家书,说他已经到了东边边境,吃得好睡得好一切都好,没有水土不服也没有染上奇怪的病,就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有点思家。

      第一次收到远方的书信,我心中颇有些激动,提笔研墨就欲回他一封长篇大作。只是待我沾上了满满一狼毫的墨汁时却发觉,自己竟一个字也落不下去。

      不是无言以对,而是有太多的话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我想告诉他秦天的功夫进步得很快,而我似乎已然功德圆满,没什么进展;我想告诉他上京开始流行远山黛了,但是我画上去却一点也不好看;我想告诉他上个月京城的月亮好圆,沄州的月亮如何呢,也是一样的圆满吗?

      思前想后,我放弃了预想中能够尽显我文采的长篇大论,只写了四个字——很好,勿念。

      梨棠在这个时候进屋,瞥了一眼白纸黑字,笑道:“您应该写,‘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秦天跟在她后面进来,立刻摆着手说:“师父只管和师娘你侬我侬就是,不必提及秦天。”

      我听着他们一言一语,觉得这封信还是晚些再回的好,至少,得找一个大家思绪清晰的时候。

      下午的时候我出门,老远看见御翎禁军巡街。遥遥望去,安和骑在高头骏马上东张西望,后面跟了一长溜儿的小乌鸦,个个点头哈腰,将他整个人衬托得春风得意。
      看来这小子康复得不错嘛。

      禁军是越来越近了。我觉得我与安和的关系不好,就此避个道而吧。熟料身旁刚好有个蠢孩子摔了一跤,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摔得很疼,反正他哇哇大哭,将那一溜儿黑色党羽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果然路最窄的是冤家啊。

      我顺手将地上的孩子扶起来,拍了拍他裤子上的灰尘。马蹄轻踏,安将军和他的部属们走近了。我没有抬头看他,只想等他们安安静静地过去,却不料那些踢踢踏踏的步伐到了我身边,终究还是停了下来。

      大爷们哟,拜托你们早点走好不好?我坚持低头看着蠢孩子,直觉得脖颈有些发酸。蠢孩子哭哭啼啼地抹着脸,一双脏手不遗余力地将脸糊成个花猫。我悲哀地撇了撇嘴,蹲下|身去拨开他的手,用帕子擦他的脏脸蛋。

      安和在头顶上轻轻叹了一声,终是带马离开了。

      脚步声离远的时候,我抬头望去,只觉得他仿佛变了一个人,似乎多愁善感了许多。

      “诶,小东西!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一声熟悉的声音,我回头,惊喜地看见太子舔着张很快乐的熊脸奔跑而来。

      “给您请安。”我同他打招呼。

      太子一脸高兴的样子:“好啊,紫衣!”说着伸手带过我跟前的孩子,望了望他,又望了望我,问,“紫衣你认识他?”

      我摇摇头:“他方才摔倒了,我扶了一把。”

      太子点点头,转而对着那孩子嘘寒问暖了一番,确保他没有哪里被摔坏了。

      “这孩子是……”我低眼打量着他们。

      “不知道。”太子回答我,“路边遇见的,一直跟着我,甩都甩不掉。”

      我:“……”
      你这呆子,方才不都已经甩掉人家了么,又自个儿寻回来。

      “你看看熊孩子这么个傻样儿,八成迷路了。”太子牵着那孩子的手,脸上颇有些乐人之悲的味道。

      你有资格嘲笑别人么……我对他干笑了两声。

      “好了紫衣,时候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我也得快点差人带这小傻子回家去了。”

      我点点头,同那一大一小两头熊告别。

      ……

      夜晚沐浴过后,我坐在铜镜前梳理头发。

      门吱呀一声开了,梨棠走进来,换了一道水壶,便默默挪来我背后立着,看上去欲言又止。

      “这是怎么了?”我放下梳子,回头看她。

      “夫人……”梨棠抿了抿嘴,“出了些事情……不好了啊……”

      她吞吞吐吐地样子让我皱起眉头:“什么不好了?婆婆妈妈的我可要生气了。”

      梨棠吸了一下鼻子,低声道:“我方才听门外的说……宫里好像出事了……”

      我扬眉。

      “穆贵妃?”

      梨棠点了点头:“那个……说娘娘和太子有私情……还……还被皇上当场逮了个着……”

      “我……”

      我操。

      我早就觉得太子这熊这么大年纪了还在皇宫里胡游乱荡有失妥帖,不过他自己却说了,那是他的家啊,他从小就是这么游荡到大的,父皇也没有不高兴。
      太子的生母早就不在了,他说他将每一个庶母都当做生母一般尊敬……如今和自己敬重的庶母做出些有悖伦常的事情……我真是不信。

      “他们究竟做了什么被皇帝逮着了?”我问。

      “听说……本是有人在太子那里捡到了贵妃娘娘的绣鞋,告诉了皇上……皇上亲自去问娘娘的时候,太子竟然也在,而且……”梨棠说到此处顿了一顿,摸样颇有些尴尬。

      “而且什么啊?”我急死了,不会是“而且他们正双双倒在床榻上乱滚”吧?

      “而且娘娘正在沐浴,太子在外头等着她……”梨棠轻声说。

      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这算个什么事儿啊……”

      “这事儿可大了啊!”梨棠纠正我,“您说说娘娘一个妇道人家在屋子里洗澡,太子这大男人竟不知避讳,还杵在人家房间外面守着……这、这怎能不让人去想他们两个关系不同嘛!!”

      “……”我按了按太阳穴,“那混小子大晚上的跑人家妃子宫里去做什么啊?”

      “这个……”梨棠忧愁地说,“太子自己说是吃积食了在外走走,路过娘娘宫殿的时候两个宫女跑来拉扯他,说娘娘中毒了……结果他前脚方才冲击去救人,皇上他们后脚便到了……”

      这还真是被“捉奸”了呢。

      “那两个宫女呢?”

      “不知道啊!”梨棠的声音高了些,显得既有些焦虑,又有些烦躁,“这便是问题了!照着太子说的样貌去查,整个宫里都找不到那两人……太子是有些傻真正的,也不可能随手指两个不相干的宫女,将罪祸嫁于他人……”

      “你……先冷静点吧。”我站起身将梨棠按在座位上,顺手给她倒了杯开水压惊。梨棠明显一惊,刚想起身,又被我按了下去,“你先记住了,再去告知别人,贵妃和太子的事情我府上一概不许议论。”

      梨棠轻轻点头,又道:“我们……不想想办法帮帮娘娘么?要不要写信告诉国师爷……”

      “绝对不要让他知道。”我一把按住梨棠的手,“太子是皇帝的儿子,皇帝最多也只是废了他,并不会拿他如何。贵妃……虽然也不知道皇帝有多喜欢她,但至少她弟弟现在正在战场上,想必皇帝多少都会顾念……他们两个人,暂且都死不了。我们如今却要想想,待到东边的战事评定,我们该怎么办……”

      这时候,门响了。

      “夫人。”一个家仆在外头说道,“温公公来了,请您到前厅去。”

      “知道了。”我应了一声,示意梨棠去准备见客的衣服。

      梨棠今晚的动作总有些迟钝,看上去心绪不宁:“温公公这时候来……”

      “定是为了贵妃和太子的事情。”我对着镜子将头发简单地绾了一个髻,“且去听听他要说什么。”

      迎客的厅堂里,温公公静静立着。我方一迈入,他便悠悠转过身来,微笑道:“贵妃娘娘出了些事情,不知夫人可知晓了?”

      “不大明白。”我走上前去,笑道,“公公讲讲看罢。”

      温公公的脸上依旧是荡漾着一抹柔媚的微笑:“是这样的,眼下捉住了贵妃同太子之间的把柄。事关重大,万岁也十分为难,知道夫人平日里同贵妃要好,故而特意让我来请夫人,想问您些问题呢。”说到这里,他眉眼抬了抬,“若都是清白之人,那势必得早日还他以清白之道才是。”

      我:“……”

      我也没什么理由拒绝。

      温公公将我带去了一间大殿。

      大殿里只燃了两盏灯,光火昏暗。冬日的寒风从窗外吹来,有些阴森。

      “还真怕你不来呢,夫人。”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大殿里幽幽响起,伴随着某些毛骨悚然的回忆,一齐涌上我心头。

      “洛虚骨?”我在心中骂了一声,“你敢假传圣旨?”

      “夫人言重了。圣旨这东西我可不敢拿它玩笑呢!”洛虚骨瘦弱的身影徐徐从黑暗中走出,声音带着些阴冷的笑意,“只不过,是我们比万岁先到了一步罢了……”

      洛虚骨越来越近,我终是看清那瘦小的身体前正悠悠推着一柄轮椅,轮椅上坐在个男人。经过半开的窗,月光之下,男人的皮肤极其苍白,偏偏那一头长发乌黑,将整张脸的皮肤衬托得更加苍白……

      “主人说您来京多时,始终没能亲自拜会,实在失礼。正巧今日大家都在宫里,便趁着万岁尚未来时,见一见面吧。”
      洛虚骨低低笑着。

      我眯眼去看他轮椅上推着的男人,三十多岁的摸样,五官深邃。此刻,他带着一脸谦和安宁的微笑,平静地向我望来……

      天策……上将。

      洛虚骨推着他的主人,在距离我十步的地方停了下来。轮椅上的男人拂了拂头发,望着我的眼睛忽然眯了一眯,笑容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在下卫扶风,久仰太紫虚宫主盛名,特来拜会。”

      我怔了一怔。

      他说什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咦!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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